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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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进被贾老贼亲兵把守的药堂,李妴一眼就看到贾老贼躺在药堂的长凳上长一声短一声呻吟,头发象被水洗过一样被汗水浸透,表情痛苦得就象又被公报私仇的全玖打了几十军棍一般。李妴没来由的鼻子一酸。扑到贾老贼面前单膝跪下,哽咽道:“老爷,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
  “没事,小病。郎中说了,我是心脉瘀阻,吃些药就好了。”贾老贼呻吟着答道。李妴略通医道,大惊说道:“心脉瘀阻(心肌梗塞)?,这病还叫小病?”旁边的郎中和被宋理宗派来协助诊治的御医一起安慰道:“这位是贾少傅的夫人吧?贾少傅这病来得虽然急,脉搏也有些紊乱,但好在舌苔上没有出现淤血。不是特别要命。我们已经给贾少傅吹了麝香。做了针灸,又开了失笑散地方子。只要好生休息将养,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行,本官不能休息,本官还要和蒙古鞑子谈判。”贾老贼挣扎着要站起来,大生堂的郎中和皇宫御医大惊,忙一起叫道:“贾少傅,你不能乱动,得好生卧床休息几天。”李妴也忙按住贾老贼,“别乱动,听郎中和太医的。”这时候,贾妙和陆秀夫、张世杰等人也已经赶到,见贾老贼病情如此,孝顺女贾妙少不得爬在贾老贼身上一阵哭哭啼啼,张一刀也误以为贾老贼是因为这几天在她身上过于辛苦才导致病情突发,既是害羞又是内疚,也是跟着爬在贾老贼身上大哭起来。还好李妴算是比较理智,及时拉住贾妙和张一刀,“妙小姐,一刀妹妹,不能压在老爷身上,他是心脉瘀阻,压在他身会让他病情加重。”
  “都别哭了,太医,药开好没有?先送本官回去再说。”贾老贼呻吟着说道。大生堂的郎中和宋理宗派来的太医不敢怠慢,忙将他们反复讨论后的药方拿出,身为临安名医地大生堂郎中亲自抓药,太医再三核对药物无误,这才捧到李妴面前。这会贾老贼的亲兵们已经找来一顶舒适的躺轿,小心翼翼的把贾老贼扶上躺轿,抬回贾老贼的府邸。出得药堂时,正好信王赵孟关赶来探视病情,贾老贼忙呻吟着抓住赵孟关的手说道:“王爷,老夫贱体突然患病,与鞑子使节谈判一事就拜托你和忠王爷了。”
  “贾少傅放心,小王一定会以大宋利益为重,不会轻饶了那些鞑子。”赵孟关眼睛瞟着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贾妙,义正言辞的答道。贾老贼又是一阵痛苦呻吟,“王爷,不是下官倚老卖老,你和忠王爷都还年轻,你们和老奸巨滑的弘吉剌仙童谈判,只怕会吃大亏,便宜了鞑子,又让皇上不高兴。如果王爷能拖住谈判,等老夫身体稍微恢复,再与你们共同对付鞑子,那老夫……那老夫……”
  赵孟关有些为难,刚才他听到贾老贼患病的消息后,第一个打算就是把谈判权利接过来,抢下这份即将到手地功劳,但贾老贼地话里明显就是舍不得这份功劳,赵孟关不免就犹豫了。这时候,贾老贼又呻吟道:“妙儿,为父口渴,有水吗?”贾妙忙让人取来饮水,亲手喂到贾老贼的唇边,而赵孟关在近距离欣赏到贾妙那如花俏颜与如脂雪肤,心中顿时一阵骚动,脱口答道:“贾少傅放心休息,小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拖住谈判,待到少傅病情痊愈之后再达成谈判。”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贾老贼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
  ……
