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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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丞相所言极是,臣附议!”丁大全话音未落,周震炎便第一个站出附和拥戴,其他丁大全派系的官员纷纷跟上,争先恐后的上本,“臣附议!”“臣附议!”丁大全在朝中党羽最多,至少一半地官员站到他一边,其中还包括宋理宗爱妃阎贵妃的哥哥和太尉马天骥。而其中又数马天骥声音最高,“皇上,不能再打了,为了打鄂州之战,荆襄路的兵力已经抽走一半,江西路更是兵力全部抽光,地方若是再有变故,朝廷拿什么去镇压?”
  “好,至少一半的人支持我们了。”阿合马与察必对视暗喜,知道忽必烈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宋京和陈宜中等贾似道走狗自然不甘示弱,代表贾似道的宋京站出来,大声说道:“万岁,切不可中蒙古鞑子地缓兵之计!蒙古——豺狼也!豺狼食人,岂能与人友好相处?忽必烈之所以求和,全因我大宋正掐住他的命脉,牵制住忽必烈的主力大军,忽必烈才向万岁求和。若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破敌良机,等忽必烈缓过气来,必然又掉转头侵略大宋,那时候再想击退忽必烈,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上,蒙古人素来言而无信,切不可相信他们真会与我大宋和平相处。”陈宜中也大声说道:“当年铁木真起兵之时,第一个攻打的就是对铁木真有救妻救命之恩的扎木合部落,忘恩负义之至!铁木真以金国臣子身份反叛金国,不忠不孝!铁木真攻打西夏,收了西夏降表后仍将银川府杀得鸡犬不留,歹毒残暴,视信义如无物!如此无恩、无义、无信、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如何能相信?”
  “说到无信无义,谁比得上贾似道?”丁大全冷冷的哼起来。他地党羽一起叫嚷,全都指责贾似道在前方两次背盟之事。陈宜中和宋京等人却寸步不让,反问道:“丁丞相,你说我们贾丞相背信弃义,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背信弃义的人是忽必烈,这点前方将士都可以做证,请问丁丞相有什么证据或者证人?”
  贾似道已经从后方捞到足够的军需物资和军饷。足可以支持两个月使用,再加上背靠鱼米之乡湖南湖北。就地筹粮十分容易,已然不怕丁大全再在后勤上搞鬼,自然敢和丁大全翻脸把水搅浑。丁大全则已经从派去地探子处得知贾似道准备耍无赖,把案子搅大拖长,本来丁大全也不怕拖,丁大全背后地忽必烈却拖不起。所以丁大全也不敢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仅是冷哼一下便转移话题。“总之一句话,本相为国为民着想,只赞成议和,不赞成继续打下去。”
  “眼下正是我大宋破敌良机,前方十几万将士,上到贾丞相、高达将军和吕文德将军,下到普通士卒,全都要求出战。坚决反对议和。”宋京搬出军队做筹码,与丁大全抗衡。而南宋朝中也有不少贾似道党羽与主战大臣,也都站出来附和宋京,坚决反对与蒙古议和,其中自然少不了忠王赵禥——他可是得了全玖指点,带着一帮大臣拥护贾似道的主战主张——赵禥地老师大儒汤汉甚至扬言。如果朝廷接受了蒙古和约,他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只是贾似道入朝时间不长,势力还不如南宋四大家族,主战派大臣人数只占在朝官员地三分之一。
  以贾似道为首的主战派和以丁大全为首地主和派互不相让,在朝上吵得天翻地覆,甚至还闹出寻死觅活的把戏,把好好一个金銮殿变做了街头茶馆酒肆的喧闹之所,不禁让皇帝宋理宗万分为难。老实说宋理宗还算是个有一点进取心的皇帝——否则也不会有他坚持实施的端平入洛了,只是端平入洛的惨败给宋理宗造成的心理创伤太大,所以宋理宗在明知主战派是为了他江山着想地情况下仍然畏头畏尾。不敢做出决断。万般犹豫下。宋理宗将目光转到中立派代表左丞相吴潜身上,宋理宗先喝住群臣吵闹。这才向吴潜问道:“吴爱卿,你是朝中唯一的两朝老臣,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老臣也犹豫万分。”吴潜叹了一口气,老实答道:“战,恐求胜不得,反妄送了已经到手的胜利。和,又觉得贾丞相言之有理,错失了这个机会,将来遗恨终生。所以老臣也无法选择,只能听凭皇上乾纲独断了。”
