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719部分在线阅读
张蝉道:“可这需用不少时日,恐要耽误了老爷的事。”
张衍一摆袖,道:“无妨,我先往西沉洲平那妖彘,把二蛟留下助你,与你一同慢慢搜寻,待我回来再作计议。”
张蝉躬身应下,随后挺起胸膛道:“那妖蟾躯壳已失,神通难展,对付它,小的一人足矣,无需那两兄弟相助。”
张衍笑了笑,道:“不可大意,此回你若能把这妖物找了出来,我赐你一些好处。”
张蝉喜上眉梢,大声道:“小的定不辱命。”
翌日,张衍独自一人离了西陷洲,乘风起云,往南方西沉洲而去。
西三洲彼此相距皆不过万里之遥,于那些飞天遁地的修士而言,可谓近在咫尺。
他在海上行不多远,就见得一片或黑或白的奇石洒落在海面之上,好似是那棋子一般。
与来路之上的石像一番攀谈,他自是知晓,这里便是那起所言两洲交界之地的干戈坪了。
这些奇石并非自然造化而成,而是两洲修士昔年为争灵物,于海中高峰处演棋斗法时所留,而今万数载过去,沧海桑田,山石依旧,而人踪却是杳然。
而这处是两洲划界之地,过了这里,再往前去,就是那西沉洲了。
他在此稍作驻足,观览一番之后,便继往南行。
过不许久,就见得远方海中拔起一座座险峻山峰,森森而立,半山处云雾缭绕,时有禽鸟长鸣作声,振翅展翼,自两山之间穿掠而过。
西沉洲原名西源洲,传闻亿万年前,此洲独得天地钟爱,洲上灵机奇盛,孕养万物,为上古之时九洲最为灵秀之地,后才有炼气之士在此开立山门。
此地修道宗门原是冠及九洲,但后来起灾劫时,却是受创最烈,非但一洲灵机为之崩散,连洲陆大半塌陷,沉入海底,而今所见,只是其残损一部,但却造就了这西洲之地另一奇景。
那石像评价此地时,亦有四句话,称曰:“万峰海林孤雁旋,半崩山陆疑倾天,问道崖下玲珑石,鸿鹤已去难成仙”。
再往洲内行去千里地,便就见得陆地了。
不过看了过去,发现底下多是光秃秃的冷岩寒石,漫说人踪,便是草木生灵,也只存于岩缝石隙之中。
张衍不禁心生感慨,此洲处虽与西陷洲相距不远,但灵机却更是微弱,有些地方更是生机断绝,显然当年劫难至今余波未消所致。
联想当日玉霄派所为,难怪其肯放了玄门中人去往小界,溟沧派明面上也未曾反对,原来是有前鉴在此。
若是东华洲中有人妄动地根,定也会变作这番模样。
如到得这一地步,诸修又去何处栖身?这九洲可再无一处似东华这般可供养天下修士的福地了。
恐怕到了那时,只有谈弱存强,再演一场争杀了。
在他看来,这等事并非不可能发生,何况三大重劫还未渡过,唯有尽快找寻到那至道法门,把修为神通炼到了万般不由人的地步,才能保全自身。
想到此处,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凝之色。
在天中稍作调息后,就按着秦掌门所指方位,往西南行进。
到了第五个日头,他在一处山谷之中找了那封禁之地。
把云头压下,由高处俯览观望,入目所见,却是一个足有百余丈宽,深不见底的巨大坑穴。
他伸手一指,立有一道灵符往里飘去,可在内转了一遍后,发现里间却是空空如也。而地下本也似玄游宫一般存有地宫,但此刻早已崩塌成碎石瓦砾,再无任何价值可言。
他眯了眯眼,不出所料,自己果是晚来一步,这凶物已然走脱了。
又在四周打量了一会儿,暗忖道:“看下面土石痕迹,这凶物走了至少也有百余载了,如今不知是逃往了外洲,还是仍在洲中。”
沉思片刻,就振袖拂云,重又飞遁上天,随后往四下举目眺望。
半晌后,在东南之地望得一抹绿影,隐有生发之气。
“那处似有生机,又在东南方向,那妖彘若要外去他洲,必是经过,我可往那里一探。”
他起心意一召,一道剑光飞出,将他裹住,化一道长虹飞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于天中望见一缕炊烟,便明白此地亦有人踪。
那三足妖彘体驱庞大,才脱困后定无法力化为人身,要是到过此地,当有线索可寻。
再行不远,忽觉浑身暖热,远不似别处森寒,仔细一感应,发现此也只局限在这千多地域之内。这异状引起了他注意,便就停下,目光一瞥,却是心头微讶。
底下山林之间,竟有一平坦空地,里间造有一座法坛,高有两丈,格局严谨,一望就知是聚气所用。
“莫非此亦有修道人么?还是那妖彘手笔?”
正猜测时,见林中出来百多人,抬着狗马牛羊等物到得一处法坛之下,随后跪地叩拜,接下来,却在一身板硬朗,满脸胡须的老者指派之下,将之一一摆放好了。
只是法坛上未见有主祭之人,也不曾见得有什么法仪规矩,而且观诸人表情,皆带一股惶恐之色,放下牛羊之后,众人才慌慌张张地自那退了出来。
张衍一转念,就自云中下来,而众人却是一无所觉,他来至那老者身前,打个稽首,道:“这位老丈,不知你们这是在祭拜何物?”
