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相(精校)第124部分在线阅读
贾老贼仔细一想。很快也是发现这条谣言地恶毒性,自己坚持不出兵救援襄樊却又不能公开战略目的——而且就算公开宣布了这件事,自己牺牲襄樊军民的生命换取时间,到了朝廷上只怕会招来更多的非议和反对;在这样背景面前,赵与告散播的这条谣言也就成了自己坚持不出兵的唯一合理解释,对自己威望的打击之巨大可想而知。想到这里,贾老贼站起来喝道:“廖莹中。马上派人去严密监视赵与告,一定要拿到他和鞑子勾结地证据。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本官的嫌疑。”
“遵命。”廖莹中答应一声正要下去布置人手。刘秉恕却叫住了他,又向贾老贼拱手道:“太师,没用了,赵与告不是笨蛋,他散播了这条谣言之后必然防到你住他地马脚,绝对不会再和鞑子联系给你机会。而且赵与告是皇室帝胄,身份与众不同。一个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会让这条谣言越传越广,给你自己增加更多的压力。”
“那怎么办?那天晚上和赵与告在一起喝酒的可有七八个皇亲国戚,这些赵氏皇族对太师不许宗室干政的举措向来不满,对太师声名不利的谣言,他们肯定非常乐意传播。”廖莹中紧张问道。刘秉恕沉声答道:“唯今之计,只有以谣制谣——我们抢先广为散播一条与之相反的谣言,造成先入为主的局面。最大限度减少赵与告散播地谣言带来的影响。”
“那抢先散播什么样的谣言对我们最有利呢?”贾老贼沉吟着问道。刘秉恕拱手道:“太师,恕学生直言,鞑子既然利用你落入敌手的儿子散播谣言——那我们也只能从这里下手。学生建议太师可以散播你的公子已经被忽必烈杀害的谣言,你为了给儿子报仇,已经在襄樊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忽必烈,你迟迟不肯亲自出征。就是为了迷惑忽必烈使之掉以轻心,然后你再秘密赶赴襄樊,将忽必烈一战而擒,千刀万剐为你的公子报仇。”
“这个……太不吉利了吧?”廖莹中观察着贾老贼地脸色,小心说道:“据我们收到的情报,太师的公子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被忽必烈带到了襄樊前线,看模样是准备作为筹码随时用来与太师谈判之用,要太师自己说自己的公子已经……太不吉利了。”
“没事,本官可不迷信。”贾老贼一拍桌子。拍板道:“就这么办。本官再加上一条,可以造谣说本官利用忽必烈后方兵力空虚的机会。正在布置动用水军从海路北上偷袭大都,抓到忽必烈地妻儿老小凌迟处死,给本官那个独生子报仇!两条不同版本的谣言同时传播,鞑子勾结赵与告散播那条谣言就更没有生存余地了!”
……
随着贾老贼的一声令下,廖莹中负责那些专门用来制造抗蒙宣传话题的渠道立即全部发动起来,在临安的大街小巷酒楼茶肆之中散播贾老贼儿子已经被害的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睛,仿佛他们亲眼看到了忽必烈亲手砍死贾老贼的儿子一般,还有就是吹嘘贾老贼已经在襄樊布置了巨大陷阱等忽必烈来跳,或者吹嘘贾老贼将亲自率领水军从海路北上,偷袭大都屠城为儿子报仇。临安军民百姓则正在为贾老贼迟迟不肯出兵襄樊而议论纷纷,对这样的谣言自然是非常乐意相信,也愿意帮助贾老贼的宣传渠道散播这两个谣言。
靠着这帮专门靠吹牛侃大山为生的吹鼓手帮忙,一时间,临安城中谣言四起,全是关于贾老贼儿子已经遇害和贾老贼正在等着忽必烈跳陷阱地话题,差不多宣传得临安童叟皆知,在如此强大地宣传面前,不仅赵与告散播的谣言没有了生存地土壤,就连民间和朝廷要求贾老贼立即出兵的呼声也小了许多,意外给贾老贼减少了不少压力。不过这一切并不能令贾老贼完全满意,为了达到更大的宣传目的,贾老贼甚至还苦心布置了一出苦肉计……
咸淳元年的八月初一,临安的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许久没有公开露面的贾老贼忽然领着一帮走狗出现在了临安城的运河码头,顶着湿衣细雨在码头上等候。引得万人围观,无不好奇贾老贼忽然现身地目的。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一艘小巧但颇为精致的轻舟停靠到了码头上,一名身材异常火暴的红衣少女跳下轻舟,向贾老贼招手大叫道:“贾伯父,你儿子的妈,我把她从扬州接来了!”
