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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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相,你这究竟是打算干什么?!”待贾似道安排完后,韩震和廖莹中两人的眼睛已经足足瞪大了一倍,异口同声的向贾似道问道。贾似道笑得颇为暧昧,“打算干什么?当然是表明和谈决心了,那两个不识时务的小军官不是骂本相投降卖国吗?既然是投降,那本相就把投降进行到底!”
  注1:制置司参议,在宋军中的位置相当于参谋长。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三章
慧眼如炬
  公元1269年,宋开庆元年,闰十一月初三清晨,南宋右丞相贾似道与蒙古四王子忽必烈特使阿合马在南宋黄州黄冈军营中签定条约,南宋以割让长江以北的土地和每年进贡蒙古白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为条件,并且同意部分蒙古军队暂时驻扎在长江以南的浒黄州,换取蒙古从鄂州撤军——也就是在后史中大名鼎鼎的第一次《鄂州条约》。
  “恩相,和约写好了,请恩相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请恩相用印吧。”宋京满脸堆笑的将他草拟那份卖国求荣的条约双手捧到贾似道面前,贾似道——不,现在应该叫何康了,何康拿过来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二话不说就在那份足以让他美名远扬的条约上签了字——当然是签贾似道的名字,又左手揪起大印‘啪’的一声盖上,开心的大笑道:“好了,愿我大宋与蒙古上国永结盟好,和平共处。”
  “贾相爷说得真好,我们蒙古与宋国和平共处,永结盟好!”阿合马笑得比何康还要开心,也是飞快的和约上签字,拉着何康的手大笑起来,“和约一定,贾相爷可以向宋国皇帝交代,本使也可以回去向四王子交令了。本使先在这里祝贾相爷升官发财,寿比南山,娇妻美妾,公侯万代。”
  “多谢贵使吉言。”何康嘻嘻一笑,摆手道:“贵使请别急着走,小相还有两件礼物请贵使带回去孝敬四王子。”
  “哦,那多谢贾丞相了,只是不知丞相准备送四王子什么礼物呢?”阿合马起了贪心,心说如果送几个江南美女就好了,这次跟着四王子南下攻打鄂州,遇上张胜、高达、邛应和吕文德四个汉蛮子坚决顽抗,差不多是空手而回,如果能捞上几个美女回去暖被窝,倒也不算是白来一次南方。可是在贾似道挥手叫人把礼物送上来时,阿合马不由大失所望,送进来的并不是千娇百媚的南方美女,而是两个满脸血污、遍体鳞伤、穿着宋军低级军官官服的彪形大汉。
  “贵使,这两个家伙一个叫凌震,一个叫伍隆起,都是我们大宋军队中的正将。”何康狞笑着向阿合马解释道:“这两个家伙官职不高,管的事倒不少,竟然敢阻拦本相与四王子签定和约。本相一来为了表明与四王子的议和决心,决定将这两个家伙斩首,将他们的人头送与四王子做为礼物。二来是要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反对本相与四王子议和!”
  “贾似道,你这个卖国求荣的狗贼,狗汉奸!狗贼!狗贼!”凌震和伍隆起开始还奇怪贾似道怎么叫人把他们押到平时没资格进来的中军大帐,现在听到贾似道这番无耻言语,两人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而阿合马哈哈大笑,“好,实在太好了,四王子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礼物!”
  “推出帐外,砍了!”何康一挥手,威风凛凛的大喝道。凌震和伍隆起两人自知死期已至,再没有任何顾忌,挣扎着一起乱骂起来,“贾似道,你这个狗汉奸,仗着姐姐是贵妃爬上高位,胡作非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好死!”“贾似道,我们就是到了阎罗殿,也要在阎罗王面前告阴状!贾似道,你这个大汉奸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贾似道,狗贼——!”
