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964部分在线阅读
承托卵胎的山峰顿时崩塌下来,化为无数石渣碎砾沉至下方海水之中。
然而光气待消去,那卵胎外壁之上仍是光洁一片,好似那等冲击对它并无丝毫影响。只是此刻从上空坠至海中,但吸摄灵机的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比方才来得慢。
张衍在追击渠岳途中也是察觉后方动静,但那卵胎若这么轻易就能被破去,他又怎会丢下不管不顾。
放目望去,眼见渠岳那遁光已在不远之处,心意一动,一道剑光已是飞出身躯,斩杀过去。
渠岳一直在提心吊胆的防备,感应之中察觉到一股警兆临头,立刻把身一滚,身上红鳞披风旋起,虽此物被那剑光只一斩就自破散,但总算稍稍将那剑锋阻碍了一下,同时挥手一扬,将一根铜锏祭起,化为一道金光向张衍处打了过来。
张衍不去理会,只是把遁光一折,就绕了过去,再于心下个一个驱使,剑光陡然在天化作百道,气势凌厉,眼看着就要落下。
渠岳大惊失色,所幸他一直是沿海飞遁,此刻见实在没有办法,就抖身一晃,变作一条顶上生角,身长千丈的大鲤,往水下一钻,却欲借海水遁走。
张衍暗哂一声,这渠岳乃是水族修成,只差一步,就可化鲤为龙,要在平时,其落至海中,他要追上也需费一番波折,可此刻不同,他伸手入袖,拿住那龙魂精魄,把法力往里灌入,只稍稍一个运使,那四方海水便霎时凝住不动,随后骈指一点,将北冥都天剑祭起空,再对下方一指,须臾,一道玄光落下,轰然一声,就将下方海水斩出一道大裂痕。
渠岳身在其中,不及遁走,顿被那剑光斩中,浑身一颤,硕大身躯倒翻过来,过了未有几息,就整个爆散开来,化作一团团汹然清气激起万卷波浪。
张衍把手一召,北冥剑落了过来,拿定之后,便就送回了袖中。
现下元君宫外,只有千里方圆尚还存在,因周围山陆俱碎,海水倒涌,如今看去却仿若一座孤岛。
此时此刻,出来应战的四部妖候已是尽皆亡故。
北冥洲自上古开始残存的妖部势力,除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妖廷,已是不剩下什么了。
他仰天一望,清晰能够感觉到,自身气机比此前果是轻灵了许多,心下冷然忖道:“虽扳回一点劣势,但眼下我方气数还是不足,玉霄派着实占了不少先机,不过这也无妨,再多斩杀几人也就是了,只等这神兽卵胎诞出,我便携之直奔东华洲,沿海攻打太昊派山门,看玉霄救是不救!”
摩赤玉崖之上,谭定仙倒吸一口凉气,指着言道:“此人斗战之能,我辈之中,却不知有几人可以比得?”
屈如意也是神色凝重,张衍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在他看来,比之三重境修士也差不了多少。
肖凌云这时道:“此人活在世上,对我威胁甚大,谭掌门何不以玄术击他?”
谭定仙却十分为难,他手中所持玄术固然威力不俗,可做那威慑方是最好,要是使了出来,对溟沧派便就再无掣肘了,本来是袭众之术,眼下只为一人使出,却是有些不值得。但若置之不理,似乎也是不妥,只得向亢正真人投去问询目光,见后者对他微微摇头,便又把心思收定。
辟壁殿主这时打个躬,言道:“既然那四部妖候已亡,是否要把那几位真人给唤了回来?”