  贾老贼的详细病情通过郎中与太医之口迅速传开,得知贾老贼暂时生命无碍,宋理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贾老贼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蒙古又来侵犯,宋理宗还能派谁去阻挡?而丁大全欢呼老天有眼之余,便迫不及待向宋理宗提出由自己接替贾老贼与蒙古使节继续谈判,可丁大全的这个提议立即招到了贾老贼的两个王爷副手赵禥和赵孟关的坚决反对,赵禥的态度还算好点,以贾老贼更熟悉蒙古情况、更能为南宋争取利益为由,主张等贾老贼身体恢复后再主持谈判;赵孟关就干脆在言语中暗示丁大全与蒙古的关系非浅,要是让丁大全接手,那丁大全也许能把这批俘虏免费送还忽必烈还倒贴车旅费!加上手握密探的董宋臣不断在宋理宗耳边煽阴风点鬼火,丁大全的这个请求便遭到了宋理宗的坚定否决,并明确表示这个谈判继续由贾老贼负责,等贾老贼身体稍微痊愈再做打算。
  赵禥按全玖的指点在皇宫里与丁大全据理力争的同时,小腹已经稍微隆起的全玖则以探病为由光明正大的进到了贾老贼府里,但全玖的身份虽说尊贵,她在贾老贼卧室门前求见的时候却遭到了李妴的一口拒绝,“王妃,你的好意老爷心领了,但老爷的病情严重,不宜见客。王妃请到前厅用茶,你赠送的麝香和檀香这些药物,小女子一定会替王妃交到老爷手中。”
  面对李妴不讲情面的拒绝,全玖并不生气,仅是抿着红唇轻笑道:“李姑娘,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威风了?都已经改口叫老爷了,什么时候圆的房?怎么也不请本妃喝一杯喜酒?”李妴粉面通红,满带醋意的瞪一眼全玖,一言不发。这时,贾老贼的卧室门被贾妙打开,贾妙行礼道:“王妃,父亲请你进去。”
  “谢谢妙小姐了,一段时间不见,妙小姐真是越来越美,远超过你的姑母了。”全玖娇笑着看了满脸不爽的李妴一眼,举步进了房间。贾妙则从贾老贼卧室中出来,并关上了卧室门,李妴见状更怒,“妙小姐,一刀妹妹去煎药了,房间里没别人,你怎么能让老爷单独和王妃在一个房间里?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这是父亲的意思,这里没别人,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了。”贾妙轻轻答道。隐约猜到贾老贼与全玖关系的李妴更是大怒,心中嘀咕道:“老东西,都病成这样还想着拈花惹草,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那个狐狸精也是够不要脸,都挺着大肚子了,还要跑来看老情人……等等,听说那只狐狸精已经怀上了三四个月,三四个月前那个老东西正和那只狐狸精打得火热……莫非……!”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十七章
诚意(上)
  “哎哟,哎哟。”全玖进到贾老贼卧室的时候,贾老贼正仰面躺倒在他那张极宽阔的床上呻吟,浸湿额头和头发的汗水,苍白的面孔,痛苦的表情,无不证明着贾老贼已经病入膏肓,离蹬腿差不了几个时辰。但全玖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更没有在奄奄一息的贾老贼面前伤感或者乘机嘲笑——而是抬起修长的美腿,直接一脚喘在贾老贼胸口上。
  “哎哟,痛死我了,王妃,你这是干什么?”贾老贼有气无力的呻吟起来,“下官虽然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下官现在已经是重病垂死,你就不能原谅原谅下官,稍微对下官温柔一些吗?”
  “你对本妃做那些事,本妃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全玖冷笑,坐到贾老贼的病床旁边,纤细白嫩的手指放到贾老贼的额头上一抹,又放到鼻下轻轻一嗅,发现没有汗水味道,全玖俏丽脸庞上的笑容立即更冷。那阴冷的笑容让贾老贼如坠冰窟,胆战心惊的呻吟道:“王妃,你笑什么?”
