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14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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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换得全军将士平安休息一夜,再重点也不要紧。”贾老贼大度的挥手说道:“你们俩今天还要率军攻打水栅,为全军扫开道路,都起来去集结队伍吧,准备进攻。”
  “你当然没事了。”郭靖站在贾老贼的身边不动声色,悄悄摸一下左肋伤口,心里嘀咕,“你头上的血布是从我这里解下的,还会有事?”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九十五章
鞑虏血(6)
  贾老贼所期盼的东南风始终没有刮起,倒是从西伯利亚来冷气流吹得呼呼呼的,太阳公公只是在清晨的时候露面晃了一晃,马上就象黄花闺女躲绣楼一样躲进了黑沉沉的阴云里,气温也陡降下来,风向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呼冽向南,吹得逆风向北的宋军船队连帆都不敢张,只能靠摇橹划浆行驶,速度和机动都大受影响——更可怕的还是火,蒙古军队如果在上游纵火或者宋军放火焚烧拦河水栅,火焰和烟雾可全都会被吹到宋军这边。
  “麻烦了,想不到今天的北风会这么大?风向和水流都不利于我军,今天这仗有得打了。”看着旗舰上北风吹得笔直向南的帅旗,贾老贼满脸的愁云——可贾老贼又不能耽搁,郢州、荆门和均州三地都相隔遥远,无法及时联系,贾老贼如果错过了宋军总反攻的时间,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没办法,做好伤亡惨重的准备吧。”思来想去,贾老贼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心按计划强攻蒙古军队的水栅防线。召集众将到旗舰主舱后,贾老贼在沙盘面前大声说道:“各位将军,今天的风向很不利于我军,但为了保证按时增援襄阳准备全面反攻,本官决定,今日继续向北进攻,务必在一天之内攻破鞑子的水栅防线和火船阵,抵达襄阳城内!天时地利皆不在我手,望诸君奋勇向前,与本官齐心协力。攻破鞑子防线!”
  “谨遵太师号令。”宋军众将毫无惧色,一起答道。贾老贼点点头,指着沙盘说道:“诸位请看,鞑子的第二道防线拦河水栅位于鹿门山与虎头山之间,此地水面相对于龙尾州要狭小三分之二以上,不利于我军炮船作战——但相对于湍滩一带还是比较宽阔,有利于我军战船展开。所以本官决定。今日我军炮船将拖后,炮击鞑子两岸工事。保护位于中段地辎重船与运兵船,由战船和小船担当攻坚重任!”
  “根据我军斥候探知,鞑子为了增强拦河水栅的防御,在水栅中段的河心筑有一座全石构成的箭台,十分牢固,即便是我军火炮也难以将之摧毁,上面部署得有弩炮弓箭等远程武器。配合两岸工事,可以覆盖整个汉水河面,所以我军要想攻破鞑子水栅,就必须要拔掉这个箭台。”贾老贼接着说道:“本官的意思是,鉴于鞑子这座碉堡比较靠近西面虎头山的情况,我军前锋将分为两队,一队强攻东面水栅,另一队最重。既要负责攻打西面水栅,又要负责摧毁这座箭台!只是,不知那两位将军愿意担当这项重任?”(注1)
  “末将愿往。”宋军众将全部向前一步,昂首挺胸大声答应。贾老贼笑笑,指到并肩而立的文天祥和杨亮节身上,笑道:“这么危险地任务。当然要本官的学生去。杨亮节,你愿打东面还是打西面?”
  “西面!”杨亮节大声答道。文天祥本来想抢,贾老贼却已经点头说道:“很好,就让你负责西面。天祥,你也别抢了,你负责地东面也不轻松,鞑子的水栅是用水中植木建成,厚达半里,密得连大一点的鱼都游不下来,每根木头都有铁链相连。想要攻破这道水栅。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你要记住,如果你无功而返。耽误了我军总反攻的布置时间,就算你是本官的门生、丙辰科的状元,本官也军法无情!亮节,你也一样,本官这个前任国舅,对你这个现任国舅也不会手软!”