亢正真人语声坚决道:“既已出去,便绝不可半路退回,否则便是我等承认败了一阵,人心气志必是受挫。”
肖凌云道:“不错,若能斩杀张衍此人,非但不会被削了气数去,还能再反过来重重削弱溟沧。”
辟壁殿主道:“可此人不好对付,还身携有两件杀伐真器,四位道友未必能胜。”
亢正真人思索片刻,抬起头来,看向屈如意,正容抬手一揖,道:“事到如今,唯有请屈掌门走一回,出面了结此人了。”
屈如意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吟了一下,道:“我出面并无不可,但有一条件,此去四位同道需听我吩咐。”
亢正真人微怔,想了一想,点头道:“可,待我稍候送去飞书,交代一声便可,屈掌门功高位重,此刻又面对大敌,想无人敢有不敬。”
屈如意得了他承诺,便起得身来,道:“如此便好。”
他对座上诸人打个稽首,就大步出了殿阁,起身一纵,化一道金光遁去北天。
过去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正在半路之上的四位玄门真人都是收得传书,知晓屈如意正在赶来,命其不要贸然进击,此举倒是正合他们心意。
方才张衍连杀四名妖修洞天,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着实心悸不已,固然平日看不起那些妖修,可也是明白,抛开彼此来历身份不提,其等功行绝然不弱,便是他们对上其中任何一个,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斗败。
太昊派史真人与南华派原翅翁因先走了一步,此刻已先是聚到了一处。
史真人道:“我派掌门来书,要我听从屈掌门号令,不知你那处如何?”
原翅翁道:“也是一般。”
史真人道:“屈掌门功行是不弱的,但我等非是他门下修士,如此做,似有不妥。”
原翅翁知他说得什么意思,无非是怕屈如意利用他们,其实他不无这层担忧,想了想,道:“谕令已到,莫非违令不遵不成?稍候多留个心眼就是。”
等了未久,见天边三道金虹过来,两人对了一个眼神,知是对方到了。
浮游天宫之上,孟真人忽感有异,他立起身来,朝南方望了几眼,沉声道:“是元阳掌门屈如意,不想此人出马了,看来应是冲着渡真殿主而去的。”
殿上众真多是动容,玉霄一方适才已是去了四名玄门修士,其神通道术可非是那几名妖修可比,且既是来战,那身上说不定是携有真器的,这本已是不好对付了,要再加上屈如意这等炼就元胎之人,这般声势,已非是三重境之下的修士所能够面对了。
齐云天稽首道:“掌门真人,渡真殿主一人恐难应付,可否用那玄术加以阻截?”
溟沧派中有一门玄术,名为“天河迢远”,可化坦途为天堑,只要此术不消,任你如何行走,皆无法到得彼岸。若是用了出来,屈如意与那四人若无破解之法,也只能在路上徘徊。
孟真人沉思片刻,言道:“师尊,可需弟子出面阻拦那位屈掌门?”
秦掌门言道:“渡真殿主在外,他自有主见,将此事告知一声便可。”
孟真人打个稽首,道:“是,弟子这便施法。”
他拿一个法诀,便传了一道识念去往张衍处,言道:“元阳派屈如意正与四名玄门修士往渡真殿主这处赶来,此回非是比剑斗法,其等许会联手,渡真殿主待如何做?”
张衍稍作思量,道:“此未必不是我溟沧机会,屈如意若至,我正好与他一较高下,何况……”他看了一眼海中那已是高有万丈的神兽卵胎,“我也并非只是一人。”
第二百五十章
翻掌可碎万千山
天穹之上,屈如意与四人已是汇合一处。
不过到了这里,他并未立刻赶与张衍斗战,而先是商讨起了对策。
“屈某此行受亢正真人和各派掌门所托,此去必定要斩杀张衍,其若逃去,却算不得功成,是以需得诸位鼎力相助。”
他毕竟是一派掌门,炼就元胎之士,四人纵然不是一个宗门,但表面上的礼数还是有的,闻言都是打一个躬。
吴云壁道:“我等既奉门中谕令,屈掌门有什么嘱咐,当是遵从。”
屈如意知他是有意帮衬,对其点了点头,随后正声对在场之人言道:“张衍此人极为擅长剑遁之法,就是不敌我等,也可从容脱身,想必也是有了这等倚仗,其才明知我等到来,却仍是留在原处不退。”
原翅翁道:“倒也未必见得,我观张衍所携之物,倒与传闻之中一物卵胎相似,此物需得补养灵机,方能诞出,想来他正在那处等候其出世。”
屈如意道:“如是这般,岂不正好?只不知原真人可能判断出来,那物大约在何时出世,又有哪些本事?”
