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48部分在线阅读
只是上等丹药师都是门中着力培养,严加控制,各种秘法口诀也从不外传,因此这些人也改变不了妖国中丹药炼制水准低下的状况。
看到张衍应下,老者极有气势的一挥手,舵手会意,将船只往张衍这边靠了过来。
黄趵很有眼色,连忙亲自操舵向那艘船渐渐靠去,待双方接近后,又命人拿来两架长梯,搭在对方的船沿上,上面盖了两块板,极为简陋的在领条搭出了一个通道。
对面那艘船上,那名年轻妖修警惕地看了两眼静静站在一旁罗萧,又凑到老者身边,低声道:“任老?你能看此人是何来历否?”
老者沉吟了片刻,道:“如今姬国主布下丹会,我辈之中,海内外灵秀俊杰弟子一时皆纷至沓来,如过江之鲫,不过此人年纪轻轻,如果那枚丹药真是他所炼制,那必是师出名门,老朽以为,当不出东华洲十六大派。”
这里地脉元磁混乱,能搅乱灵机,如是勉强飞遁,很可能没多久便从天空中掉落下来,张衍是无法做到如罗萧那种地步的,是以沿着梯子搭出的通道一步步走了过去。
到得对方船上,罗萧主动上前,以一副女侍的姿态站到了他的身后,那名年轻妖修看得眼角一跳。
张衍拱了拱手,道:“还未请教道友高姓大名?”
老者神情淡淡的回礼,道:“老朽海外练气士,任采。”他侧身一闪,作势道:“请道友里面坐。”
张衍踏进舱门,看了几眼,见这里布置简洁,只是陈设架上的摆设很是奇特,俱是一排排白惨惨的尖牙利齿,只看一眼便觉得煞气扑面,血腥味十足。
任采看他有些注意,便解释道:“都是东海的一些妖物,水国之中,有几个族长颇为喜爱,是以此次带了一些来,道友请。”
两人分宾主落座,罗萧和那名年轻妖修各自站到了两人的身后。
任采与张衍又客套了几句,这才知道张衍是出身溟沧派,却是不敢小看他,先将张衍的那枚隆悦丹还了回来,然后又推了一只锦盒到了他面前,目注着他,拱手道:“还请道友赐教。”
张衍接过,打开一看,发现是三枚白泥丹药,从形貌上看并不是丹谱上记载的任何一种,不过这无所谓,因为丹师都有自己秘制的丹药,不认识并不奇怪,只是这三枚丹药无论色泽,味道,外形俱是一模一样,这倒是有些稀奇。
“在下这三枚丹药称为三寿丹,乃是老朽按照一残缺的古方记载所炼,据传能赠寿元,只是有个缺憾,这丹药每一次俱是一炉同出,且其中两枚是剧毒,只有一枚能够增寿。”
说到这里,任采稍稍挺直了一些身躯,“老夫得此炼药之法至今已经三十余载,终于能摸出其中门路,只是至今仍不能有十成把握,未免有些遗憾,这位道友观之也是名门出身,不知可否替老朽解惑一二?”
张衍看了看,道:“道友可否容我细观?”
任采一抬手,做了个任君鉴赏的动作,只是他的表情和神色都很自负。
在任采看来,张衍年轻,能练出隆悦丹这样的丹药,应该是有上好的师承,要知道,一些大派之中难免会有一些秘传丹方的炼制方法,只要按部就班,也的能练出一两枚好丹来,也毫不奇怪。
只是丹师一途,终究还是要靠三窍术,这是实打实的,这半点虚假都耍不来。
而要辨认出这丹药的差别,只能靠三窍术,他也是又苦练了三十年,才能察觉到其中些许细微的差别,往日他与同道切磋,任谁到来,只需这三枚丹药一出,再评鉴一番,指出其中分别,别人就甘拜下风。
若是还不服,他也可以当场吞而食之,此招一出,对方无不败走,可以说这些年来是无往而不利。
此番来到丹会上,他有信心凭借此丹压下一大批丹师。
张衍看了几眼,明气境界练到第二重后,正巧练空一个气窍,他也曾抽空出来练了练内窍术,只是方法是方法,火候是火候,这两点并不同,辨认一些普通丹药的优劣,或者炼丹或许不碍事,但是辨别这样诡异的丹药却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张衍虽然没有办法用“三窍术”辨明丹药,但是他却仍有一法却是对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伸手入袖,摸住那块残玉,心神便往里一沉入。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玉内的景象又有变化,原本残玉不过将五步之内的景物映照进来,而现在却能照见到十五之外,除了活物之外皆是与外界一般无二,再远的地方便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把目光从远处移过来,此时他的分身面前,也有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锦盒,那三枚丹药,正整齐在排在其中。
