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59部分在线阅读
“没错,有这一个多月时间,我也可以完全清除军队里的异己分子,免得他们不肯投降大金,坏了我们的大事。”袁崇焕也点了点头,又阴声说道:“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魏老阉狗和张好古小疯狗安排在宁远的细作和眼线,因为我们的行动太大,不管是清除异己还是秘密偷袭山海关,还有大金军队在宁远北面秘密集结,动作都实在太大,根本不可能做到对内保密。所以宁远城中的蛮子眼线一天不杀光,我们就一天别想安心睡觉。”
“你不是有一个叫左良玉的反间么?”范文程问道:“为什么不利用他顺藤摸瓜,把宁远城里的蛮子细作一网打尽?”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袁崇焕咬牙说道:“前段时间,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摸清楚了宁远城中的所有蛮子细作身份,只是觉得左良玉还有利用价值,必要时可以利用左良玉对张好古小疯狗施展反间计,才没急着动手打草惊蛇。但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就在我的巡抚官衙里,竟然还埋伏得有一个代号‘北风’的蛮子细作!而且从这个蛮子细作的口气判断,他很可能能够接触到我的大量机密,所以我们如果不把这个‘北风’揪出来,就随时可能走露机密,导致我们前功尽弃!”
说罢,袁崇焕又垂头丧气的补充一句,“还有,我已经秘密逮捕了两个蛮子细作,严刑拷问这个北风的真实身份,但用尽了各种刑罚,两个蛮子细作都说不知道,还说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北风的代号。从这点又可以看出,这个北风肯定隐藏得极深,就连宁远城里的其他细作也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范文程不说话了,拿起了那张间谍‘北风’亲笔的纸条,翻来覆去的仔细观看,结果范文程也很快发现,从这张纸条上的口气来看,这个北风确实有可能接触山宗的大量机密,所以才让左良玉不必冒险盗密,但是语气又太含糊,让范文程无从分析这个北风的真实身份。不过又看了许久后,范文程忽然眼睛一亮,惊叫道:“等等!这字迹怎么会这么丑?简直连刚入学的学童都比不上。”
“肯定是左手写的呗。”袁崇焕随口答道。范文程则沉声追问道:“袁中丞,这个北风和左良玉联络,为什么要用左手写字?左良玉是山宗反间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他交代左良玉自保要紧,也是相信左良玉仍然是在为了张好古小疯狗刺探军情,根本不用担心左良玉拿着字迹到处对照,找出他的真正身份,何必画蛇添足用左手写字?”
“是啊?北风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袁崇焕也有些回过味来。范文程狞笑说道:“只有一个解释,这个蛮子细作北风,很可能是左良玉经常接触无比熟悉的人,只要一用正手写字,左良玉就马上能分辨出他的笔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才留了一手,预防万一!”
“对,只有这个解释!”袁崇焕一拍大腿,然后再仔细一分析,袁崇焕不由汗流满身,喃喃道:“如果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左良玉是我的亲兵副队长,长年呆在我身边,经常接触的人里面,除了我的其他亲兵之外,就只有山宗的那些人了。可我的亲兵队伍中间,认识字的就只有蔡一雷和左良玉两个,蔡一雷是我从东莞带来的人,从来就没离开过我的身边,不可能是他,剩下的……”
“就只有山宗里面的人了。”范文程铁青着脸替袁崇焕补充道。袁崇焕脸上表情阴晴变化,半晌后嘶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揪出来!一定得把这个北风揪出来!我要把亲手砍了,剁了,剐了——!”
本来按照袁崇焕和范文程的计划,再加上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内应配合,同时张大少爷的军队也注定无法及时赶赴山海关增援——毕竟辽东和陕西的距离摆在这里,主力军队又散布在陕甘战场的各个州府和宣大各地,不管是调兵遣将集结军队和赶赴战场,还有准备弹药粮草和军需辎重等等物资,都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办到,所以山宗和建奴联手偷袭山海关的计划成功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可是让袁崇焕和范文程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到了第二天正午,双面间谍左良玉又把一张北风送来的字条交到了袁崇焕的手里,并且低声禀报道:“中丞,这是属下今天在自己房间里发现的,上午属下领着亲兵在公堂上站岗值勤,为中丞接递公文,没在房中,等中午回到属下在后院的房间里休息,结果这张字条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属下的房间里。”
张大少爷的细作竟然敢猖狂到公然深入辽东巡抚官署后院与左良玉联络,袁崇焕的脸色自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把那张同样是左手写成的字条打开一看,袁崇焕和范文程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字条上清楚写道:“山宗已然决定易帜叛明,偷袭山海关献与建奴,务必探清山宗动手时间,行动计划,以备大用。北风。”
“消息终于还是走漏了,偷袭山海关的计划,注定是要流产了!”袁崇焕和范文程心里都是一阵绝望,范文程又赶紧问道:“左良玉,那今天都有那些外人进过巡抚衙门后院?”
