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明当才子(精校)第1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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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拿来吧。”张中正伸出一只手,大笑着说道:“我就是大明宣大总督张好古,你不是有罪证要交给我吗,现在就拿来啊。放心,我一定会秉公而断——如果我真有什么通敌卖国的行为,我肯定会从严惩处我自己的。”
  “你……你就是张好古?”额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之下,连大喊质问都彻底忘记了。张大少爷却仿佛隔着里许远都听到了额哲的喃喃低语,又大笑说道:“很惊讶吧?那一天我冒充使者亲自去你的军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虚实,可我也没想到,你和马国柱那个汉奸会蠢到这地步,竟然想要收买我,让我当内奸!这还不算,你们居然还想从虞台岭小路偷袭我的腹地,难道你们真的蠢到相信我会在防线露出这么大的破绽?难道你们连一次都没想过,废弃新开口堡,其实是我早就发现这里太容易打埋伏了,所以上任不久后就故意留下了陷阱,专门用来招待任何试图侵犯宣府的敌人的?否则的话,这么险要的位置,向来出了名谨慎的我,怎么可能会连一支军队都不驻守?”
  大笑了许久,张大少爷竖起食指,伸臂往天空一指,旁边的史可法挥动令旗,埋伏在峡谷两旁的明军士兵立即整齐呐喊起来,“大明战神张好古张大人在此,蒙古全军将士,还不快快投降?看在盟国友军份上,可饶尔等不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质
  发现自己上了狗少的大当,气急败坏的又叫又嚷又沉默又懊恼的过了许久,在脱里思等蒙古老将的提醒下,额哲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赶紧指挥着蒙古军后队改前队,掉头向北,往原路杀回。张大少爷也不下山追击,只是指挥军队拼命堵塞道路,严严堵死蒙古军南下的每一寸道路,还极其阴损的调派军队,在小道出口处构建了大量工事,安排将领军队严防死守,摆明了想把五万蒙古大军给全部堵死在阴山余脉的崇山峻岭中。
  张大少爷既然这么不慌不忙,自然就代表着张大少爷有绝对让蒙古军队逃不出去。果不其然,蒙古全军上下气喘吁吁的往回派了近两个时辰后,迎面就撞见了殿后的寨桑军队——准确来说,是丢盔卸甲、拖旗拽戈的寨桑败军,而且主将寨桑还不见了踪影。额哲仔细一问这才知道,原来寨桑后队完成了殿后任务后,估摸着时辰也进了虞台岭小道来和主力会合,可寨桑的军队才进到峡谷一半。埋伏在虞台岭和野狐岭上卢象升亲自率领的明军伏兵就发起了攻击,弓弩火枪箭弹齐发,石木火把雨雹落下,片刻之间就堵死了谷口,将寨桑军队生生切成两半。寨桑情知中计,为了抢占路口接应主力,不顾伤亡的向山顶发动冲锋,不料宣府总兵黑云龙又亲率八千铁骑从后杀来,寨桑兵少不敌,被黑云龙军杀散,黑云龙军乘势接管谷口,彻底堵死了蒙古军队的出谷道路,被困谷内的寨桑败兵进退不能,只得南行来与额哲会合。
  “张好古,狗蛮子——!”听完寨桑败兵的哭诉,额哲大吼一声,一头栽到马下,生生气晕过去。其他的蒙古将领也是个个面如土色,纷纷心惊胆战的惨叫,“南北出口都被堵死了,这可怎么办啊?明国军队用不着动手,光是渴都把我们活活渴死在这里啊!”最为亲奴反明的古英塔苏叫得更是大声和慌张,“完了,完了!张好古那个狗蛮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下子我们全死定了,死定了。”
  “慌什么?”危急时刻,经验丰富的老将脱里思再度站了出来。大声吼道:“把大王子救醒,让军队原地休息,恢复体力,各级将领重新组织队伍,做好突围准备!明国军队刚刚把我们包围,肯定还没来得及修建坚固的工事,我们抓紧时间突围,就还有希望。”
  “老将军说得是,快,快,大家分头行事。”在这种身处重围又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有经验丰富的老将站出来主持大局,对蒙古军队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就连曾经十分看不起脱里思的额哲副手古英塔苏也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赶紧脱里思的指点安排军队休息,准备突围,同时扶起气晕过去额哲,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才把额哲救醒过来。而额哲醒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放声大哭,边哭边喊。“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被蛮子包围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王子,不要慌张,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脱里思等蒙古老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出言安慰,并且把现在还有突围机会的道理告诉给额哲。等脱里思说完,额哲马上象找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抓住脱里思的手,抽泣说道:“脱老将军,你说得对,我们还有突围机会!老将军你快教我,我们该怎么突围?该往那个方向突围?该怎么打破蛮子的包围?”
