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董卓大传(校对)第105部分在线阅读
康鹏见冲不出重围,又听得远处已传来追兵的喊杀声,大慌之下忽然心生一计,对庞德吼道:“令明,本相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要办到!”
庞德奋力劈倒靠近中军的两名孙坚军骑兵,冲回康鹏身边,答道:“太师,有何吩咐?”
康鹏指着周泰说道:“敌人的目标是本相,如果我们聚在一起,肯定无法突围,本相这就把乔二姑娘交与你,本相往东方突围,敌人必往东追,你保护士元先生和乔家两位姑娘就乘机往西撤退!”
庞德大吃一惊,康鹏已经大喝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本相的马快,我们都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命令,违令者斩!”康鹏又转向庞统,将庞统与庞德拉到一起,附在他们耳边低声道:“你二人带本相的命令回去,本相若回不去,就让本相的次子董鹏继位,由庞统、李儒、贾诩、鲁肃和徐庶五人辅政!吕布若有不服,令明可以和赵云、马超等将联手斩之!”
康鹏交代完遗言,将已经惊呆了的小乔抛给庞德,抢过一把刀,自己单骑直往东冲,周泰见康鹏单骑逃离,忙指挥骑兵去追,无奈康鹏的马快,孙坚军的骑兵围之不急,直能紧追而去,包围庞德等人的压力大为减轻。
庞德等人呆立半晌,庞德终于咬牙道:“带太师的命令回去要紧,走!”便率着西凉铁骑保护庞统与大小乔往西突围去了。
耳边风声直响,道旁景色不断闪过,康鹏只是不住驱赶乌骓马疾冲,而后方的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也不知道有多少追兵跟在后面,箭矢雨点般射来,康鹏中了两箭,他骑的乌骓马也中了五箭,幸亏马匹神峻,负痛之下仍然奔驰如飞,康鹏这才勉强与追兵保持一段距离,不致被追兵千刀万剐。
天色渐黑,康鹏又不识路径,不知不觉间竟然跑到襄江岸边,前方既无船只,更无桥梁,后方追兵更近,康鹏长叹,“天亡我也。”话音未落,后方又是一阵箭雨射来,康鹏急闪摔下乌骓马,箭支也被马匹挡住,只是可怜了那匹乌骓马,被射成刺猬一般,长嘶一声倒地死去。
“马已经被射死了,快去抓活的。”
“抓住董贼,赏万户侯。”
不远处已经能听到追兵的声音,康鹏把心一横,快步冲向江岸,大吼道:“周瑜小儿,你休想活捉老子!”话犹在口,不识水性的康鹏闭上眼睛,纵身就往襄江跳下……
第七章
江湖骗子
月光明媚,繁星犹如一盘散乱的珍珠般镶嵌黑色的夜空上,微风轻柔的扫拂着大地,江水滔滔,田野间的蛙鸣和江水的哗哗声构成一组美妙的交响曲。在这风景如画的襄江边,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邋遢老道,腰上悬着一把更加破烂的桃木剑,提着一个同样破烂不堪的酒葫芦,拖着掉了后鞋跟的破靴,歪歪扭扭的漫步江边。
抿一口酒,对着江水吼几句下流小调,那老道甚是自得其乐,随着酒葫芦逐渐见底,那老道的脚步更是漂浮,深一脚浅一脚在河滩上偏来倒去,忽然,那老道的脚下拌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本就醉得站都站不稳的他马上跌了个狗吃屎。
“他娘的!”那老道吐去嘴中的泥沙,也不管自己是否摔伤,先看手中的酒葫芦是否安全,见葫芦虽然没有摔破,宝贵的酒水却洒出来不少,不由破口大骂道:“真他娘倒霉,今天好不容易在徐家庄做法事骗到半吊钱,买到一葫芦酒,本打算喝上一夜,现在好了,两个时辰的酒没了。”
那老道越想越气,挣扎着爬起来,对着那绊倒他的罪魁祸首就是重重几脚,但那老道随即发现,绊倒他的那东西剁上去软绵绵的,不像是大石朽木等江边常见之物,忙定睛看去,却见是一具肥胖如猪的尸体,那尸体身上遍是刀伤枪伤,还插有两支断折的箭矢,踏上去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唉,又是一个战死沙场的。”在这乱世烽火中,那老道对这种尸体见得多了,摇头叹气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上战场厮杀,最后死于刀箭之下,真是可怜。”