  “吴爱卿,朕与你一样矛盾。”宋理宗也是一声长叹,只好将目光转向其他主战大臣身上——尤其是盯住了言官御史领袖留梦炎和翁应弼。而陈宜中对留梦炎连使眼色,示意留梦炎出来说话,谁知昨天晚上才刚收了‘好学生’重礼的留梦炎将头低下,竟不肯看宋理宗征询的目光与陈宜中的暗示。陈宜中不由心中大骂,“老东西,老滑头,看到丁大全势大,就不敢说话了,下次非弄死你不可。”
  “大哥,看你的了。”本没有资格上朝的翁应龙用哀求地目光看着翁应弼,而翁应弼先是用冰冷的目光扫一眼弟弟,这才上前一步。不等翁应弼说话,急需参考意见的宋理宗便主动问道:“翁爱卿,你有何见解?是主战?还是主和?”丁大全则皱起了眉头,他可是知道翁应弼是贾似道心腹翁应龙亲大哥的。谁知翁应弼接下来的话却让丁大全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翁应弼慢吞吞地说道:“回皇上,臣不主战。”
  “大哥——!”翁应龙气得差点没扑上去把亲大哥撕了。谁知翁应弼又补充一句,“皇上,臣不主战,也不主和。”
  “翁应弼,你既不主战,又不主和,那你站出来干什么?消遣朕吗?”正在两难间的宋理宗比翁应龙更气,厉声喝问道。翁应弼不慌不忙的答道:“回皇上,臣之所以出列,是因为臣觉得此次蒙古求和有些奇怪,想要禀明皇上。”
  “什么奇怪?”宋理宗的声音没有半点发软。而翁应弼的声音还是慢吞吞的,“回皇上,臣奇怪的是——忽必烈只是一个王子,又不是蒙古大汗,有什么资格代表蒙古与皇上议和——这两国议和,可是一定是要两国国君亲自同意并主持的。”
  “好大哥——!”翁应龙继鼻子差点气歪后又差点把嘴笑歪,恨不得扑上来抱住翁应弼亲上几口。宋京和陈宜中则惊喜的对视一眼,双双心说我们怎么这么糊涂——忘记了忽必烈现在还是王子,没资格代表蒙古与宋国皇帝谈判?而丁大全一党全数呆立当场,找不出半点理由反驳翁应弼。阿合马和察必脸色发青,阿合马赶紧大叫道:“皇帝陛下,我们四王爷虽然还是王子,但我们大汗已经死在钓鱼山,忽必烈王子马上就要继承汗位了。”
  “皇上,蒙古规矩,立幼不立长,继承汗位的人应该是阿里不哥。”翁应弼飞快说道:“所以说,微臣觉得皇上不应该与忽必烈议和,而是应该与蒙古大汗议和,否则无论现在地议和条约如何签定,将来地蒙古大汗都可以不承认。现在虽然蒙古大汗已死,但皇上完全可以等到蒙古汗位确定,再与真正的蒙古大汗议和,那样地和约才能保我大宋长治久安。”
  “对呀,朕怎么没想到这点?”宋理宗如初梦醒,拍着脑门说道:“朕即便与忽必烈签定和约,但将来如果不是忽必烈继承汗位,这和约仍然是没有半点约束力的。不行,这事情朕得重新慎重考虑!”
  “兄弟,大哥对得起你了吧?”翁应弼将头轻轻一扭,含笑用目光向翁应龙问道。翁应龙则满脸堆笑,目光中仿佛在答,“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还是大哥最可靠啊!”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六十七章
师生与知己(上)
  因为翁应弼轻飘飘的一句话,本已经在内心决定接受议和的宋理宗立即改变了主意,要重新慎重考虑和约,决定将与蒙古和议一事推迟几天定夺——阿合马送出去的五大车珠宝就算是扔进了水里,而且连个水泡都没溅起。面对这样的情况,失望并痛恨翁应弼之余,刚散朝还没走出皇宫,阿合马就找到丁大全,压低声音问道:“丁丞相,下面该怎么办?要是你们的皇帝真听了那个翁应弼的鬼话,拒绝了四王爷的和约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丁大全没好气顶一句,阴毒的目光忍不住狠狠扫向走在前面的翁应弼,暗恨自己怎么不早点解决了这个翁应弼,以至于弄出今天的事情?同样走在丁大全旁边的察必却是个火暴脾气,低声向丁大全怒喝道:“丁大全,平时你拿四王爷的好处少吗?到了这关键时刻,你要是敢袖手旁观,本郡主马上把你的事情当场抖出来!”