  “大王子休慌,现在先让士兵和战马都恢复体力。”脱里思指点道:“等到天亮了,我们再往北面突围。”
  “为什么要等天亮再突围?要是蛮子又来援军怎么办?”额哲面如土色的惨叫问道。脱里思安慰道:“大王子,你不用怕,虞台岭小道远离张家口,明国军队运输辎重不便,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修好坚固工事,我们还有时间休息。而且我们的士兵和战马都一天多时间都没有休息了,再不休息的话,就算想突围都没有力气了。”六神无主的额哲闻言大喜,赶紧听从脱里思的指点,让军队抓紧时间休息,准备天明突围。
  蒙古老将们的经验确实是宝贵的,可蒙古老将们又实在太小看了张大少爷的心狠手黑一些,早在黑云龙军抵达虞台岭与寨桑军队开战之前,宣府知府阮大铖就已经在张大少爷命令下出动上万步兵,带着数以千计的马车直扑虞台岭。车上装载的除了粮草武器和辎重之外,另外还有大量切割整齐的条块青石和建筑工具。待到天色微明之时,阮大铖的辎重队抵达虞台岭谷口,上万步兵又迅速变成了建筑工人,将随军带来的青石搬下马车,迅速在虞台岭谷口狭窄处修建石质实心城墙,又在墙前挖掘深壕,拦截蒙古骑兵冲击,同时峡谷两旁山顶上的树木也被尽数砍倒,连干带枝抛入谷中堵塞道路,必要时还可以把这些树木点燃,用火海阻拦蒙古骑兵突围。所以等到蒙古军队重新杀回虞台岭谷口时,从这个位置突围的希望几乎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该死的明国人,动作这么快,真想把我们困死这里?”看到那层层叠叠高达三丈的乱木数墙,蒙古军上下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为了争取那渺茫的一线生机,蒙古众老将还是向面无人色的额哲大叫道:“大王子,没其他办法了,只能拼了!就算死上一万人才能冲出去,也好过四万多人全部被困死在这个山里!”脱里思还建议道:“大王子,你可以下一道命令,谁第一个冲出谷口。就赏谁一千两银子!”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额哲脸色苍白的点头,同意众老将的主张。很快的,第一支蒙古骑兵就挥舞着武器呐喊着冲向虞台岭谷口,谁知明军队伍根本就不给蒙古军队正面交战的机会,直接就扔下无数火把到树木堆上,烈火翻腾,浓烟滚滚,顿时就堵死了蒙古军队的所有冲锋道路,蒙古士兵不堪烈火荼毒,只能纷纷后退;脱里思等老将又亲自带着敢死队上前拍打火堆时。山上又是乱石滚下,砸死砸伤无数蒙古士兵,亲自上阵的老将脱里思更是被一块三十多斤重的石头砸中头顶,脑浆崩裂而死,蒙古军敢死队也很快全军覆没,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被乱石砸死,烈火熊熊,很快就把半个山谷的树木引燃,火焰高达十丈,蒙古军不要说扑灭大火了,就是想要靠近火海十步之内都无法办到。
  “天哪,这可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要全部死在这里?”火海阻隔去路,刚找到的主心骨脱里思也战死了,额哲忍不住又号啕大哭起来。那边古英塔苏壮着胆子安慰道:“大王子,你不要急,火虽然大,可总有烧完的时候,你看两边山上的树木也被蛮子砍光了,没办法再用火攻阻拦我们了,等火熄了,我们也就有机会突围了。”
  “没用了。”另一个蒙古老将脸色阴郁的说道:“这样的大火,至少要烧一天一夜才会熄灭,等一天一夜过去,明国的军队早就修好足够阻拦我们突围的工事了,该增援的援军也全部到位了,我们已经没机会再突围了。”其他老将也是个个表情沮丧,知道这话不假。
  “完了,我们死定了,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了。”听老将们这么一说,刚生出一线希望的额哲马上又嚎啕大哭起来。主帅带头大哭,蒙古军队伍中很快也是哭声震天,火海对面的明军士兵则个个开怀大笑,和蒙古军队形成鲜明对比。