  “末将等誓死攻破鞑子水栅,马革裹尸,无功不返!”文天祥和杨亮节异口同声的大吼答道。贾老贼满意地点点头,喝道:“陈奕、范胜听令,你二人各率本部拖后,保护我军炮船不被鞑子小船骚扰!姜子、朱胜、张世杰、王安节,你四人各率本部船队保护我军辎重船运输船安全——张世杰,尤其是那几条船,本官要你亲自保护,绝不容许出任何意外!其余诸将,随本官居于前锋二线,随时侯命。”
  “末将等谨遵号令!”宋军诸将齐声回答。贾老贼这才喝道:“各回本部准备,辰时三刻一到,全军出发!”
  ……
  “呜——!”辰时三刻正,宋军旗舰上准时吹响进军号角,集结在龙尾州水面的宋军船队正式向北挺进,因为是逆风逆水的缘故,宋军战船只能靠人力驱动,行驶速度大为减缓。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阴晦的天空乌云密布,露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宋军诸将官不由个个满脸担忧,生怕大雨一来这仗更难打。贾老贼却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把本官的话转达全军,大雨一来,鞑子的露天炮台就没办法再用火炮和震天雷了,对我军船队的安全可大有好处。”
  贾老贼鼓劲地鬼话传开,宋军将士本有些衰竭的士气立即又膨胀起来,当然桨手洒汗、橹手奋力,船队行驶速度大为提升,片刻之后,宋军船队便全部驶入龙尾州上游的汉水河道。与宽阔如湖的龙尾州相比,汉水河道明显狭窄得多,但仍然比宋军出发的郢州河道宽阔一倍以上,水流也缓慢得多,杨亮节和文天祥两支船队甚至可以并肩而行,《满江红》的军歌之声,回荡十里。
  一路斩风破浪,当鹿门山下地蒙古军水栅碉堡出现在宋军前锋视野中时,汉水河道两岸忽然一声炮响,鹿门山山顶树起忽必烈的白毛大纛,蝗虫一般的蒙古士兵怪叫着从树林中涌了出来,箭镞、弩箭、石头和老贼炮实心炮弹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喷射而出,铺天盖地落到文天祥和杨亮节两支船队头上,连绵不绝。宋军军歌嘎然而止。文天祥和杨亮节几乎是同时拔出宝剑,指着前方吼道:“箭雷还击,全速继续前进,后退一步者,斩!”
  “嗖!嗖!嗖!嗖!”宋军战船上的床子弩射出一枚枚箭雷,带着青烟落入两岸蒙古军弓箭手队伍中,火光巨响也在两岸爆发起来。两军士兵中箭中石地惨叫声音与爆炸声、喊杀声汇成一股,直冲云霄。而天空还之以一声霹雳,秋天极为罕见的雷声中,铜钱大的雨点从天而落,泼洒到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听到这雷声,贾老贼嘴角露出微笑,喃喃道:“秋天打雷,遍地是贼——好兆头啊。忽必烈一死,中原大地不遍地是贼那才叫怪了。”
  “阿拉!”伴随着雷声的还有蒙古军船队发出的鬼哭狼嚎声,蒙古军高层也知道水栅防线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宋军可以打开通往襄阳地水道,所以忽必烈不顾损失惨重地蒙古水军连日苦战已经是疲倦不堪,仍然将剩余的四十多条战船和一百余条快船布置在水栅防线前方阻止宋军。忽必烈背后地旗号台打出旗号后,蒙古船队立即顺流而下,冲向宋军船队。两支船队刚碰在一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金铁碰撞声便在汉水河面中回荡起来,大船碰大船,小船撞小船,来往箭矢比之雨点更密,宋蒙两军士兵隔着船舷疯狂砍杀。更不时有宋军士兵将手雷抛入敌船甲板,带起阵阵火光硝烟,也有悍勇的双方士兵跳上敌军战船,疯狂砍杀敌船甲板上密集的敌人,战斗甚至蔓延到水中,碰撞中落水的双方士兵冒着随时可能被大船撞昏撞扁的危险,在水中也刀来枪往的砍杀,互相抱住对方坠入水底,比拼谁喝地河水更少,谁先被水呛死。雨水混合着血水流满甲板。也染红了滔滔汉水。