  “臭婊子。”丁大全暗骂一声,又低声喝道:“急什么?本相这不是在想办法吗?区区一个御史大夫,能耐本相如何?不过你们也得和约改了,改成忽必烈的军队与我们大宋议和,将来忽必烈不管是否能登上汗位,他的军队都绝不侵犯大宋疆土一寸,这样本相才能继续为你们说话。”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重写一份和约,改成四王子的军队与大宋议和。”阿合马低声回答,又催促道:“不过你得赶快把这件事给办成了,王爷地大军可拖延不起。”
  “别急,你再让你们的人去走走董宋臣的门路,让他在皇上面前多吹吹风。那老阉狗替皇上掌握着密探,你不把他给喂饱了。他也许会把你们暗底下那些人全揪出来。”丁大全命令道:“再去找阎贵妃的哥哥,让阎贵妃在皇上面前吹些枕边风……别吝啬那点金子银子。有多少人想走他们的门路也走不了,没有本相帮忙,你们连求见他们都没机会。至于其他的办法,本相再琢磨琢磨。”
  “也只有这样了,我一会就派人去通知廉希宪,让他加紧行动。”阿合马一脸的无可奈何。说话间,丁大全与阿合马等人已经走出了临安皇宫地大门和宁门。分别打轿回府和返回馆驿,但丁大全的轿子刚转上御街,丁大全就在轿子里大叫命令落轿,并从轿子里钻出来向御街人群密集处观望,后面阿合马也从轿子里钻出来,向丁大全问道:“丁丞相,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本相似乎看到一个熟人,可现在又不见了。那家伙是贾似道地一个门生。如果真是他,咱们可就得小心一些了。”丁大全脸色严峻的答道。阿合马一楞,接着猛然想起一人,紧张道:“是李庭芝吗?那家伙可不好对付!”李庭芝是贾似道一党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年龄虽轻却文武双全,就连忽必烈都对他忌惮三分。所以阿合马才会如此紧张。
  “不是李庭芝。那家伙名气还不大,你应该不知道他。”丁大全摇头否认,“李庭芝只擅长军事和政务,性子直,不喜欢搞阴谋和小动作,还算好对付;可这家伙最喜欢与江湖豪杰与能人异士结交,又很有头脑,做事和贾似道一样的不拘小节,是个难缠的家伙。”说到这,丁大全松一口气说道:“不过应该是本相看错了。他目前还在丁忧期间。肯定没胆子违反祖制跑到临安府来——否则本相一道奏本,就能砍断贾似道的一条膀臂!”
  ……
  “呼。差点被那个奸相看到!要是被他发现我偷偷回了临安,我的前程可就全完了。”离御街不远地一条小巷里,一名青年书生拍着胸口,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这青年书生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容貌实是英俊儒雅,是一名罕见的美男子,在小巷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还好,皇上没被蒙古鞑子蒙骗,没把恩师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过蒙古鞑子肯定不会罢休,肯定还会继续收买朝中大臣帮他们说话,我得赶快回去找张帮主会合,商量如何对付这些狗鞑子。”
  那青年书生是个性子,刚做出决定就往目的地撒腿飞奔,并穿过一条条大街小巷,竟直奔不久前才关押过贾似道等人的大宅而来。到得敞开地大宅门前,那青年书生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张布鞋在院子里怒吼咆哮,“你们是怎么搞的?几个被绑住的蒙古鞑子都看不住,还让他们把一刀劫走了,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吗?”