  “完了,我们完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父汗,父汗。你救救我,救救我啊。”额哲越哭越是伤心,最后干脆摔下战马,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曾经叫嚣要攻入大明京城的亲奴派古英塔苏也是泪水滚滚,无计可施。那些暗恨额哲无能害死三军的蒙古老将无奈,只得过去七手八脚的搀起额哲,安慰道:“大王子,你不要太伤心了,哭也不是办法,我们虽然被包围了,可军队伤亡不大,还有作战能力,只要军队还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还能有什么希望?”额哲嚎啕问道:“南北路口都被蛮子堵死了,根本冲不出去,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王子,我们几个老家伙合计了一下,觉得现在还有两个办法。”老将也里可温说道:“一是坚守待援,寨桑将军带着一些骑兵先跑了,他肯定会把我们被包围的消息送给大汗,大汗知道以后,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所以我们只要想办法在这里坚持下来,就一定能等到大汗的救兵。只是这里的水源实在太少,我们要想坚守下去,也不会有那么容易,只怕得做好吃大苦头的准备。”
  “那第二个办法呢?”额哲抹着眼泪问道。也里可温先看了额哲一眼,又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大王子,我们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吃错了药和大明开战,可大明和我们始终是盟国,我们的第二个法子就是向大明军队低头,派使者去向大明军队投降,以放下武器和撤回察汉浩特为条件,请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保住这里的四万多蒙古勇士生命。”
  “不能投降,不能投降啊。”古英塔苏杀猪一样叫唤起来——他是蒙古军队里出了名的反明派,以前没少干杀害大明百姓商人的事,甚至还曾经伙随鞑靼毛乞炭部攻打宣府,别人投降也许还有机会活命,他可就要铁定怒火冲天的宣府百姓千刀万剐了。为了说服额哲等人陪自己送死,古英塔苏还拿出张大少爷的光辉业绩恐吓,“大王子,各位老将军,我们向谁投降都行,可绝对不能向张好古蛮子投降啊!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张好古那小蛮子是蛮子的天杀星转世,最喜欢的就是杀人,我们要是投降,肯定会被他全部杀光!”
  说着,古英塔苏灵机一动,赶紧又叫道:“对了,我们还有第三个办法,蛮子只是堵住了这条路的前后出口,我们可以翻过这些山岭,从其他地方突围啊。”
  “蠢货!”也里可温呵斥道:“要想翻过山脉突围,起码得翻过十几座没有道路也没有水源的山头,等我们走出这片山区,人马起码得死上一半,剩下的也得累得只剩半条命,到时候大明军队再一阻击我们,我们才是一个都跑不掉!”
  古英塔苏哑口无言,也里可温则又说道:“不过你的话也对,别的大明将领都认为杀俘不吉,很少杀俘虏,只有张好古大人例外,他在盛京杀的建奴俘虏,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我们也得防着他这一招。所以我们的使者去和张好古大人谈判的时候,一定要他保证绝不杀害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放我们离开张家口。”
  “那……也只好这样了。”虽说向大明军队投降后,继承汗位的希望必然要小上许多,可是迟疑了半天后,额哲心中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念头终于还是占了上风,点头说道:“那好吧,等火灭了,我们就派使者去和张好古大人谈判,只要他答应不杀我们,我们就可以投降……对了,谁去当这个使者?”
