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570部分在线阅读
而曲长治适才见了方才尤老下场,却是不敢过于挨近,况且在天地禁锁术笼罩之下,他连飞遁也是极其不易,更别说插手入战圈之中,只得在外游荡,寻觅出手机会。
张衍目光扫去,自几人神情变化之中,已可看出自己先杀尤老甚为正确,虽飞来二人皆是元婴三重修士,他也有信心击败对手,但要将二人斩杀却是不易。
龙柱斗法之时,容君重纵然正面不是他敌手,可后来采取了游斗之法,同样也能与他周旋。
他虽有五行遁法神通,可对方道行高过自己,要想定住,却是难度不小,故而想一举诛灭眼前之敌,还需得以奇谋图之。
他稍稍一想,就有了主意,一抬手,乾坤叶飞出罡云,凌空旋动,垂下一道金光帘幕,将身躯围遮入内。
而后再起心意一驱,数十道剑光腾空掠起,朝着惠玄老祖处如狂风骤雨般泼洒了过去。
此刻攻势全朝右路而去,却全然不顾左侧袭来的嵇道人。
嵇道人看张衍如此作为,心念一转,以自身经验立时判断出了此举意图。
在他想来,张衍以一敌二,恐是自身也无把握,所以仗着自身法宝守御强横,舍弃一面,先起全力斩杀惠玄,待击破一路,再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再是一想,忖道:“如此也好,惠玄这老狐狸方才故意以言辞害我打头阵,我且慢慢作法,先让他吃些苦头。”
他一拍手,掌中起了一道灰白惨雾,丝丝缕缕若烟飞起,到了半空中,结成一团铅色大云,大有一里,厚重凝滞,再作诀一指,云中掠过数十雷闪,虽不闻声息,却有一道道光芒在里凝集酝酿。
惠玄老祖猛见张衍全力向自己杀奔过来,心下顿时一凛。
他明白自身遁术不如对方,此时仓促间躲去他处也是无用,反易露出破绽,因而并不避让,神情沉稳地伸手入袖,取了一截颗粒饱满的麦穗出来,在身前晃了一晃,眼见一粒麦实干瘪下去,护身宝光之上立时浮现出一丝如玉似金的色泽,看去厚固坚实,剑光掠来,在宝光上擦过,不时迸出溅射星火。
这时他也做出了如嵇道人般的相同判断,认为张衍之目的,无非是想先集中力量打杀一人,再转去对付另一人。朝天中瞥了眼,见嵇道人似是起了大法,略一沉吟,就决定不闪不避,将其吸引在了此处,好给嵇道人争取到出手机会。
于是还捏起法诀,不停摇晃手中麦穗,催动法力,将护身宝光经营得如铁壁也似。
自地上遥望,仿若一团耀耀煌煌的星火光轮,任由剑光劈斩,仍是硬挺着不动。
他敢如此做,也是因有手中这宝物,自认张衍一时半刻攻不破自身守御。虽是猜出嵇道人恐会耍弄一些小手段,可对方只要还想夺取九黄星珠,两人目的就还是一致,只要最后能除掉张衍,纵是吃些亏他也是认了。
张衍以分光剑法围着惠玄老祖来回斩杀,道道剑光皆是迅猛凌厉,如浪叠来,一浪盖过一浪,剑芒宝光碰激之音响彻云霄,天中更是电虹闪耀,可谓声势喧天。
嵇道人看着也是心惊,便不再坐视,手朝下方一指,就有灰光如箭,自铅云中电射而下,眨眼撞到下方那层金帘上,白芒四溢,纷纷炸开,好似雷光烈焰,不停激出声响光华,可一连百十余次,皆是无法撼动乾坤叶半分。
此术无功而返,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急切,他心中也有藏有一丝坐看二人两败俱伤,自己最后再从中渔利的念头,是以攻势看似强猛,可实际暗中留手,没有出尽全力。
张衍见他如此施为,不禁微微一笑,他先前早把二人先前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知晓这两人并非表面上看去和睦,而是各怀鬼胎,是以巧妙利用了二人心理,不理会嵇道人,先去对付惠玄。
惠玄老祖本拟自己挡住剑光斩劈应是无碍,可撑了足有一刻,张衍剑光已由先前三十余道,变至六十四道,剑光好似霰雪雨雹,纷落而下,压力何止倍增。
而直到此时,嵇道人却还迟迟未能攻破张衍护身法宝,反而自己这边越发吃力,心下也是暗骂不已,可眼下未到翻脸时候,还需仰仗此人,便勉强传音道:“嵇道友,为何还不下狠手?”
