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7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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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尚行又随意问了几句,羽儿虽知听了一遍,但回答时却一个不差,这让他颇为满意,暗忖道:“羽儿虽非九城出身,但资质毫不比他们差了,恩师见了,必是喜欢。”
  再在水上行有一日后,第二日破晓时分,江上雾气方散,曾尚行就指着天边一支天撑地的青影道:“羽儿你看,那边是你祖师张真人洞府,昭幽天池所在了。”
  羽儿不由瞪大眼睛看着。
  曾尚行一笑,转过身来,对那鲤精道:“贫道这便要上陆而行了,却要多谢道友一路相送。”
  鲤精这时也是猜出二人是昭幽门下弟子,顿时有些拘谨,连声道:“不敢,不敢。”却是浑不见昨日那灵活模样。
  曾尚行打个稽首,就一展袍袖,脚下浮起一道烟岚,把自己与弟子一同裹了,飞空直上,朝着昭幽方向飞去。
  虽见山影,但路途却也不近,又转了几条水道,连飞一日一夜之后,终是到得山前,却见一帘水瀑自天垂下,远望过去,好似珠帘碎玉,瀑布前方有两座浮屿,上有亭阁望阙,此刻正有不少修道士出入往来。
  本来欲入昭幽府中,需得自上而下,穿天池水而入,不过后来门人渐多,许多低辈弟子行走不便,若不借法器,根本上之不去。
  有鉴于此,刘雁依便就请了阵灵出面,在此又另辟了一条水瀑为径,不过因往来方便,这两百余年下来,反倒成了日常出入之所在,那正门反是少有人行了。
  曾尚行看了几眼,见门前许多人都不认识,猜测各派前来送祝礼的,他稍收法力,正要往里行去,却见前方来了一行百余人,个个乘鹤踏舟,为首一个,高额挺鼻,眉目俊朗,一身锦袍,负手站在一头饰有白羽的毡车之上,两旁有几个年轻修士出来,喝道:“长孙师兄路过,还不速速退避。”
  两旁修士有不少知道来人身份的,早早便去了一边,一些不知道的,也能看出其不凡,也是躲避,让了一条大道出来。
  曾尚行也是不动声色退至角落。
  车上那名年轻修士见状一皱眉,似是对身旁人这等张扬举动很是不喜,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把车驾加快了几分。
  见一行人很快入了洞府,两旁修士却是议论纷纷,有一人道:“长孙道长十年前不是效仿昔日庄真人,自请去小魔穴镇压魔头了么?这时候回来,岂不白费了前面苦功?”
  另一人道:“你知道些什么,听闻张真人回山之后,极可能择一弟子去往十峰山比斗,争那十大弟子之位,长孙师兄论修为论寿数,都算得上合适,又岂能不回来?要知昭幽门下,弟子众多,可非他一人可选,此次错过,可便没有机会了,与此一比,镇压小魔穴之功又算得什么。”
  旁侧闻听之人,都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曾尚行摇了摇头,羽儿好奇看着,问道:“师父,那人看着好是威风,不知是谁?”
  曾尚行道:“那是你师叔长孙青,平日很受左真人器重,只是为人孤高了一些,又有些护短,你以后若与他门下打交道,宁可退让一步,也不要轻易得罪了,非是怕了他,而是牵扯入此等事中,平白对你修行不利。”
  羽儿老老实实道:“弟子记下了。”
  曾尚行穿过瀑帘,带着弟子径直去往自家恩师洞府所在,在门前通禀过后,就被唤了进去,一到里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人,满目和蔼之色,正是他恩师邵参,忙是到了座前跪下,恭敬叩首,羽儿也是一同跪下,他记得先前嘱咐,便就口呼师公。
  邵道人笑道:“徒儿快快进来。”又看了一眼羽儿,道:“是你新收的徒儿?”