怜心已起,那骗吃骗喝的老道也不好意思再找那尸体算绊倒自己的帐,正欲离去,忽然想到一事,朝那尸体合掌道:“无量寿佛,既然你我有缘在月下相遇,我就把你入土为安了吧,但你在地下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天天有人找我做法事,驱邪超度治怪病什么都行,给的酬金能保证我天天将酒喝饱。”
当下,那老道搂起江边的鹅卵石,撒满那尸体一身,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将那肥胖丑陋的尸体勉强掩埋,那老道又合掌道:“无量寿佛,记住了,我叫于吉,你要是不保佑我,我就烧符给阎王爷,请他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能超生。”言罢,那叫于吉的老道扬长而去,留下那鹅卵石铺成的坟墓孤零零在河滩上。
于吉又往襄江下游走了有二三里路,上游行来几艘战船,于吉认出是正在攻打荆州的九江战船,正要慌忙躲避,那船上的士兵已经看见了他,一名小校喝道:“那老道,你可看到一具尸体或者一个重伤的老头?他年龄和你差不多,比猪还胖,非常好认。”
于吉一愣,心说他口的人不是我刚才埋了那个老头吗?于吉刚要回答说自己曾经看到,可转念一想,那老头已经死了,看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态度,那老头的尸体落到他们手里,不知还要遭受什么污辱。于吉虽然是招摇撞骗的无良道士,但还是比较迷信的,那老头的尸体已被自己掩埋,如果再让人挖出来,那自己辛苦积累的功德就要付之东流——出尔反尔是要下拔舌地狱的,加之可怜那胖老头死了都被人惦记,便答道:“没看见,如果我看到了,一定通知军爷你们。”
那小校似乎也对于吉不抱多大希望,手一挥,战船继续向下行驶,那小校又朝于吉喊道:“如果你有看到他的尸体,马上带到官府去,赏金百斤。”
赏金百斤?赏金百斤!于吉的嘴张起老大,一百斤的金子,自己就算天天做法事,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金子啊!“你们等等!”于吉半天才清醒过来,马上大喊大叫,想招呼那几艘孙坚军战船停船,可那些战船早行得远了,根本没听到于吉的喊叫。
于吉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那些战船回来,于吉灵机一动,拔足就往回跑,气喘吁吁的跑回刚才埋葬那胖老头尸体的河滩,三两下扒开那层薄薄的鹅卵石,抱起那胖老头的粗腿就往岸上拖,嘴上兴奋得念叨,“一百斤金子啊,快陪我于吉去官府领赏吧,等我拿到了金子,一定亲自给你做七天七夜的法事。”
于吉正拖拉那胖老头尸体间,那胖老头忽然发出两声低沉的呻吟,于吉先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胖老头还没死,于吉更是欢喜,他的尸体都能值一百斤金子,那活的他不知要值多少金子了。于吉欢喜之下,忙将那胖老头放下,双手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按压下去,那胖老头立即从嘴里吐出一股江水,于吉反复按压那胖老头的肚皮,直到那胖老头把腹中的江水全部吐出才罢。
康鹏昏昏沉沉的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剧痛,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单音,这时,一个带着劣质酒味的葫芦嘴喂到他嘴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的一百斤金子,你快喝些酒暖暖身体吧,我好带你去官府。”
一百斤金子?什么意思?康鹏脑中一阵迷糊,但康鹏此刻全身又冷又痛,忙张嘴把那半葫芦酒全部咽下,身上顿时舒服了不少,康鹏便又昏过去。康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然大明,自己也躺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身上的伤口也被糊上草药并包扎好,还有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丑陋老道坐在自己身边。
“是你救了我吗?”康鹏艰难说道,挣扎着想坐起来,可他身体一动就全身剧痛,幸得那老道及时发现他已经醒转,忙将康鹏扶起坐好,康鹏呻吟道:“敢问道长高姓大名?这里是那里?”