“孟丽君。原来是那个女状元孟丽君来了,她是贾太师独生子的亲娘。难怪贾太师要亲自到这里来接她。”围观的临安百姓恍然大悟——孟丽君又是女扮男装考状元又是给贾老贼生私生子,名声早就轰传临安,临安百姓不知道她地人还真不多。众目睽睽之下,却见小船之中又有一名清秀动人又容貌憔悴的少妇被搀下了码头,贾老贼忙迎上去,拉着她地手柔声道:“丽君,你受苦了。”
“啪!”贾老贼的温柔换来的是孟丽君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消瘦了许多的孟丽君红着眼睛向贾老贼哭喊问道:“淫贼!不许碰我!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是不是被蒙古大汗杀了?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贾老贼当众挨了耳光也不敢发作。只能揉着已经一个五指印地脸颊,低声下气的安慰道:“丽君,你别乱听那些谣言,我们的儿子好着呢,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救他回来!”
“你别想骗我!”孟丽君象发疯了一样掐住贾老贼的脖子,摇晃着贾老贼的脑袋哭喊道:“娇娘妹妹已经写信告诉我了,你不肯向蒙古大汗让步换回我们的儿子,蒙古大汗已经亲手掐死了我的儿子!你故意瞒着这消息不公开。就是怕天下人看清楚你薄情冷血的真面目!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哭喊间,孟丽君地手越掐越重,直掐得贾老贼翻起了白眼,险些当场断气。后面贾老贼的一帮走狗见势不妙,赶紧一轰而上去阻止孟丽君。七嘴八舌的大声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夫人,太师痛失独子,他也非常伤心难过,经常晚上一个人流泪到天亮。”“孟姑娘,太师不向鞑子低头换回儿子,也是为了我们大宋江山,我们大宋百姓,你要理解太师的难处。”“孟姑娘。你快放开贾太师啊。他心里比你更难过,就不要再逼他了。”
“他心里难过?他会吗?”孟丽君虽被拉开。却仍然大哭着不断乱踢贾老贼,哭喊着要求贾老贼还她的儿子,贾老贼的一帮走狗则拼命护驾,大声劝说人死不能复生需要节哀地话。见此情景,围观的百姓又有谁还能不相信贾老贼的儿子已经遇害?再加上孟丽君那哭得死去活来的惨象实在感人,不少心软的百姓竟然也跟着流下眼泪,交口称赞贾老贼的精忠报国,大公无私,贾老贼准备用襄樊交换儿子的谣言也不攻自破,烟消云散。
事情到了这步,本来贾老贼只要领着哭得天昏地暗的孟丽君回到半闲堂,就可以在这场与蒙古细作和皇室败类的宣传战中取得完胜。可就在这时候,一件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人群中,一名青袍长衫地中年人拉着一个十来岁地小男孩挤了出来,想要走进贾老贼身旁。贾老贼的亲兵们赶紧上去拦截,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在下赵与告,大宋开国皇帝太祖第十孙,曾任浙西安抚一职,有事面见大宋贾太师。”那中年人彬彬有礼地抛出一个金漆招牌,吓得贾老贼的亲兵们手足无措,不敢拦也不敢放——开玩笑,赵匡胤的嫡传子孙!而且论辈分,赵与告还比当今皇帝赵禥高上一辈!而贾老贼回头看见是自己昔日亲手板倒的政敌,心中立知不妙,忙大声说道:“原来是赵大人,下官正有事在身,如果赵大人有什么公务指教,请到葛岭陋宅面叙。”