  凌震和伍隆起喝骂不休,恨不得生食贾似道之肉,可惜他们两人身上都捆有好几道粗粗的麻绳,不管他们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最后骂得狠了,还被韩震的亲兵用麻布堵住他们的嘴巴,硬拖出中军大营。不一刻,韩震的亲兵捧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进来,高举到何康和阿合马面前。何康又命令道:“把他们的人头拿去绕营一周示众,然后再请蒙古贵使带去献给四王子!”
  “遵命!”捧着人头的亲兵答应一声,按吩咐抬着人头出去示众。又过了片刻,大营外便传来阵阵宋军士兵悲痛欲绝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宋军将领镇压骚动士兵的喝骂和皮鞭声,而阿合马与何康两人却在哭泣声中饮酒大笑,言谈甚欢。待到凌震和伍隆起的人头绕营一周后,阿合马这才带着两人的人头返回青石矶去向忽必烈交令,何康则再度发扬好客美德,亲自将阿合马送出宋军大营,这才与阿合马洒泪而别。
  先不说阿合马带着对贾似道的鄙夷回去向忽必烈复命,单说化身为贾似道的何康领着一帮文臣武将步行返回中军大帐,因为是步行回营的缘故,何康很清楚的看到了沿途宋兵脸上的表情,与何康预料的一样,很多宋兵都是脸带泪痕,还有不少宋兵对何康咬牙切齿,仿佛有随时可能扑上来把何康碎尸万段的冲动。当然了,也有相当不少的宋兵向何康满面堆笑,阿谀之至。而何康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在心中暗暗点头,又转头向走在旁边的韩震低声问道:“韩震,刚才传展人头的时候,那些表情激动和愤怒的基层军官,有没有记下来?”
  “按恩相的吩咐,大部分都记下来了。”韩震压低声音,轻声答道:“其中以凌震和伍隆起两支部队的人表情最激动,不管是部将、训练官,还是拥队、押队、旗头和普通士兵,全都哭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袁玠他们强压着,只怕当场就要哗变。”
  “果然很得军心,本相没有看错他们。”何康很有演员天分,很快就融入了贾似道这个角色,连自称都丝毫不错。恰在这时,何康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笑声十分轻松,并不是那种对贾似道阿谀奉承的假笑,而是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何康循声看去,却见一名面目清秀的低级军官,穿着正七品云骑尉的官服,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何康心知有异,便转向韩震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相爷好眼力,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六君子之一的陈宜中,原来是太学的太学生,因为得罪了丞相丁大全,被丁大全捏造罪名,发配到军队里效力。”韩震很惊讶的答道,心说恩相这一病真是病昏头了,竟然一眼看上了出名麻烦的陈宜中。而对南宋历史几乎一窍不通的何康心中暗暗叫苦,心说我那知道什么六君子?这个陈宜中你说大名鼎鼎,可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就知道宋末有一个叫文天祥的不错。不过既然他一个学生敢得罪当朝宰相,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想到这里,何康忙向韩震吩咐道:“一会把他叫到本相的后帐,本相要和他单独密谈。记住,这件事同样要对外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下官明白。”韩震轻声答应,心里却在嘀咕恩相这次患病后真是变了,以前本来就很多疑,现在变得更多疑了,就连接见一名低级军官就要瞒着别人,看来以后我得更加小心才行。可韩震并不知道的是,何康这么做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何康清楚的知道,南宋之所以被蒙古灭亡,很大程度不是因为军事上的软弱,而是因为汉奸的卖国求荣,所以并不完全了解当下军队情况的何康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让部下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保密。
  因为还需要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各种情况,何康借口身体还没有痊愈,仍然是把所有军务踢给副手韩震处理,还好韩震这人虽然领兵打仗不行,处理普通军务倒也还能胜任,而且对贾似道忠心耿耿,是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何康自己则回到后帐,等待与亲兵去把那个陈宜中提溜到自己的寝帐中密谈。
  不一刻,陈宜中被贾似道的亲兵秘密提溜到了后帐,陈宜中行礼后,何康先命令帐中所有人出去,然后才向仍然在微笑的陈宜中问道:“陈宜中,刚才本相之时,你为向本相微笑?而且还笑得那么古怪,这又是为了什么?”