  “笑什么?”全玖的长指顺着贾老贼没有一丝皱纹的脸颊慢慢往下滑,动作温柔得就象妻子在爱抚丈夫一般,但是在摸到贾老贼脖子的时候,全玖的动作忽然加快,小手从贾老贼的衣领中直接钻到贾老贼右肩腋下,从那里揪出一样东西来——藏在贾老贼腋下的,竟然是一快半个巴掌大的玉佩。全玖冷笑道:“怪不得你能瞒过宫里地太医和临安名医,搞了半天你是用玉佩夹在腋窝底下。干扰了脉象。”
  “王妃,你在说什么,下官还是听不懂?”贾老贼还在装相,全玖气极反笑,一把揪住贾老贼的耳朵低声吼道:“老东西,从我听说你突然生病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在装病。所以本妃才从王府赶来,就是想看看你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说。你为什么要装病?你有什么目的企图?”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贾老贼苦笑着摇摇头,坐直起来将全玖揽在怀里,抚摸着全玖嫩滑的俏脸苦笑道:“当初我决定装病的时候,就知道也许我能瞒过所有人,但一定瞒不过你这个小美人。这些天我和你虽然一直没有接触,但你所做的事就象和我心有灵犀一般,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你这个女人啊,厉害,实在太厉害了。”
  “有我这么厉害的盟友,你不高兴吗?”全玖被贾老贼摸得十分舒服,也不反抗,更加依偎进贾老贼怀里,吃吃娇笑着问道。贾老贼又是一阵苦笑摇头,魔掌直接伸进全玖内衣里。轻轻搓揉着全玖丰满地双峰说道:“从目前来讲,是应该非常高兴,但等到忠王爷继承了皇位的时候,我就该非常头疼个痛苦了。”
  “不用头疼,只要你别造反和别学史弥远,本妃不会学汉高祖鸟尽弓藏地。”全玖向贾老贼抛了个媚眼。娇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右丞相的大权吗?只要你帮王爷收拾了赵孟关,把王爷扶上皇位,那丁大全的那个位置就肯定是你的,本妃也不会过于干涉你的施政。”
  “得了吧,你把政务交给了我,那军务你一定会收回去——你这个婆娘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军队里暗中勾结夏贵和范文虎这帮人吗?”贾老贼心中冷哼,对全玖的空头许诺嗤之以鼻,同时手上加力,使劲猛占全玖的便宜。全玖被贾老贼揉得好不疼痛,薄嗔道:“轻些。人家不疼吗?对了。你为什么要装病?有没有什么要本妃配合地?”
  贾老贼稍一盘算,觉得自己的计划告诉全玖也无妨。便一边在全玖身上占着便宜,一边凑到全玖耳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与目的和盘托出,并拿出李璮那封回信给全玖观看。全玖眯着眼睛听完,又看着李璮回信沉思片刻后,全玖抬头向贾老贼沉声问道:“你把那些精锐士兵交给李璮,使李璮实力大增,万一李璮又掉转头来用那些士兵攻打我们大宋,如之奈何?”
  “小美人儿,你玩阴谋诡计的本事确实没得说,但是在军事上,你就一窍不通了。”许久没碰到全玖那丰腴迷人的身体,贾老贼心中渐渐燃起一团邪火,在全玖耳边低声笑道:“忽必烈准备赎回去那些蒙古兵和色目兵都是骑兵,我把他们交给李璮,李璮控制的山东西路并没有产马地,拿不出足够的战马武装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就只能当步兵使用——没有战马地骑兵在陆地上,又能对我们大宋构成什么威胁?明白吗?我的小美人儿。”
  “原来是这个道理,难怪别人都叫你贾老贼,果然够贼的。”全玖明白了贾老贼的险恶用心,不由又吃吃娇笑起来。看着全玖那笑得花枝乱颤的娇俏模样,贾老贼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邪火,一把将全玖按在床上,手忙脚乱地解着全玖衣服,野兽一般低吼道:“小美人儿,既然你主动来了我的卧室,咱们就再做一次,否则上对不起苍天赐给我们的缘分,下对不起咱们之间的盟约啊。”
  “别,现在不能。”全玖红着脸按住贾老贼的魔爪,很难得的羞涩道:“现在不能做了,我有了,等以后吧。”贾老贼淫笑道:“怕什么,才三个月时间。”全玖恼怒道:“谁说是三个月?都已经……”话说到这里,全玖猛的发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贾老贼则疑惑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才怀上三个月啊?难道你家的下人说谎?”