“妈的!你的房子还叫陋宅,那天下也就皇宫勉强不算陋宅了!”被贾老贼害得丢官罢职的赵与告心中暗骂,他拉着那个容貌清秀的小男孩则向贾老贼行了一个晚辈礼,万分礼貌的向贾老贼行礼说道:“舅父,小侄赵孟頫,太祖第十一世孙,论辈分算是太师的堂外甥。小侄与家父求见舅父,并非为了公务,而是为了家事。”(注1)
“赵孟頫?未来的大汉奸?”贾老贼还是第一次和赵孟頫见面,虽说赵孟頫长得颇为俊秀,贾老贼却很有一种想把他打个半死的冲动。赵孟頫见贾老贼表情不善也不害怕,继续大声说道:“舅父,小侄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那位公子已被鞑子残害的消息,其实只是谣传。小侄有一世叔刚从北方游历归来,曾经在蒙古大军之中见到令公子,令公子仍然在世,舅父大可不必为之伤心。”
“你说什么?我儿子还活着?”被贾老贼故意瞒在鼓里的孟丽君停止哭喊,惊喜万分的向赵孟頫问道。这回换赵与告说话了,赵与告微笑着向孟丽君拱手道:“孟夫人放心,下官那位北方的文坛好友亲眼所见,你与太师的爱子不仅还活着,而且还过得很好。听说鞑子大汗把你们的儿子当成亲子一般对待,吃穿住行都与鞑子的太子平级。如果不出意外,你与令公子肯定还有见面的机会。”
注1:赵孟頫,生于1254年,宋太祖赵匡胤第十一世孙,是赵氏皇族中唯一在元朝朝廷为官的‘孝子贤孙’,极得忽必烈、元成宗和元仁宗信任,并且是蒙古朝廷中唯一的汉人三朝老臣,官至从一品,号称元朝书画第一人。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四十六章
后宫强援
赵与告和赵孟頫这对皇亲国戚的父子半路杀出,彻底打乱了贾老贼计划准备乃至战略布置,贾老贼以谣制谣的策略也彻底宣告失败,蒙古军队专门针对贾老贼散布的谣言又有了可乘之机。这下子不光是临安军民议论纷纷,就连皇宫里的太后谢道清和全玖都沉不住气了,才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太后谢道清便颁下懿旨,召贾老贼进宫议事。
谢道清为人仁爱大度,对待下人十分宽厚,贾老贼的亲姐姐在世时也没少得她照顾,对待贾老贼的外甥女赵娥明也向亲生女儿一般,所以贾老贼也不敢不给谢道清几分面子,接到懿旨后只能乖乖的赶赴皇宫,到谢道清居住的慈明殿聆听圣训,不过贾老贼直到进殿之后才发现老情人全玖竟然也在现场,怀里还抱着她的次子、同时也是赵禥的第三个儿子赵昺,贾老贼无奈,只得向谢道清和嘴角含笑的老情人全玖行跪拜礼,心里琢磨着如何再找机会在床上狠狠收拾全玖一次,找回男人的尊严。
“微臣贾似道,见过太后、皇后。”贾老贼暗暗诅咒着双膝跪倒在谢道清和全玖面前。谢道清却不叫贾老贼起身,开门见山的向贾老贼问道:“贾爱卿,哀家问你,街头传言你与鞑子达成协议,准备用襄樊二城交换你的儿子,可有此事?”
“太后明鉴,微臣对大宋忠心耿耿,对鞑子恨之入骨。岂能与鞑子达成如此卖国协议?”贾老贼解释着偷偷看了一眼全玖,希望全玖帮忙解释,全玖却迅速将头扭开,直把贾老贼气了一个半死。那边谢道清也不依不饶,继续喝问道:“既然如此,那鞑子犯境,忽必烈举国亲征襄樊。你身为先皇托孤重臣,朝廷首辅宰相。为何对襄樊战事如此不加理会?既不肯亲率大宋主力增援襄阳,又不肯给襄樊增派一兵一卒的援军,你想眼睁睁看到襄樊陷落而不顾吗?”
“冤枉啊!”贾老贼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无比委屈。谢道清则冷哼道:“好,既然你说哀家是冤枉于你,你倒给哀家说出一个不给襄阳增派援军地子丑寅卯来,要是你说不出让哀家满意的理由。哀家可也有办法治你!”