嵇道人却回道:“惠玄道兄稍安勿躁,这人法力深厚,若不设法耗去,稍候我便起了手段,也未必见得能杀死此人,道兄应也是瞧得见,此人不惧你我困锁之术,要是伤而不死,起遁术逃去,稍候又上哪里去追?还请道兄再坚持些许时候,待其精疲力竭,我自会使出杀招。”
惠玄老祖顿时收口不言,嵇道人之言虽存私心,可道理却是不差,只得暗中呼唤自家弟子,“徒儿,且来相助为师一把,这张道人此刻被为师牵制,分不手来顾及你,尽管放心过来,莫要畏惧。”
曲长治也是自认看清了场中局势,此刻三人到了这一地步,无非是谁人能先击破对手守御,谁便能占得先机,因而听得师命,半点也未犹豫,纵起遁光向前,不多时到了近处,朝下方瞅了一眼,对着张衍处撒手便打出了一把银豆。
嵇道人见得曲长治上前,猜测惠玄老祖恐是真要抵挡不住了,因怕其不再出力,致使自己算计不成,忙也是取了一只狮头金镯出来,念了几句法咒之后,照准下方就是一掷。
此宝落下,当的一声,正正打在那乾坤叶上,仿佛锤击洪钟,声震山川,云天皆响,震得那层光幕一阵颤荡,而后那银豆才至,可却远不如此物,好似石子入水,只是激起点滴涟漪。
嵇道人一招手,将玉镯召唤,运法片刻,又一次打落下来,此次打得乾坤叶连连摇晃,看去似有不支。
惠玄老祖见状,只道是其要认真出力了,赶忙振作精神,再度催动法力,顶着如雨剑光,咬牙硬撑。
这两人存着消耗张衍法力的心思,可张衍同样做着如此打算,只是眼下时机未至,因而不曾祭出其他手段,只是一味以飞剑劈斩。
这时他瞥见曲长治靠了上来,面上冷然一哂,忽然一挥袖,数百幽阴重水飞出,朝其打了过去。
曲长治在禁锁术下,只能如他师父一般正面硬接,可不想重水泼来,护身宝光眨眼便被砸了粉碎,他脸上血色褪尽,连忙向疾退,同时急急拿了一柄如扇尘尾出来,来回拨扫。
正当他以为足可应付之时,忽然一滴毫不起眼的墨水穿了进来,手中尘尾如拨山岳,竟是扫之不动,这一迟滞,砰地一声,胸膛仿佛重重挨了一击攻城槌,闷哼一声,身躯竟被打得凌空转了一圈,在一蓬血雨之中,倒载了下去。
第一百零九章
残云一卷破千尘
曲长治身披重创,眼见不活,惠玄老祖暗叹一声,传音言道:“徒儿,你且放心去了,师父自会为你报仇,只是你留着这身精元也是无用,不若就送给为师吧。”
他摊开手掌,把手心对着曲长治晃了晃,似有一道晦涩灰光照去,将其全身精元吸了过来。而后功法一转,在手心凝聚出一枚丹玉,往口中一抛,登时红光满面,精神百倍。
他容貌本是一片死气,眉发疏落,如枯树败草,可此刻仔细看去,却似是年轻了几分。
他方才所施手段,乃是一门神通,名为“逆来顺守”,本是自三大邪宗之一的莽螺宫法门,可借同为一脉的弟子同门精元为己用,以此延长自身寿数。
当日覆灭此派之后,他暗藏了这一卷道书在手,只是他本是旁门出身,修习得并不这家法门,加之此法增寿不过十余载,还暗藏有诸多弊端,若不是见曲长治身死在即,也不会此刻施展。
张衍见惠玄老祖分神他顾,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声叱喝,手上攻势猛然强了数分,暴起数十道剑虹,往护身宝光上招呼上去,一时间,天中满是割裂大气之声。