  “总之现在不能,等以后再说。”全玖奋力推开贾老贼,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淡淡道:“放心,只要你别耍花招。乖乖我的听话,我不会亏待你。”贾老贼并不死心,又抱住全玖说道:“既然身体不方便,那象上一次一样,用嘴……”
  “你做梦!再逼我做那种脏事,我一刀阉了你!”全玖没好气地推开贾老贼,又瞪了贾老贼一眼。“少精虫上脑,说正事!李璮要你派一个够分量地人过去谈判。又点名不要你手下那帮吃人不吐骨头地豺狼,现在你装病已经争取到和李璮联盟时间,你打算派什么人过去?李庭芝和文天祥,你手下够分量又值得人信赖的,也就这么两个了。”
  “只要你用嘴服侍我一次,我就告诉你。”贾老贼这段时间和张一刀鬼混习惯了,一天不做就浑身难受。自然不会放过与全玖再续前缘地机会。而全玖也拗不过贾老贼的执着,玉指在贾老贼额头上一点,叹气道:“你呀,真是我的活冤家!”说罢,全玖顺从地被满脸淫笑的贾老贼按跪在地上,闭着眼慢慢张开殷红地樱桃小嘴……
  良久后,满面绯红的全玖又依偎进贾老贼怀里,逼着贾老贼说出派去与李璮联系的人选。不过在贾老贼说出他的打算时,全玖的俏脸立即吓得煞白,大惊道:“不行,我反对,太危险!”贾老贼拍拍全玖的嫩脸,微笑道:“没关系。我已经仔细考虑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你别发疯,不行就是不行。”全玖依然坚决反对,但贾老贼决心已下,又花了很大地力气和许多口舌,这才说服全玖同意,又微笑道:“对了,有一件事要对你说说,目前蒙古鞑子最恨的人就是我,我要是公开支持信王的话。蒙古鞑子肯定会命令丁大全支持忠王。你可以让忠王和丁大全接触——明白吗?”
  “你那点小聪明,我早就知道了。”全玖冷笑。“你知道我家里有一条秘道可以出府,以后需要联系的时候,你可以利用那条秘道。”贾老贼淫笑,“那是当然,不过小美人儿你可得亲自接待我噢。顺便……嘿嘿。”全玖娇嗔不依,又在贾老贼怀里撒起娇来……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是贾老贼卧病在家休息的第五天,忽必烈用来赎回俘虏的近五千万贯赎金已经折算成金银按时送到临安,但因为贾老贼患病的缘故,赎买俘虏的谈判始终没有达成,急得弘吉剌仙童找丁大全一天三催,丁大全也硬着头皮联合一帮党羽要求宋理宗立即与蒙古达成协议。无奈丁大全地要求遭到了以忠王赵禥、信王赵孟关和贾老贼一党的共同反对,吴潜也觉得既然钱已经送到临安,那什么时候达成谈判都一样,与其让丁大全在谈判中卖国求荣,不如等贾老贼身体稍微痊愈后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利益,便也率领着他的门生故旧反对丁大全接手——至于董宋臣,那就不用浪费口水了,因为丁大全在人事安排上阴了董宋臣侄子一把,董宋臣把丁大全生吞活剥的心都有。几股势力联手之下,耳根颇软的宋理宗又一次站在贾老贼一边,坚持等贾老贼身体痊愈再达成协议,让丁大全地卖国计划又一次流产。弘吉剌仙童无奈,只好一边诅咒着贾老贼的祖宗十八代,一边乖乖的坐下来等贾老贼身体痊愈。
  弘吉剌仙童在临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沭阳城中,刚刚被忽必烈封为江淮大都督的李璮也比他强不到那里,原因无他——忽必烈又派了一个叫赵壁的使者过来,而且是直接到了李璮秘密藏身的沭阳城!这个赵壁虽然没有参加鄂州之战,但他的身份却丝毫不比忽必烈宠爱的子聪、郝经和姚枢等谋士幕僚等人逊色——实际上包括王鹗和姚枢等很多人都是赵壁举荐给忽必烈的,在忽必烈阵营中身份十分尊崇。不过最让李璮心惊胆战地还不是赵壁地特殊身份和忽必烈竟然知道他已经偷偷到了沭阳,而是赵壁的来意——赵壁带来了一份忽必烈地手令,任命被李璮倚若长城的岳父王文统为中书省平章政事,并且调王文统到大都任职!(史实,历史上李璮举事前,忽必烈以封官为名调走李璮最得用的军师王文统,导致李璮举事后决策出现严重失。后来李璮的儿子也被迫到大都做人质。)
  “釜底抽薪!”读完赵壁带来那份忽必烈手令后,李璮心中地第一反应就是忽必烈是在玩釜底抽薪计,要调走自己最得用的王文统以削弱自己的实力,又可以拿自己的岳父王文统做人质。但李璮又不敢不答应,因为这一拒绝就等于是公然造反,眼下李璮叛变忽必烈的诸事准备都未齐备,与各地军阀和南宋的联系也未达成。贸然起兵无异于是自寻死路!可要是答应忽必烈,李璮又等于是自折一臂。此举李璮也断不能为。两相矛盾之下,李璮左右为难那是肯定的了。
  “大都督,王爷地手令你已经看到了,不知王大人何时能动身北上?”赵壁冷冷注视着李璮那万分为难的表情,毫不客气地说道:“还有一件事,听说大都督秘密抵达沭阳,是为了攻打宋国的涟水城做准备。眼下王爷正与宋人谈判交换俘虏一事,请大都督等到俘虏尽数北归之后再做行动,让宋人知道我们蒙古大国的厉害!”
