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5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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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无有洞天真人那般本事,也不是无法可想。
  譬如张衍那艘龙国大海舟,本是东海殷氏所造,同样也是以地火天炉炼造出来,此炉是殷氏先祖寻到了一处天生地长的地窟,再以巧妙手法,引了地火上来。
  此乃是借了地理之势,使其为己所用。
  虽还有许多不如意之处,可有此一炉在手,不知羡煞多少宗派。
  这等法门也不隐秘,关键是要寻对了地界,东华洲中但凡此等所在都被大大小小的宗派占去了,而东神屋山东界绵延不知多少万里,广大无垠,人烟稀少,却是不怕有人妨碍。
  张衍在此山中转了足有大半个月,仔勘察了数十余处河谷洞窟,皆不如意,这一日,却是来到了一处地穴前。
  说来也巧,此处正是前次章伯彦捉得鬼葵的荒陵之所在。
  张衍踩住云头,在上方看了一会儿,伸手指点,就有数面阵旗飘落下去。
  他一向谨慎惯了,尽管此处见不着生人,还是在方圆十余里之内布下护法禁制。
  准备稳妥之后,这才取了一套事先炼好的幡旗出来,把手一散,分别插山梁之上,再引诀发动,便听噗噗声响,即时就有数十道青烟自幡旗上喷出。
  他掐诀叩齿,转运灵机,少顷,那缕缕烟雾便凝聚为百只仙鹤,羽色鲜明,鹤唳声声,甫一出来,便舒开翅翼,纷纷往穴坑之中投去,随后飘身而去,往近处挑了一座山头降下,盘膝坐定,就在那处耐心等候起来。
  前次章伯彦擒走鬼葵之后,也曾役使魔头下去探看,只是行了数个时辰也未曾到得尽头,不知其中还有多少深远,可再往里走,魔头就要失了感应,因也未见得什么奇花异草,是以他无心思再探,收了道术便就退走了。
  而烟鹤这一去,一连三日夜杳无音讯,不过此物乃是用符印刻画,再借了幡旗显化而出,虽无什么神通变化,可依仗幡上所附法力,却足可飞遁半月,是以张衍并不急躁。
  如此再过有一日,他忽闻异响,便睁目朝左手边看去,见那处一面幡旗无火自燃,片刻间就化为一团灰烬。
  他神色一动,掐指算了一算,过有一刻,笑了一笑,道:道:“这倒是省却了我一番手脚。”
  方才那烟鹤竟是为火气所灼,这才使得幡旗顷刻焚去,那即是说,这处地穴极有可能深达地肺,这对他而言却是好事,如此引动地火就容易许多。
  他起身一纵,化一道夭矫剑光,往深穴之下电射而去。
  先前他已试探得地穴之下别无异状,因此飞遁极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觉自己似是闯入了一炉膛之中,四壁通红,处处火星飞烟,尘屑弥漫,便是有护身宝光,面颊皮肤一阵烘热,发须似要燃起,知晓已是到了方才烟鹤触碰地火之处。
  这火气猛烈不说,还伴有地肺火毒,修士道行低些的,被此气一炙,顷刻烂穿皮肉,稍稍吸入一口,腑脏俱为火焚。
  以张衍今时今日这等修为,固然不惧,可要顺当炼器,却也休想,是故这处便需使上几个手段将之压制。
  他把袖一挥,就一根百丈长短的巨木飞出。
  此木名为青明木,乃是与苍朱木齐名的宝材,只一截断枝,就可燃火百余载而不灭,还可去恶存善,积养清气,今次他便是要用此来引动地火,继而消杀火毒。
  他又取了一张杏黄符纸出来,自指尖上逼了一滴精血出来,画了一道法咒上去,往木桩上一拍,再轻轻一送,此木便往地穴深处去。
  而后他立在原处不动,凝神感应,过有一刻,察知那符纸已是化灰飞去,就知晓已是到了地头,遥遥一使法力,只闻轰隆一声,那根青明木便横插在底下穴壁之上。
  这时他发一声喝,又一口气抛出十余根巨木来,随后腾身飞上,每上去一段路程,便发动法力,将一根根巨木打入穴壁。
  青明木饱吸火气之后,即生明火,此烟升腾而上,约莫一年之后,便可将顶上木桩也是一并点着,如此逐次而上,如攀梯阶,短则数十载,长则百年,就可把地火引了上来,那时非但火毒褪尽,火力比原先还要猛烈许多,方可放心取用。