  “相爷,学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用假痴不癫之计吧?”陈宜中拱手微笑答道。虽然被丁大全贬斥到军中任职已经有几年时间,但陈宜中还是没有改变在太学时的习惯,仍然是自称为学生。半吊子何康却傻了眼睛,苦着脸问道:“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假痴不癫?”
  “不会吧?相爷该不会连《三十六计》都不知道吧?”陈宜中比何康还傻眼。何康很恼怒的答道:“《三十六计》我当然知道,可‘假痴不癫’是不是其中的一计,本相已经记不得了。至于这一计‘假痴不癫’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大宋休矣!竟然让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来担任丞相和一军主帅!”陈宜中在心底哀叹起来。不过陈宜中也知道贾似道是靠姐姐在当今皇帝宋理宗那里得宠才登上高位,便耐心的解释道:“假痴不癫,是说有时为了以退求进,必得假痴不癫,老成持重,以达后发制人。这就如同云势压住雷动,且不露机巧一样,最后一旦爆发攻击,便出其不意而获胜。”
  说到这,陈宜中不仅有些佩服贾似道,钦佩道:“依学生看来,相爷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了欺骗蒙古鞑子,表面上卖国求荣,使蒙古鞑子掉以轻心,实际上却在积蓄,等待时机发动反击。”何康大吃一惊,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如何肯定本相是在欺骗敌人?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反击?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相爷见谅,学生是猜出来的。”陈宜中怎么肯放过在当朝权贵前显露本事的机会,低声说道:“学生浅薄,略有睹人不忘的本领,记得伍隆起伍将军的左耳曾经受过轻伤,耳朵顶上被削去了半分厚的耳肉,这个特征虽然不甚明显,但学生一直铭记在心。刚才韩震大人的亲兵传视人头,学生仔细查看了那两颗人头,发现两颗人头虽满脸血污无法辨认,双耳却都完好无损——所以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四章
真正打算
  “学生斗胆猜测,两位爱国爱民又坚决主战的将军并没有被相爷处死!而是被相爷暗中保护了起来!”陈宜中的话音未落,何康已经腾的跳了起来,紧张的追问道:“陈宜中,你老实告诉本相,这点真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其他人有没有知道?”
  “相爷放心,这点确实是学生自己看破的,并非其他人泄露给学生。而且根据学生观察,我军之中,再没有第二个人看出相爷的真正用意。”陈宜中的回答让何康松了一口气,虽然何康从没上过战场,但是何康根据自己掌握不多的南宋历史,已经清楚知道南宋军队的陆战能力和蒙古军有多大差别,虽说这些也许可以通过开发新武器和严格训练士兵来弥补,可需要时间。所以何康对自己的计划要求严格保密,严防计划走露使蒙古军有了准备。陈宜中又拍马屁兼安慰何康道:“相爷此计大妙,据学生观察,那蒙古使者阿合马已经完全上当,鞑子王子忽必烈接到他的汇报,也一定对相爷不做提防,等到相爷动手时,一定能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本相动手?本相准备动什么手?”何康好歹看过一些历史书籍,知道当权者最忌讳心思被手下猜透,把眼睛一竖便冷哼起来。而陈宜中也甚是乖觉,马上改口道:“等到相爷给鞑子王子进贡时,鞑子王子一定会乖乖的率领军队撤过长江,退回北方。”
  “你这太学生很不错嘛。”何康笑了起来,又听韩震说过陈宜中在朝野中名声很是不错,何康便起了招揽之心,本想升陈宜中的官却不知道南宋军队有什么官职,更不不知道该怎么升。何康便改口道:“从今天起,你就专门侍侯本相左右,协助本相署理军务。”
  “多谢恩相提拔,学生没齿难忘。”陈宜中大喜过望,赶紧给何康磕头道谢——在贾似道身边帮助署理军务,那比官升三级还要威风——也更容易升官发财。何康又吩咐道:“走,咱们去看看凌震和伍隆起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该如何给蒙古四王子送一份厚礼。”陈宜中心领神会,忙附和道:“恩相英明,凌、伍两位将军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替恩相把礼送好!送足!”
