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531部分在线阅读
又对乔掌门一抱拳,“阿父,此些人多是连孩儿目中神光也抵受不住,又哪里能上得台来坐?”
乔掌门点首道:“孩儿说得是。”
白长老见状,心下一叹,关照礼官道:“去吩咐乐工起乐吧。”
礼官领命,不多时,殿上便起了金钟大乐,曲调宏丽,悠悠扬扬,出殿而去,盘山而上,回声荡荡,远传不绝。
只是被杜时巽这一搅合,这场饮宴纵有歌舞助兴,可气氛也是沉闷,半途离席而去,不过一个时辰,便就匆匆就散了。
回去路上,跛足道人感慨道:“方才在殿上时,我见上殿之人除了那白长老还有几分道行,其余之人修为皆是不高。锺台身为东胜五大派之一,底蕴当不致如此之浅,想是强横之人都在前两次斗法时亡故了,难怪到了不得不延请外派修士的地步。”
宋初远冷笑道:“那杜时巽今日此举,可是把来人都是得罪了。”
跛足道人想了想,道:“我曾隐约听闻,乔掌门能坐上掌门之位,其道侣赵夫人出力甚多,听闻此女颇有手腕,这杜时巽是她亲儿,方才殿上所有,恐是故意为之。”
宋远初诧异道:“奇了,他为何要如此做?”
跛足道人摇头道:“这却不为外人所知了。”
张衍这时微微一笑,道:“锺台自家之事,我等不用去管,只待三月之后龙柱之会。”
两人连忙称是。
白长老出了大殿之后,相继与几名交好道友告辞,正欲回洞府打坐,忽见有一名中年道人过来,出声道:“白长老,且暂留玉趾。”
白长老见此人清须飘飘,仙风道骨,自己虽是不识,倒也不敢小觑,道:“这位道长,唤住本座,不知何事?”
那道人打个稽首,轻笑道:“贫道曾从纶,自火孔山而来,到此是为了助锺台一臂之力,胜那轩岳,只是因无门投拜,故而来白长老处自荐。”
白长老听他口气不小,以为又是杨、古那等人物,语含讽意道:“道友既有这等本事,方才饮宴之上,为何不提?”
曾从纶笑了一声,道:“白长老以为贫道畏惧那杜时巽?非也,贫道手段,不宜在人前宣扬,唯有私下方能说道。”
白长老道:“不知是何手段?”
曾从纶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贫道别的本事无有,但有一本观星书在手,却能为人趋吉避凶,指划明路。”
“观星书?”白长老不禁动容,追问道:“可是当年刘宫南刘道长所持之物?”
曾从纶自得一笑,道:“正是,刘宫南乃是在下师兄,他转生之后,便将此物交给了在下。”
白长老心下当即起了波澜,观星书乃是天下奇宝,其能在困局之出点出一条明路,龙柱之会斗至而今,已是关乎两派强弱盛衰,若能得此物相助,无疑可以增得一份胜机。
他心下转着念头,口中则道:“曾道友,听闻此宝使,对物主有诸多不利,你需何物,可以明言。”
曾从纶就等着他这句话,心中一喜,道:“曾某并无他求,若能在锺台之下执掌一方仙城,于愿足矣。”
白长老权位虽重,不过这等事也不是他能决断,可为了拉拢此人,仍是说道:“曾道长若真能助我锺台,门中又何吝仙城之赐。”
第六十二章
为争龙柱揽异修
金锺台五弦殿,乃是历代掌门修炼之所,殿前草木四时常青,遍植琪花瑶草,后苑碧空之中,云海生浪,潮声连绵,泊有一艘飞天画舫,此舟千丈长短,楼高五层,内置花苑亭台,长廊金桥,回环相绕,曲径入幽;秀竹孤蒲,怪石老松,点缀其间,流水溪道,细浪潺潺,更有搜罗而来的奇禽异兽,动辄成群,恣意纵奔。
飞天画舫主楼之内,杜时巽正对着一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的妇人行礼叩拜,口中道:“孩儿拜见阿母。”
此女乃是乔掌门道侣赵夫人,亦是杜时巽生母,她望之三十许人,肤色白腻,丰肌清骨,珠圆玉润,眼眉含着媚色,此刻正斜卧榻上,广袖宽衣,轻纱裹身,一截赛雪欺霜的藕臂露在外,她略带慵懒道:“是吾儿回来了,可曾去见过你父?”