  “大宋!大宋!”激战中。文天祥和杨亮节两名宋军高级将领从未停止过呐喊,始终冲杀在第一线与敌人鏖战——如果说范文虎能把宋军带成一群绵羊。那么他们就能把宋军带成一群狮子!在这一名宋军高官和一名皇亲国戚舍死忘生的率领下,宋军的士气始终高昂不泄,中箭的,带着箭头跳上敌人甲板砍杀;中刀的,哼都不哼一声就把刀砍还在敌人身上;中枪的,枪头带起的鲜血溅在脸上也不抹不檫,只是用手中长枪洞入敌人小腹;即便时胳膊被砍断,也要用牙齿咬开手雷冲入敌群,无时无刻不在有重伤的士兵抱住敌人拉响手雷或者滚入水面。文天祥地妹夫彭震龙甚至率领敢死队三度冲上敌船,并成功夺取了蒙古军的一条战船,直到身中两刀四箭才被宋军士兵背回船舱抢救。将士用命之下,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的蒙古船队被杀得溃不成军,丝毫阻拦不住宋军战船向水栅前进的脚步。
  雨越下越大,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和来自南风的暖湿空气在荆襄上空激烈相撞,带出了这场罕见地秋季雷雨。而在汉水河面上,来自南方的、保家卫国的宋军将士也和来自北方的、残暴成性的蒙古豺狼撞在一起,带出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宋军的炮船开炮了,狠狠打击汉水两岸的蒙古工事和蒙古军队,蒙古军水栅处的碉堡也放箭了,因为宋军船队已经冲进了水栅的射程。负责东岸防御地伯颜暴跳如雷,负责西岸地阿里海牙则宛如疯狂,不断嘶吼呐喊催促各国士兵向前,杀害来自南宋的将士,逼着熟悉水性地汉人士兵推着小船去抢宋军辎重船。杨亮节提刀冲在最前方,压根忘记他是家中独子,是本应该在临安享受荣华富贵的南宋国舅;文天祥脱去对他过于沉重的盔甲,举剑和冲上自船的蒙古士兵搏斗,也忘记他家里的四房娇妻美妾和万亩良田;贾老贼则精赤上身,顶着箭雨在旗舰上亲自敲响战鼓,鼓舞大宋将士教训和消灭来自草原的豺狼野兽。大宋军队不是没有热血男儿,只是缺少率领这些热血男儿的血性统帅,但今天,有了。
  战役的关键还是水栅,因为逆风逆水的不利因素,宋军无法施展,只能派出精熟水性的士兵下水去砍去锯蒙古军的巨木铁链,水栅前顿时人头涌动,到处可以看到砍木斩链的宋军士兵。位于河心地蒙古军箭台守军很快发现宋军企图,开始在箭垛处用弓弩狙击水下宋兵,一名名英勇的宋军战士中箭而亡,鲜血染红了水栅附近的水面。负责攻占此地的杨亮节急得大叫,“谁敢爬上箭台杀敌?官升三级!”
  “我去!”一名宋军阵长第一个站出来,他的部队中呼拉拉站出一片,一个个跟着跳下汉水。泅水冲向蒙古军箭台。杨亮节赶紧大吼,“弓箭掩护!”最前面的几条宋军战船上羽箭齐发。抛射向藏在箭台箭垛背后的蒙古士兵,一个弓箭手倒下,另一名士兵抛去钢刀,拣起他地弓弩箭壶继续抛射,即便手指拉弦拉得鲜血淋漓也毫不停歇。但蒙古军箭台太坚固了,也太高了,宋军的弓箭即便抛射上去。也很难伤到象乌龟一样躲在箭垛背后地蒙古士兵,水栅前的宋军士兵仍然在不断中箭,带着鲜血和惨叫被水流卷走。去爬箭台的宋军士兵也必须泅水绕过箭台正面才能向上攀爬,可负责镇守此堡的蒙古千户阿拉坦仓经验丰富,早在上堡台阶上布置了重兵保护,宋军士兵刚刚冲到台阶上就遭到他的箭雨和石雨打击,宋军将士尸体堆满也染红了冰凉的青石台阶,却始终没有一个士兵能够冲上堡顶。
  “我去!我去!”又是几队宋军士兵泅水冲向碉堡。却仍然被蒙古军的箭雨和石雨所阻,化为一具具尸体堆满台阶,也挂满了箭台附近地水栅铁链,看到一名名英勇的士兵倒下,杨亮节泪如泉涌,咬牙出血。阿拉坦仓则在箭台上哈哈大笑,“来吧,蛮子来吧!阿拉坦仓大爷等着你们,来多少让你们死多少!”