“太后,这个原因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贾老贼无奈,只得抬头去看左右的宫女和太监,谢道清会意喝道:“你们都出去,谁要是敢偷听贾太师的一字半句,哀家让你们下半辈子永远出不了冷宫。”众太监与宫女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退出慈明殿,全玖本也打算站起来离开。贾老贼抢着说道:“这件事皇后知道也好。”全玖这才在谢道清的准许下坐回原处。
“好了,这里没外人了,说吧。”谢道清放缓口气对贾老贼说道。贾老贼愁眉苦脸的答道:“太后,微臣斗胆恳求一句,微臣的战略布置还望太后和皇后代为保密——否则御史言官地口水能把微臣淹死。”说罢,贾老贼这才将自己用襄樊拖垮蒙古主力的打算和自己需要时间备战地原因耐心解释了一遍。并重点强调道:“太后,微臣之所以需要时间,是因为今年是官绅四成交粮纳税新法实施的第一年——太后请不要小看这四成税赋,拥有免税特权的官绅土地总数占大宋土地的八成之多,只要四成交粮纳税的新法能够实施,大宋国库的收入至少能增加三倍之多!但此法触动官员士绅利益太大,换成其他官员无此魄力敢于得罪如此之多的人,也只有微臣掌管天下兵马和朝政民政,推行此法无人敢于反对,所以微臣在这个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随便离开临安地。”
“原来是这样啊。”颇有些政治头脑的谢道清恍然大悟。全玖也极难得的站出来替贾老贼说了几句好话。“太后,贾太师言之有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一动就是金山银海,贾太师不先解决国库收入这个关键问题,军队到了前方也无钱打仗。而且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官绅个个背景雄厚,大宋臣子除了贾太师之外,确实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镇住他们,让他们乖乖掏钱交税。”
“话虽有理,可襄樊能顶得住鞑子举国之兵年长时间吗?要是鞑子忽然攻破了襄樊,太师又如之奈何?”谢道清还是有点担心。贾老贼恭敬答道:“太后大可放心,襄樊地形易守难攻,粮草军需可供十年之用,微臣又在战前为襄樊送去大量新式火器,坚守数年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微臣为了预防万一,已经将江西路高达的预备兵力全部调到江州,随时可以沿江而上增援襄樊,最快十天之内就可以抵达前线,确保襄樊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放心了。”谢道清松了口气,又黯然落泪道:“只是可苦了襄樊军民百姓,为了给大宋争取备战时间,他们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增加多少孤儿寡母,增加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
“太后,打仗就会死人,到时候微臣会尽全力抚恤襄樊阵亡将士的家眷,使他们老有所养,少有可依。”贾老贼安慰谢道清几句,又愁眉苦脸道:“太后,这也是微臣不敢把襄樊战略在朝堂上公开的重要原因——那些官员士绅为了把微臣逼出临安,肯定会于此为借口对微臣施加压力,逼着微臣尽快出征减少襄樊将士地伤亡,这么一来,朝中也没有人能保证新法的全力实施。”
“贾爱卿,为了大宋江山,真是难为你煞费苦心了,先皇真是没有看错人。”谢道清也感叹着安慰贾老贼一句,全玖则小嘴一撇,心说这老东西为了给儿子图谋大宋江山才是真的。才没那么伟大。谢道清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贾爱卿,那市井之中流传你与鞑子秘密谈判,用襄樊交换你的儿子,这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据哀家所知,宣传这种谣言最为积极的竟然是赵氏皇族,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目地?难道他们希望大宋江山为鞑子所占吗?”