“只有一个。”左良玉战战兢兢的答道。袁崇焕眼睛一亮,心说没机会偷袭山海关,只要揪出这个北风也行,忙又问道:“是谁?快说!”
“属……属下……不敢说。”左良玉吞吞吐吐,不敢明言。袁崇焕大怒喝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到底是谁,快说!”
“是……,是……”左良玉给出了一个让袁崇焕和范文程都不敢相信、同时又暴跳如雷的答案,“是祖大乐,祖二将军。”
第三百一十九章
序幕即将拉开
罗嗦一遍,建奴决定利用山宗向山海关发动偷袭,一举扭转明金战场的战略主动权,还有迫使大明朝廷承认建奴独立并且签定和约的计划,其实成功的可能性还是相当之高。这其中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山宗在漕运军队中的内线非常隐蔽与突然,即便是奸猾似鬼的张大少爷也没有料到这点,还有张大少爷那个狗熊脾气的老丈人熊廷弼,也肯定不会想到漕运衙门给自己送粮的军队会是建奴和山宗的内应,届时建奴和山宗一旦依计而行,即便是沙场老鸟熊廷弼也必吃大亏。
第二个原因则是冷兵器时代落后的交通条件与通讯手段,按当时的最快速度计算,大明朝廷布置在宁远城中的细作,即便在四月初就侦知到了山宗与建奴即将联手攻打山海关,也顺利通过信鸽或者快马将消息送到山海关,山海关再把消息送到京城,大明京城再以六百里加急通知张大少爷,至少也要耗去二十天以上的时间!就这,还没算上熊廷弼是否向大明朝廷求援、大明朝廷商议是否调动屠奴军增援山海关和辨别情报真假所需耗费的时间!
退一万步说,就算军情急报毫无阻滞的用二十天时间送到西安,张大少爷至少也得花上十天以上的时间集结散布在陕甘各地州府的主力军队,再用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把主力军队带到山海关——如果再算上集结宣大军队的时间,还有粮草辎重和弹药武器的准备时间,那张大少爷至少又得浪费十天时间,这也就是说,张大少爷的军队能够在七月初赶赴山海关参战,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而在此期间,建奴和山宗不仅将对熊廷弼的山海关军队形成数量和质量优势,还将拥有针对张大少爷援军以逸待劳的先机,对张大少爷的不利程度可想而知。
天不遂人愿,拥有如此有利先机的建奴和山宗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一个代号‘北风’的明军细作却将他们的美梦打得粉碎,四月初一傍晚,袁崇焕刚刚代表山宗同意了建奴提出的公开易帜与偷袭山海关计划,到了第二天正午,袁崇焕和范文程就通过双面间谍左良玉发现,这个神秘的北风已经知道他们的行动目标,而到了当天傍晚,山宗派去山海关监视熊廷弼军的细作,又送来一个让袁崇焕和范文程更加目瞪口呆的消息——早在三月三十这天,辽东督师熊廷弼就宣布全军进入紧急状态,山海关内外一起戒严,驻守前屯的赵率教军队全面备战的同时,也做好了随时转移退回山海关的准备。同时熊廷弼还以辽东督师的名誉,向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天津巡抚毕自严发出命令,命令登莱与天津水师全面北上,增援山海关。还有蓟门巡抚阎鸣泰的军队,也点燃了长城董家口烽火台,全面动员集结赶往山海关增援——这些二流军队打野战虽然不是建奴军队的对手,但是如果只打守城战或者只在野战中对阵宁远军队,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掉哪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听完山宗细作探报,袁崇焕疯了一样的惊叫起来,“熊老糊涂三月三十这天就全军动员?有没有搞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只有一个可能。”范文程脸色铁青的分析道:“我们的计划,早在三月二十八或者二十九这两天时间里,就已经泄露了消息,还被蛮子细作送给了熊廷弼,熊廷弼老蛮子为了预防万一,这才先下手为强提前备战,同时警告我们,不要对山海关轻举妄动!”说罢,范文程又红着眼睛冲着袁崇焕嘶吼道:“你赶快给我回忆一下,二十八和二十九这两天,到底都有那些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苍天啊,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怎么还没被蛮子玩死?这么机密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泄露了,真不知道你这个废物这些年都把多少我们大金的机密泄露给了蛮子!”