“我叫于吉,这里是华容道。”于吉顺口回答道,又得意洋洋道:“你不用谢我,我要谢你才对,一百斤金子啊,够我花下半辈子的了。”
康鹏一愣,于吉?不就是那个在江南招摇撞骗最后被孙策宰了的江湖骗子吗?但一百斤金子又是怎么回事?康鹏疑惑道:“道长难道就是人称活神仙的于吉于神仙?一百斤金子是什么意思?”
于吉的鼻子敲起老高,得意道:“没错,别人都叫我活神仙。”当下于吉将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康鹏,末了又加一句,“你能走路了吗?华容离沔阳只有六十里路,我这就送你去沔阳的官府领取赏钱。”
康鹏吓了一跳,沔阳是在孙坚军掌握中,如果自己落到了孙坚军手里,那还有命在吗?当下康鹏摇头道:“活神仙,我不能去沔阳,如果你能把我送到永安,我可以保证,你至少能得到一千斤金子。”
于吉哪里肯信,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乌程侯孙坚侯爷的军队正在江陵一带打仗,我们平民百姓那能过去?再说了,你有那么多金子吗?”
康鹏大急,灵机一动,挣扎摸向腰间,摸到镶在腰带上那块翡翠,于吉也看到了那块翡翠,慌忙飞快扯下,握在手中大叫道:“好东西啊,我在城里见过同样一块,还没这块成色好,都能值三十金。”于吉大喊大叫一通,又对康鹏奇怪道:“你随身都能携带这么贵重的宝物,难道你真的很有钱?”
康鹏艰难点头道:“没错,我的钱远远超过你的想像,只要你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可以保证,你下辈子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于吉盯着康鹏看了半晌,终于做出他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于吉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只是江陵一带确实有重兵布防,我们没有官府开给的路引,根本没办法过去。”
康鹏心中盘算,孙坚已经被周瑜杀死,军中无帅,必然不会继续攻打荆州,定要撤回江东重组权力机构。康鹏说道:“活神仙,我估计,九江军不出数日就会从江陵撤军,你先找个地方让我躲藏几天,等九江军撤兵以后,再送我回永安。”
于吉虽然奇怪康鹏怎么能断定孙坚军一定会撤军,但还是说道:“由此向东走二十余里,有一座黄家庄,我以前曾经给庄中的村民做过法事,所以有不少村民都认识我,我们到那里去躲藏如何?”康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还能有其他主意,只得点头答应,由于吉扶着,一跛一拐的慢慢朝东走去。
行了数里,康鹏又饿又累,实在无力走动,瘦小的于吉又无力背起他走,只得把康鹏扶到路旁树下坐好,于吉喘着粗气说道:“你太重了,没办法,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前面的黄家庄寻人来抬你。”累得筋疲力尽的康鹏点头答应,那于吉又抱来几捆茅草,盖在康鹏身上,康鹏奇道:“活神仙,你这是干什么?”