  “如果大王子信得过我的话,我去当这个使者吧。”也里可温自告奋勇,皱着眉头说道:“我尽量给我们这支军队保住一点东西,张好古大人是出了名的难缠,我们这次只怕要出不少血了。大王子,你决定吧,你准备拿多少战马当买路钱?我们手里能够让张好古大人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骑兵的这些战马了。”
  ……
  谷口的大火果然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方才熄灭,有了这段时间,明军在虞台岭谷口的工事也已经基本完成,两条三丈多深的壕沟和一条高达四丈的石质关墙,另外再配合鹿角和栅栏,构成一道蒙古军队无法逾越的人工天堑。看到这一切,蒙古军上下也死了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额哲派出也里可温打着白旗,穿过仍然热气逼人的焦炭火场,去与明军谈判求和。
  被明军士兵用绳索拉上石墙后,也里可温很快就见到了宣府巡抚卢象升,张大少爷则还在绕路赶回虞台岭谷口的途中。双方见面后,也里可温当即代表额哲向卢象升郑重道歉,解释说蒙古军队使用了过期的旧地图,误入了盟友大明境内,蒙古军队对此万分抱歉,希望大明军队看在盟友份上,让开一条道路,放蒙古军队离开峡谷,蒙古军队保证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并且承诺将离开昂裩闹儿驻地,返回察汉浩特。
  “也里可温将军,你说你们是使用了过期的旧地图,所以才误入我们宣大境内。”卢象升冷笑着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派遣细作潜入万全右卫,收买我们大明将士为你们打开城门?这难道不是你们撕毁盟约偷袭我们大明城池的铁证?而且你们被俘的士兵也亲口交代,你们的大王子在军中公然宣布,攻破万全城后,将解散军纪三天,任由他们抢掠城中的女子钱帛,这你们又做何解释?”
  “这个……”也里可温老脸一红,都找不出话来回答卢象升的质问。卢象升则又说道:“你们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你们的大王子,必须书面承认他背信弃义偷袭我大明城池的罪行,并且由我们押赴大明京城,接受我们大明朝廷的公开审判!另外你们军队中的一部分将领,曾经多次伙同部分鞑靼部落侵犯我们大明的土地,杀害我们大明的百姓和商人,我们要求你们的大王子拿他们的脑袋来表示投降诚意!”
  “这是那些将领的名单,也里可温将军请收好。”卢象升将一份用汉蒙文字写成的名单递给也里可温,又严肃说道:“除了这两个条件之外,因为你们军队侵犯我大明土地,对我大明朝廷、军队和百姓造成了不可估量的财产损失,所以你们军队中的战马必须全部赔偿给我大明军队,同时你们的士兵也将暂时扣留在我大明境内充当苦役,直到你们的大汗拿出让我们大明朝廷满意的诚意,他们才能够得到释放,返回蒙古草原。”
  “卢大人,这些条件太苛刻了,我们一条都不能答应。”也里可温的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可以放下武器,另外赔偿大明军队一万匹战马,但大明军队必须无条件让我们离开,这是我们的底限。请卢大人向张好古大人请示,如果他答应,我们就成交,否则的话,我们就算拼死一战,也决不接受你们的苛刻条件!”
  “也里可温老将军,你认为,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还能谈底线二字吗?”卢象升大声冷笑,“一个多月来,你们的军队以保护商道为名,驻扎在昂裩闹儿湖畔,暗中杀害了四十一名大明商人,抢走了他们的随身财物,并且将他们的妻子女儿掳入营地,大肆淫辱,最后也把这些无辜女子杀害,杀人灭口!还暗中勾结建奴,贿赂收买我们大明的官员将士,妄图忽然杀进我们大明腹地,抢占我们大明的城池!身为大明盟友,你们干出这么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现在居然还有脸说底线二字?实话告诉你,我开出的条件,就是我们大明宣大总督张宪台事先交代的条件!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刀枪说话吧!”
  “卢大人,你可要想好了。”也里可温一咬牙,阴阴的说道:“我们蒙古和你们大明目前还是盟友关系,你如果旨意要用武力说话,那挑起大明和蒙古全面战争的责任,可就要由你来背了。到那时候,只怕你也没办法向你们大明朝廷交代。”
  “也里可温老将军,你们偷袭万全城,难道不是你们主动挑起战争的信号?我们大明朝廷难道会要我们宣大军队放下武器,任由你们屠杀?”卢象升冷笑说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和大明开战,那我们也奉陪到底!实话告诉你吧,鉴于你们主动开战的事实,我们宣大张总督已经向大明朝廷递交了奏章,请旨发动第二次北伐,亲自率领宣大军队攻打察汉浩特城,征讨你们那个背信弃义的蒙古大汗!”
  也里可温无话可说,只得借口回去与额哲商量,告辞返回蒙古军中。也里可温前脚刚走,满身风尘的张大少爷就匆匆赶到了虞台岭谷口,刚和卢象升见面就劈头盖脸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蒙古军队有没有派人来谈判?”