  与此同时的宋军后营一处密帐中,伍隆起和凌震两人正在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久前贾似道命令亲兵将他们拉出大帐砍头,亲兵倒是把他们拉出了大帐的内帐,可是在内帐与外帐之间那条专门存放茶水饭桌等杂物的过道里,押送他们的清兵却把他们拉到了过道拐角处躲藏,又从拐角中拉出两个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又堵住嘴的大汉,那两个倒霉蛋早被换上了破破烂烂的宋军军服,脸上身上也被涂满了鲜血和泥土,不洗干净了仔细看简直和凌震、伍隆起两人一模一样。那些亲兵也不说话,把那两个倒霉蛋拖出外帐就砍了头,然后拿着他们的人头回内帐交差,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则秘密送到这密帐中暂住,换上了干净衣服重新孵药不说,还好酒好肉的尽心招待,这一切简直让伍隆起和凌震不敢相信,同时也疑惑丛生。
  “凌兄弟,你说这一切究竟是谁安排的?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营救我们?”伍隆起疑惑的向凌震问道。凌震比伍隆起更糊涂,“我怎么知道?难道是贾似道?可他如果要救我们,直接命令放人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拿别人的人头冒充我们送给蒙古鞑子?”说到这,凌震又紧张的向伍隆起问道:“伍大哥,你说那两个替我们死的人谁?别也是咱们军队里反对贾似道投降的弟兄吧?”
  “放心,替你们死那两个人都是抓到的鞑子俘虏,两个助纣为虐的汉奸,死有余辜。”密帐门帘推开,长得还算对得起父母却一脸痞子相的南宋右丞相贾似道进来,替伍隆起回答了凌震的问题。在贾似道身后,还跟着凌震和伍隆起都比较熟悉的云骑尉陈宜中。何康先让陈宜中关好帐门,这才假惺惺的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伍隆起和凌震拱手道:“两位将军受苦了,本相用你们施展苦肉计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你们受尽皮肉之苦,似道万分惭愧,还望两位将军见谅。”
  “原来相爷是让我们用苦肉计欺骗鞑子,让鞑子对我们不再提防,然后相爷乘机发动反击,痛打鞑子?”凌震和伍隆起又惊又喜,连声向何康问道。何康微笑着先做出一个小声说话的手势,这才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凌震和伍隆起猜到了他的真正用意。凌震和伍隆起先是对视一眼,然后争先恐后的从病床上爬下来,跪到何康面前磕头,痛哭流涕道:“相爷,末将错怪你了,还骂了你,末将罪该万死,请相爷治罪。”
  “两位将军有伤在身,快快请起。陈宜中,帮本相把两位将军扶到床上去。”何康亲自把凌震扶回病床坐好,陈宜中也把伍隆起扶到床上,又搬来一把椅子供何康坐下。何康才向痛哭不止的伍隆起和凌震柔声说道:“两位将军忠君爱民,不媚上不欺下,本相事前又没有告诉你们真相,焉能责怪你们?再说没有两位将军的真情流露,本相又如何能轻易让鞑子使者相信?”
  “可我们大骂了丞相,实在罪该万死,末将……末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丞相赔罪?”满脸络腮胡的伍隆起哭得象个小孩子一般,抹着眼泪向何康说道。凌震也是哭得死去活来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向何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和伍隆起说一样的话。凌震和伍隆起是真的后悔不该大骂贾似道了,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似道已非以前那个似道,要是换成了以前那个贾似道,他们俩的人头只怕早已被送到了忽必烈面前。
  “如果两位将军认为自己有罪,那本相为人厚道,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何康微笑,缓缓说道:“在战场上替本相多杀一些鞑子,就算向本相赔罪!”
  “末将一定多杀鞑子赎罪!”凌震和伍隆起激动得不顾身上有伤又跳起来,异口同声的向何康问道:“丞相,你下命令吧,什么时候发动反击?末将愿领敢死队去冲敌营,拿忽必烈的脑袋来献给丞相!”