范文程骂得虽然难听,但袁崇焕这会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了,只是回忆道:“三月二十八这天,范先生你刚到宁远,当时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就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亲兵正副队长。三月二十九这天,我召集山宗核心成员商议,到会的二十几个人全部知道……”回忆到这里,袁崇焕的脸色就又变了,喃喃道:“三天绝密会议里,祖大乐都在场,难道真是他?”
“祖家三兄弟不是你的铁杆心腹吗?有多大可能?”范文程疑惑问道。袁崇焕咽了一口口水,迟疑着说道:“如果真是他,那可能性非常之大,三月二十九这天上午,他知道这件事,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熊廷弼老蛮子是在三月三十这天正午下达的戒严命令,时间正好合得上。而且他只知道我们山宗准备易帜偷袭山海关,并不知道我们的行动具体时间和具体行动计划,派左良玉探听这两个机密,也完全合乎情理……”
范文程铁青着脸仔细盘算,良久后,范文程才脸色阴沉的说道:“虽然解释得通,但你不要忘了,祖大乐有这个嫌疑,参加会议的其他二十几个人,同样都有这样的嫌疑,也同样可能指使左良玉刺探我们的具体行动计划和行动时间。我怀疑,北风这个狡猾的蛮子细作很可能提前算计好了一切,知道山海关一有应战准备,我们就知道山宗内部出了叛徒,怕我们严密筛查查到他的身上,所以他故意栽赃嫁祸到祖大乐身上转移视线,混淆我们的怀疑对象,他好乘机从这个泄密事件中间脱身!”
袁崇焕被范文程一提醒,仔细分析之下,觉得范文程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祖大乐身上的这些嫌疑,用在其他与会的山宗成员身上同样说得通。不过袁崇焕忽然又想起一事,忙说道:“等等,第一是我已经仔细查问过了,今天早上,确实只有祖大乐进过巡抚衙门后院。第二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当年张好古小疯狗第一次来辽东的时候,因为辽东将领个个都认为他是一个靠着溜须拍马爬上来的小白脸,所以就连不是山宗的辽东将领都不搭理他,就只有这个祖大乐第一个给他敬酒——这件事当时我在场,记得很清楚!”
“还有这事?”范文程一楞,又皱紧眉头喃喃说道:“这么说来,这个祖大乐的嫌疑始终还是最大了。”又盘算了片刻,范文程咬牙说道:“兹事体大,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从今天起,你得安排可靠人手秘密监视祖大乐,一有异动就做好动手准备。还有其他人,也得给我小心一些,让真正的蛮子细作溜了。”
“这是当然,虽然祖大乐嫌疑最大,但我还是希望他最好不要是蛮子的细作。”袁崇焕连连点头,又试探着问道:“范先生,现在消息已经走漏了,熊廷弼老蛮子也有了严密准备,我们偷袭山海关的行动,还需不需要按计划进行?”