  阿拉坦仓正得意狂笑间,一名蒙古士兵忽然指着前方大叫起来,“将军,有艘船冲过来了!”阿拉坦仓转头一看,却见一艘宋军战船直接冲向了自己所在的箭台,和其他的宋军战船不同,这艘船竟然是在北风中的张满了风帆。阿拉坦仓大为不解。“蛮子在搞什么?他们力气多得使不完吗?竟然张帆顶风前进?”
  同样大惑不解的还有杨亮节,当那艘张帆前进的宋军战船经过他的战船时。杨亮节向那艘船地宋军吼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张帆前进?”那阵长往身边的一个头上裹着绷带的宋军火长一指,大声答道:“杨大人,这个兄弟想出了一个办法冲上鞑子的箭台,你就放心吧。”
  “你叫什么名字?用什么办法冲上鞑子箭台?”杨亮节向那宋军火长问道。那宋军火长咧嘴一笑答道:“杨大人,小人索超,昨天晚上和贾太师见过面,贾太师还给我包了伤口,你就看好吧,总之我有办法杀上去就是了。”杨亮节将信将疑,大声说道:“那你小心,我等着看你的英勇表现了,弓箭手,全力掩护他们!”
  “好勒!”索超答应一声,转身吼道:“敢和我上鞑子箭台的,都过来!”一百多名宋军战士跟到他地身后——其中自然包括昨天晚上和索超一起见到贾老贼的路星汉。而指挥这条船的宋军阵长吩咐桨手继续前进,直到战船冲到蒙古军箭台旁边,被蒙古军水栅挡住去路,那阵长才大吼道:“转舵,船打横!”
  “转舵!”战船艰难转过船身,横跨在蒙古军箭台前方,同时船上飞下几根带有大钩的铁链,钩住蒙古军的水栅铁链,使得战船不用担心被水流冲走,还有船上的风帆也转横,使船帆受风面正对蒙古军的箭台。这会杨亮节也算是明白那名宋军火长的用意了,惊喜道:“我怎么这么笨?开始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砍!”果不其然,索超挥动大斧,狠狠砍在战船主桅杆上,木屑飞溅间,高达十丈的主桅杆渐渐倾斜,忽然轰的一声倒下,桅杆头也搭上了蒙古军箭台地箭垛上。不等惊慌失措地阿拉坦仓指挥蒙古士兵去砍搭在两座箭垛之间的宋军战船桅杆,索超已经提起战斧举起圆盾,怒吼着踏着倒塌地桅杆冲上蒙古军箭台,“弟兄们,杀鞑子啊——!”
  “大宋!”周围宋军欢呼雷动,路星汉第二个冲上桅杆,随手将一枚手雷抛上蒙古军箭台,后面大群宋军士兵象蚂蚁爬着桅杆冲上蒙古军的箭台,复仇的怒吼声也在箭台顶部回荡起来……
  “狗杂种!受死!”第一个爬上箭台后,索超大吼一声跳起,手中单斧向穿着将军盔甲的阿拉坦仓狠狠砍下,阿拉坦仓措手不及被砍了个正着,一声巨响过后,阿拉坦仓的铁质头盔火星四溅的深陷下去,腥臭的肮脏鲜血和脑浆也在他的头盔下飞溅出来……
  注1:襄阳之战中蒙古军汉水防线并非虚构,详细请见本书作品相关的《襄樊保卫战示意图》。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九十六章
鞑虏血(7)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巳时前开始打落第一滴雨点,到了午时过后就基本停歇,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刮的也还是对蒙古军队有利的北风,而河面上的战斗也进行得益发激烈。靠着砍断桅杆搭桥,宋军已经成功登上了修筑在河心的蒙古军箭台,誓要打破蒙古军水栅防线增援襄阳的宋军必须要拔掉这颗钉子,无路可退的箭台蒙古守军垂死挣扎,狭小的箭台顶上自然是血肉狂飙。
  斧头砍断了头骨,鲜血和脑浆洒出半丈多远;盾牌砸破面门,发出鼻骨断折的清脆响声,白色的眼球飞离眼眶,带出一道道血箭;长枪洞穿小腹,拖出冒着热气的肠子和血淋淋的内脏;钢刀砍断的手臂指头抽搐着,被厮杀的士兵踢得到处乱滚;倒下的士兵象野兽一般在箭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抱住敌人的大腿扭打,用断刀砍刺,用拳头猛锤头颅,用牙齿咬住敌人,就算死也要拉一个敌人同归于尽。箭台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双方士兵踩着尸体和伤员的身体血战。