惠玄老祖看出不好,忙不迭收摄心神,法力狂涌出来,浑身宝光如水起涟漪,一圈圈向外散开,在暴风骤雨般的剑光席卷下艰难抵御,短短片刻之内,手中麦穗就有数十麦粒干瘪下去。
张衍此刻抓住了机会,得势不饶人,抖手一挥,天中就有一道彤红烈火发来。
惠玄老祖眼角不觉抽了抽,两派龙柱斗法时,他曾闻张衍以此法一举破去七名轩岳弟子护身宝光,进而以飞剑斩下首级,早存忌惮之心。
他非是玄门大宗弟子出身,功法难免存有瑕疵,护身宝光若被破去,一时半刻便再难祭出,不过他知晓自己弱处,故而来此之前,已是提前先有了防备。
把身躯一抖,收了护身宝光,而后运使法力,一道灵机冲顶,发簪上现了一点珠光,霎时遍及周身,辉芒流转,涨出一丈多长。
火芒瞬息扫来,稍稍一触,就如烈阳融雪,珠光消去半数,只是尚余不少,坚韧难消。数十道剑光随尾飞至,连番斩击之下,虽是堪堪及体,可最终却在数寸外止住势头。
待火芒一过,惠玄老祖赶忙又一捏法诀,将护身宝光重又起了,竟是守御的滴水不漏。
只是他原本还留有三分气力,好在时机不对时脱身,可如此一番施为后,几乎是出尽全力,无暇留手了。
张衍方才祭剑相攻时,也是能料到其必有后招,随时能够走脱,因而不急使出手段,在耗其法力的同时亦在等待机会,此刻一旦抓住,自不会再允其翻盘,当即一声大喝,脚下一踏,崩河涌动,大浪滔天,茫茫水光蔽日而来。
惠玄老祖尚未来得及喘息,此刻水光落下,他无力闪躲,虽知不妙,可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动,瞬时之间,便陷在了一片汪洋波涛之中,无数潮头滚荡冲刷,想要将他拖拽进去,使得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精力才能稳住身形,可上头剑光还是半分不减。
两相交击之下,他也是心生畏惧,要是方才那道火光再来一次,他可无有把握抵挡,便乞声传音道:“嵇道兄,还请快快助我,我如亡了,你一人可无法取那星珠!”
嵇道人身在圈外,若是此刻上前相救,或可还能帮得他脱很,可他看了一眼,见张衍虽是占据优势,要将惠玄拿下,一时半刻也难以做到,便对其不理不睬。
他如此做,亦有自身考量,对上张衍,他先前实在有些束手束脚,攻势既不能太猛,亦不能太弱,若是袭力过重,他怕对手祭剑远遁,可若轻了,又唯恐惠玄老祖不顾而去。
现下惠玄被困,只能在原地死拼,却是更为合乎他的心意,哪会再出力帮其解脱?他一边以玉镯往乾坤叶上招呼,一边又抽出手来,暗暗把远处千罗心丝召来。
此物本是他拿来防备飞剑,只是转驱之间太过缓慢,此刻二人僵持,正好借这空隙完善自身布置,到时有那天罗地网为凭,张衍便如网中之鱼,再也不惧其遁逃天外,没了惠玄也是无碍,事后再把连娘子杀了,设法蔽去灵机,就无人知晓此间之事是他所为了。
张衍侧目一顾,也是察觉到嵇道人动作,念头转了转,微微一笑,却并不伸手阻止,他看了出来,此人在布置稳妥之前绝不会当真倾力来攻,那就不妨将计就计。
惠玄老祖见嵇道人只顾着操弄蛛丝,却不来理会自己,心下一沉,知晓这名邪派修士只把自己当作了饵食,绝不会前来相助,只得恨恨弃了此念,对云天之上大声道:“连慕蓉,你还在上面愣着做什么?速来帮衬!”