“一句话——微臣在这个时候放弃新法立即出征,不仅对蒙古鞑子有利。对这些握有大量土地的皇族也有好处。”贾老贼叹气答道:“据微臣调查,这中传言最先来自前任浙西安抚使赵与告。这个赵与告本是一品大员,只因微臣建议先皇清除朝中皇族势力为新皇登基扫清障碍,导致他被无故罢官免职,其后推行的公田法又强行买走了他的大量良田,现在微臣推行地新法又将从他头上抽粮抽税,新仇旧恨之下,他主动配合鞑子中伤微臣就不难解释原因了。而其他皇族和他一样。既因为微笑失去权力,又因为微臣失去土地钱粮,对微臣也是恨之入骨,自然乐意帮助赵与告造谣中伤微臣,把微臣逼出临安。”
贾老贼说完后,谢道清久久不语,半晌才叹气说道:“先皇当年听从的建议,将朝中皇族尽数罢免。哀家当时还觉得先皇对待亲戚太过刻薄,还曾经劝谏过先皇。现在哀家才明白,你和先皇都是对地。”
“看看吧。”全玖微笑着拿出一份奏章,递到贾老贼的面前。贾老贼翻开一看立时出了一身冷汗,这份奏章竟然是荣王赵与芮和赵与告等上百名皇室宗亲的联名奏章,而且奏章是绕过贾老贼直接递给太后谢道清的。以贾老贼迟迟不派援军为借口参奏贾老贼弄权误国,以襄樊交换儿子卖国求荣,要求谢道清以太后身份出面罢免贾老贼地一切官职,流放到琼州去吃荔枝喝椰奶——还好,谢道清已经在奏章上朱笔批注道:“贾似道乃是先皇托孤之臣,忠义无双,他不急于派遣援军,必有他地道理,哀家相信他。倘若贾卿真有误国之举,哀家自有处置。卿等勿须多言。”
“贾太师。看到了吗?母后一直在相信你,你可不要让母后失望噢。”全玖妩媚的向贾老贼笑道。贾老贼汗出如浆。忙向谢道清磕头致谢,谢道清淡淡道:“太师不必多礼,哀家也是遵从先皇遗旨,在后宫全力支持你地施政方针而已。起来坐着说话吧,说说哀家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只要哀家能办到,就一定帮你的忙。”
“多谢太后。”贾老贼揉着跪得发麻的双腿站起来,沉吟道:“太后若是对微臣施以援手,那就请太后把那些要求微臣出征的奏章全压下来,出面帮微臣替压一压皇族宗室的舆论,否则他们继续在民间大肆散播谣言,微臣的压力就只会越来越大。”
“哀家尽力而为,只是众口铄金,怕是效果也不太好。”谢道清平静答道。全玖则轻笑起来,柔声道:“人人都是贾太师足智多谋,今天说话怎么这么糊涂,言论光是堵就能平息得了吗?太后真只能帮你对宗师施加压力?”
“臭娘们,光论搞阴谋诡计,老子未必赶得上你。”贾老贼心中嘀咕,嘴上却客客气气的向全玖问道:“请皇后娘娘赐教。”
“太师大可以上一道奏章,奏请亲自率领大宋主力增援襄樊,以解襄樊之围。”全玖柔声笑道:“到时候本宫劝说皇上不批准这道奏章,太后也出面以首辅大臣不可轻离庙堂为由,阻止你出兵襄樊。这么做,民间朝廷要求你出兵襄樊的呼声你听到并实施了,只是因为皇上和太后不许你出征,还有谁能继续向你施加压力?你不就争取到了备战所需地时间了吗?”
“妈的,这个臭娘们果然厉害——幸亏这次是帮我。”贾老贼暗暗赞服全玖的奸计,脸上却愁眉苦脸道:“皇后言之有理,可这么一来,太后和皇上少不得就要被天下人议论,舆论的压力也转移到了太后和皇上身上。”
“就这么办。”谢道清平静的说道:“太师为大宋劳苦疲顿,鞠躬尽瘁,哀家替你背一些骂名,承受一些压力。也是应该的。”贾老贼大喜过望,假意再三推迟拒绝,最后才在谢道清地坚持下磕头答应,并告辞出宫。
……
“舅父,请留步。”轻松了许多的贾老贼快要离开皇宫时,他的外甥女婿御前侍卫统领杨镇忽然追了上来,在贾老贼耳边低声说道:“舅父。皇后要见你,说是有机密大事和你单独面谈。”贾老贼回想起刚才全玖那妩媚娇俏的模样心头立即一热。自然是点头答应,低声道:“她在那里?”