  和箭台上的血战比起来,汉水河面上的大战之激烈并不逊色丝毫,宋军成功冲上箭台后,水栅前砍木开路的宋军水手压力锐减,开路进度猛然提升。而蒙古军残余的战船靠着陆上弓箭的掩护,还躲在鹿门山脚下的河岸边给文天祥军制造麻烦,大雨停下来后,蒙古军的震天雷和人油炮也有了用武之地,用投石机和回回炮投出地震天雷、人油炮一旦打中宋军战船。霎时就能给宋军战船造成重创,逼得攻打水栅的宋军前锋不得不抽调兵力逼近岸边,用箭雷压制敌人的远程武器。水栅战线仍然呈胶着状态,双方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双方都还存在取胜的希望。
  “真是一场罕见的恶战啊。”鹿门山上,忽必烈用望远镜看着宋军旗舰上赤膊擂鼓的贾老贼,眼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就是这个老家伙。用一条条卑鄙无耻地诡计坑光了忽必烈的主力精锐,导致忽必烈军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也是这个老家伙,勾结阿里不哥夹击中原,使得忽必烈空有中原大地却始终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最后久战师疲,百姓经济不堪重负而濒临崩溃,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赌上国运,冒险率师南征。和南宋做拼死一搏!还是这个老家伙,用他地缓和改革手段重组了南宋军队,提拔出一名名被埋没在军中民间的人才,运用他们给忽必烈造出无数麻烦!——如果有可能,忽必烈简直愿意用他的爱妻察必和半壁江山去换这个老家伙的狗命!
  “阿老瓦丁,我们的老贼炮,能不能打到宋人旗舰?”忽必烈咬紧牙关问道。阿老瓦丁有些为难,估算了一会距离后。阿老瓦丁垂头丧气的答道:“尊贵的大汗,蛮子地旗舰位于河心,我们的老贼炮除非推进到河边五百步内,否则打不到他。而且我们的老贼炮已经只剩下二十多门了,又全部布置在战前修筑的炮台里,没那么容易转移。”
  “可惜啊。”忽必烈惋惜的长叹一声。又咬牙说道:“传朕的圣旨下去,谁能杀掉贾似道老贼,封王!朕再把女儿阿刺该别吉许配给他!”蒙古众将齐声答应,飞快把忽必烈的命令传达下去。可命令归命令,贾老贼藏在河心的宋军旗舰上,身边还有一大票亲兵举盾保护他,水面又完全被宋军船队控制,岸上地蒙古军又怎么能轻易干掉贾老贼呢?倒是宋军的炮船在扫荡了水栅下游的蒙古军工事后,开始逐渐向上游移动,逐一清扫蒙古军预设阵地。忽必烈手中所剩不多的老贼炮已经岌岌可危。在战斗中干掉贾老贼的希望也益发渺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栅下游地汉水河面及两岸的战斗仍然激烈无比。宋军和蒙古军都在拼命的把远程武器抛洒到对方头上,天上来往的箭矢宛如飞蝗,箭镞的白色尾羽落到河滩上,几乎把青灰色的河滩染成白色;其他武器方面,宋军有着箭雷优势,蒙古军则有着投石机投出巨石和人油炮的优势,只是这些武器发射节奏都比较缓慢,远程武器的主力仍然还是弓箭和弩箭。中箭倒下的双方士兵已经无法统计,只是岸上那汇聚成小溪的血水和被鲜血染成淡红色地汉水,还有岸上堆积如山地蒙古士兵尸骸与汉水中飘荡的宋军士兵遗体,诉说着这场战斗地残酷。
  看到这景象,事先已经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贾老贼还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牺牲的宋军都是大宋子民、临安禁军的最精锐者啊!忽必烈却连连点头,他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宋军却是深入敌境的孤军,死一个少一个,二对一的消耗忽必烈都不怕,反正忽必烈的军队汉人要占一半,色目人又要占去剩下的一半,让汉人自己杀汉人,让色目人杀汉人,可是蒙古人和他们的苍鹿白狼祖先最乐意看到的情景啊。
  “太师,杨晨焕将军请求让运兵船靠岸,让他的骑兵去突袭鹿门山!”传令兵带来消息。刚刚从鼓台上换下来的贾老贼喘着粗气,大骂道:“回去告诉那个王八蛋,他的一万骑兵是老子反击的本钱,让他带着骑兵战马老实躲在船舱里,要是丢了老子的本钱,老子剥了他的皮!”