  “来了,刚走。”卢象升往也里可温离去的方向一指,把谈判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又担心的问道:“张大人,现在朝廷上要求和蒙古保持友好关系的声音可不小,如果朝廷怕和蒙古开战,下旨要求我们放人,那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大明的皇上什么毛病都有,就是没有软骨头这个毛病。我们现在抓到了这五万人质,皇上就更不会向蒙古低头了。”张大少爷自信满满的说道:“而且我们抓到了五万人质,林丹就算翻脸开战,也肯定会首先冲着张家口来,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收拾林丹易如反掌。”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面开战
  大明盟友蒙古军队忽然翻脸。抄小道偷袭万全城,结果被大明宣大总督张好古包围在阴山山脉之中,进退不得,出入不能,消息传开后,天下震动!而首先被震翻的,就是距离张家口不算太远的大明京城,还有大明朝廷上的那些文武官员,公公皇帝。紧接着,一场如何处置这些蒙古军队和大明是否应该与蒙古全面开战的激烈争论,也在大明朝廷之上如火如荼的展开。
  争论的问题很复杂,从大明太祖朱元璋打蒙古人开始到土木堡之变再到庚戌之变,从俺答提着刀子杀到大明京城城下要求嘉靖皇帝收他这个小弟到高拱、张居正这两个老滑头说服嘉靖的儿子收了俺答这个小弟,再从俺答的外孙女兼小老婆三娘子与大明三十年通好到林丹与大明结盟联手收拾建奴,又从建奴屯兵义州威胁辽东到北方大旱再到今年的狗薯解决北方饥荒看到一线曙光,另外还有商税、关税、马税和国库空虚、军费浩大、生灵涂炭等等等等大小问题。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大明到底应不应该三面开战?
  “皇上,不能和蒙古开战啊!”以冯铨、黄立极和温体仁为首的一部分文武官员极力反对与蒙古开战,尤其是户部尚书冯铨,那更是急得几乎连眼睛都红了,大声叫嚷道:“皇上。现在朝廷两面作战,东挡建奴西剿乱贼,国库本来就已经很吃不消了,要是再和鞑靼开战,国库不要说维持朝廷的日常开支和正常运转了,就是与鞑靼全面开战的军费都拿不出来啊!微臣认为,乘着鞑靼还没有和大明全面开战,赶紧让张好古先把那些鞑靼军队放了,免得鞑靼以此为借口,与我大明全面开战啊!”
  “冯大人所言极是,微臣等附议。”户部左右侍郎张晓和李嵩坚决和他们老大站在一起,和张大少爷还是山东同乡的张晓这会也不讲什么老乡情面了,差不多是惨叫着说道:“和鞑靼全面开战,除了战事开支之外,从山海关一直到嘉峪关的长城防线都得加强防备,扩充军备,增加军费预算,仅这一项,就足以让国库收支崩溃!长此以往下去,朝廷还拿什么发放官员薪俸?还拿什么修河赈灾?”
  “皇上,魏公公,微臣也认为不应该与鞑靼全面开战。”内阁次辅黄立极也出列奏道:“微臣是礼部尚书,替皇上和朝廷管着太常寺,深知鞑靼草原诸部之中,虽然有一些部落仇视我大明,但很多的部落也对我大明相当友善,不愿与我大明重开战火。所以微臣认为。只要释放被我大明包围的鞑靼军队,继续对鞑靼虎墩兔汗(林丹)采取怀柔安抚之策,虎墩兔汗感怀大明恩情,又有境内亲明部落压力,必然与我大明延续盟约,重归于好,我大明也可确保北部边境安宁,大明百姓免遭涂炭啊!”
  “黄大人言之有理。”礼部侍郎温体仁站出来给上司抬轿子,紧张说道:“皇上,据我大明布衣国使宋献策禀奏,眼下建奴努儿哈赤派出的使者就在察汉浩特,寻求与鞑靼结盟,联手共伐大明,虽然虎墩兔汗将之暂时软禁,但我大明与鞑靼一旦开战,虎墩兔汗必然倒向建奴一边,与建奴缔结盟约,联手侵犯我大明土地啊!”