  “张帮主,发生什么事了?一刀妹妹被蒙古鞑子劫走了?”那青年书生大吃一惊,忙进门向张布鞋问道。张布鞋回头看见他,忙领着众丐过来给他行礼,那些乞丐一起单膝跪下,抱拳道:“草民见过大人。”
  “各位快快请起,别大人大人的,我正在丁忧期间,暂时没官职了。”那青年书生很豁达的微笑一句,又向张布鞋询问刚才发生地事。张布鞋答道:“事情是这样,草民今天奉大人之命在御街上佯装乞讨,监视奸相丁大全与蒙古鞑子使团上朝。丁大全与蒙古鞑子入朝后,草民又到了八字桥上与本帮弟子会合,准备召集本帮弟子供大人差遣,不想有一个老贼却踩破了草民乞讨的饭碗,然后……”
  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后,张布鞋又说道:“草民将那伙鞑子走狗拘押后,立即去到石锦坊忠王府,查探那伙鞑子走狗带进忠王府的十五辆牛车情况,在蔡都头地帮助下。草民从一辆牛车的货物里拿到这东西。”说着,张布鞋从怀里拿出一把雕龙金质小刀。那青年书生接过黄金刀只看了一眼,就冷哼道:“金国皇宫之物——金国人喜欢用刀切割烤肉,黄金餐刀只有皇宫才用得起。当年打破金国皇宫的是蒙古鞑子,看来这些东西确实是来自蒙古鞑子之手了。”
  “想不到恩师一心想扶忠王继位,忠王却与蒙古鞑子勾结,通敌卖国!恩师如果知道此事。真不知该如何伤心!”那青年书生一拳打在冰冷的围墙上,愤怒难平。张布鞋又问道:“大人。现在那些蒙古鞑子想必已经逃回了忠王府,草民那顽皮的孙女想必也被押进了忠王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今夜二更亥时,我们挑选到忠王府去营救一刀妹妹,顺便干掉那些鞑子走狗。”那青年书生咬牙道:“那个老贼肯定是忽必烈派来临安的领导人物,咱们只要把他干掉,蒙古鞑子就没办法拉拢百官替他们议和说话了!”
  ……
  因为主战派与主和派两派争吵不休。例行的早朝直到午时过后,阿合马等人返回太常寺馆驿后还得严防贾似道党羽地监视,等好不容易借丁大全地力量把宋京、陈宜中等贾似道党羽派来地奸细和一些南宋主战大臣自发派来监视地眼线赶走或者引开,阿合马这才勉强把继续收买南宋大臣的命令送到四贞坊的蒙古细作秘密基地。但命令送到廉希宪与张弘范手中时,时间已经是傍晚的酉时二刻过后……
  “阿合马怎么这么晚才把消息送来?”张弘范十分不满的说道:“这都已经是酉时二刻了,我们今晚上还有什么时间去收买那些南人官员?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还是一个问题。”
  “能找到多少找多少吧。”廉希宪沉声说道:“阿合马大人也没办法,眼下的临安城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贾似道老贼地党羽也在其中兴风作浪。阿合马大人应该是被眼线监视,得想方设法摆脱追踪,所以才这么晚把消息送给来。”分析到这里,廉希宪站起身来决定道:“带上三箱珠宝,再去一趟董平高家,让他再走走他那个太监叔叔董宋臣的路子。先把老阉狗掌握那些南人密探稳住,我们才好进行下面的行动。”
  张弘范是被忽必烈当着蒙古军的未来将星派到临安城见识磨练的,并被再三交代一定要听从廉希宪的吩咐,所以本身傲气冲天的张弘范尽管十分不愿去见那个阴阳怪气的董宋臣,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廉希宪后面,带着三大箱子金银珠宝又去到董宋臣侄子董平高家,请董平高再把董宋臣从皇宫里请出来一次。
  看在头一天廉希宪孝敬的大批金银珠宝份上,董平高倒是很亲热的接见了廉希宪与张弘范一行,在又收了廉希宪孝敬的两百两黄金后,董平高便很爽快的便派出家人进宫去见董宋臣。告诉董宋臣他董平高又病了——请董宋臣无论如何来见他唯一侄子的最后一面。但董平高地家人去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回来。并向董平高禀报道:“老爷,叔老太爷没在宫里侍侯皇上。听说是出宫了。”