  “遵命!”传令兵答应一声,乘着小船飞快离去。贾老贼又指着旗舰上的传令兵吼道:“去给杨亮节、文天祥传令,天黑之前,务必要冲破水栅!如果他们两个不行就给老子滚回来,老子亲自领军去冲鞑子的水栅!”
  贾老贼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地,忽必烈在汉水布置了三道防线。水栅防线是第二道防线,在水栅上游的白河口处,忽必烈还准备得有大量的火船等待宋军。那个位置因为白河汇入汉水的缘故,水流要比其他河段湍急得多,对宋军的威胁本来就极大,要是又在黑暗的夜中遭遇火船袭击,那宋军船队的损失就难以估量了。喘着粗气考虑片刻后。贾老贼把亲兵龚丹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龚丹。你去给殿后地陈奕、范胜二位将军传令,让他们这么准备……到时候……”
  贾老贼的话还没说完,龚丹刺着金字地脸就已经白了,颤声问道:“太师,你真要这么做?那我军不是没有退路了?”贾老贼点点头,沉声说道:“不成功,就成仁!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这样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战斗力。还有,你就留在后队吧,监督他们按计行事。”
  “可是……太危险了。”龚丹还有些犹豫,贾老贼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怕了?怕没机会再见到你的新媳妇?如果怕的话,你现在去向鞑子投降还来得及。”被贾老贼这么一激,龚丹的热血立即冲上脸庞,跪下向贾老贼磕个头。涨红着脸一言不发的跳下小船,冲到后军传令。
  ……
  “大宋——!”当索超呐喊着、带着满身的血污将宋军地朱红军旗插上河心岛的箭台,同样满身血污的路星汉将蒙古军旗帜抛下水面时,蒙古军修筑在河心的箭台终于宣告落入宋军之手。没有了来自头顶的威胁,台下砍锯水栅的宋军水手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宋军又及时将一批箭雷送上箭台。操纵蒙古军队留下的床子弩,居高临下狠狠打击龟缩在鹿门山下的蒙古船队,水栅一带战局天平迅速而完全地倒向了宋军。
  为了加快开路速度,宋军又加派了大量水手下水锯木砍链,杨亮节甚至还想出新办法,让宋军战船用铁链钩住蒙古军水栅上的铁链,利用水力和风力拔除水栅,这更大大加快了开路速度。所以在贾老贼不通人情的命令送到杨亮节面前时,杨亮节忍住屈辱的泪水大声答道:“回报贾太师,我军若在天黑前不能打开水路。请斩末将之头!”而文天祥那边。文天祥的另一个妹夫孙粟和文天祥同乡巩信直接脱掉上衣,双双跳入水中斩木开路。
  将士一起齐心协力下。宋军很快在蒙古军水栅中开出了两条长达两百步、可以通行大船的水路,只是水栅实在太厚,即便开出了两百步,拦路地水栅仍然还有一百多步多厚,宋军还需要时间。而忽必烈在鹿门山上看到宋军进展神速,自军又没有有效阻止宋军开路前进的办法,知道水栅防线迟早难保,便转向部下问道:“刘整那边怎么样了?火船阵准备完善没有?”
  “刘整将军已经准备好了。”塔察尔大声答道:“刘整将军已经把我军剩下的所有小船装满茅草火油,只要蛮子大队冲过水栅防线,大汗你一下令,刘整将军就立即动手,烧死这些南蛮子!现在刘整将军正在加紧准备竹筏飘雷,力争多一种杀敌武器。”
  “给刘整传令,这一战关系到我军胜负存亡,如果能干掉贾似道老贼,南蛮土地唾手可得。”忽必烈大声说道:“所以这一次不许他再躲在后面,朕要他亲自率领火船出阵,不成功,就成仁!”塔察尔大声答应,忽必烈又指着党项籍将领李恒喝道:“李爱卿,带五千弓箭手下去增援,在水栅岸边压制宋人的开路水军,贾似道老贼的水军想要冲破水栅,起码得过朕留下两千具尸体!”