“还进行个屁!让大金将士白白送死么?”范文程骂了一句脏话,又恶狠狠的说道:“偷袭山海关的计划暂时搁置,等我禀报了主子和四贝勒再说,你也别忙着公开易帜了,先把宁远城里的蛮子细作全部揪出来再说。”袁崇焕连连点头,范文程又补充道:“还有,吴三桂的事情,抓紧时间赶快进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给我弄回宁远来一趟。”
……
尽管因为天杀的明军特务捣乱,建奴和山宗的偷袭计划被迫流产,但大明军队这边的备战工作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大大加强,先是蓟门军区的八千精锐抵达山海关后,熊廷弼直接就厚着脸皮和阎鸣泰商量,要求把阎鸣泰把这只军队留在距离山海关不到十里的石门城长期驻扎,鉴于蓟门正北的鞑靼部落已经被张大少爷打得元气大伤,压力大减,阎鸣泰也同意了熊廷弼的这个要求。同时熊廷弼又下令扩建秦皇岛码头,让登莱水师和天津水师抽调精锐长期驻扎,以备随时调用,这个要求,也得到了无比重视辽东战况的明熹宗和魏忠贤主仆批准。这么一来,山海关防御力量大为增强不说,辽东建奴和宁远山宗也逐渐死了偷袭山海关的心——熊廷弼这头老狗熊虽然比不上他的女婿变态,但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除非是有绝对把握能够偷袭得手,正面强攻,无论人力物力,建奴和山宗可都耗不过熊廷弼这头老狗熊。
积极备战的不只是山海关防线,同样明白大明与建奴决战很可能就在今年的魏忠贤也没有闲着,为了给亲儿子张大少爷提供强有力的后援,北京城里所有的火器局都开足了马力,日夜不休的抓紧时间生产武器弹药,从全国各地搜刮而来的粮食草料也源源不绝的通过运河大动脉送到通州,在通州城中堆积如山,力争为明金决战的大明军队提供至少一年之用的粮草。与此同时,魏忠贤又派出特使赶到陕西面见张大少爷,向张大少爷介绍辽东最新军情,还有递送东厂镇抚司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建奴山宗情报,咨询张大少爷的意见,看看何时抽调陕甘宣大军队赶赴辽东参战为佳。
魏忠贤的特使是工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阉党五虎之一的吴淳夫,当吴淳夫赶到陕西西安的时候,张大少爷正在利用发放赈粮收买民心的机会全力推行十家牌法,这个缺德法令是大明头号老流氓王阳明当年的剿匪绝招,让百姓以十家为单位互相担保,互相监督监视,一家出匪十家倒霉,用以根绝陕甘贼乱。本来这一手如果是前些年用出来,在陕甘境内是不仅没有半点作用,还肯定会适得其反,因为老百姓都快饿死了,再用这招,不是逼着老百姓一家出匪、十家为匪么?但现在又不同了,陕甘境内推广种植的高产作物收获在即,张大少爷手里又握着饥民的命根子赈灾粮食和足够镇压所有叛乱的武装力量,看到生存希望的老百姓自然不会再去冒着杀头危险造反,所以十家牌法推行十分顺利,也收到极大效果,以至于吴淳夫见到张大少爷时,整个西安府境内已经没有了半股流贼。
吴淳夫与张大少爷双方见面,互相说了一通极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后,吴淳夫很快就拿出魏忠贤的书信,客气说道:“张少保,这是九千岁给你的信,九千岁让下官问问你,屠奴军和宣大、陕甘军队的主力,现在能不能抽调出来增援辽东战场了?九千岁和朝廷从种种迹象判断,建奴很可能将在今年之内向大明发起全面总攻,宁远叛军也随时可能公开易帜叛变投奴,少保你是九千岁和大明朝廷在军事上最大的倚仗,你如果不做好准备,山海关那边承受的压力只怕就太大了。”
“吴大人不用急,等晚辈先把书信看完再说。”张大少爷微笑答应,拿起魏忠贤的书信仔细看了封口火漆与信封密记,验明无误这才打开书信观看,仔仔细细把书信看完之后,张大少爷又拿起吴淳夫带来的东厂、镇抚司情报总汇,埋头苦读。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张大少爷这才抬起头来,向品着茶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吴淳夫微笑说道:“吴大人,父亲和朝廷分析得对,建奴今年之内,不仅肯定会向山海关发起全力进攻,而且还很可能是在秋收之后、也就是今年的八月出兵!”