  “是,下官明白,请赵大人回禀王爷,俘虏一旦北还,下官立即尽起沭阳之兵攻下涟水,为王爷报仇雪恨。”李璮口不对心的答道。赵壁满意点头。又微笑道:“听说大都督与贾似道有杀父之仇,现在贾似道已经在宋国升任三公之列,位高权重,大都督与宋人对峙,可千万要小心贾似道,那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下毒。刺杀,伏击,诱骗,各种各样毒辣卑鄙无耻的手段贾似道都玩得滚瓜烂熟,与沭阳邻近的淮东安抚使李庭芝又是贾似道地得意门生,大都督稍不小心,说不定就会着了那个老贼的道。”
  “多谢赵大人提醒,下官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李璮心中暗凛,知道赵壁这话弦外有音。而赵壁偷看李璮那犹豫紧张的脸色,心知自己的警告已经起了只要。便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可以回去向王爷交令了。”说罢,赵壁转向站在旁边的王文统微笑道:“王大人。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与下官同回大都如何?大家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一个伴如何?”
  “这个……赵大人,请容许下官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安排好家小后。再赴大都上任如何?”王文统满头大汗的答道。赵壁笑得更加开心,“不必那么麻烦,大都的各种条件比沭阳和益都都要好得多,王大人可以把妻小一同带到大都居住。下官这次带来了一百名随从,王大人有什么行李,可以让他们帮忙搬运。”
  李璮和王文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忽必烈这是铁了心要逼王文统一家去做人质了,如果李璮和王文统拒绝,只怕忽必烈在与阿里不哥开战之前,忽必烈地大军就要先拿李璮开刀祭旗!这时候,厅外飞奔进来一名传令兵,向李璮抱拳道:“大都督,涟水北岸来报,有一队宋人手打白旗渡江,要求与大都督面谈。”
  “糟糕,应该是贾似道派来的使者,太不巧了。”李璮偷看了一眼赵壁的脸色,硬着头皮命令道:“传令长江水营,把那些宋人赶回去,本都督不见敌国使者。”
  “得令。”那传令兵一抱拳,转身就走。赵壁却叫道:“且慢。”喝住传令兵,赵壁又转向李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都督,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蒙古上国岂能惧怕那宋人小国?依下官之意,还是见见那伙宋人,听听他们准备耍什么花招的好,下官顺便旁听旁听,回去之后也好向王爷禀报大都督是如何大义凛然呵斥宋人使者的。”
  “既然如此,就让那些宋人使者来吧。”实力不足加外援未联,李璮被逼无奈,只得答应赵壁地要求。赵壁则在心中冷笑,“小子,别以为你和宋人勾勾搭搭的事王爷不知道,今天我非逼你把那伙宋人使者杀了不可!免得王爷和阿里不哥打得火热的时候,你突然联合宋人在王爷背后捅刀子!”
第二卷
风云临安
第十八章
诚意(下)
  “既然赵大人想见那些宋人使者,就把他们带到这里吧。”迫于赵壁的淫威和眼下的不利形势,李璮只好答应了当着赵壁的面接见贾似道来使的要求。但赵壁并不为此满足,冷笑一阵后,赵壁提议道:“大都督,古人在接见敌国来使之时,通常要架起一口大铁锅,锅中置以数百斤香油,以柴火将油烧滚。倘若敌国使者妖言惑众,离间大都督与王爷之间的君臣关系,大都督便可将敌国来使投入油锅,将其烹死!以证大都督对王爷的不二忠心!”
  “这家伙怎么这么狠毒啊?”李璮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感觉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文官赵壁比自己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武将还要狠毒上百倍。而李璮的岳父却冷冷说道:“赵大人,以油烹使,那是郦食其的典故吧?烹死郦食其之人乃是淮阴侯韩信,韩信为汉高祖屡立大功,最终却落得鸟尽弓藏,惨死未央宫的下场——赵大人把大都督比做韩信不要紧,难道赵大人还想让王爷背上兔死狗烹的恶名?”