  “二叔出宫了?那二叔怎么没来我这里?知道他去那里了吗?”董平高一阵糊涂,心说二叔是搞什么鬼,有机会出宫怎么不来这里找他新纳的小妾亲热——那个小妾的唇舌功夫真叫一个绝啊。家人老实答道:“回老爷,叔老太爷没对外面说去那里,就连叔老太爷手下那些公公都不知道。”
  “廉大人,张大人,真是对不起了。”董平高抱歉的说道:“二叔去了那里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们等一等,也许二叔完了私事会来这里。或者二位大人先回去休息,明天这时候再来,我明天早早就派人去请二叔,请他在明天这时候来我家见你们。”
  “既然董公公不在,那我们就明天再来吧,劳烦董大人了。”廉希宪无奈下只好离去,心说与其在这里等那个不一定来这里的老阉狗,不如先去一趟阎庆家,让阎庆做做他妹妹阎贵妃的工作,阎贵妃也好今晚上就在宋人皇帝耳边吹吹枕边风。而董平高看在金子的份上也全尽地主之谊,亲自将廉希宪和张弘范送出了大门,宾主两散。
  “二位大人,慢走。”董平高客套着尽完最后的地主之谊。正要转身回去时,门前却又匆匆跑来一名小太监,向董平高尖声尖气的说道:“董大人,董公公派小的来传话,请你立即去石锦坊忠王府一趟,董公公在那里等你。”
  “二叔在忠王府?”董平高很是吃了一惊,心说二叔不是一向和忠王府没什么太大地往来吗?怎么去了那里?那小太监则擦着汗水说道:“回董大人,董公公是在忠王府,有急事请你过去,请你马上打轿过去,别耽误了时间。”董平高虽然更是奇怪却不敢违抗,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去。来人啊,赶快给我备轿。”
  董平高与那小太监地对答并没有逃过没走多远的廉希宪和张弘范地耳朵,听到董宋臣正在忠王赵禥家里时,年轻气盛的张弘范不由大怒,如果不是廉希宪拉着,险些就当场发作出来。不过在被廉希宪拉到远处后,张弘范还是忍不住咆哮出来,“董宋臣那个老阉狗是什么意思?他拿了我们多少好处?怎么还到那个和我们做对的白痴王爷家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赵禥也向董宋臣下手了,想替贾似道把董宋臣拉入伙。”廉希宪阴沉着脸说道:“董宋臣是宋国皇帝最亲信的太监,平时里常在宋国皇帝旁边,最容易影响到宋国皇帝的决断——赵禥那个精明的王妃不可能看不到这点。”
  “那怎么办?要是董老阉狗倒向了贾似道一边,对四王爷的计划可大大不利。”张弘范担心的问了一句,又灵光一闪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带几个怯薛乘黑摸进忠王府,偷听赵禥那小子和董宋臣谈了些什么,起码得董宋臣有没有倒向贾似道老贼。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顺手宰掉赵禥,省得他在四王爷的计划里捣乱。”
  “去刺探消息可以,但不能刺杀赵禥。”廉希宪摇头,否决道:“赵禥今天在朝廷上坚决反对和约,他如果遇刺,宋人朝廷肯定知道是我们下的手,宋国皇帝向来最喜欢这个侄子,也许会在一怒之下让贾似道找四王爷给赵禥报仇,反倒起了反作用。”说到这,廉希宪眼中闪过狰狞,凑到张弘范耳边低声说道:“不过有一个人可以杀——杀了他,宋人朝廷只会认为这是贾似道干的……”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六十八章
师生与知己(中)