  曾尚行道了声是。
  邵道人笑呵呵道:“倒也机灵。”他招呼了一个童子过来,将羽儿领了下去。随后他容色一正,道:“幸好你及时赶回了,我正有话与你说。”
  他顿了一顿,拍了拍膝头,道:“此回祖师回府,门中有传言说要选一人去争十大弟子,此事我虽还未曾问过左师,但私下揣测,万一当真有这回事,却不能不做筹谋,你修道两百余载,已得化丹二重境,也可去争上一争。”
  曾尚一愣,苦笑道:“弟子修为浅薄,资质也是寻常,与诸多同门比起来,更是的差得远,去了恐给老师丢脸。”
  邵道人摇头道:“你啊你,和我一般的性子,面对机缘,总是退让,你比那长孙青又有哪里差了?眼下可不比两百余年前,那时丹药功法,因门下弟子不多,尽可任你取用,现下不争,未来哪可能得了长生?你便听为师的,过几日祖师回来,你站在我身侧,说不得就能入了祖师之眼。”
第十三章
真由原来是戏言
  曾尚行师徒二人在洞中议事,羽儿则被引到了后府安顿,他对周围一切皆是十分好奇,看那童子也比自己大概了大了一二岁,想了一想,试探着道:“师兄?”
  童子慌忙摇手,道:“不敢当得如此称呼,小爷唤我名安墨即可。”
  羽儿不解问道:“可有不同么?”
  安墨道:“自是有区别,你是曾道长弟子,老爷的徒孙,未来注定是那飞天遁地的神仙人物,而如小童这般,说穿了,只是伺候洞中诸位仙长的下人而已。”
  羽儿问道:“那你们安墨师兄,你们可能修道么?”
  安墨许是见他好说话,又彼此年龄相近,因而也多说了几句,道:“似我等职司,分为迎阶、礼宾、送福、居安四等,三年不犯过,可迁一等,不过若遇上运气差的,等了十来年,也未必能出头,若是运道好,十二年后到了居安执役,那就可入各位道长门下做记名弟子了,不过到了那时,却也早过了合宜的修道年月,只指望被赐下些神丹妙药,能延寿健体,也就心满意足啦。”
  羽毛小脸紧张,问道:“那,我也要这般么?”
  安墨摇头道:“小爷可是曾仙师亲自带入府中的,是入室弟子,自然不用操持劳累,只需每日修持打坐便可。”
  说着话时,他不自然流露出一股羡慕之色。
  羽儿听了,想了一好会儿,才认真说道:“安墨师兄,我若学得道法,会帮你的。”
  安墨七岁时就到了洞府中,现在已是过去六年,虽年纪小,见识却是不少,心道:“到那时你未必会记得我啦。”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感激模样,道:“那就谢过小爷了。”
  安墨退走之后,羽儿没来由觉得一阵紧迫之感,本来还待找找四处有无好玩物事,现下却没了玩心,把一只曾尚行给他备好的包裹自木架上拿了下来,摸索了一阵,捧出了两本书。
  第一本乃是《一气清经》,不过他遇到曾尚行之前并未曾读过塾,不久前才把字认全,因而读起来甚为吃力,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放在一边,又把另一本捧起。
  这一本封皮之上,却写着《指中书》三字,著书落款上写有“张衍”二字。
  羽儿心道:“老师说过,这是祖师的名讳。”
  当年张衍主持下院之时,见有些读书未成之人,纵上山来求道,却因不通经理,由此荒废了禀赋,也是可惜,故而随手写下了这本道书,这里却不是什么上乘法门,但弟子打坐之时,手指掐诀,变幻之间,自可引动呼吸,感身应气。
  不过虽他随手而为之,昭幽府中弟子却不敢怠慢,认为祖师一举一动,必是蕴含深意,指不定里间牵扯到什么高深法门,故而凡是入门者,在修持《一气清经》的同时,亦要习练这本指中书。
  这书文字极少,多是手势图谱,变幻不多,更不繁复,总数也只三十六副而已。
  羽儿本是少年人,心性未定,满篇文字看得枯燥,但是这些图谱手诀,却是极感兴趣,双手玩闹一般变来变去。
  不多时,他就感到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随后周身游走,感觉极是舒服,不知不觉间,便渐渐沉浸了进去。
  同一时刻,昭幽洞府之内,有两名女修踩云行空,前面一个姿貌秀美,身形纤巧婀娜,身着广袖长裙,臂绕长带,云伴风拂,飘然若仙,正是刘雁依二弟子林思雪。
  身后一人其望去十七八岁,素纱道衣,容貌绝美,神情之中却一片清冷,却是她弟子阮心萍。
  两人一路过来,脚下处处可见奇峰秀谷,清流碧江,更有云雾悬空,望去俱是仙灵之气。
  而今不比当初,随小壶境不断开辟,这处洞府比张衍初得时足足大了数倍。往日众弟子彼此居处不过咫尺之隔,而今凡是到了化丹境的修士,都是立了各自洞府。
  元婴真人那更是不同,自家立有一方山水妙境,不过四代弟子之中,也只左含章弟子狄晖有此资格。
  林思雪这时仰首看了看天,见上空高悬有一轮明光,状似骄阳,却不刺眼,照在身上,便有一股融融暖意,心忖道:“六师叔此回取来的还真是一件好宝物。”
  此是魏子宏月前自瑶阴派诸宝之中取来一只定光珠,能采摄日月之光,反照内廷,更有扫除污浊,抚气宁神之效。
  而有此物悬在空,洞府中亦是分了白昼黑夜,众弟子仿如行走在露天之下,不必再费力去默察天时变动。
  两人飞遁有盏茶工夫,到了一清澈大湖之前,湖中立一碧峰,上筑有百余座楼阁观宇,处处可见飞檐斗拱,金柱玉砖,二人来至那一幢十六层高阁之前,收了法力。缓缓飘落下来。
  长孙青匆匆自里迎了出来,恭敬一揖,道:“弟子见过师叔祖。”
  林思雪语声柔和,道:“不必多礼,你师祖可在?”