  赵壁无言以对,心道:“难怪子聪大师一定要把王文统从李璮身边调开,这老头果然不简单,他的话要是传到王爷耳里,老子少不得又要挨一顿训斥了。”在王文统的冷嘲热讽下,赵壁本已经放弃油烹贾似道使者的打算,但李璮经过反复盘算后,竟然答应了赵壁的要求,“来人啊。按赵大人地主意,架起大铁锅,再准备三百刀斧手!”
  “遵命!”李璮的部下当中,数李璮的二伯李禄对贾老贼成见最深,也最乐意用油锅把贾老贼的使者炸熟了撒上花椒盐喂狗。欢天喜地的答应后,李禄亲自布置人手,不一刻。足以用来洗澡的大铁锅便装满菜油架到了小山一般的柴薪上,又布置三百名如狼似虎地刀斧手列队厅外。只等李璮一声令下,这些刀斧手就要把贾老贼的使者全提溜起来,扔进那烧得直冒青烟油锅里,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
  沭阳城距离宋蒙对峙的淮河不是很远,待一切安排完毕,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后,门外就传来贾似道使者到来的通报声。紧接着,一行三人的贾似道使者便出现在大厅外的前院当中,这三名贾似道使者仅有一人是武管打扮,高大魁梧的个头,满身铁块一般的疙瘩肉,雄壮非凡。另一人则是一名容貌俊雅地中年人,面如冠玉,白净无须。气质不凡,算得上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很有些勾搭良家女子的本钱。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走在那雄壮汉子与那中年美男之间的男人,他的身形中等,披着一件极为宽大的斗篷,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使人无法看清他的真正面目,同时也让所有人在心中狐疑——这个蒙面人是谁?
  “传宋人使者觐见。”李璮看一眼阴笑不止地忽必烈特使赵壁,沉声喝道。命令传达下去,伴随着厅外门官的长喝声,五百名刀斧手一起拔出雪亮的钢刀举起,在贾似道使者前进的道路上交叉出一道道刀门,垂垂西落的夕阳照在刀门上,闪烁出无数道令人胆裂的寒光。但这样地架势放在贾似道派来那三名使者面前,却丝毫不能使他们流露出半点惊惧之色。不仅走向大厅的脚步丝毫不见紊乱。快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那个中年美男子还顺手接过一个刀斧手手中的钢刀。中指弹了一下刀刃,赞叹道:“好刀,好钢铁——用来砍人的脑袋,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可也会疼。”赵壁在大厅中冷冷的笑道:“先生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叫这位武士帮先生亲身试验一下。”那中年美男一笑,先将钢刀交还刀斧手,又向赵壁拱手道:“这位先生,亲身试验就不必了,杀头虽然疼,倒也还算痛快,若是说到痛苦,又如何比得上李璮将军架起这口油锅?只是不知道一会李璮将军是打算先把我们炸了再砍?还是砍了再炸?”
  “那就要看你们说些什么了。”赵壁冷笑道。这时,王文统突然指着赵壁开口道:“这位宋国来的先生不要误会,架油锅此举并非出于我家大都督本意,而是这位赵壁先生的意思。赵壁先生是最早跟随四王爷的山西大儒,乃是四王爷心爱之人,这一次赵壁先生来到沭阳,乃是来传达王爷手令,调小人王文统到大都任职的。”
  “哦,原来是四王爷心爱之人。”那中年美男恍然大悟,忙又向赵壁拱手道:“在下廖莹中,乃是大宋贾少傅幕僚,久仰赵先生大名,失敬。”——“廖莹中?贾老贼地狗头军师!”李璮和赵壁都是心中一凛,忙将目光转向被那中年美男与那雄壮汉子簇拥着地蒙面男子,心说连廖莹中都只配站在跟班位置,这蒙面人会是谁?难道是贾老贼最得意那个门生李庭芝?而那中年美男又慢悠悠的向赵壁说道:“听闻赵先生不贪财,不好色,一生忠于四王爷忽必烈,是蒙古公认地忠义之士——只是不知道赵先生祖上是谁?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仰或是汉蒙混血?”