  “对,对对,不能开战啊。”相当不少的文武官员都不赞同三面开战——这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软骨头,而是三线开战的局面实在太过恐怖。内患不断的大明朝廷实在承担不起。当然了,也有居心不良的角色,比如御史陈新甲就煽风点火道:“大明与蒙古友好相处了五十七年,朝廷无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怎么忽然之间就战火重开,刀兵相见了?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微臣认为皇上应该下旨彻查一下,必要时,可以惩处一下这个官员。”
  “胆怯避战者,皆妇人也!”主和派叫嚣得厉害的时候,主战派官员忽然响起一个愤怒声音,“不仅都是妇人,而且还都是一群误国误民之庸臣!还别说鞑靼现在还没把恐吓要挟的使者派过来,等鞑靼的使者来了,你们还不得尿裤裆啊?”
  咆哮声中,素来比较圆滑的余煌站了出来,铁青着脸喝道:“鞑靼军队都打到了家门口了,你们这些人竟然还想求和?还在幻想着虎墩兔会和大明延续盟约?难道真要把那些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大明将士手脚都绑起来,让鞑靼军队打到北京城下奸淫掳掠,肆意荼毒我大明百姓,你们的美梦才会醒么?难道你们认为,没有虎墩兔的暗中默许,他的大儿子敢出兵偷袭我大明腹地吗?”
  “没错,象虎墩兔这样的化外蛮夷,你对他越忍让,他就越得寸进尺!”打虎亲兄弟,张大少爷的另一个拜把兄弟刘若宰也站了出来。向明熹宗拱手大声说道:“皇上,千万不能忍让!虎墩兔先是派遣大军驻扎在我大明边境,威胁我边境安宁,又暗中纵容他的长子挑衅我军,继而出兵犯境,偷袭我大明宣府腹地,这已经是鞑靼首先向我大明开战了!我们如果还是一再忍让,继续求和,那么虎墩兔只会蹲鼻子上脸,认为我大明软弱可欺,反过来更进一步欺凌我大明朝廷,对我大明予取予夺,稍有不满便以开战要挟,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啊!”话音刚落,主战派文武官员一起叫好,纷纷附和。
  “有道理,朕也是这么认为。”平时里很是给人软弱印象的明熹宗这次一反常态,冷哼道:“朕的父皇和祖父都教导过朕,对于化为蛮夷,可抚可讨也可战,就是不能对之屈膝求和!否则的话,这些蛮夷只会得寸进尺,骑到我们大明脖子上作威作福!朕的意思是。派一个使者去察汉浩特面见虎墩兔汗,要求他对额哲偷袭我大明腹地一事做出解释,如果他的解释让朕满意,那继续延续盟约也好,可他如果执意要打,那就打吧!”
  “吾皇圣明!正是这个道理!”主战派官员齐声欢呼,很是庆幸自己们这个木匠皇帝多少还继承了一些祖上的血性,誓不向外族低头——要是换成了宋徽宗,这些主战派官员可就有得哭了。那边的主和派官员则个个如丧考妣,心知来年的日子恐怕很难过了。这时候,熹宗年间任期最长的兵部尚书王永光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鞑靼蛮夷背信弃义,偷袭我大明边境,确实可恨,不给他们一点教训,确实也难消皇上的心头之恨。只是微臣认为,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的好。”
  “王爱卿,你是堂堂兵部尚书,难道也想向鞑靼低头么?”明熹宗皱着眉头问道。王永光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皇上误会了,微臣的话还没说完,微臣的意思是能不打的话,最好不要打。因为我大明国内陕西贼乱未平,辽东又有建奴虎视耽耽,倘若又与蒙古开战,那么我大明的战线也将长达万里,大明军队纵然将士用命,舍身为国,也必然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在调兵遣将方面捉襟见肘,所以微臣认为,皇上在与鞑靼谈判之时,可以稍作忍让,暂时稳住鞑靼诸部,待到平定了陕西贼乱和辽东建奴,再提王师北上,兴兵报仇不迟。”
  “皇上,老臣也认为可以暂时忍让。”中立派的领头人张惟贤也站出来,拱手说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成就大事,勾践若无卧薪尝胆,怎能复国报仇?韩信若无胯下之辱,又怎能逼得霸王乌江自刎?所以老臣也认为。对鞑靼可以稍作忍让,暂时稳住他们,待到大明军队腾出手来,再找他算帐不迟。”说到这,张惟贤又诚恳的补充一句,“那怕是先腾出一只手来也行,自天启元年以来,先是西南叛乱,后是陕西贼乱,再加上辽东建奴,我大明一直处于两面作战的情况——这也证明我大明朝廷足支撑两个战场的同时作战,所以我们只要先把陕西贼乱和辽东建奴平定一个,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蒙古鞑靼了。”
  “皇上,微臣也赞同张国公与王大人的看法。”张大少爷的座师吏部尚书张瑞图站出班列,沉声说道:“微臣认为,皇上在与鞑靼虎墩兔汗之时,可以用被张好古包围的五万鞑靼骑兵为人质,逼迫虎墩兔汗延续与我大明之盟约,倘若虎墩兔汗同意继续与大明缔结盟约,承诺绝不侵犯我大明疆界,并且答应租借喀喇沁与科尔沁草原,适当赔偿我大明战争损失,那么我大明就可以释放被张好古围困的五万鞑靼,同时皇上对列祖列宗和天下臣民也有一个交代,没有人会指责皇上你向蛮夷低头,辱我国威。”
  “这倒是个办法,只要虎墩兔答应与大明延续盟约,倒也可以给朕减轻不少压力。”明熹宗点头,有些心动。王永光察言观色,忙又说道:“皇上圣明,确实是这个道理,鞑靼骑兵勇悍,来去如风,与之开战,战事稍有不利,只怕就……”
  “胡说八道!”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魏忠贤忽然开口,而且语出惊人,大声说道:“鞑靼虎墩兔倘若真有胆子与我大明开战,那我大明必胜,鞑靼必败!”