  “末将遵命。”李恒大声答应,领着鹿门山上最后一支弓箭手预备队下山,冲向弓箭手已经快站不下的河岸增援。万箭齐发下,水栅附近的河面象是下起了箭雨,而宋军不甘示弱,战船和箭台上的床子弩调整射角,将一枚枚箭雷抛洒到蒙古军射手队伍中,飞溅的弹片和爆炸的冲击波肆虐间,蒙古军弓箭队同样遭到沉重打击,付出惨重代价。
  “蓬!篷!篷!”“砰!砰!砰!”此起彼伏地砍木声和斩铁声中,蒙古军地水栅越来越薄。终于,杨亮节负责的西段终于响起一片惊天动地地欢呼声,一条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终于被生生开拓出来——而时间的指针,已经指到南宋咸淳二年八月三十傍晚的酉时!杨亮节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大声命令道:“向贾太师报捷!继续加宽水道!小船先行,抢占航线!”而在东面,文天祥地船队也打开了一条同样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宋军前锋船队中顿时欢声雷动,声传十里。
  “终于得手了!”虽然还没有得到通知。但贾老贼还是从宋军地欢呼声中知道开路行动已经得手。松懈之下,已经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贾老贼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半晌才在刘秉恕和王文统的搀扶下站起来,可贾老贼还极没良心的埋怨道:“秉恕先生,文统先生,你们怎么又上甲板来了?快回舱去,要是流矢伤到你们怎么办?”
  “多谢太师关心。不过我们两侧的鞑子弓箭手也被炮船打乱了,想伤到我们没那么容易。”刘秉恕感谢一声,又提醒道:“太师,过了水栅,我们还得提防鞑子的火船阵,此时已是傍晚,我军全部通过水栅起码得要天色全黑,对我军对战鞑子的火船阵可极为不利。”
  “该来地。躲不掉。”贾老贼淡淡的回答一句,又咬牙道:“但两军相逢,勇者胜!我军只要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打破鞑子的火船阵也不是没有可能!”说罢,贾老贼大声命令道:“传令杨亮节、文天祥,命令他们两军继续拓宽水道。抢占河心,为我军船队提供集结地!”
  如蝗箭雨和震天喊杀声中,文天祥和杨亮节的船队第一批通过蒙古军水栅,在水栅上游组成船阵保护宋军集结地;伍隆起的炮船队第二批通过,借着傍晚的余光继续炮轰两岸,掩护后面的辎重船和运兵船第三批通过已经能并行两船地水道;而贾老贼率领的中军是第四批通过水道的船队,最后才是肩负有贾老贼特殊使命的宋军陈奕、范胜船队。
  看到宋军船队陆续通过水栅,蒙古军上下士气大沮,喊杀间也远没有白天激烈,仅有忽必烈不动声色。因为拿着望远镜的忽必烈清楚看到。宋军为了打破水栅防线已经付出惨重的代价,至少三十条大船被击沉击毁。士卒伤亡不计其数,全军上下更是疲惫不堪,许多地士兵甚至累得趴在船舷上就睡着了——这样的部队面对刘整的火船阵冲击时,又将是一种何等赏心悦目的画面?不过最让忽必烈哑然失笑还在后面,宋军殿后的陈奕、范胜船队甚至还拖上了六七艘已经被宋军放弃的战船通过水道!看到宋军拖着那几艘损毁严重已经失去维修价值的战船,忽必烈不由笑道:“都说贾似道老贼在军费上舍得投入,依朕看来,他只不过是没有脑子的乱花钱而已。这样的船,最多只能砍碎了当柴烧,他还想花比造新船更多的钱去维修吗?”
  “蠢货,连贾老贼地用意都没看出来,亏你还自称用兵行家?”听着忽必烈地吹嘘,从战事开始后就基本没说话的子聪心中冷笑,同时子聪心中也暗暗佩服,“不愧是贾老贼,这么疯狂地主意都想得出来——佛爷那个缺德弟弟绝对没这个胆量和魄力!看来上次佛爷把缺德弟弟放到临安去押宝,还真押对了!”
  忽必烈并不知道子聪正在心中嘲笑于他,只是喃喃道:“快走吧,等你们全部通过水栅,朕就下令刘整发动火船阵,到时候你们只有两条狭窄的水道可以撤退,你争我抢,全部得死在朕的烈火之下!”天色早已全黑,当宋军的殿后船队全部通过水栅防线时,忽必烈终于大喝道:“发信号,火船进攻!”
  ……
  “咻!”一颗焰火飞上半空炸开,绽放出代表蒙古的蓝白光芒。早就在白河口等得不耐烦的刘整大吼一声,“扬帆,出发!”