  “坐下,坐下。”何康将凌震和伍隆起两人又按回病床上,正声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本相的目标并不是忽必烈——你们也别梦想能拿到忽必烈的脑袋,他可是有二十万大军保护。本相的目标是蒙古鞑子在长江以南的钉子浒黄州,本相准备等蒙古鞑子的主力撤过长江以北后,集中所有兵力对浒黄州发动突袭,一举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然后再利用长江天险坚守,慢慢收拾忽必烈!”
  “丞相妙计,末将愿为前部先锋!”凌震和伍隆起又跳起来,争先恐后向何康请命。陈宜中却皱起了眉头,提出异议道:“恩相,请恕学生直言,这计划虽然巧妙,只怕极难成功。”
  “此话怎讲?宜中尽管直言。”何康也知道自己没有做战经验,想出来的计划不一定就是完美无缺,赶紧向陈宜中追问道。陈宜中板着指头介绍道:“恩相这个计划有两个漏洞,第一就是集中所有兵力攻打浒黄州这点,我军虽然有十三万之巨,但队伍过于庞大又距离浒黄州遥远,大军向西开拔鞑子的斥候必然查觉,使鞑子主力和浒黄州守军有了准备,达不到突袭效果。就算鞑子斥候没有察觉,我十三万大军鱼龙混杂,从以往的战事来看——学生敢短言我军中有鞑子细作,导致我大军未动,鞑子就有了准备,抢占先机。所以说我大军一旦全军开拔,鞑子主力与浒黄州守军必然能事先做好准备。”
  “接着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竟然有这么大的漏洞,何康有些泄气,不过还是想听听自己的计划还有什么漏洞。陈宜中先偷看到何康脸上没有愤怒表情,这才接着说道:“第二点更要命,鞑子军队中骑兵众多,机动灵活远在我军之上,又有部分战船运输兵员,随时可以渡江增援浒黄州,我军偷袭浒黄州一旦不能立即得手,鞑子的主力必然折头杀回,到时候陆战能力不强的我军就有被鞑子军队包围的危险。”
  “这么说来,本相想要偷袭浒黄州,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计划?”何康的一张痞子脸哭丧起来,几乎失去信心。凌震则提议道:“既然如此,相爷何不等鞑子军队的主力走远了再发动反击,浒黄州的鞑子守军才有两万人,我们的兵力足以把他们全歼。”
  “不行,不能让忽必烈的主力走远,本相要把忽必烈的主力拖在鄂州,不能让他顺顺利利的北上去争夺汗位。”何康断然拒绝了凌震的提议,因为何康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大学生,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将来有能力统一全中国的人是擅长笼络汉奸忽必烈,现在忽必烈还没有登上汗位,正是何康这颗歪木支撑南宋即将倾倒的摩天大厦的唯一机会——与其让忽必烈登上汗位,不让其他不擅长利用汉人汉奸的蒙古人做那个狗屁成吉思汗,那样还更好对付一些——至少何康是这么一相情愿的想的。
  “恩相既要拔掉浒黄州这颗钉子,又要拖住鞑子主力,其实也不是没有希望。”陈宜中微笑道:“学生觉得恩相已经把前期工作准备得十分充分,只要再把计划稍微调整,既偷袭浒黄州,又拖住鞑子主力!就有可能做到!”