  出了名只会捞钱不懂军事的魏忠贤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然后每一个官员心里都闪过一个名字——张好古!魏忠贤就是仗着有这么一个能打仗的儿子,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王永光看了面无表情的魏忠贤一眼,苦笑着说道:“魏公公,卑职知道,宣大总督张好古张大人确实能打,也从来不怕任何敌人,可是虎墩兔自归化迁都到察汉浩特之后,距离蓟门已经比距离宣大更近,倘若明蒙开战,虎墩兔不去宣大与张大人硬碰硬,直接南下蓟门,骚扰蓟门长城,那张宪台鞭长莫及,又怎么能必胜鞑靼大军呢?”
  “王大人,如果你是鞑靼虎墩兔,与大明重开战火之后,那你会先打那里?”魏忠贤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说道:“虎墩兔的长子额哲和五万鞑靼大军被张好古困在宣大,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如果你是虎墩兔汗,你会坐视五万大军被张好古歼灭,直接南下蓟门么?”
  “这个……”王永光一楞,心说魏忠贤什么时候这么懂军事了,居然连虎墩兔必攻宣大这点都看懂了?迟疑了一下之后,王永光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魏公公,那就算虎墩兔会先攻宣大吧,可宣大长城年久失修,远比不上经过我朝名将戚继光亲手修缮的蓟门长城,张大人没有地利可依,而且张大人还肩负着防范乱贼东进的要任,两面作战,与鞑靼的倾国之兵决战,只怕胜负还在五五之数。”说到这,王永光又在心里补充一句,“说五五之数还是拍你魏老太监儿子马屁,负多胜少才对。”
  “呵呵,王大人,亏你还是兵部堂官,连我军必胜这个道理都看不出来么?”魏忠贤难得在军事上讥笑别人一声,又转向明熹宗拱手说道:“皇上,你不必担心,如果我大明与鞑靼开战,那我大明有四必胜,鞑靼有四必败,所以我军必胜,鞑靼必败!”
  “大明有四必胜?鞑靼有四必败?”明熹宗眼睛一亮,忙问道:“忠贤,你快说说,我们有那四必胜,那四必败?”
  魏忠贤略一点头,朗声答道:“回皇上,奴婢认为我大明第一必胜,胜在道义!虎墩兔撕毁盟约,偷袭我大明腹地,失信在先,而我大明对虎墩兔年年赐封,岁岁赏银,即便国内饥荒仍不禁边市,帮助鞑靼度过粮荒,对鞑靼之信义可谓天地可鉴!倘若开战,我大明将士恼恨鞑靼无义,必然奋勇当先,以一当十;而鞑靼士卒失义在先,兵出无名,必然兵无战意,将无战心——所以我大明与鞑靼开战,首先就占了义胜!”