“何以见得?据下官所知,建奴害怕炎热,一般都是选择在冬季进攻啊?”吴淳夫赶紧问道。张大少爷笑笑,答道:“吴大人切莫见怪,说句狂妄的话,建奴违犯常例选择不在冬季向山海关发动全力进攻,是因为晚辈!建奴害怕晚辈从陕甘战场抽身,更害怕晚辈带着已经在陕甘战场上练出来的大明精锐向辽东发动反攻,所以才会选择在冬季之前倾巢而出,全力攻打山海关。因为按常理推断,晚辈如果要想从陕甘战场抽身,至少要等陕甘境内抗旱作物收获之后,陕甘局势基本稳定下来,才能从容抽身赶赴山海关进攻,而这一切,我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的备战时间。”
“这么一来,建奴如果选择在冬季出兵,晚辈已经就有了足够的时间集结军队赶赴辽东战场,所以只有选择秋收之后的八月初进攻,才是最佳时机。”张大少爷恬不知耻的吹嘘道:“为什么是八月出兵是建奴的最佳时机呢?因为这么做对建奴来说有两个好处,第一是陕甘刚刚结束秋收,晚辈统率的大明主力来不及调整集结,很难给辽东战场提供及时而又强力的增援,同时建奴一旦顺利拿下山海关,还可以对我形成以逸待劳的有利局面。第二,陕甘刚刚结束秋收,辽东、朝鲜和宁远也刚刚结束秋收,建奴军队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也就用不着为军粮短缺而犯愁,有了军粮保证,届时老建奴努儿哈赤甚至可以发动紧急动员令,征调所有能征调的军队与大明军队做拼死一搏,力争拿下战略主动权。”
“有道理。”吴淳夫缓缓点头,沉声说道:“对大明来说,山海关一旦落到建奴手里,那么北直隶和山东一带将无险可守,一处被动,处处被动了。”说罢,吴淳夫又赶紧问道:“张少保,那你打算建议九千岁和朝廷怎么应对?九千岁这次让下官给你带来了一张空白的兵部调令,在必要时刻,你可以不用向朝廷请旨,直接就出兵增援山海关。”
“关于这点,让我先想一想。”陕甘境内的抗旱作物还没有收下来,局势还没彻底稳定下来,张大少爷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要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让陕甘贼胜又闹大起来,那张大少爷的面子可就丢大了。盘算了片刻后,张大少爷沉吟着说道:“如今之计,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用缓兵之计,设计延缓建奴军队的总攻时间,让建奴军队到了冬季再出兵——这一点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毫无希望,天启八年的山海关大战,在冬季不会结冰的六州河让建奴吃够了苦头,秋季进兵,不仅六州河不会结冰封冻,可以通行海船的大小凌河也不会结冰,努儿哈赤老建奴沙场经验丰富,不会不掂量这个后果的。”
“张少保,既然你有法子延缓建奴的进攻,那就快用法子啊。”吴淳夫激动的打断道:“刚才你也说过,等到了冬季,你的屠奴军和陕甘、宣大的主力都可以从容增援辽东战场,把建奴的进攻延缓了,你不就轻松多了?”
张大少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度陷入沉思,脸上也难得流露出一些犹豫。旁边的宋献策则明白张大少爷的恶毒用心,低声插嘴道:“侍郎大人,你不明白小人东家的心思,对东家来说,用缓兵之计把建奴的总攻时间延缓到冬季,对东家来说确实可以从容许多,屠奴军和西北诸省的军队也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备战,用不着冒着降低战斗力和军队士气的危险急行军。可是用了这个缓兵之计后,在冬季作战,大明的水师再想从海路北上,切断建奴的粮道后路,难度就大了许多了。所以对东家来说,要想实施关门打狗战术,一战歼灭建奴主力,最佳的战机同样是在今年的秋季。”
“哦,原来少保还考虑到了这点。”吴淳夫恍然大悟,但又搔着头说道:“不过下官觉得,这种国之大事,最好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就算立即歼灭不了建奴主力,也可以慢慢来嘛,何必冒险急于一时?”
“侍郎大人,这就是东家的深谋远虑了。”宋献策笑道:“大明军队如果能在辽西走廊这个狭窄地带一举歼灭建奴主力,那么再下一步光复辽东全境,就等于是手到擒来,难度会降低许多。可是如果让建奴主力跑了,东家再想光复辽东全境,就会遭到建奴主力的顽强抵抗,同时大明朝廷也将为此付出十倍几十倍的人力物力代价——吴大人你是工部侍郎,经常负责河工和大工,应该知道要想把足够的粮食资材送到千里以外的工地,路上得要消耗多少倍的钱粮吧?届时十几二十万的大明军队全面反攻辽东,征战所需的钱粮辎重,又将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和宋献策说的一样,工部出身的吴淳夫虽然不懂军事,可经常负责打理河工大工之类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工程,当然知道这后勤保障的困难性与庞大需求,所以吴淳夫很快就明白过来,吐了一下舌头,感叹道:“少保大人不愧是少年老成,老成谋国,这么长远的目光,天下几人能及?不过这么说来,张少保的第二个选择,应该就是不用缓兵之计,现在就抽调主力军队赶赴辽东,准备迎接与建奴的八月决战了?”