  “你什么意思?”赵壁大怒,从座位上跳起来问道。那中年男子一耸肩膀,微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想探究一下赵先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和卖国求荣是出自本性?还是得自祖上遗传?当然了,如果赵先生只是背着一个汉人的名字,身上却流有蒙古人的混血,那这些话就当下官白问。”
  “狗南人!找死!”赵壁带进大厅的四个随从大怒,咆哮着一起扑向那中年男子,站在那蒙面人另一侧的那魁梧男子却将身一闪,晃到那中年美男身前。铁拳闪电击出,赵壁那四个随从纷纷脸上开花,不是鼻子断就是牙齿费,惨叫着仰面摔倒,在地上捂着脸痛苦翻腾。赵壁更是狂怒,“反了!反了!区区一个宋人使者,竟然敢殴打蒙古上国官员。来人啊,把这几个狗宋人拖出去砍了!”
  “慢着!你们都退下去!”一直没有开口地李璮再也无法容忍赵壁在自己地盘上嚣张跋扈和颐指气使。先喝住扑向贾似道使者的刀斧手,又铁青着脸向赵壁说道:“赵大人,宋国使者是来求见于本都督,算是本都督的客人,与你有何相干?你要是不放心本都督,闭嘴在旁边听就行了,还轮不到你来处置本都督的客人!”赵壁冷哼。闭嘴不语。李璮这才命令道:“来人啊,给宋国使者赐座。”
  “多谢大都督。”那中年美男又一拱手,微笑着与两名同伴坐到李璮亲兵搬来座位上。李璮问道:“廖先生,不知你两位同伴高兴大名?中间那位先生为何以蒙面示人?难道他有何不便之处。”
  “这位是张世杰张将军,现官居大宋禁军统领之职,乃是大宋贾少傅爱将。”那中年男子指着那魁梧男子先做了介绍,又指着中间那蒙面人说道:“至于这位先生,他的身份尊贵之至。下官实在不方便提及他的姓名,只能等他自愿说出,才能告诉大都督他的身份姓名。失礼之处,还望大都督多多海涵。”
  “好说,本都督一向不强人所难。”李璮淡淡回答,又问道:“廖先生。不知你们三位为何而来?”
  “为救大都督满门家小性命而来。”那中年美男微笑答道。赵壁冷笑道:“危言耸听——雕虫小技尔。”李璮地二伯李禄也咆哮起来,责怪那中年美男的话不中听。李璮却不理会赵壁地冷言冷语和二伯的咆哮,直接向那中年美男问道:“为救本都督而来?本都督蒙四王爷抬爱,裂土封疆,身居人臣之极,麾下雄师十万,个个以一当十,治地富饶,军民安乐,有何危险需要先生千里来救?”
  “大都督是真不知道自己祸事已来?还是明知故问?”那中年美男微笑。一双清秀的丹凤眼中精光四射。凝视着李璮问道。李璮强笑道:“还望先生指点。”
  “指点不敢当,就事论事而已。”那中年美男微笑。提高声音道:“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本属平民,只因高堂胞兄皆为蒙古鞑子所害,遂举兵响应山东红袄军,与红袄军一起抗蒙抗金,为我被金蒙蛮夷屠戮的无辜汉人报仇雪恨,后红袄军兵败,全公又提兵归宋,与手足同胞联手抗击金兵横蛮侵略,只以奸臣史弥远党羽陷害压迫,致使全公军队被蒙古包围,不得以而降蒙古。纵观全公一生,虽有不得以降蒙之耻,却有独力抗金之壮举,算得汉人之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直接说重点,不用背我的家谱,我比你更清楚。”李璮冷冷说道。话虽如此,李璮却也暗暗感激那中年美男的嘴下留情——他只说了李璮老爸李全光彩地一面,李全两面三刀那些墙头草事迹则是一笔带过。那中年美男一笑,“好的,按大都督的吩咐,直接说重点——正因为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有着抗击异族侵略的历史,所以忽必烈才绝对不会对大都督放心!忽必烈也不是笨蛋,他肯定会这么想,既然大都督有反正归依大宋的历史,指不定那天大都督也会走是李全公的老路,与大宋汉人同胞一起消灭蒙古鞑子——与其放着大都督养虎为患,不如提前动手将大都督解决,以图万全!”
  “胡说八道!”赵壁大笑起来,“王爷度量何等宽宏?素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岂能与贾似道那些宵小之辈相提并论?”