  “说得好,我们以有道伐无道,确实占了人心上风。”明熹宗大声鼓掌,极其欣赏魏忠贤的这个看法。魏忠贤则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满朝文武,又大声说道:“我大明第二胜,虎墩兔欺软怕硬,志大才疏,反复无常,鞑靼诸部对之多有不满,所以到了战时,虎墩兔必不能如臂使指,调派军队,兵虽多而人心不齐!而我大明皇上唯才是举,用人得当,宣大总督张好古能征善战,用兵如神,大明将士无不心服口服,建奴鞑靼闻其名无不心惊胆战!到了战场之上,张好古率领的宣大军队万众一心,士气高昂,而虎墩兔率领的鞑靼军队瞻前顾后,形同散沙,所以我大明的第二胜就是——武胜!”
  “我大明第三胜!”魏忠贤越说越是得意,口沫横飞的说道:“张好古将五万鞑靼困于阴山山脉,故意围而不歼,虎墩兔倘若开战,必然千里行军,过沙漠越群岭,救其子与其军,劳师远征,而我大明宣大军队以逸待劳,以盛击疲,以有备击无败,必然一战破敌,马到成功!所以我大明的第三胜就是,谋胜!除此之外,大明第四胜更为关键,虎墩兔自继承汗位以来,对鞑靼诸部横征暴敛,肆意搜刮,鞑靼诸部稍有不满便以兵锋加之,车臣鞑靼诸部与科尔沁、喀喇沁鞑靼无不对之入骨;而我大明对鞑靼诸部恩赏有加,仁至义尽!所以虎墩兔一旦与我大明开战,鞑靼诸部定然四分五裂,纷争四起,皇上再只要一道诏书,臣服我大明的科尔沁、喀喇沁鞑靼诸部必然出兵,乘虎墩兔南下宣大之机,从背后攻打虎墩兔军空虚的后方,令其腹背受敌,首尾难顾!所以我大明对鞑靼的第四胜便是,仁胜!”
  说到这,魏忠贤又向明熹宗深深一鞠,微笑说道:“皇上,正因为我大明有此四胜,鞑靼有此四败,所以奴婢认为,只要虎墩兔敢和大明开战,那他此战必败!而且奴婢认为,我大明即便对虎墩兔做出忍让,他也答应了与我大明延续盟约,他控制的鞑靼军队对我大明来说,始终也是一个重大威胁,将来难保他不会对大明又生出异心,所以只有和他打上一仗,把他打怕,把他的威信打光,让他在失败之后无力控制鞑靼诸部,一仗打出北方数十年安宁,我们大明才可以确保北方边境的长治久安啊。”
  “说得对,说得太对了!”明熹宗激动得站起来,大声叫道:“忠贤你说得对,只有一仗打出北方安宁,才能确保北方边境的长治久安!朕决定了,鉴于鞑靼军队偷袭我大明城池,大明直接对鞑靼宣战!”那边满朝文武百官个个张口结舌,半晌才一起跪下,山呼万岁。
  “咦?魏老太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军事了?”听得瞠目结舌的朱纯臣小声向张惟贤嘀咕问道。张惟贤冷哼一声,小声答道:“还用说?肯定张好古那小子教他的,让他在朝廷上争这个面子。”
  这时,神采飞扬的魏忠贤又拱手说道:“皇上,奴婢认为,即便和鞑靼全面开战,我们也应该先礼后兵,占尽道义上风。奴婢建议皇上还是派一个使者去一趟察汉浩特,质问他为什么要背信弃义,偷袭我大明腹地?同时要求他执行盟约,将察汉浩特城内的建奴使者斩首问罪,拿建奴使者的脑袋来表示悔罪之意,另外再要他把科尔沁草原和喀喇沁草原无偿租借给我们大明二十年,作为战争赔偿,我们才可以坐下来商量释放战俘的事。这么一来,虎墩兔鞑靼即便还想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也只会威信扫地,难以服众,同时彻底杜绝他和建奴缔结同盟的苗头,让他和建奴彻底决裂。”
  “好,就这么办!”明熹宗当场拍板,又微笑着说道:“对了,忠贤,听说你那个亲儿子张好古在战场上最喜欢耍花招,尤其喜欢离间敌人——朕干脆别等他开口了,直接赐给他对所有鞑靼部落的生杀予夺权力,让他也好随机行事。”
  “皇上圣明,奴婢那个亲儿子,就是这一点不好。”魏忠贤苦笑答道:“平时里忠君爱民,又孝顺又听话,可到了战场上就变得又奸又滑,不把敌人阴死就不舒坦,真不知道是谁教的——不过奴婢自己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狗少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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