“不错,吴大人说对了。”宋献策沉声答道:“对东家来说,现在的第二个选择就是和建奴赌一把,乘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立即抽调集结主力,赶赴辽东迎接八月决战,力争一战而定辽东大局,为将来的光复辽东全境打好基础。不过这一招可以说是非常冒险,现在陕甘贼乱还没有彻底平定,东家现在就抽调主力赶赴辽东,万一给残余的乱贼东山再起的机会怎么办?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了,要想在八月之前及时赶到辽东战场增援,时间太过勉强——孙子曰:趋百里之利者,必蹶上将军!东家冒险趋千里之利,可是兵家大忌!所以东家才这么犹豫,否则的话,以东家能谋善断的性格,早就拿定主意了。”
被宋献策忽悠得一楞一楞的吴淳夫又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不是玩军事的材料,也就老老实实的端起茶碗,不敢再去打扰张大少爷思路。而正如宋献策所说的一样,素来能谋善断的张大少爷也极其难得的犹豫了许久,半天都拿不定主意到底与不与建奴赌上一把国运。这时候,在场的最后一人、同时也是张大少爷麾下最忠厚老实的史可法忽然低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有办法,能把建奴的出兵时间拖延到九月就好了。”
“宪之,你刚才说什么?”张大少爷猛然抬头。史可法一楞,忙老实答道:“学生刚才说,如果有办法能把建奴的出兵时间拖延到九月就好了。”
“为什么?”张大少爷双眼放光,难得向史可法询问一次军事上的见解——因为史可法实在太老实了,听他的建议打仗,不被敌人玩死才怪。史可法也很奇怪,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只能红着脸答道:“因为学生觉得,如果建奴到了九月再出兵,那么张少保你的主力军队就可以在六月以后再出兵增援辽东,六月是狗薯收获的季节,有了粮食,陕甘的局面就稳定多了,张少保你离开陕甘战场时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另外在辽东那边,九月和十月江河还没有结冰封冻,北风虽然渐起,但还是时不时有一些东南风的,有利于大明水师从海面赶赴阻击战场,张少保你要想关门打狗,还是有机会的。”
“张少保,学生这次又说错了吗?”史可法偷看着张大少爷脸色,揣揣不安的问道。而张大少爷凝视史可法许久,在陕甘黑瘦了许多的俊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笑道:“宪之,你不仅没有说错,而且说得太对了。呵呵,我也是钻牛角尖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两个选择之外,还可以有第三选择?”
“真的?学生……学生是运气好,碰……碰巧想到的。”史可法见张大少爷难得采纳一次自己在军事上的建议,也不由激动起来。旁边的宋献策则大泼一瓢冷水,插口道:“东家,宪之,你们别想得太美了,我们知道建奴九月出兵对我们最有利,努儿哈赤那条老狐狸能不知道?还有更加老奸巨滑的皇太极,会老老实实的等我们一个月,让东家你把刀子磨快磨亮,再乖乖的送上门来给东家你砍?”
“这……,倒也是。”挨了宋献策的一瓢冷水,自信心本就不足的史可法首先泄气下来。旁边的吴淳夫也插话道:“张少保,下官虽然不懂军事,可也觉得宋师爷的话很有道理,努儿哈赤老建奴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怕是没那么容易听我们的安排。”
“关于这点,难度确实是很高。”张大少爷奸笑说道:“不过没关系,我手里还有好几张牌可以打,这几张牌打好了,争取一个月时间,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第三百二十章
考验
在史可法极其偶然的灵光一闪提醒下,难得钻进牛角尖一次的张大少爷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大可不必把辽东决战推迟到不利于明军作战的冬季,也不必拆东墙补西墙、置陕甘战场于不顾冒险千里趋军,赶在八月与建奴做最后决战。因为对张大少爷来说,只要设法把决战时间推延到九月中下旬,那么一切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张大少爷手中的主力军队不仅有从容抽身赶赴战场的时间,同时辽东的气候风向也将站在明军这边,为大明军队实施关门打狗战术,彻底歼灭建奴主力,提供最为有利的契机!