他这一声喊去,顶上连娘子浑身一抖,沉默一会儿之后,就起了遁光,往西飞去。
惠玄老祖怔了怔,气得怒骂道:“愚蠢贱婢,今日你来,与我便是一路人,便是逃了,又能逃到何处去?”
连娘子不敢上去助战,倒并非是认为二人不敌张衍,此以她眼力还分辨不出,之所以逃跑,是因为她见了尤老及曲长治二人下场,自思自己上去也是徒然送死,还不如趁此三人混战之际抽身离去,好歹能先保住性命。
惠玄老祖感应云中气机逐渐远去,继而消失不见,心生绝望,去路被断,外无援手,几是陷入了死局之中,他牙槽一磨,拿了一把金沙出来,往上一掷,顷刻变成万千石卵,再往下一落,如冰雹纷坠而来,其力之大,连水行真光也牵扯不住,他不指望以此伤敌,只盼能牵制张衍,好让自己能寻隙脱身。
张衍冷笑一声,抬手一指,起了五行遁法,顺手就将这些石卵挪去他处。
惠玄犹双目血红,他犹不甘心,再拿两枚玄玉枇杷出来,起力捏碎,一缕黑煞烟气旋空升起,所过之处,如墨入水,云烟尽染污浊,一股腥甜之气弥布清空。
张衍把大袖一挥,霎时雷霆震响,上百罡雷如雨投下,纷纷炸裂,只片刻就将烟霾扫荡一空。
惠玄老祖又发一支袖箭,直取张衍双目,可还未近前,就被乾坤叶遮挡了下来。
惠玄近千载修行,虽是搜罗来不少别派宝物,可与自身功法相合却几乎无有,俱是使不出其主原先威能来,如此做不过徒耗法力,半分奈何不得张衍。
可他明知此举乃是饮鸩止渴,还是动作不停,认为只要能拖延下去,待嵇道人排布好了,或还有一线生机。
如此一刻之后,他所有手段皆是用尽,仍不见嵇道人发动,不觉面若死灰。
张衍看他再无激烈动作,知其已黔驴技穷,又见那杆麦穗枯萎,不过余下几粒,明白是机会到了,一声清吟,罡云之中迸出无数紫色雷电,聚成一道紫气江河,轰轰隆隆往前碾压过去。
嵇道人一见,目光一片冷淡,却并不伸手施援。
他已是渐渐把心丝召来,还差些许才能彻底遮蔽此间天地,这时上前出手,岂不是前功尽弃?因而决意不去理会,心下暗道:“便是这张道人能杀了惠玄,法力也是所剩无几,我却不信他还能与我相斗。”
惠玄老祖不得已,做出最后挣扎,一抖手,余下麦粒纷纷爆开,全力维系护身宝光,同时大喊道:“张道友,你可知你自地宫之下取得宝珠大有来头,那珠原名九黄星珠,乃是归……”
他指望用言语拖延,哪知张衍却是恍若未闻,向前一纵,无数紫电随他如狂狼卷上,眨眼就将惠玄身影吞了个干干净净。
嵇道人一怔,未料惠玄败亡得如此之快,此刻布置还差些许稳妥,由蛛丝蔽结的天幕尚有一隙未曾合拢,却见一道剑光兜头一转,好似要从一线空隙之中出去,顿时大急,手中狮头玉镯那处一抛,那剑光一转,避了开去。
他也不去追击,而是一拿法诀,噗噗一声,彻底封死了蛛网,天光也是一黯,顿时心下大定,双手背后,冲着底下狞笑道:“张道友,我也不瞒你,我正是为拿九黄星珠而来,我与你没有仇怨,你只要乖乖交出此珠,我们两下罢手,自此各不相干!”
张衍淡淡一笑,道:“此物焉能困我?”
嵇道人冷哂一声,指了指四周道:“道友也休说大话,此是千年白蛛丝所炼,或许你有水火神通,也不是顷刻能破,况且有我在此,岂容你慢慢施为,劝你早些绝了此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