他微微一笑,虽然他不能凭借“三窍术”或者“内窍术”来分辨出这三枚丹药,但是他却可以用分身来吞服试验。
不再犹豫,他伸手拿起中间的一粒丹药仰脖吞服了下去。
这枚丹药一入腹中,便如火烧一般滚烫了起来,霎时间便蚀透内脏,穿腹而出,毒性之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意念一转,分身又渐渐复原,他又拿起第二枚丹药,将其投入了嘴中。
这枚丹药服下去之后,初始他毫无所觉,以为一切如常,只是渐渐地,他却觉得一丝寒意往四肢百骸内蔓延而去,先是头发,再是眉毛,包括身体上所有的毛发都脱落了下来,然后是他的皮肤如蜕皮一样起褶开裂,用手一抹,就是一片纷纷扬扬的皮屑。
不但如此,他身上的肉也像腐败了一样一整块,一整块地往下落。
手一握拳,骨节便从皮肉中爆了出来,站起身,还没做两步,全身的皮肉便如软泥衣物一样往下滑。
张衍没兴趣再看了,要知道,虽然用分身试验没有危险,但是他的感觉依然是清晰的,换句话说,所有的痛苦他都能品尝得到,如果不是先前有了那么多经验,他的神经已经磨练到无比坚韧的地步,恐怕只是看一眼现在景象都会支撑不住。
这两枚必定是毒丹无疑了。
他目光不由看向了最后一枚。
任采看着张衍迟迟不动,不禁微露笑意,这后生晚辈毕竟是根基不稳,仗着有着师承便敢来老夫面前摆弄,岂不知炼丹一途浩若烟海,永无止境,年轻人啊,不积硅步无以至千里,需知唯有根基牢固方可在此一道上有所建树。
就在此时,张衍却抬起头,冲着任采微微一笑,伸手将最后一枚丹药拿了出来。
任采眉头微皱,但是脸色未变,但是张衍下一句话却把令他震得浑身一抖,差点跳了起来。
“此丹无毒,但亦不能增寿,只有三丹同服,方能见功。”
第二十三章
赠丹换名,南宫起衅
任采呆若木鸡般望着张衍,他以前会过无数名家,可是却从无一人能像张衍这般有十分把握,能分辨出哪一枚是真丹,哪一枚是毒丹,更别说能看清其中药性如何。
其实那两枚丹药中的毒性分为阴阳两属,吞服时需要碾碎,再用最后一枚丹药中和药性才能服用。
当年张药方残缺的那部分,正是讲述如何在丹炉中三性合一。
任采拿到了这张药方后,经过自己的补全和改良,才出来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药效也不及原先三分之一,说那枚中和药性的丹药能增寿,那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此刻被张衍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妙,他不免老脸一红,讪讪然无言以对。
张衍看出他的尴尬,却一笑道:“今天之事,我却不会向外宣扬半分,只是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任采暗暗松了一口气,忙道:“道友但说无妨。”
张衍指了指那三枚“增寿丹”,道:“我愿拿一上好丹药,与任道友换这副丹方,你看如何?”
“哦?”任采一愣,这丹药名为“赠寿”,但是说起来只能增寿十五,二十年,耗费的草药虽然不算名贵,但也不算少,对于修道者来说,价值有些鸡肋了,他不禁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可否请问……道友意欲何为?”
一旦丹药涉及到了毒性,就不得不防,需要慎之又慎,这不仅关系丹师的名誉,而且若是张衍炼了丹拿去害人,别人又知道这丹药是他的独门密法,那还不杀上门来找他算账?
没想到张衍倒是非常爽快地说道:“此事无不可对人言之处,近年来家师常觉旧时丹谱收录丹药过于稀少,很多上丹名药没有录入其中,是以在筹谋重新编纂一卷丹谱,且有意收集天下珍奇丹方,是以一时见猎心喜。”
“原来如此。”任采恍然,但他还是没松口,又问了一句,“不知尊师是……”
张衍站起身,朝溟沧派方向拱了拱手,道:“恩师周讳崇举。”
“哦?”任采一惊,连忙也站了起来,一脸肃然,道:“原来是周大师的弟子,请受任某一礼。”
张衍连忙退开一步,讶然道:“道友何必如此?”