“这里常有乌程侯的人路过。”于吉答道:“我把你盖起来,打扮成草堆的模样,这样别人就没法发现你了。”
“多谢活神仙了。”康鹏垂泪道:“如果本……,如果我能活着回去,就一定重重报答你。”康鹏心中真正感动,于吉嘴上说康鹏客气,心中却嘀咕道:“他娘的,如果不把你藏起来,如果让别人发现了你,送到了官府去领赏,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到千金了。”
于吉将康鹏藏好,再三嘱咐康鹏不要乱动后,这才拔足直奔黄家庄,可快到黄家庄了,于吉又开始犯愁,开始他在康鹏面前说认识不少村民倒是真的,可那些村民也都知道他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去年他在黄家庄用一只千辛万苦才训练好的麻雀表演神雀卜卦,开始生意暴好,骗到不少铜钱,后来被黄家庄庄主黄承彦的丑女儿当场拆穿,钱被迫退还不说,人还被愤怒的村民打了一顿,那只鸟也被黄家的丑女儿拿去做什么试验了,如今去叫人抬那个胖老头,会有人去吗?
于吉不愧是久经江湖的老神棍,转眼间一条鬼主意就冒出心头,大步冲进黄家庄,逢人就大喊,“祸事了,祸事了,大事不好,黄家庄要出大事了。”一边跑一边喊,惹得村民纷纷侧目,于吉一路跑进村庄中央,对着黄家庄庄正中那棵大树跪下,磕头不止,于吉大叫大嚷道:“苍天啊,求求你饶过这一村无辜的村民吧,千万不要降下大火烧这个村庄啊。”
于吉身旁早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不少村民也认出这个乡野皆知的大骗子,其中一名村民不屑道:“于老骗子,你又想来骗什么?你快换一个村子去骗人吧,我们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于吉挺直身板,摇头叹气道:“不信鬼神,自有天谴,你们不信的话,就只有等着大火烧光这黄家庄吧。”村民一起大笑,都骂于吉危言耸听,一些小孩子还拿石头扔于吉。于吉摇头站起,指着树下那块野草覆盖的土地,叹气道:“此处地下一尺三分深,有上天警示,你们如果相信,就挖开来看,如果不信,就算了吧。”言罢,于吉又慢慢走出村去,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仿佛很失落一般。
于吉刚出黄家庄没多远,后面一帮村民快步追来,几个村民一起大喊,“活神仙,请你留步。”于吉心中暗喜,立即停下脚步。那帮村民奔到于吉面前,其中一名村民捧着一块红布,红布上还放有一块刻有字的石牌,那村民大叫道:“活神仙,我在你指点的地方挖出了这个,这石牌上的字我只认识一个‘火’字,这是什么意思啊?”
于吉拿起石牌念道:“黄氏不仁,天降火灭。”于吉解释道:“这上面的意思是,因为你们这里有姓黄的人做了不仁不义的事情,上天要降下大火烧他。”于吉肚中暗笑,可以说这沔阳附近每个村庄他都埋得有这样的石牌,等野草将掩埋的痕迹遮盖后,他就可以去招摇撞骗了,黄家庄这块石牌他已经埋了一年还多,只是害怕黄家庄那个聪明得可怕的丑姑娘,所以于吉一直没敢来这个黄家庄骗吃骗喝。
众村民大吃一惊,不少人惊叫道:“活神仙,我们没人做过亏心事啊?老天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于吉叹了口气,神色低落道:“闹黄巾那一年,有一个饿得死的人从你们这里经过,向你们乞讨一口饭吃,可你们连一碗糙米饭都舍不得给他,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在荒较野外;后来又有一年,一个饿死的人横尸在你们的田野上,你们也不让他入土为安,任凭他的尸体被野狗撕咬下肚。”
众村民糊涂了,其中一名村民奇怪道:“活神仙,有是有这样的事,可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天天有人饿死,天天有人暴尸野外,被野狗吃掉,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啊。”
“大错特错!”于吉神色庄严,仿佛很神圣的说道:“如果是普通人,上天自然不会降下灾祸给你们,可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众村民一起问道。
于吉双受抱拳,向天一拜道:“是火德星君,火德星君奉天命巡游世间,检查世间百姓德行有无亏差,在你们这里接连受了两次气,他今天要来你们这里做最后一次考验,如果你们再慢待于他,不出三天,这黄家庄就要化为一片焦土了。”
“什么?”众村民一起惊呼,忙问于吉道:“活神仙,那火德星君现在在那里?我们这就去接他来供奉。”
于吉心中暗笑,忙说道:“火德星君现在化为凡人,正坐在离此十五里的地方……”于吉还没说完,众村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妖道,你又到我们村子里招摇撞骗了,是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打?”众村名闻声慌忙让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出现在于吉面前,焦黄的头发,黑黑的脸蛋上尽是烟灰尘土,只有一双大眼睛非常明亮清澈,那少女摆弄着手中的小木船说道:“于老骗子,你今天是想骗吃呢?还是想骗喝?”