  只是布置此木,也有一桩麻烦,地窟内空窍众多,洞穴密布不说,还多有曲折弯绕之处,非是直上直下,这便需他以法力强行打通一条去路来。
  幸而他有五行遁法在身,搬土挪石不在话下,顶上但见有阻路,便发一道土行真光过去,将之转去他处。
  当年殷氏老祖开辟地炉,曾邀请了数名同道相助,用了半载时光方才大功告成,远不及他今日这般轻松。
  只是炼成此炉之后,好处也大,非但能炼造海舟云车,还可炼制浮天飞峰,若是个中好手,得了充裕宝材,更能籍此炼出玄器来。
  殷氏有了地火天炉之后,这才族门兴旺,至今不衰。
  正因知晓其中的种种好处,张衍才耗费心力,要为涵渊门也起上一座,以此间投下的青明木数目,用上三四百载当不在话下,便是他离开了此地,那时也当有下任掌门接手此处,不怕就此荒废了。
  就在张衍下去未久,地表之上却是忽然来了两道遁光,其色惨白,看去很是邪异,在经过地穴之前,因遭了禁阵阻碍,身形都是滞了一滞,继而一前一后落在山头之上。
  当头之人乃是一干瘦老者,神情阴鸷,两腮干瘪,身着一袭黑衣,腰上盘着一根吐信活蛇。
  另一人十七八岁,作书生打扮,脸色苍白,双目赤红,短腿长足,身形臃肿,衣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方孔铜钱,以金线串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
  那老者朝着下方那地穴看了几眼,眼睛微眯道:“倒是奇了,神屋山向来荒无人烟,不想此处竟还有人布下禁制。”
  那书生也是跟着张望几眼,道:“凭他做什么,左右与我等无关,绕过去就是了。”
  老者冷森森一笑,言道:“哪有这么便宜,挡了我师兄弟之路,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且先看看是何人,要是好对付的,拿下炼作护法玄尸。”
  那书生却不赞同,皱眉道:“这禁制不简单,当是行家里手所为,看那法力灵机,想是道行也不在我师兄弟之下,想来不好对付啊。”
  老者把袖子挽起,哼了一声,道:“道行高才好,否则老夫还看不上。”
  书生劝道:“师兄,我等赶去取出师父当日留下的遗册,何必节外生枝,凭空树敌?”
  老者冲他一瞪眼,没好气道:“我那尸阵还差上一具,原本听你所说车贱人居与此处,哪知寻了十余日,也不见半个人影,现下见着一个,你还拦着,莫非你补来给我?那也可,你把师父留给你的无生宝棺拿了来,我便算了。”
  此话一出,那书生顿是被噎了一下,知是自己劝不动了,无奈道:“这禁制也不知在此立了多少日,此人若不现身,师兄难道总在此等着么?”
  老者冷笑道:“东神屋穷山恶水,不毛之地,却有人却跑来此处,要说那地穴底下没有名堂,我却不信,多等些时日也没甚打紧,莫非还在里面呆上一年半载不成?你放心,若是对方人多势众,为兄扭头就走,要是只一二人,嘿嘿。”
  书生道:“那就依师兄之意,小弟陪着就是了。”
  老者这才满意,道:“师弟,龙柱之会还有一十六载,我师兄弟二人取出遗册之后,有足够时日修炼,你莫要心焦,都等了这么些年了,难道还怕等这么一时半刻么?”
  书生也是点头,道:“此次锺台派开山门,是我教的大好机会,只要炼成玄法,去山门旧地拿回师父留下的天尸令印,就可把散落在九州各处的同门唤了回来,重立教门也不是奢望。”
  张衍入到地穴之后,到了第八日上,差不多已然是将天炉布置稳妥,再上下查看了一番,确信无误之后,掐算了一下时日,便就飞升上空,展开遁光,往地表上去。
  那老者和书生二人在隐秘之处等了好些天,却始终不见底下动静,也俱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这时忽见一道惊虹自地穴内飞掠而出,不觉振奋,只是再仔细一看,却俱是神色一变。
  老者压低声音言道:“师弟,你可看见了?”
  那书生吞咽了一下,道:“那好似是剑遁之术,莫不成是凤湘剑派的弟子?”