任采正色道:“此礼非是向道友所行,而是在下敬重周大师,大师本身定阳周氏长房嫡系,却毅然放弃了玄功坦途,立志丹道,只言为天下人练出一味长生之药,实乃为我辈楷模,称得上是丹中圣者,如今编纂丹谱,任某敢不效力!”
张衍听得一怔,没想到周崇举当年被害离开周门,本来是迫不得已,结果在没想到外界却有这等言论流传,实在是意想不到,不过这很可能是周家为了名声暗中施为,不但掩盖了真相,还完美解释了周崇举破门而出的动机。
任采走到书案边,取出笔墨纸张刷刷写下了一份丹方,想了想,他又拿出一张纸,不知道又写了什么上去,随后他将两张纸和那只装有丹药的锦盒一起递到张衍面前,道:“此两张丹方,一张为残缺古方,另一张经过任某后来增补修改,现在连同那三枚丹药一起送与道友,还望不要嫌弃。”
张衍正容接过,他从袖中正要拿出丹药交换,却被任采伸手按住,道:“周大师既有意再编丹谱,我辈当略尽绵薄之力,此方此药全当我送与大师,”顿了顿,他又道,“丹会之上,来往诸家杂派甚多,手中也有不少稀奇丹方,我当游说同道,共襄盛举,道友以为如何?”
说罢,他眼巴巴地看着张衍。
张衍哪能看不出他的意思,笑道:“此丹既是道友所赠,未来丹谱之上,必将录有道友名讳。”
任采闻言大喜,丹师在修道一途上无望,寿数不长,所图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以周崇举在丹师中的地位,一旦编成丹谱,那自己也会跟着流芳百世。
周崇举这几十年来倒的确是在搜集丹方,编纂新谱,出门之前还叮嘱张衍若有机会可以多收几张丹方,可张衍抬出修丹谱这面旗子出来,只是想把那几枚丹药要过来用的一个由头而已,没想到却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如果有任采在外宣传,他的名声短时期内必能传遍砀域水国,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原先一半的预期目标。
任采突然想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只顾在此与道友在此叙话,却是耽误了道友的行程,不若与我等同行?”
“弟忝为一门使者,此行重任在身,还是不耽误道兄了。”张衍婉言谢绝对方的好意,他自家知自家事,仗着残玉蒙骗一下可以,但论到丹道上的认知,他必然是不如任采的,说多了定会露馅,所以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任采一脸惋惜之色,又再说了几句之后,张衍便起身告辞。
船主黄趵见任采客客气气把张衍送出来,不禁满脸佩服之色,这才知这位年轻修士身份大不简单,不过他老于世故,张衍不说自己来历,他也绝口不提。
他将船只操弄到岩壁下方,两名鲸妖把六只硕大的钩挂扔下,黄趵命人接过,指挥他们在船沿上挂住系牢,向上吆喝了一声,上方两名鲸妖一起发力,“嗬嗬”声响中,整个船只被一点一点拉上去。
待到了上方入口处,岩洞中又站起两名鲸妖,各自伸出一双手来,在船底轻轻一托,轻易将船举过头顶,然后稳稳放在后方的河道上,黄趵连忙取出一小袋灵贝递了过去,鲸妖拇指和食指一捏,掂量了一下,见分量差不多,也不细数,就顺势一推,船只便顺着洞中流经此处的激流一路而下。
洞中河道千回百转,水流湍急,转角时一不留神船只便会在石壁上撞个粉碎,却靠着黄趵精湛的操船技艺一路有惊无险,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张衍和罗萧才到达了一片相对平缓的湖泊之中。
此是已是入夜时分,湖面上每隔千步便有一处明亮如笼灯的光点,船行近处,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个巧笑嫣兮的鱼美人手托盘盏,上置一颗璀璨明珠,其灿如熠熠流彩,晕光致致。
这些鱼美人还不时向张衍飘来媚眼,发出一片轻笑声。
张衍不觉有些新奇,黄趵仿佛对此早已见惯,熟视无睹,又行了一刻之后,他将船只渐渐靠到一处水码头,便开口道:“道友,此处便可下船了,一路沿着水道向南,便能到达水国南端的‘南桂宫’中,只需付出些许小财,想去哪里,便有驿卒招呼,打听事情也是方便不过。”
张衍拱了拱手,道:“多些黄船主了。”
黄趵亦是回礼,道:“黄某在此地还需逗留一二十天,道友如是有事,不嫌弃的话尽可来此处吩咐在下。”
“黄船主客气了,若有事,定要麻烦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