“舅父请随我来。”杨镇领着贾老贼在宫中左转右转,逐渐把贾老贼领到了一处树木葱郁的园林之中,园中景色最美处有一座精致无比的房舍,前任太子府侍卫总领现在是御前侍卫副统领的刘济豪正守在门前,见贾老贼到来,刘济豪忙推开房门。恭声说道:“太师请进,皇后正在里面等你。”贾老贼点点头,起步进房,杨镇和刘济豪则双双守在门前,既不放其他人进去打扰又互相监视。
进得精舍,贾老贼发现内室有一处房门是打开地,便信步走了过去,果然看到风姿绰约的全玖正半躺在一张牙床之上看书。她不满周岁地次子赵昺则睡在床地另一头睡得正香。贾老贼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忽然从全玖半解的衣服领口处探进去,在全玖丰满嫩滑地胸脯上捏弄了一把,全玖用书本打一下贾老贼的魔爪,酸溜溜的冷哼道:“听说你又新纳了李芾地漂亮女儿,还把孟丽君也接回半闲堂了。这么多女人服侍你,还想占我便宜吗?”
“没办法,谁叫自从你进宫以后,咱们再没机会单独见面呢?要是你在我身边,我正眼都不看她们一眼。”贾老贼嬉皮笑脸的坐到床边,搂住全玖吻到她的嘴唇上,含住她主动吐出的丁香小舌狠狠吮吸,双手大肆在全玖内衣之中游走起来……
激烈的热吻持续了许久,直到贾老贼和全玖肺内空气用尽,贾老贼这才放开已经娇喘吁吁的全玖。将她紧楼在怀中继续轻吻抚摸。全玖被贾老贼爱抚得一双媚眼中染满水汪汪的春色。娇嗔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对当朝皇后无礼?小心本宫大叫一声。你马上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
“谁对你无礼了?”贾老贼淫笑着用力捏捏全玖那饱满地胸脯,全玖吃疼低声呻吟道:“轻一点,我还在给孩子喂奶,别把奶水捏出来。”贾老贼闻言色心大动,竟然直接去解全玖的衣服,淫笑道:“还有奶水?好,我早想尝尝你的奶水滋味了。”全玖粉面通红的在贾老贼手掐了一把,羞涩道:“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想和你的儿子抢奶吃?”
“还是我地儿子?”贾老贼吓了一跳,指指睡在一边的赵昺。全玖粉脸更红,无比害羞却又甜甜的笑道:“恭喜你了,你的第三个儿子,上次去半闲堂和你告别又被你欺负,回来后就有了他。”贾老贼大喜过望,又搂住全玖一阵热吻,淫笑道:“好,两个儿子一起上阵,我看俞妃生那个赵昰还怎么和我们的儿子争。”
“别把话说得那么绝,要是傻子皇帝坚持要立俞妃那个儿子怎么办?”全玖在贾老贼的手上打了一下,轻声说道:“今天我把你找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我有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既可以帮你解决掉给你捣乱的赵与告,又可以替我们的儿子扫除障碍。”
“我的玖儿就是足智多谋,有什么妙计快说吧。”贾老贼淫笑着继续去解全玖地衣服。全玖有所准备不怕被人撞破,也就随贾老贼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仅是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贾老贼地爱弄,一边轻声笑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关于武则天的书,武则天为了当上皇后,亲手掐死了她地女儿嫁祸给王皇后——赵与告不是赵氏皇族吗?他可是有资格进宫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贾老贼凑在全玖珠润的耳垂边低声说道:“先让赵与告入宫,然后制造除掉俞妃的儿子,然后嫁祸到赵与告头上,把他抄家灭门?”