  “宜中有何妙计?快快说来!”何康大喜,忙向陈宜中追问。陈宜中很得意自己被当朝宰相如此看重,又竖起四个指头,缓缓说道:“恩相,学生觉得只要做到四点,偷袭浒黄州就有可能成功。第一,恩相继续施展假痴不癫之计,先把鞑子的主力骗过长江再说。第二,设法清除鞑子在我军之中的细作,如果能生擒最好,让细作送假情报给鞑子,把他们的主力骗远一些,给我军争取到攻坚时间。”
  “相爷,末将觉得细作一定是袁玠那个王八蛋!”伍隆起粗声粗气的插话道:“当初他和吕文信将军共守浒黄州,鞑子军队把浒黄州围得水泄不通,结果吕将军战死殉国,他却跑了出来,难道吕将军没有他勇猛善战吗?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隆起莫慌,先听宜中把话说完。”刚到南宋才一个晚上的何康连袁玠是谁都不知道,自然不敢凭伍隆起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谁是叛徒。陈宜中接着说道:“前两条只是前期准备,后两条就是来硬的了。第三条,恩相必须分出一只船队,由一员将领率领,到青石矶渡口阻击鞑子援军,我军擅长水战,在水面上阻击敌军不是没有希望。第四条,恩相请挑选出勇猛善战的精兵组成敢死队,黑夜之中绕道偷袭浒黄州,这一路人马不能太多,主力也得继续驻扎黄冈迷惑鞑子,否则极易被浒黄州守军查觉。依学生估计,三四千人足矣。”
  “三四千人?浒黄州的守军可是有两万!”何康、凌震和伍隆起三人都吓了一跳,心说就算是精猛士卒战斗力强悍,但是兵力悬殊如此之大,还是打攻坚战,能打下地势险要的浒黄州吗?
  “恩相,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在鄂州城里的军队吗?”陈宜中笑了起来,“他们可是五万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我军敢死队发动突袭,恩相再给他们下一道命令,他们能不乘机发动反击?高达和吕文德将军还能不尽起精锐来协助恩相攻打浒黄州?”说到这,陈宜中脸上闪过狠色,咬牙道:“只要我们攻下浒黄州就折头增援青石矶,到时候黄冈驻军也有足够的时间增援青石矶,三路夹击鞑子增援浒黄州的军队,鞑子必败无疑!”
  “就这么办!”何康其实对战场情势一无所知,只是凭着直觉便拍板决定采取陈宜中的计划——“为了不死在厕所里,死活就赌一把吧。”知道历史上贾似道死因的何康心里是这么说的。
第一卷
鄂州鏖战
第五章
意外之喜
  陈宜中认为南宋军队中肯定有蒙古间谍,伍隆起一口咬定那个间谍一定是从浒黄州神秘逃出重围的原沿江制置副使袁玠,何康开始还对这些话将信将疑,可是在何康对贾似道的两个心腹韩震和廖莹中提起这件事后,两人却异口同声的赞成这个观点。
  “恩相,下官向你建议多少次了,你终于发现我们军队里有蒙古鞑子的眼线了。”贾脓包的头号副手韩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在鄂州城的时候,我们的主力军队轮休,刚撤下城墙休息,蒙古鞑子的主力就向鄂州城发动突袭,如果不是张胜、高达他们奋力死战,吕文德将军正好从襄阳赶到鄂州支援,鄂州城就已经被鞑子打破了。当时下官就怀疑我们军队里叛徒,可相爷你说什么都不信!还有我们军队移防黄冈的时候,我们预定的进军路线竟然有鞑子军队埋伏,如果不是赶上天降暴雨冲毁道路,我们临时变换了进军路线,主力可就全军覆没了。”
  “还有那个袁玠,肯定有问题!”贾脓包的狗头军师廖莹中也盯住了袁玠,气愤的说道:“当初浒黄州是被合围,张胜几次增援都被击退,完全是水泄不通,最后浒黄州守军全军覆没,只有他袁玠带着几个人冲出来,他是怎么杀出重围的?”