话虽如此,但既然史可法这样忠厚老实的军事菜鸟都能看出九月决战对大明军队最为有利,老奸巨滑的努儿哈赤父子和范文程等铁杆汉奸,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九月决战对建奴主力最为不利?刚开始时,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张大少爷还认为这只是小菜一碟,只要自己肯开动脑筋,把努儿哈赤忽悠了放缓一个月时间再出兵,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是设宴款待了吴淳夫回到后堂后,定下心来仔细一想,张大少爷忽然又觉得自己太过乐观了,被自己忽悠了不知无数次的努儿哈赤父子这次是拿建奴的国运在赌战略主动权,怎么可能不小心汲取教训,被自己的诡计忽悠得犯下战术时机选择失误的巨大过错?
“头疼啊!如果我是努儿哈赤或者皇太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改变八月出兵的计划,选择在九月出兵呢?”头疼之下,张大少爷再度拿出自己拿手的无耻代入法,也就是把自己想象成敌人,然后再以敌人的思维分析情况,又称换位思考或者逆向思维。但很可惜的是,张大少爷这手以往无往不利的绝招算是哑了火,反复盘算沉思了许久,却楞是找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法子,让建奴出兵拖延一个月时间。无奈之下,张大少爷只得把目光转向与反骨师爷宋献策,问道:“宋师爷,你说说,如果你是建奴统帅,在什么情况下,你会选择在九月出兵?”
“东家,别怪学生说话无礼。”宋献策苦笑答道:“如果学生是建奴统帅,那学生除非是犯了傻或者缺了心眼,否则就绝不会改变出兵时间——因为对建奴来说,八月出兵无疑将是他们抢占战略主动权的最后机会。再拖上一个月,等你的主力从容抵达了辽东战场,那建奴不要说再做梦把握战略主动权了,能够挡得住东家你的战略反攻就已经大喊阿弥陀佛了。”
“是啊,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不会犯这样的错。”张大少爷愁眉苦脸的说道:“而且建奴们算是被我坑怕了,我不管是用什么反间计缓兵计,就算建奴看不破,也绝不敢放弃这个唯一放弃,只会以不变应万变按原订计划进兵,我的媚眼也就成了丢给瞎子看了。”宋献策点头附和,与张大少爷大眼对小眼,都是无计可施。
“少爷,该吃药了。”这时候,张石头端着一碗药进来,小心将药汁吹凉,然后才递到张大少爷面前,正在为如何诱使建奴改变出兵时间而犯愁的张大少爷却嫌张石头打扰自己的思路,不耐烦的挥挥手,命令道:“放在一边吧,一会凉了我自己喝。”
“少爷,我已经吹凉了的。”张石头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史可法也劝道:“少保,你还是快吃药吧,郎中说过,你的病是操劳过度引起的,一定要按时吃药,也一定要多多休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大明朝廷,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啊。”
“你们就是喜欢小题大做,我就是时不时有点咳嗽,晚上睡不着觉,你们就非要请郎中,还要请太医来陕西,就好象生怕全天下的人不知道似的。”张大少爷嘟哝着接过药碗,一边喝着苦涩的黑色药汁,一边自吹自擂的嘟哝道:“你们放心,我年轻血旺,身体壮着呢,不把建奴杀光,不再享受完百八十个绝世美女,我还舍不得死……”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喝药的动作猛然停止,一双三角眼中也忽然放出光芒,喃喃道:“死?如果我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少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张石头听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赶紧对天祈祷道:“大吉大利,童言无忌,老天爷你可要看清楚了,我们家少爷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了。”那边史可法也是埋怨道:“少保,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什么?就象你说得一样,你这么年轻,那有那么容易累倒?”
“石头,宪之,宋师爷,你们三个听好了。”张大少爷没有理会张石头和史可法的好意,放下药碗低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要给我办两件大事,第一,把我已经病倒的消息散播出去,病情越夸大越好。第二,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安排最可靠的人手,到军队里和民间去给我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史可法等人吃惊问道。张大少爷狞笑答道:“找一个和我容貌相象的人,相貌越象越好,但一定要对外保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在找一个替身。”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石头和史可法两人越听越是糊涂,同样奸诈的反骨师爷宋献策则多少猜到了一点,吃惊问道:“东家,难道你想用那招?”