“你好狠毒,竟然对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下如此毒手?”全玖白了贾老贼一眼,又微笑道:“我是想让赵与告背上强暴俞妃的罪名,这么一来不仅赵与告死定了,俞妃也要被打入冷宫,她的儿子自然也就没有继位的希望——那象你,竟然想要杀掉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说武则天亲手掐死女儿的故事?”贾老贼不满的反问道。全玖娇笑着贾老贼身上掐了一把,妩媚笑道:“不这样误导你,你会说出那样的话吗?”知道自己上当的贾老贼心中有气,一口咬在全玖饱满圆润的胸脯上,全玖娇吟,“轻点,别象上次那样咬出牙印……唔……我这条计策需要你那个外甥女婿杨镇配合,他听你的不听我的,你得对他嘱咐好……轻些……人家还没出水……”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四十七章
攻心战(上)
贾老贼在临安难,既要防着被变法伤害到利益的权贵背后冷箭,还要承受那些热心过了头的主战派施加的压力,进退两难。可一山还有一山高,贾老贼的这点难处和压力拿去与襄樊军民吕文德相比,那贾老贼简直就象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初次攻城战失败,蒙古军上下并不气馁,除了加紧建造巨型回回炮来对付襄樊的变态城墙外,忽必烈并没有放弃在短期直接攻破襄樊的希望,利用强大的人力优势和夜色掩护,忽必烈又对襄阳和樊城同时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偷袭,妄图同时多点进攻分散守军力量,主力军队乘机寻找突破点。但吕文德兄弟也早防着忽必烈来这一手,一城发现偷袭,两城立即戒备,并亲自上阵率领英勇的襄樊军民用各种守城武器狠狠还击,导致蒙古军队再一次折戟在襄樊的变态城防之下。
连续两次大规模进攻都遭失败,忽必烈立即转变策略,派出大量军队工匠挖掘地道,妄图将地道挖到城下再用火药炸塌城墙,不曾想襄樊军民在这之前已经加深了护城河,并在河底故意挖了一些深坑增加水深水压充当陷阱,蒙古军拿着以前的护城河数据计算地道挖掘深度,自然要吃大亏。上千蒙古士兵和工匠刚挖到护城河旁边时,地道头顶被巨大的水压冲破,大量河水汹涌而入地道,淹死数百名蒙古士兵和军中奴隶,并使襄樊守军有了防备。忽必烈坑道爆破攻城的计划也宣告了破产。
一计不成,忽必烈又来一计,将军中战死地汉人士兵尸体收集起来放到阳光之下暴晒,待尸体发臭腐烂后乘夜用新赶制的轻型回回炮抛入城中,还有就是把腐烂尸体装入麻袋,系上大石抛入襄樊军民取水的河道形成污染源污染河水,妄图在襄樊城中制造瘟疫。可惜打了几十年仗的吕文德在蒙古军刚把第一具腐烂尸体抛进城中时。马上就识破了忽必烈的用意,下令士兵将腐烂尸体深埋火化处理。并多开水井不饮河水,城中瘟疫始终没有流行起来。倒是蒙古军的回回炮手中有十几个士兵因为和腐烂尸体直接接触染上了瘟疫,病死了六个熟练炮手。
病毒战没起作用,蒙古伯颜又站出来献烈火焚城之计,让军中工匠秘密制造大量孔明灯,选了一个刮着西北风的晴朗晚上集体燃放,数以十万计地孔明灯随风飘入樊城。引燃了许多樊城房宅,蒙古军乘机全力攻城。不曾想囤积得有大量火药武器的樊城对火攻最是防备,城中大街小巷水龙水缸水桶无不齐备,城中火头刚起,樊城百姓就有组织地参加灭火工作,专职负责灭火;吕文德则率领宋军城头坚守,专门抵御蒙古军队的偷袭;吕文焕也率领襄阳军民通过浮桥迅速增援樊城,帮助襄樊军民扑灭火头后又上城参战。再一次打退忽必烈的进攻。但饶是如此,吕文德兄弟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将火药武器全部转移到防火地窖之中,谨防忽必烈故技重施。
如此你攻我守了十余次,忽必烈用尽种种匪夷所思的攻城手段,无奈襄樊军民上下一心。齐力抗蒙,以大无畏的英勇精神与蒙古军队周旋,忽必烈不仅没在襄樊城下占到任何便宜,反倒前后赔上了数千士兵的性命。不得已,忽必烈不得不再一次转变攻城策略,一边在鹿门山、万山和虎头山修建了四十余座堡垒彻底封死襄樊对外交通的陆路要冲,一边由精通水战地刘整亲自指挥在汉水沿岸和汉水河中修建多座炮台,布置回回炮和床子弩等武器封锁水路,还在襄樊上下游的汉水河中钉以大木,修建两道巨大的拦河木栅不许船只通过。妄图彻底断绝襄樊与外界的水陆联系。
对于这两道就象囚笼一样的拦河水栅。吕文德兄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襄樊城里各种必需物资堆积如山,可供十年之用。就算贾老贼的增援来得再晚一点,忽必烈也休想耗死宋军。不过吕文德兄弟很快就发现,彻底封死襄樊只是忽必烈的策略底限,忽必烈还是没有放弃在短期内攻破襄樊的任何可能……
……
深秋地湖北大地还没有降雪,虽然在晚上已然是寒风刺骨,站岗执勤必须加上冬衣,土地却还没到凝结僵硬的地步,比较的柔软。在这么一个日子里,数以万计的蒙古士兵忽然行动起来,抗着铁铲木铲和锄头集中到樊城的西南角,开始在地面上挖掘壕沟。本来在战场上挖掘壕沟的事情十分常见,主要是用于抵御敌人地骑兵冲锋,但襄樊城中骑兵十分稀少,蒙古军根本不用害怕宋军骑兵的出城突袭,所以蒙古军的这个异常举动,立即引起了襄樊军民的注意。
“奇怪?鞑子在西南面挖壕沟干什么?西南角本来就是河滩,根本不用提防骑兵突袭啊?”范天顺用望远镜观察着蒙古军挖掘壕沟的距离和方位,大惑不解的问道。但宋军诸将谁也猜不出蒙古军队的真实用意,自然无人能够回答。仅有其中经验最丰富的吕文德想起了什么,赶紧命令道:“快把沙盘拿来,要地势标注最详细那个沙盘!”