  “既然这个袁玠这么值得怀疑,又打了大败仗,那你们为什么不仔细调查他?还让他继续担任重要官职?”何康为了一个差点让韩震和廖莹中昏倒的问题。两个贾脓包的绝对心腹都惨叫起来,“恩相,这个问题你怎么还问我们?袁玠他送了一包珠宝,你就赦免了他一切罪过,还把他升了一级做都统制。当时我们都反对,可你说什么都不听我们的。”
  “这可不是我干的好事,是贾似道,我是何康。”何康在心里嘀咕。不过贾似道已经变成了何康,何康变成了贾似道,为了自己的名声,何康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不是本相不听你们的,而是本相把那袁玠留下还有大用——就象本相留下凌震和伍隆起一样。从现在开始,你们派出人手秘密监视袁玠,每天二十四……每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注意他和什么人接触,一有情况马上报我。”
  “谨遵恩相号命。”韩震和廖莹中很开心的接受了何康的命令,虽说这次在鄂州两个贾脓包的心腹都收了袁玠的黄金白银,但两个马屁精都发现袁玠是个比他们更拿拍贾似道马屁的大马屁精——指不定那天把贾似道拍舒服了,袁玠就能抢去他们在贾似道面前的位置。眼下有一个消除隐患的机会,韩震和廖莹中那还有不高高兴兴遵命的道理?
  “廖莹中,我们军队里管兵器和火器的地方在那里?本相经此一病已经记不清楚了,你带本相去看看。”何康觉得宋朝时已经有不少火药武器的雏形,便生出了想去参观参观的意思,如果能利用现代知识改进一下这些原始的火器,相信在偷袭浒黄州的战斗中一定能收到出奇制胜的效果。廖莹中虽然很奇怪平时里看到血都会脚软的贾似道为什么突然要去参观兵器工场,但也不敢忤逆贾似道的命令,乖乖的领着何康赶往设在后营的工场,韩震则留在大帐中继续处理军务。
  何康和廖莹中出得大帐,新近被何康提拔为心腹的陈宜中已经在帐外等候良久,贾脓包的另一个心腹宋京也在帐外等得心焦,一见何康就点头哈腰的说道:“恩相,小人刚才来见你,被你的亲兵拦在帐外,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找本相有什么事?”因为不喜欢宋京对蒙古人的态度,何康下意识的有些排斥宋京这个贾脓包的原心腹。宋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何康打入了不可信任的黑名单,又恬不知耻的说道:“回恩相,小人是来请问恩相,进贡给蒙古四王子的白银和绢匹何时开始准备?什么时候送到青石矶去?”
  “妈的,这家伙该不会也是蒙古间谍吧?这么急着把宋朝的银子和绢匹送给敌人?”何康心中恼怒,但考虑到还需要把蒙古军队主力骗过长江,何康便点头道:“你去准备白银和绢匹吧,准备好了再禀报本相。”宋京大喜,赶紧下去准备进贡物资。看着他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何康忍不住向廖莹中问道:“莹中,你说宋京乐成这样,他有可能是鞑子的细作吗?”
  “恩相多疑了,宋京也跟了恩相二十来年,为了恩相两次冒着生命危险到鞑子大营议和,怎么可能是鞑子细作呢?”廖莹中笑了起来,必恭必敬的答道。何康对廖莹中的话将信将疑,不过何康对南宋历史了解不多,实在无法判断贾脓包手下这帮心腹是忠是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抛开对宋京的怀疑,把注意力转移到改良武器上来。
  替贾脓包大军掌管兵器库和火器库的军官叫做翁应龙,也是贾脓包的旧心腹之一,有了这层关系,何康很顺利便看到了宋军的所有武器,除了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也不知道是否实用的冷兵器外,南宋军队中确实拥有一些原始的火器,可惜种类和数量都相当不少,不过硝石、硫磺和木炭这三种火药原材料倒相当充足,倒也让半吊子大学生、多少知道些化学知识的何康有了用武之地。
  “恩相,这是我们陆战中威力最大的火器——突火枪。”在何康的要求下,翁应龙叫来两个士兵演示南宋军队中威力最强的陆战火器,只见两个士兵抬来一支长约两米的粗竹筒,先是装上许多粗糙的黑火药,又填上石块,将一根涂过硝粉的纸捻子插进竹筒上的小孔里,用火点燃纸捻,纸捻引火进竹筒内部。“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竹筒口喷出一团火焰和预先装填的石块,可惜那不到一斤重的石块飞出不到一百步便即落地,连灰尘都没有溅起多少。
  “恩相,这个石块如果打在敌人的脸上,那他不死也得重伤。就算没有打中他们,也能把他们吓一个半死。”翁应龙得意洋洋的向何康介绍道。何康则瞪大眼睛——被那突火枪的超低威力、超高危险性和可怕的消耗比吓的,吃惊了半晌,何康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翁应龙,这就是我们威力最大的火器?用竹管装火药发射,不容易炸膛吗?这发射一块一斤来重的石块,怎么要装上四五斤火药?我们消耗得起吗?”