张大少爷狞笑点头,承认宋献策已经猜中,张石头和史可法面面相窥,正要追问究竟,张大少爷的亲兵副队长小铺子却又进到房间,向张大少爷拱手禀道:“少爷,吴三桂小将军来了,说是有一些私事要向你禀报。”
“吴三桂果然来请假了。”张石头、史可法和宋献策都是张大少爷的绝对心腹,能够接触张大少爷收到的绝密情报,当然知道吴三桂此行的来意。张大少爷则眼睛乱转了片刻,忽然跳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命令道:“石头,把药放到我床边来,再拿一块湿巾放到我额头上来。好,小铺子你去把吴三桂叫进来吧。”
张石头和小铺子依令而行,片刻之后,从十四岁就跟着张大少爷杀建奴的吴三桂便被领进了张大少爷书房,看到张大少爷头上搁着凉巾的躺在床上,床边还放有药碗,正在心事重重的吴三桂不由一楞,忙问道:“大人,你怎么病得如此沉重?前些天听说你还只是有一点咳嗽,今天怎么就病得卧床不起了?”
“没……,咳……,没什么。”张大少爷咳嗽着摆摆手,又让张石头搀着自己坐直身体,这才强作微笑道:“没什么,本来都快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今天工部的吴侍郎从京城过来传旨,给他接风洗尘时多喝了几杯酒,就有些病情复发……”说着,张大少爷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张石头赶紧给张大少爷捶背,吴三桂也赶紧上去,坐到张大少爷床边给张大少爷轻轻捶背,有些难过的说道:“大人,你纯粹就是累的,既抓军务又抓政务,每天只睡不到两个时辰,吃得又这么少这么差,再这么下去不行,你要保重身体啊。”
“没什么,撑几天就好了。”张大少爷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喘着气问道:“长伯,你来找我干什么?听说你是有私事,有什么私事?”
“哦,事情是这样的。”吴三桂有些扭捏的说道:“末将的父亲,一年多前在宁远城中给末将订了一门亲事,女方是辽东都司何麟图何大人的长女,原订的婚期本来是去年八月,但因为陕甘军情紧急,末将未能回到辽东完婚,就改在了今年正月,但末将还是因为军情紧急,无法回到宁远完婚,亲事就又耽搁了下来,改在了五月二十八。这距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了,末将想……”
“想请假回宁远去一趟,正式拜堂成亲?”张大少爷咳嗽着微笑问道。吴三桂红着脸点点头,低声说道:“大人,末将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末将现在还是不方便离开陕甘的话,那末将可以再拖一拖,等陕甘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再回去拜堂成亲不迟。”
“老实说,现在这种情况,本来我是很想把你留下的。”张大少爷考虑了片刻,有气无力的说道:“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长伯你是吴家的长房长子,是应该早些成亲生子,为吴家传递香火。这样吧,我给你七十天的假期,让你回宁远去拜堂成亲。”
“大人,你真的同意让末将回一趟宁远?”考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向张大少爷请假的吴三桂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没想到张大少爷答应得这么爽快。张大少爷点头,微笑道:“去吧,陕甘境内的乱贼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等狗薯狗芋头收上来,局势也就能基本稳定了,战场上的压力大减,所以你就放心的去吧。不过我这个做大哥的,可是向你这个兄弟道歉,兄弟你的婚事,做哥哥的是说什么也没法去参加了,不过贺礼倒是没问题,一会我就叫石头拿给你……,咳咳咳咳咳咳……!”
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有些发呆吴三桂赶紧又给张大少爷捶背,等到张大少爷喝了几口水平息了咳嗽后,吴三桂这才犹豫着问道:“大人,你见识广又才高八斗,你帮末将说说,末将这门亲事,合适吗?虽然我对姑娘的相貌要求倒不怎么高,只要不是太丑就行,可问题是,这位何姑娘的父亲……是‘宁远’的都司啊。”吴三桂故意把宁远二字说得极深,其用意,不言而喻。
“对姑娘的相貌要求不高?这个世上,好象就数你这小子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吧?”张大少爷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对吴三桂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鄙夷万分。稍微沉吟后,张大少爷很快笑着说道:“和吴兄弟比起来,都司的官职品级是低了一点,不过也没太辱没了你,再说这是父母之命,吴兄弟你是有名的孝子,总不能不听父母之命吧?”说着,张大少爷还开起了玩笑,“呵呵,吴兄弟你的人才武功我都是很欣赏的,可惜我家这一辈就我一根独苗,要是我有一个妹妹就好了,否则的话,我一定把妹妹嫁给你,让你做我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