  时间回到中午的午时即将结束,按往常的习惯,大内总管董宋臣先是侍侯了宋理宗用完午膳,然后便陪着宋理宗到后宫去给理宗生母全太后请安,君臣一行浩浩荡荡的到得太后寝宫时,全太后却在与两名女子共用午膳。这两名女子,一人年近半百却肤白如玉,乃是宋理宗的皇后谢道清;另一女却正值芳龄,生得娇艳异常,却是宋理宗的儿媳、忠王赵禥之妻全玖了。祖孙三代共聚一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个个面带微笑,倒也其乐融融。
  “臣妾见过皇上。”见宋理宗到来,谢道清与全玖忙离席给宋理宗行礼。宋理宗微笑挥手道:“免礼。你们在与母后说些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也说出来给朕听听,让朕和你们也乐一乐。”
  “皇上,我们在说禥儿的事。”为人甚是宽和的全后微笑道:“今天玖儿进宫来给母亲请安,说到禥儿那傻小子想要到前方战场建功立业,看到那傻小子终于有点长进了,我们又说起他小时候的傻事,所以笑得这么开心。”
  “皇上,禥儿的事你怎么打算?”皇后谢道清在宫中虽不得宠爱,宋理宗却对她十分敬重,礼遇有加,而谢道清为人也十分精明强干,又从不争宠,确是宋理宗的贤内助。谢道清柔声建议道:“如果皇上真打算让禥儿到前方去历练,臣妾觉得委一监军足以。禥儿年轻。还不够稳重成熟,贸然把大任交给他,只怕反倒不美,不如让禥儿监军,贾丞相仍为全军统帅,这还是一个两全其美地办法。”
  “是这丫头来给她丈夫走后门的吧?”宋理宗心中嘀咕着瞟一眼儿媳全玖,既高兴儿子有一个好帮手。又担心这个厉害的儿媳将来会是第二个杨太后(注1)。略一沉吟后,宋理宗对母后与皇后说了实话。“母后,皇后,朕对派禥儿到前方的事还没有决定,就连是否继续与蒙古军队打下去,朕心中现在还是犹豫难决。”
  “皇上是说忽必烈求和的事吧?”全太后慢腾腾的说道:“刚才母亲与清儿、玖儿也说了会这样的事——本来我们后宫不该干预朝政,但我们都觉得忽必烈那人未必那么可靠,与他议和。只怕未必能长久;还是贾似道说得对,只有把蒙古鞑子打疼了,打怕了,我们大宋才能有真正地安宁。当然,这只是母亲与清儿、玖儿私下里的议论,当不得真,一切还需要皇上乾纲独断。”
  “母亲所言有理,皇上会考虑母亲地意见。”宋理宗对亲戚和家人十分不错。被母亲这么一说,心里的天平立时便往贾似道这边偏了一些。宋理宗身后的董宋臣则不动声色,偷看着低眉顺眼的全玖心中嘀咕,“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才一个早上就把太后和皇后拉到她那边,有了后宫支持。只怕贾似道的主战主张还真被皇上采纳了。”
  董宋臣正心中嘀咕的时候,全玖却忽然抬头向他嫣然一笑,笑得董宋臣莫名其妙后,全玖又向宋理宗行礼道:“皇上,臣妾有一件事要代忠王向皇上恳求,忠王近日来喜读兵书,闻得皇宫大内藏有一本名叫《握奇经续图》的兵书,乃是海内孤本,想向皇上请借一观,请皇上恩准。”
  “禥儿想多读些书。好事啊。”宋理宗大喜。马上下旨道:“董宋臣,你去朕地书房把《握奇经续图》取出来。赐予忠王。”董宋臣慌忙答应,全后与谢道清也是连连点头,对‘好学上进’的赵禥赞不绝口。全玖却告辞道:“皇上,太后,皇后,想来忠王也应该回府了,玖儿要回去侍侯忠王读书练字,先告退了。玖儿这就随董公公去取书,拿到书后立即出宫,改天再来给太后、皇上请安。”
  “去吧,让禥儿好生读书,将来朕会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宋理宗不疑有他,立即同意了全玖的告辞请求,全后与谢道清也没有挽留全玖,分别与全玖微笑告别。唯有得到全玖暗示的董宋臣心中明白,知道全玖这是制造机会与他单独说话。果不其然,到宋理宗书房取到那本《握奇经续图》后,全玖先是一阵千恩万谢,又对董宋臣微笑道:“董公公,不知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闲?小妃与王爷在府中备下粗茶淡饭,想请公公酉时过府一叙,不知公公可否赏光?”