原翅翁道:“这却难言了,以原某来看,当北冥洲灵机被它吞尽之后,就是其出世之时,眼前看来,大约在一二日内,至于此物究竟能到得何等境地,一看存世是否长久,二看平日在何处孕养,三看诞出之时,能汲取多少灵机。若是三者皆备,怕是比我辈都要厉害许多。”
屈如意眼中有厉芒透出,沉声道:“这么说来,此物也在毁去之列了。”
原翅翁道:“此举无用,若果真是那物,是得了那位张真人之助而得以现世的话,那么两方气数当已是纠合一处,只要那位张真人不死,或是气数未尽,那此物也是坏不得的,方才妖候渠岳曾以分身攻击,就无半分用处。”
屈如意往前望了一眼,言道:“那此人又多了一桩必然要杀的理由了,否则溟沧派气数势必更盛。”
他能感觉,虽妖廷四人接连败亡,己方原来上扬之势已然缓下,这意味着对面正在追赶上来。
史真人与原翅翁互相望了望,打个稽首,道:“大敌在前,该如何做,请屈掌门示下。”
屈如意道:“我等有五人,率先所为,便得断其归路。”
史真人皱眉道:“这却不容易。”
剑遁之术,倏忽间便可纵光而去,截断退路,说得容易,但要做起来甚难,似那等剑修,心神灵通无比,一觉有危,就可提先遁走,怕还未做得此事,就被其脱去了。
屈如意道:“是不容易,但我手中有特意祭炼过的两极元磁金漏,只要在数千里之内,可扰他剑遁剑光,逼其与我正面交手。”
元阳派从来都想做那玄门第四大派,这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他登掌门之后,就思考有朝一日若与三家修士争锋,该是怎样对付。这等专以对付剑修的物事不是准备了一日两日了。
史真人眼前一亮,道:“哦,如是这般,胜算却是大增。”
擅长剑遁之人,若对面来敌众多,那么大可采取游斗之法对敌,休看他们是五人,可一旦其遁光来去,因其速度委实太快,那在短时间内,实则只有一人在与之交锋,根本形不成联手之势,而遏阻了剑遁施展,那么其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就大大不足了。
屈如意道:“稍后接战,正面交由我,诸位只需从旁相助,在外相助就是,关键是不令他逃去。”
四人都是点头,这个安排并无什么不妥,既然主要压力都让屈如意主动分担了去,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五人就细节之处又商量了半刻后,这才重新动身,往北冥洲遁去,不过照北直走,途中却需经过溟沧派地界,他们是不敢如此做的,是以往东行渡海上,来了一个绕道而走。
张衍站在元君宫前,望着那方巍峨宫阙,宫中妖王到了这般地步还不肯出外请降,看来是还对玉霄派抱有希望。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些,便是现下世上所有小宗小派和诸妖气数加在一处,也不如一名洞天真人,最终决定胜负得,仍是各派洞天。
只要等到身旁这头神兽现世,他便可离开此处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需要解决。
他转头往南看去,目光微闪,“来了。”
天边先是现出一道闪烁白线,随即便是滚滚雷潮之声传来,却是那五名玄门修士行遁时搅动了天地灵潮,以致上方风云破散,下方海浪沸涌。
张衍不疾不徐转过身来,缓缓升上天穹,在衣袂飘摆声中,倒持北冥,一人独立在虚空之上,周围清鸿剑光环绕旋转。
看着诸人即将接近,他动作极慢的抬起手来,北冥剑渐渐轻颤起来,剑身之上浮动起一缕缕耀动莫名的如水玄光。
自半个时辰之前,他便在不断往里灌入法力,然而这柄不知存世多少年,又在溟沧派上代掌门手中成为斩妖剑的利器,却似一个无底深渊,总也填补不满,直至得了此刻,方才有了几许回应。
他先是眯眼看了看过来的五道遁光,随后神色一肃,清喝了一声,袍袖一甩,就将北冥剑祭出了天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