杜时巽站起身来,恭敬回道:“孩儿才从宴上回来,已是见过阿父了。”
赵夫人不知想到什么,轻轻一叹,道:“你阿父近来为龙柱之会操心甚多,明明是修为有成之士,发上却是染了白霜,日后你要多帮衬着他些。”
杜时巽冷哼道:“门中长老个个无能,若不是他们故步自封,一味排斥他派功法,我锺台何至于被轩岳死死压住。”
锺台派自大弥祖师立派之后,门中便是以一本《抟纲秘录》为正传,只是数千年下来,却始终无有一人能修至飞升境地。
到了乔掌门继任掌教之后,深感锺台功法因缺失一半,以至存有许多缺陷,是故有意取他派之所长,将之补足完善。
可是以燕长老为首一干长老却是始终抱着原先功法不放,认为祖师之法必有其道理,只需取来轩岳教那半部书,就有成道之望,绝计不能妄自改动半分。
因怕门中生出内乱,乔掌门此只好暂且搁置此事。
可谁未想,轩岳教却是走在了锺台之前,近数百年来此派博采众长,几乎将《三广汇要法》大改了一遍,将许多弊漏之处一一摒弃,这才有了容君重这等人物出现。
所幸乔掌门对此有所预见,暗中把一些天资奇佳的弟子送在至他处,习练他历代掌门自他洲搜罗而来的上乘功法,只是此法毕竟摆不到明面上,又有门中长老从中作梗,是以数百年来真正功行有成者,只得杜时巽一人。
两次龙柱斗法皆败之后,燕长老才不得已退让了一步,认为可请他派之人为自己所用,但对补足功法缺漏一事仍是死不松口,杜时巽方才殿上所为,就是想狠狠削他们的脸面。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脚步声起,自外进来一名侍女,她偷看了一眼杜时巽,随后将一盏玉盘托上,屈膝道:“夫人,奴婢方才采得朱果。”
那朱果约有数十,堆作了宝塔状,颗颗红润,饱满多汁,赵夫人拣起一颗放入朱唇之中,感受着甜润汁液在齿颊之内流淌,不由发出一声愉悦轻吟,随即道:“吾儿,此果是阿母请人千辛万苦自南崖洲移种而来,能滋养内气,洗练血髓,你修炼力道,多食亦有好处,不妨拿去尝尝。”
杜时巽道:“谢过阿母。”
他可没有细细品尝的习惯,腹部一鼓,凭空生出一股白烟,将数十枚朱果一气吸入口中。
赵夫人轻轻一笑,自榻上坐直身躯,问道:“你既从宴上回来,那般请来的修士之中,可曾见有什么了得人物?”
杜时巽很是不屑道:“俱是些散修末流,比之我派中长老还有所不如。”
赵夫人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东胜洲中,五大派修士修习的功法为最为上乘,除却小仓境尚可一比之外,别家都是远远不及。她沉吟一会儿,才道:“那些人不过是用来壮壮声势,对阵轩岳,仍是要靠我锺台弟子,余者皆不能信。”
杜时巽闻言诧异道:“便是凤湘剑派也不能信么?”
赵夫人是凤湘剑派出身,她并非乔掌门原配,可能坐上掌教夫人之位,却是有这一层缘故在内。
赵夫人却是看着他的双目,认真言道:“不错,凤湘剑派也不可信,你以为他们当真是来助我?”
她脸上带着些许冷笑,道:“他们惧我两派归一,弥补了各自功法之中的不足,恨不得锺台轩岳两败俱伤,最后如邪派三宗那般消亡而去,可锺台一亡,你我母子哪还有容身之所?”