不一刻,沙盘送到城头,吕文德用尺子丈量沙盘上地形的高低片刻,终于抛下木尺咬牙切齿道:“狗鞑子,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主意。”宋军众将不明就里,忙问其故,吕文德指着沙盘解释道:“你们看,樊城护城河水流遄急,宽百步长十余里,想要全部填平是绝对不可能办到地事。而樊城地西南角地势较低,大约比樊城的护城河低上一丈左右,鞑子挖掘壕沟。就是想用壕沟引走放干樊城护城河地河水,便于他们的步兵攻城。”
“樊城的护城河是活水,和汉水相连,他们放得干吗?”牛富惊讶问道。吕文德冷笑道:“樊城护城河是活水不假,可鞑子要是堵住了护城河的进水口,剩下那点水不就放干了?樊城的护城河进出水口与汉水河面平行,如果光是堵住进水口。汉水仍然可以从出水处倒流进来,继续形成护城河。要想放干护城河水,就只有同时堵住护城河进出水口,再在低洼处挖掘沟渠引水才能办到。”
“可他们拿什么堵?护城河的进出水口全部在我们的弓箭射程之内,鞑子除非拿上万人地命来填,否则别想堵住樊城宽达百步的护城河进出水口!”牛富不服气地追问道。吕文德不答问题,另问道:“在鞑子包围襄樊之前,确认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撤进城了吗?”
“大帅。你担心鞑子抓我们汉人百姓来,逼着他们抗沙包填护城河?”范天顺问道。吕文德点点头,范天顺恭敬答道:“大帅放心,鞑子围城之前,组织百姓进城避难是末将负责,末将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方圆百里之内,凡是咱们大宋百姓。都已经被我们的军队接进了城,就算偏远地区有所遗漏,也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那鞑子从那里弄那么多人手?难道跑到郢(音:影)州去抓百姓,可郢州的城防也不错,鞑子短时间内能攻下吗?”吕文德听得一头雾水。盘算片刻,始终想不通蒙古军队策略的吕文德只得命令道:“不管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调一百架床子弩到城墙西南面,鞑子的壕沟一挖到射程内,马上用箭雷炸!”
宋军众将依令而行,迅速将用来阻击蒙古军工兵队的床子弩和箭雷等物准备完善。到了下午地时候,蒙古军的十余条壕沟已经挖到了箭雷的七百步射程之内,宋军立即调整射角以箭雷射击,不曾想蒙古军挖的壕沟深达两丈以上,宋军射出的箭雷除非是恰好射进壕沟之中,否则落在壕沟顶上爆炸,箭雷爆炸后产生的铁角铁钉根本无法射入壕沟底部。自然无法伤到沟底挖掘的蒙古士兵。阻击作用效果几乎没有。负责阻击任务的牛富无奈,只得命令道:“箭雷对壕沟地效果太差。快去禀报大帅,请他多调一些床子内和箭雷来增援!”
“不用派人去了,我已经来了。”远处传来吕文德的声音,一脸病色的吕文德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牛富惊讶道:“大帅,你的病又犯了?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