  老者看他骇惧,却是心生不满,道:“你怕个什么,凤湘剑派中人我师兄弟又不是没有会过,此派弟子不过遁法快些罢了,其余本事也是稀松平常,况且此人不过一个而已,只要不是遇上此门中五把玄剑,便无大碍,你且留意了,稍候那人要是撤了禁制,为兄上前假意打招呼,你在旁出手,引动尸阵,务必要将他困住了。”
第三十五章
天雷破邪
  张衍到了地表之后,正待撤了禁制,可才要动作,却觉眉心窍中忽然传来“铮”的一声剑鸣,不觉目光一闪,此是剑丸示警,当是心有敌意之人窥伏一旁,方致如此。
  他念头一转,面上却似并无察觉,神色如常到了天中,先是打了几个法诀下去,随后把手一招,将那布置在各处山头之上的幡旗一气收了回来。
  黑衣老者在下面看得仔细,见张衍也是一名元婴修士,顶上三团罡云两实一虚,差一步便可迈入元婴二重境中,心下略微生出了几分犹疑。
  他方才坚持动手,是因尸阵之中尚缺一具主阵炼尸,但此尸不得有丝毫残缺,否则威力便要大减,可张衍道行比他还要高出一线,稍候要是斗法起来,自己出手轻了,压不住此人,要是出手重了,保不齐会有所损伤,那便空欢喜一场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对方看去只孤身一人,而自己这边却有相互间知根知底的同门师兄弟,只要出手时机拿捏的准,还是有几分成功希望的。
  就在此时,他忽然察觉到周遭灵机消退,再摄了一股气机过来,判断是禁阵已撤,知是机会来了,暗中对身旁书生使了个眼色,随后纵身一跃,上到半空。
  他虽是现身出来,可他并不出手,而是遥遥一礼,打招呼道:“这位道友请了。”
  他之所以如此,乃是想把张衍心神吸引过来,他师弟便可趁机出手,把尸阵摆了出来,围住了各处方位,那时对方想再仗着飞剑脱身,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张衍笑了一笑,还礼道:“这位道友,不知喊住贫道作甚?”
  老者见干笑道:“贫道段相舟,乃是海外散修,方才途径此处时,被道友禁制阻了下来,因此处荒山穷岭,鲜有人踪,一时好奇,故而想看看是哪位同道潜身在此……”
  他虽说着话,暗中却把一只手藏在身后,打出了一个手势,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动静,心下纳闷,同时又有几分恼怒,暗忖道:“怎的师弟还不发动?莫非他又改主意了不成?”
  他却不知晓,那书生见他上得天中,当时便要把门中秘法使出,可就在此时,周遭灵机一固,方才明明已是退去的禁阵竟又一次涌了上来,拦截在前不说,且侵占之地比先前更广,致使他被逼得狼狈倒退出去,好一会儿才稳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是令书生有些措手不及,到了远处之后,再往里看去,见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居然看不清半分景物,分明是被人起法力隔绝了内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张衍方才其实只是召回了幡旗,并未有撤去禁阵,只是在二人方位那处打开了一个门户,段相舟不知自家算计早已被人察觉,一头就撞了进去。
  书生想到自家师兄一人在里,也是急切,神色连续变化数次,最后把牙一咬,自袖囊之中摸出了一只漆黑小棺,托在掌心,嘴中喃喃念咒,过得少许时候,此棺被一团灰黑云雾托起,上到了高空之上,须臾化作三丈大小。
  此物曾为尸嚣教山门重宝,原本乃是一件杀伐真器,如被那棺上所发气光照住,立时神智恍惚,浑浑噩噩,要是无有法门克制,十几息后神魂便被收去,成一具行尸走肉。
  尤其是棺中还藏有“五阴秽毒磷火”,此火乃是尸嚣教开派祖师自一头万年天尸气窍内蕴炼而出,任何宝光禁制一经沾染,便可渐渐磨去真性灵气。
  可也是因物名声在外,当日锺台派与凤湘剑派打破尸嚣教山门之时,同请了门中镇派法宝前来围攻,才生生打灭了此宝真灵,后虽落入段相舟这一脉拿入手中,但威力不及原先十之一二,可即便如此,仍是比寻常玄器强横不少,破开这处禁阵当是容易。
  书生拿动真诀,大喝一声,挪开了棺盖,只听一声闷响,自里飞出一股恍若积灰的雾尘,只是仔细看去,才可见原是一簇簇犹若米粒大小的火焰,望去皆是无光无彩,冷白灰黯,死气沉沉。
  哪怕他是作法之人,不过是目光稍有触及,也觉一阵胸闷气短,烦躁欲呕,慌忙闭上双目,不敢再看,手则向前一指,驾驭那蔟五阴磷火,晃晃悠悠朝着禁阵之上靠去。
  张衍身为主阵之人,自是能瞧见外间动静,那宝棺一出来,立时察觉到气机有异,目光朝那处稍稍一瞥,陡然间见得那火,也是微觉眩晕,这时眉心窍中剑光一闪,就将这一股侵染过来的煞气斩破,眼中重还一片清明。
  他心中略觉讶异,忖道:“此气倒是独特,隔着禁制也能迷人神智,稍候倒要拿来一观。”
  段相舟久久不见书生动手,也是察觉到不妥了,忍不住侧过半个身子,暗暗向后一顾,却见数里外的诸般景物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仿佛隔了一层薄纱,不觉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自家伎俩已是被人看穿。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然把手稍稍一抖,作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动作,霎时间就有一枚惨细长飞钉向着张衍处打了过去。
  此钉长有盈尺,钉帽为一骷髅,眼洞之中喷出碧色气焰,钉身怨魂纠缠,秽光荧荧,飞驰之时,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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