说到这里,她又口风一转,道:“不过,对他们虽不能尽信,但也不能全然抛开,便如此次饮宴中请来那些人,虽是因燕长老之故请来,可原先天各一方,与其并非一路,只要英鸿仍是掌门,就可化其为己用,巽儿你需留意,那些人中若有什么出色人物,不妨尽早拉拢过来,好为你阿父增些助力。”
杜时巽略有所悟,他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赵夫人往后一靠,道:“此次要龙柱之会,那容君重便是拦路石,只有除去此人,我锺台才有胜望。”
杜时巽信心十足道:“阿母,前两次孩儿不在,才由得那容君重猖狂,此次孩儿回来,便无需再惧。”
赵夫人连连点首,目中亮彩涟涟,道:“好好,有我儿相助,想必你阿父就可安枕无忧了。”
此时一名婢女小心走了过来,至她身边,轻声道:“夫人,惠玄道长来了。”
赵夫人美眸一亮,道:“快请。”
少顷,外间人影一晃,进来一名身披鹤氅,薄唇鹰目的老道人,此人额上纹路深刻,双眉细直,两鬓似裁,只是身形虚幻不定,脚下一团云雾,显是元婴法身到此,到了堂内后,他瞧了一眼,道:“巽儿也在此处么?”
杜时巽面对位老道,却是不敢托大,收敛了身上锐气,抱拳道:“见过姨夫。”
惠玄老祖嗯了一声,道:“那却正好,我正要寻你。”
杜时巽道:“姨夫可有什么话要吩咐。”
赵夫人笑盈盈道:“真人不妨坐下再言。”
惠玄老祖颌了下首,到客席上坐了,这才道:“巽儿,你可有意下任执掌之位?”
他如此直白地问出,非但赵夫人怔住,杜时巽也是有些惊疑不定,迟疑道:“姨夫这是何意?”
惠玄老祖淡淡一笑,道:“你无需回我,我只告知于你,锺台经前二次龙柱之会,已是元气大伤,就算用时百年,也未必能尽复旧观,今后势必要借重派外或是下宗修士,你若有意,那签契一事主持,需设法争了过来,好留有用之才为你所用。”
赵夫人蹙眉道:“那事向来是燕长老主持,巽儿前去插手,会否惹其不快?”
三月之后,就是龙柱之后,只是锺台为防那些派外修士出工不出力,是以需事先签下法契,好令其与轩岳死拼。
惠玄老祖哂然道:“都什么时候了,此为最后一场龙柱斗法,若是再败,轩岳并吞锺台当是为期不远,而派中只有巽儿与那容君重有一斗之力,是以该争就争,不必顾忌其他。”
赵夫人有些怨怪地看着惠玄老祖,轻轻一甩袖,道:“要是妹夫愿意出手,又何至于此?”
惠玄老祖沉声道:“此次我亦会随掌门前往。”
他本是散修,因天资奇佳,曾获锺台洞天真人郑惟行指点,故而成就极高,数百年前就已修至元婴三重之境,乃是洲中最有望步入洞天境界之人。然而他毕竟不是锺台弟子,前两次斗法皆是不曾前往,但此次却并无此限,因而他决意出山。
赵夫人听他今次愿往,美目一睁,惊喜道:“有妹夫出手,区区容君重,想是手到擒来。”
惠玄老祖却是摇了摇头,道:“对上此人,我胜算不大。”
赵夫人不禁诧异,在她看来,容君重成就元婴三重不过数十载,而惠玄老祖却是多出数百载的道行,该是容易对付才是,怎么现在却似是对此人十分忌惮?
惠玄老祖摆手道:“此间原委,不便明言,可容后再谈,我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是要为夫人与巽儿引荐一人。”
说罢,他袖子一抖,出来一道白烟,落地之后,化作一名身形魁伟,浓须阔面的修士。
杜时巽眼中光芒大盛,双拳紧握,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要是这人有半点异状,他哪里管是何人带来的,先一拳打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