于吉脑中轰的一声,这个丑丫头正是黄家庄庄主的女儿黄月英——也是他于吉的克星!于吉苦笑,硬着头皮向黄月英解释道:“黄大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来转告上天对黄家庄的旨意,不图吃喝。”
当下于吉壮着胆子把刚才胡扯的鬼话又说了一遍,众村民也把从土里挖出来的那块石牌交与黄月英验看,谁知那黄月英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块石牌扔掉,不屑道:“假的,字都歪歪扭扭,如果真是上天警示,也不会用这么丑的字。”
于吉大为头疼,他虽然粗通文字,可书法那个叫臭,想造得真些便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事了。这时,黄月英已经向村民说道:“别听这老骗子的,他定是与人串通好,让那人冒充什么火德星君,一起来骗取你们的钱财。至于那块石牌,我可以肯定是这老骗子事先埋好的。”
众村民大怒,将于吉围在中间暴打一顿,打得于吉哭爹喊妈,其中一名村民大叫道:“打死这老骗子,再去把那个和老骗子串通的家伙也抓来浸猪笼。”众村民一起大叫,“对,把他们一起浸猪笼。”当下,愤怒的村民立即押着鼻青脸肿的于吉去抓他的同伙,黄月英也笑嘻嘻的跟着去看热闹。
第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怜的老骗子于吉被愤怒的黄家庄村民押着去抓他招摇撞骗的同伙时,同一时间,周瑜步入了孙坚军新主人孙权的船舱,碧眼紫发的孙权全身着孝正安坐榻上,静静听着众文武向他汇报军情,孙权是孙坚的次子,今年年仅十六岁,因为孙坚长子孙策还身在董卓军中,以张昭、张纮、程普和韩当等孙坚老臣便把他推上了孙坚军之主的位置,孙权接任后仅下达了三条命令,第一条是为其父举丧,第二条是任命他的亲叔叔孙静担任近卫军统领,第三条则是任命老将程普接任黄盖在孙坚军中的陆军大将之职,但孙坚军中的王牌——水军,孙权却始终没有安排人选。
见周瑜进来,孙权便命周瑜坐在自己左旁次席,周瑜再三拜谢,方才敢坐在程普下首,这时,孙坚军首席文官张昭继续说道:“朝廷大儒伏蔡二人已至襄阳,刘表不仅出迎三十里,还答应了伏蔡二人提出的调和条件,愿把江夏让与我军,作为谈和条件。昭认为,我军新丧主帅,士气受挫,军无战心,应该与刘表谈和,收兵回江东整顿,待来日再报仇雪恨不迟。”
张昭说完,张纮、朱治和顾雍一起称善,都劝孙权撤军,韩当、程普等人却持反对意见,韩当谏道:“主公,我军在荆州已完全占据上风,荆州仅剩襄阳与樊城二城苦苦支撑,我军应该一鼓作气拿下二城,再作整顿不迟。”文臣武将各说各有理,孙权却不动声色,只是低头不语,任凭文武各执一词在席间争论,张昭、韩当等人嘴都吵干了,都谁也没说服谁,只得把皮球踢给孙权,请孙权定夺。
这时候,孙权方才嘴唇微动,转向周瑜轻声道:“公谨,你又怎么看?”