那老者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不由一惊,打量了一会儿,拱了拱手,谨慎问道:“这位道长,可是风火岭上的仙师么?”
张衍笑道:“我非是老丈所言那风火岭上人,而是自北而来,一路游历到此,撞见诸位在此祭拜空坛,故而上来一问。”
那老者惊叹道:“仙师是自北地来的,那定是有大本事的。”
他顿了顿,又道:“仙师是外来人,难怪不知此地了。”用手指了指远方一座如尖锥般的高山,我这处地界名为济牧原,大约百多年前,有一大神坠入凡尘,恰是落到此地,传闻此神曾在天廷蒙受冤屈,是以整日对天怒啸,声震千里,又吞吐火风浑雾,有时人言“烟尘蔽日,三月不见天光”。
“可如此一来,却坏了我辈生计,后来求得几位仙师上得山岭献上数百童男童女,终与那大神约定,在山下建庙祭祀,每年此日送上供奉,这才压住山神怒火,不过后来这数十年中还时不时还折腾一番,只近些年已是稍好一些。”
张衍听了之后,顿时心下有数,那所谓火神很可能就是那妖彘。
此妖与知千目蟾不同,虽也被拿去本命元珠,可其有一桩本事,能借罡风地火养炼元真,否则也不会连带躯壳一同走脱。
而此地情形,极可能是为盗取坤火,打穿地窍所致,说不定此刻,正藏身在他脚下某处。
第二百八十五章
乾坤一动风云变,造化无情天道玄
张衍与那老者攀谈之后,对情形已是了然,便就与众人分开,拔身上天,往风火岭上飞遁。
凡人供奉对天妖毫无用处,倒是初涉炼气之道的修士需以此补养元气,岭上那些仙师极是可疑,说不准也似妖蟾一般,是那三足大彘特意摆弄出来的。
山岭距法坛不远,他片刻便至。
站在高处往下一望,见山头光秃秃不见草木,亦无任何走兽飞禽,俱似乎嵯峨怪岩,好似一片死地。只一座用大石垒砌的宫观矗立半山腰处,极好辨认,周围不见任何禁制阵法护持。
观前匾额残破,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且门口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无人打理。
他看了一阵后,便就降下身形,大步走到观中。
才至里间,就觉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好似一下跌入熔炉之中。目光不觉闪动了一下,以他一身法力道行,尚且有如此感受,法力稍弱之人,绝难在此处久捱。
目不斜视,径直过了前门,不过二十余步,便至正殿之中。
这时抬首一瞧,见座上神龛之内竖有一座须发贲张,对天嘶嚎的神像,两手握有一杆长叉。作怒舞之状。
此像本是塑饰的十分威武雄昂,怎奈而今身上落满尘土灰垢,黄金衣甲也大多脱落,看去褴褛破败,而供案上烛盏早空,香炉内积了厚厚一层烟灰。
张衍自能看出,此地应是早已为人所废弃了,他左右扫了一眼,未有什么收获,就绕过神像,直奔后殿,那里方是热息源头。
须臾到了地头,这处已是山腹之内,下方有一个数十丈大的天坑,一股热气自里喷涌而出,还有一道赤光随之冲照上来,照得四壁泛红,好似到了炉膛之内。
他稍作感应,未曾辨到任何气机波动。
沉吟少时,足下一点,飘身往下而去。
越往里去,则热浪越是炽盛,到了后来,满目都是一片红光,但他面色不改,差不多下去三百余丈,终是到得坑底。
这处情形却更是古怪,有十来具干尸盘坐在蒲团之上,身上衣衫早已腐朽,正中一具面目如生,仿若刚刚睡去,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枚光亮如新的玉简。
张衍看去一眼,那玉简自飞而起,到了他面前。
一把拿入手中,灵机入内一转,顷刻便就将之看个通透。
这却是一门极为粗浅的修炼法诀,与那妖类化形前那吞吐精气之法有几分相似。
他冷哂一声,此类功法一望而知是出自妖修之手,而今天下妖类,非是八部嫡脉族众,便是传法,也多走力道,由此看来,这里主持之人与那凶物绝然脱不了干系。
但不知那妖物此刻如何了,他既到了此处,应是已有所察觉,但此刻却偏偏无有任何反应。
他转了转念,心下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把玉简一抛,继往更深处步去。
再行出里许,转过一处弯道之后,不觉目光一凝。
就在身前不远处,有一凶物侧躺在坑底,由头至尾,约有三十来丈大小,鼻冲耳张,獠牙外露,背生黑鬓;腹下有三足,前一后二,前足好似一根短小肉须,蜷曲弯盘,后足粗壮如柱。
其浑身有一层赤火环绕,好似披着红袍一般,这山中热气,就是自它身上散发出来,但这大妖此刻却是双目紧阖,生气全无,显已是死去多时了。
张衍来此之前,预想多种情形,本以为又是一场好斗,没想到是这结果,却也令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