  “王妃太折杀老奴了,董宋臣只是皇上身边一老奴,无功不受禄,如何敢让王爷与王妃相请?”董宋臣心中雪亮,猜到全玖邀他过府必有大事,却摆架子不肯立即答应。全玖也不着急,抿嘴轻笑道:“董公公不必客气,其实也不是白请董公公,全玖还有一事相求——全玖有一些别人送的不起来的小东西,也不知道价值如何,想请见多识广的董公公过府鉴赏,借董公公地法眼给估一个价,还望董公公切莫推迟。”
  “原来这个娘们想贿赂我,让我帮她给她的白痴丈夫说一些好话。”董宋臣何等奸诈,立即便听出全玖话里的弦外之音。向来喜欢吃完原告吃被告的董宋臣有些动心,本着不拿白不拿的道理,情不自禁的点头道:“如此那就叨扰王爷与王妃了,酉时正,董宋臣一定到王府拜访。”
  ……
  一个下午地时间很快过去,快到酉时的时候,宋理宗仍然在为战与不战而犹豫难决,董宋臣却带着四个小太监悄悄出门,乘轿赶往忠王府所在的石锦坊。到得忠王府门前,时间正好是酉时。赵禥与全玖也已迎在门口,董宋臣忙下轿拱手,“哎呀呀,董宋臣何德何能,竟蒙王爷王妃亲自迎到门口,真是太折杀老奴了。”
  “董公公太客气了,平时里你在宫里对王爷关照良多。小妃与王爷感激不尽,怎么能不来迎接公公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全玖妩媚微笑。向董宋臣行礼道:“董公公快里面请,酒席已经备好了。”被全玖指点过地赵禥也鹦鹉学舌般说道:“粗茶淡饭,请公公不要嫌弃。”
  “如此老奴就叨扰了。”董宋臣也不客气了,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任由忠王府的丫鬟仆人向众星捧月一般将他送进忠王府花厅,花厅中早摆好一桌丰盛不亚皇宫御膳的酒席,又生有四大盆炭火。温暖如春。不过董宋臣却是一个精细之人,刚坐到酒桌面前就狐疑问道:“王妃,桌上怎么有四副碗筷,难道王爷还有一位客人?”
  “是还有一位客人,他一会就来,请公公稍等一下。”全玖微笑答道。董宋臣皱起眉头,心说什么人好大的架子,竟然要本公司公亲自等他?全玖看出董宋臣的不悦。忙微笑道:“公公稍坐,那位客人有几件小东西想请公公过目,趁现在这个空闲,公公就先看看吧。”说罢,全玖一个眼色,一名俏丽地丫鬟立即捧来一个木匣。轻轻放在董宋臣面前,并将木匣打开——木匣里有一对精致无比地水玉酒杯。
  “好东西啊。”董宋臣双眼放光,枯瘦的双手迫不及待拿起那对水玉杯,连声说道:“好东西,好东西,宫里也有一对水玉杯,可还没这对大。”
  “董公公,既然喜欢这对水玉杯,那何不把它买下呢?”全玖妩媚地笑道:“那位客人说了,如果董公公喜欢。他可以给公公打一个折扣。只要二十文就可以卖给公公。”
  “只要二十文?”董宋臣乐了,心说世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全玖点头。“如果公公嫌价格高,价钱还可以商量,只要公公喜欢就行——董公公,这可不是送你,是卖给你。”
  “娘的,这小娘们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董宋臣心里嘀咕,又笑道:“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杀价了,二十文就二十文吧——王妃,老奴这可是向那位客人买,不是白拿他的噢。”撇清自己是一个清廉如水的好宦官后,董宋臣又瞟瞟花厅里其他丫鬟仆人手里捧的木匣,咳嗽一声说道:“不知道那位客人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估价,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老奴可以再替他看看。”
  “有劳公公了。”全玖微笑着拍拍粉嫩玉掌,丫鬟与仆人立即将其它二十个木匣放在董宋臣面前地地上,并将木匣打开,露出满满二十盒各色珠宝,又从屏风背后抬来两支四尺多长的红珊瑚树,一并放在董宋臣面前。看得董宋臣是目瞪口呆,口水几乎流出嘴角,心中也疑惑重重,“那个人是谁?出手竟然比忽必烈还要大方,他究竟想干什么?”
  “董公公,你看这些不起眼的东西能值五十文吗?”大理石屏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如果公公觉得能值这个价,那这些东西就五十文钱卖给公公吧,就是不知道公公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就这么说定了,我全买了。”董宋臣点头如鸡啄米,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象在那里听过?”
  “既然如此,那本相与公公的买卖就成交了。”大理石屏风背后一瘸一拐的走出一人,向董宋臣微笑道:“董公公,数月不见,别来无恙?”董宋臣细看那人觉得颇有些面熟,却又与印象中那人有很大不同,不由惊讶道:“你是……?”
  “董公公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贾似道微笑着扯去粘在嘴唇与下巴上的假胡须,露出本来面目。这下子董宋臣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大喊道:“贾丞相?你不是在前方大营里吗?怎么到临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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