  “恩相,突火枪不是只用来恐吓敌人的吗?在战场上打上一枪敌人的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我们也用不了多少火药,还怕什么消耗?”翁应龙比何康更糊涂,疑惑的反问道。大失所望何康拍拍脑门,心知已经无法指望这种超原始火枪能在自己的偷袭战中发挥作用。翁应龙安慰何康道:“恩相莫急,这种突火枪只是用来恐吓敌人和战马,但我们还有几种用手投掷的火器,在战场上虽然威力不大,用来焚烧敌人的营帐和战船什么的,效果倒是相当不错。”
  嘴上说着,翁应龙又命令人拿来一堆带有引线的黑色圆球,这些黑色圆球外表都敷有隔水助燃的松脂,中间装有含硝量低、燃烧性能好的黑火药团,有一些还装有发烟物和毒药,点燃后抛出,能产生火焰和浓烟,用来烧毁敌人的固定营盘和战船什么的确实有些效果,至于烧伤烧死敌人——还是祈祷老天爷用陨石砸死敌人效果更大些。见此情景,何康不由摇头叹气,心说算了,还是让我来做一两种新武器吧。想到这里,何康吩咐道:“准备一顶帐篷,再把军队里制造火器的熟练工匠叫来一二十人,本相要亲自接见他们。”
  “恩相,工户是下九流的贱民,不与良人同类,恩相亲自接见他们,是不是有损恩相的身份?”翁应龙没有按何康的吩咐去安排人手,反而小心翼翼的向何康提出反对意见。何康也知道工匠在古代地位不高,但是从小生在红旗下的何康可不会去理会那么多,一挥手喝道:“少废话,本相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去做。”
  何康说这话时带上了怒意,而在贾脓包手下当官的第一要求便是能察言观色,所以翁应龙再不敢说些什么,飞奔下去按何康的吩咐安排了。不一刻,二十名军队最好的火器工匠便被召唤到何康面前,这些面目黝黑满手老茧的工匠还是第一次见到贾似道这一级的高官,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双膝跪下给何康磕头,“草民见过丞相。”
  “都请起,都坐下。”何康还不习惯让这些年龄比大他一倍的工匠跪下给自己磕头,挥手让士兵搬来板凳,让这些工匠坐下说话。可那些在社会上地位的工匠那敢在当朝宰相面前坐下,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更不敢乱动,直到何康再三要求后勉强坐下,可也全都是屁股轻轻挨着板凳,随时做好站起来的准备。何康也看出这些工匠的紧张心情,便柔声说道:“你们不用慌,也不用怕,本相今天把你们找来,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
  “相爷请问,草民们一定如实回答。”一个年纪最大的工匠答道。何康问道:“本相问你们,你们制造火器所使用的火药,是用些什么配方,配方的又各用多少?”
  “回相爷,小人们制造火药的配方是用硝石、硫磺和煅烧以后的马兜铃。”那年纪最大的老工匠答道:“通常是用一斤煅烧后的马兜铃炭加一斤硫磺,再加两斤硝石,研成粉末混合制成——但绝对不能三种混在一起研磨,否则会走水或者爆炸。”说到这,那老工匠发现何康态度和蔼,胆子不免大了一些,便又指着一个年轻工匠说道:“相爷,我这个儿子最近发现把火药配方改为一斤炭、一斤硫磺和三斤硝石配制,再把火药过筛,用颗粒差不多大小的火药装在火器里,效果要比以前好,火药残渣也少得多,草民正想向军器所的老爷们禀报这件事,看以后能不能把所有的火药都改成这样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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