周瑜早有主意,朝孙权抱拳道:“回禀主公,依周瑜所见,继续攻打荆州与索要江夏言和,二者皆对我军不利,都不可取。”
周瑜此言一出,张昭和韩当等人无不大吃一惊,只有孙权眼中闪过笑意,朝众文武摆摆手,压下众文武的群情激愤,又对周瑜说道:“愿闻其详。”
周瑜朗声道:“主公明鉴,我军若继续攻打荆州,那刘表无路可走,必然乘我军与董贼交恶之时,向董贼大军求救,而董贼在永安屯有四万西凉铁骑,四天内即可增援襄阳,上庸有三万西凉铁骑,十二天内也可增援荆州,而我军陆战不如董贼,在襄阳与董贼铁骑接战,凶多吉少。”听到周瑜的敌情分析,张昭等文官扬眉吐气,无不以眼斜视韩当等人,孙坚军武将们却垂头丧气,再不敢多言。
周瑜继续说道:“至于朝廷提出由刘表割江夏与我军,两家罢战,这更不可取,刘表此人生性狭隘吝啬,若将夏口让与我军,必然怀很在心,对我军敌意重重,我军虽不怕他,可江夏地处襄江与长江的会集处,董贼死于我军之手,他的手下岂肯善罢甘休,定会起兵报复,界时我军占据了江夏,就要面临荆州与的董贼两线压力,危险之大,不言而喻。”
周瑜说完后,在场诸人哑口无言,好半天,张昭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撤也不是,打也不是,我军该如何是好?”
周瑜不敢说话了,他不是没有主意,关键是这主意不能由他说。孙权看出周瑜的心思,便替他说道:“子布先生,请你回信伏、蔡二位大人,就说我军愿意听从圣上旨意罢战,不要荆州的一寸土地,只求两家通好。德谋老将军,请你即刻收拾人马船只,我军明日起兵返回建业。”
众文武齐声答应,同时心中都在暗惊,主公的这个儿子平时里不声不响,真正做起事来却果断勇毅,是个厉害人物。这时,孙权又说道:“诸公都请去办理军务吧,吾今日在学业上有些阻碍,公谨可愿留下教吾?”孙权这么说,一心想讨好他取得大权的周瑜那还会不答应?
众文武都出去后,船舱中仅有孙权与周瑜二人,孙权却不急于向周瑜讨教学业,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一双紫眸紧紧盯着周瑜,看得心中有鬼的周瑜全身直冒冷汗,但又不敢主动说话。船舱中,一时间死一般寂静。
“公谨。”过了许久,孙权忽然开口说道,可他这席话一出口,差点没把周瑜的三魂吓飞六魄,“黄老将军失踪之前,我的亲兵在城楼上亲眼看到你与黄老将军出城,其后,你又单身回城,不见黄老将军相随。而当日我父遇害之时,董贼尚在麦城城中,董贼杀害我父,难道他不怕搭进自己的性命吗?”
周瑜震惊之后,第一反应是跳起来想杀死孙权灭口,可船舱两旁已经悄悄站出二十名刀斧手,孙坚的亲兄弟孙静——也就是孙权的亲叔叔也执刀站到孙权身旁,周瑜见此情景,只得抛刀跪在孙权面前,额头紧着船板,汗如泉涌,全身颤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残叶。
过了良久,刀斧手始终没有上前砍杀周瑜,孙权却又忽然说道:“我父确实是董贼所杀,董贼原以为杀害我父后,江东军群龙无首而一片混乱,董贼便可坐收江东,幸得公谨及时发现董贼阴谋,虽然没有救下我父,可也破坏了董贼鲸吞我军的计划,功不可没。至于黄老将军,因为他对我父亲忠心耿耿,董贼知道即使杀害了我父亲,也无法令他臣服,便抢先对黄老将军下了毒手,尸体抛入襄江,造成失踪假像。”
周瑜直起身来,死死盯着孙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孙权又对他微笑道:“公谨,吾对天下如此宣布,你说可好?吾的水军大都督,周公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