  “张帆——!”长喝声中,三百余艘满载茅草硫磺火油的蒙古小船张起风帆,借着风力水流,裹夹着近百张载有震天雷的竹筏,象离弦之箭一般扑向汉水下游,扑向宋军船队……
  “太师,各位将军,鞑子的火船队来了!”斥候的飞报传入宋军船队,激战了一天已经个个疲倦不堪的宋军将士心生胆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水栅水道,想要看准撤退的道路。可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宋军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水道不知何时已被几艘报废的战船堵主,而且那些船上还升起了冲天大火,堵住了宋军撤退的所有道路……
  “火是本官让陈奕将军和范胜将军放的。”贾老贼面无表情,淡淡向齐聚在旗舰的宋军诸将说道:“我军增援襄阳,已经只剩火船这一关,虽然我军已经有所准备,大船抗火能力有所提高,但为了不让士兵心生退意而动摇士气,本官让两位将军纵火堵住了撤退道路。——想要活命,就给本官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往前冲吧!不成功,就成仁!”
  “不成功,就成仁!”无路可退的宋军将士队伍中响起怒吼,这声音已经不再疲倦,而是燃烧着熊熊斗志!
  “贾老贼,我操你娘!”忽必烈放下望远镜,一脚踹翻自己的龙椅,仰天怒吼道:“朕为什么要遇见你这个对手?你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九十七章
鞑子血(8)
  “不成功,就成仁!”无路可退的情况下,疲惫不堪的宋军将士再一次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斗志和战斗力。前方的蒙古军火船虽然密如繁星,但宋军船队还是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不冲也不行了,退路已经被贾老贼烧断,留在原地也只有被蒙古军大火烧死的份,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宋军将士才能寻找到那一线生机。
  “大宋!”曾经被范大将军带过的几支宋军队伍首先爆发出呐喊,摇橹划桨的冲向最前方,连续两天的血战下来,最忠诚、最勇敢和最视死如归的宋军战士已经损失惨重,剩下的老兵油子和老兵混混如果在有路可退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去开玩笑的——但是在退路断绝的死亡威胁面前,这些战场老油条爆发出来战斗力绝对不会亚于一流战士!而其他宋军其他部队则在贾老贼的旗舰指挥下组成菱形船阵,将运兵船和辎重船簇拥在中间,全速冲向上游。
  密密麻麻的火船越来越近,蒙古军船队中唯一的一条大船上旗号一闪后,三百余条蒙古火船几乎同时升起火头,夜间北风更大,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转瞬之间汉水河面上便是一派通红,宛如白昼;又仿佛一堆堆燃烧的火炬漂浮在水面之上,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宋军船队,威势无双。熊熊烈火中,宋军将士甚至可以看到对面火船上蒙古士兵脸上的狰狞笑容,可宋军将士却没有一个人胆怯逃走。而是用渗满汗水地双手握紧了钩拒和刀枪武器,冷冷注视着前方敌人。当两支船队迎面相撞时,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立时在河面上响起。
  “大宋——!”宋军将士呐喊着,钩拒手抛出一把把大铁钩子钩住蒙古火船,奋力扯拉,使之无法接近自军大船,刀枪手或是顶烟突火跳上对方火船。或是跳入水中泅水冲上敌船,砍杀操纵火船的蒙古士兵。飞火枪手跳上敌人火船则是直接用敌人大火点燃火筒,火筒喷出烈火,挥舞起来远达三丈,凡是被火焰扫到的蒙古士兵或是须发着火,或是衣物着火,不得不跳入水中逃生。蒙古军火船水手不甘示弱,也是在灼肤生疼的烈火旁与宋军奋力砍杀。斩砸宋军铁钩,保卫火船的控制权,装载在竹筏上的震天雷也在宋军小船队伍中陆续炸开,给宋军将士造成巨大。熟悉水战地刘整更是指挥轻便灵活的蒙古火船穿插迂回,利用缝隙穿过宋军地阻击船队,继续向宋军大船逼进。
  “鞑子上来了!集中箭雷,干掉他们那艘大船!”贾老贼从望远镜里发现蒙古军的旗舰,果断命令宋军调整主攻方向。又大声命令道:“打旗号,小船全部向前,阻击鞑子火船,前队战船车船以旗舰为中心,并舷一字排开,誓死保卫辎重兵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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