  “忽必烈要是真的相信汉人,那他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滥杀董文炳将军全家?为什么又颁布海颁布告,悬赏追拿孟士元的妻子与女儿?忽必烈要是度量宽宏,解诚地妻儿为何惨遭毒手?忽必烈要是不歧视汉人,为何将天下人种分为四等,将汉人列到三等四等?为何在科举中设置障碍,阻拦汉人学子上进之路?”那中年美男冷笑着发出一连串追问。“你可别接着对李璮将军说,忽必烈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圣君——被忽必烈杀害地汉人,手拉手只怕已经能从临安到大翰耳朵打十个来回了吧?”
  赵壁被那中年美男的连续追问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那四王爷为什么不猜忌我?不猜忌子聪大师他们?”那中年美男马上冷笑道:“因为你和子聪一样,都是数典忘祖、出卖国家民族、自愿为化外蛮夷充当帮凶的寡廉鲜耻之徒,忽必烈将你们视你们为忠实走狗。自然不会猜忌你们。”说到这,那中年美男向李璮一拱手。“而李璮将军,则是顶天立地的汉人英雄,不愿向鞑虏低头地华夏男儿,忽必烈岂能不猜忌李将军?忽必烈若是不猜忌李璮将军,为何屯兵新城,对李璮将军治地首辅益都虎视耽耽?忽必烈若是不提防李璮将军,为何派你来将李璮将军的岳父调往大都充当人质?正因为李璮将军不愿与你等汉奸自甘堕落。所以忽必烈才会对李璮将军百般提防,视之为心腹大患!”
  “大都督,这个宋狗在这里满嘴胡说八道,你千万不要相信他!忽必烈王爷对你视若长城,怎能把你当着心腹大患?怎么能对你百般提防?”赵壁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鬼叫一番,又指着那中年美男,语带威胁地向李璮叫道:“大都督,为了你自己着想。下官劝你还是赶快把这只宋狗扔进油锅里炸了,向王爷表示你的不二忠心!否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今天地事……哼!”
  “赵大人放心,本都督自有决断。”李璮面无表情的喝住赵壁的疯狂叫嚣,转向那中年美男问道:“你说完没有?你跑到沭阳来妖言惑众,离间本都督与王爷的君臣关系,等你说完。本都督就要送你上路了,借你的人头向王爷表示本都督地不二忠心。”
  在李璮盘算中,他这句话本来是故意给中年美男说话地机会,谁知那中年美男长叹一声答道:“既然将军祸到临头仍然执迷不悟,那下官也不想浪费口舌了,下官索性就成全将军地忠心吧。望将军好自为之,将来将军后悔莫及之时,只需为下官烧上几贯纸钱,下官就感激莫名了。”说罢,那中年美男竟然转身就往油锅走去。
  “且慢!”出乎所有人地预料。抢先叫叫住那中年美男的人竟然是李璮最信任的岳父王文统。王文统很尊敬的向那中年美男拱手道:“这位先生,既然你认为忽必烈将要对大都督下手。那先生认为忽必烈将要采取何等手段对付大都督?”王文统话音刚落,满厅哗然,就连李璮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心说一向稳重的岳父这是怎么了?竟然直接问这样的问题和直接说忽必烈的名字?
  “我若是忽必烈,加官进爵,扣押人质,暂时稳住李璮将军是为上策,待解决了北方地阿里不哥之后,再掉转头来对付李璮将军。”那中年美男平静说道:“不理不问,重兵防守,任由李璮将军发展,待到北方战事平息再做处置,是为中策。抢在与阿里不哥开战前解决李璮将军这个威胁,或者分兵与阿里不哥和李璮将军同时开战,是为下策。”
  “既如此,那先生认为大都督该如何应对之?”王文统继续问道。那中年美男沉声说道:“立即举兵是为下策,暂时拖延,乘忽必烈北上蒙古之时,起兵偷袭燕幽,夺取山海关天险据险而守,是为中策——但此举十分冒险,未必有十足把握。明面上与忽必烈虚与委蛇,暗下里联宋抗蒙,等待时机合力光复中原,是为上策!”
  “先生果然高见,与在下不谋而合。”王文统拱手感叹道。王文统的话让李璮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而赵壁则脸色铁青,疯狂咆哮起来,“王文统,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谋反!篡逆!要灭门九族!要凌迟处死的!李璮,今天你要是不给本官一个交代,本官就要向王爷快马疾报你和王文统共同谋反!”
  “闭嘴!”王文统大吼一声,又指着赵壁向那中年美男问道:“这位先生。这个忽必烈的走狗已经知道了我们地计划,忽必烈又调下官北上任职,中策上策已然无法实行,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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