  长孙青道:“正在观中。”
  林思雪道:“前面引路。”
  长孙领着二人穿廊过殿,未有多久,来至观后一处池塘边,躬身道:“师祖正在垂钓,弟子便不过去了。”
  林思雪点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她带着弟子往前走去,转过一处怪石峰,却见左含章半躺于一块大石上,穿着一袭蓑衣,嘴边衔一根草茎,赤着双足,身侧斜撑起一鱼竿,看他似在垂钓,可口中偏偏哼着半俗不雅的曲调。
  林思雪不觉以手加额,轻叹一声,道:“师兄,你这模样,被小辈看到了,成何体统?”
  左含章早知二人到来,却不以为然,道:“以往在恩师驾前,需得守足了规矩,为兄行路不敢大步,喘气不敢大口,如今到了自家山头,莫非还不能放肆些么?”
  林思雪嗔道:“早知当日不该在恩师面前替你说话,快些站起来说话,我这还有弟子在,你这做尊长的,多少也当有些体面。”
  左含章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他看了阮心萍几眼,评价道:“不差不差,比我那徒儿也就差了半分吧。”
  阮心萍本来见这叔伯惫懒模样,还捂嘴轻笑,可是被那那看似无意的目光一瞥,却好如冷泉泼顶,侵入骨髓,顿时不敢再有半点小觑之心,心下暗想:“难怪师父常说,莫看师伯坐卧行走,常是随心所欲,但论道行,她那一辈却无人可及。”
  林思雪无奈道:“知道师兄你收了个好徒儿,可也不用次次挂在嘴边吧?”
  左含章哈哈一笑,道:“师兄我生平得意之事,就这一桩,同辈之中,也就师妹和我道行相仿,不来师妹你面前这处炫耀,我又和谁人去说?”
  林思雪不觉有些气苦,左含章之徒狄晖,在四代弟子之中,第一个也是至今唯一个成得元婴境的弟子。
  可偏偏左含章收这徒儿时,只是随便在九城之中转了一圈,这还罢了,其为人懒撒,将之收入门下后,却从未如何正经教过,其能修到这一步,全是凭了其自家禀赋。
  而她对门下几个女弟子不知倾注多少心血,但前面几个却俱不如意,直到收了阮心萍的,这才算是得了些慰藉,可与左含章所作所为一比,好似显得她授徒无方,不觉恼道:“师兄,坐好说话。”
  左含章见再逗弄下去,这位师妹怕是真要恼了,也就收起笑容,问道:“师妹找我究竟何事?”
  林思雪幽幽叹了一声,道:“还不是为了门下徒儿而来。”
  左含章一怔,道:“这作何解?”他望了望阮心萍,摇头道:“莫非你要我来教你弟子?这却不成,你可是知晓,为兄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
  林思雪没好气道:“我自家徒儿,何用你来指点,此来却是为另一桩事。门下纷纷传说,说是师祖欲从三四代弟子之中择选一人做十大弟子,小妹此前从来未曾听说此言,后来寻思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师兄消息向来灵通,故而便就赶来一问,若是当真有此事,小妹这做师父的,也要为徒儿打算一二。”
  左含章听了之后,先是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咳了一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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