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460部分在线阅读
少顷,就见沈长老驾一道遁光从里飞出,只是观其形容,却似稍显狼狈。
张衍目光一移,往沈长老身后看去,见有数道璀璨雷珠飞来追击,他微微一笑,也不上前,立在原地把法诀一掐,头上罡云之中飞出数道紫色雷霆,几声炸裂之响,就将雷珠劈散。
沈长老转目一瞧,望见张衍身影,不由大喜,扭转遁光,往他这处过来,到了近处,把遁光降下,道:“多谢张真人救我。”
张衍笑道:“沈道友何须客气,你却是好本事,连这‘瀚云一气天’也困不住你,我却是比不了你。”
沈长老却是一叹,道:“张真人说笑了,周真人神通之术真是高明绝伦,远胜于我,若不是靠了祖师传下的‘金罗地轴符’,老道哪里能够脱身出来?”
两人说话之时,就见云中忽发大响,一道星光破空飞来,临至二人顶上,方才停下。
此光看去如银汉横空,灿烂炳焕,璀璨夺目,这时星芒往两侧一分,周煌自里走出,往下看来,他目中冷光如刃,沉默片刻之后,他沉声言道:“张衍,沈殷丰伤我师弟,你何故阻我?莫非要与我玉霄作对不成?”
沈长老面无表情,斗剑法会上张衍杀死周轻筠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违了规矩,玉霄派拿他无法。可是杀死谢恪明却是另一回事,谁也说不清楚其中缘由,玉霄派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日后寻其麻烦。
就算张衍是溟沧派弟子,怕也不愿惹下此等麻烦,因而他猜想,张衍虽会回护自己,但却不会将此事真正原因说出。
张衍笑了一笑,负手在后,慨然言道:“谢恪明乃我张衍所杀,与沈长老并无关系,周真人你待如何?”
此语一出,沈长老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衍竟敢坦然当面承认,毫无半点推脱之意。
周煌神色数变,死死盯着张衍。
眼下非是才入星石之时,那时他有同门相助,可此刻谢恪明已然亡故不说,还有魔宗弟子在旁窥伺,张衍这处又是两人,就算他自恃能够杀死二人,想也要付出极大代价,那时反而很可能会被魔宗之人捡了便宜去。
冷静权衡了一番之后,他一语不发,转首祭星光遁去,转瞬间,就消逝空中。
沈长老见他离去,不由松了口气,叹道:“张真人,如是此人执意与我等为难,想也是一场恶战。”
张衍淡淡言道:“那倒是正合我之心意。”
沈长老一怔,随后哈哈一笑,拱手道:“若果真如此,老道倒也不吝舍命一搏。”
张衍听他笑声沙哑,不觉双眉一挑,他转首过来,仔细瞧了沈长老一眼,见其虽面上虽还见精神,可是眼神深处却是能看出几许疲惫,面色更是晦暗,便问道:“沈道友莫非受伤?”
沈长老摇了摇头,道:“非是如此,那‘金罗地轴符’本是我门中掌门信物,有数重禁制,那第一重禁制还好,而后几道却需有玄功妙法相合,老道方才为破开那困锁神通,强开禁制,伤了不少元气,需作一番调养。”
张衍稍作思索,道:“此处灵气充盈,沈道友不妨觅地潜修,只要不胡乱走动,想来无人会找上道友,若是当真遇上危急之事,道友不妨运化符诏自去。”
沈长老默默点头,这样却是最好不过,他至少需调养一个时辰才能恢复。张衍还需去寻钧阳精气,不可能停留在此照看自己,唯有等法力尽复之后再赶去回合了。
相距二人不过数里之外,颜晖辛正躲在一处高丘之后,他看着周煌驾遁光飞去,心中暗叫可惜。
先前卢穆秋唤他退下,本是期望利用张衍与周煌之间的仇怨,任由二人起得纷争,若是死得一人,或者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
可见二人居然并未动手,却是让他大为失望。
现下倒是他面临一个难题,是继续拖住周煌,还是阻挡张衍?
这两人谁都不好对付,周煌不说,适才一番斗法下来,他只能靠魔灵与其缠斗,而张衍更是难惹,连高若望都是为其所杀,这等敌手想想都是心惊胆战。
他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便于心中唤起卢穆秋之名,想要讨个法子来。
只是片刻之后,卢穆秋便在心神之中回应,声音甚急,“颜师兄,千万要阻住张衍,周煌可暂且不予理会。”
颜晖辛皱了皱眉,很是不情愿地问道:“为何?”
卢穆秋耐心言道:“玉霄派远在东华之南,平时与诸派少有走动,交谊不深,便是暂且让周煌离去,此人也不会与其他玄门弟子立刻走到一处,有极大可能会去先寻那钧阳精气,可张衍便就不同了,他乃是溟沧派出身,与霍轩、洛清羽、钟穆清本是一路,不定会互相呼应,若真是如此,此次斗剑我等便就毫无胜算了!”
颜晖辛悚然一惊,卢穆秋所言不无道理,溟沧派四大弟子分在四处还好说,一旦联起手来,他们余下五人齐上也未必能够对付,可要他对上张衍,还是有几分犹疑,因此半晌不曾说话。
卢穆秋见他不愿答应,也是心中发急,如是漏了张衍,那此人很可能会往他这处来,此是性命交关之事,半点耽误不得,只得言道:“颜师兄,此等危急关头,我灵门弟子,当同舟共济,共度难关才是。”
颜晖辛一转念,言道:“非我不愿,张衍剑遁迅快,叫我如何追他?”
卢穆秋立刻道:“不难,小弟以‘尺幅万里’之术相助师兄,当可跟上。”
他语声才落,颜晖辛便觉一阵法力上身,迟疑了一会儿,便由得其挪动身躯。
他只觉眼前景物一变,便已换了一处地界,可当他打量四周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
此刻正南方向不出一里之遥,正有一道如虹剑光朝着他这处直直飞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钧阳壶
颜晖辛也猜到卢穆秋可能会弄一些小动作,可却没想到后者竟然会把自己送至张衍面前,此举很明显是想逼他上去死战。
还不待他破口大骂,卢穆秋声音又在心神之中响起,道:“颜师兄,你先支撑片刻,待小弟法力稍复,你再寻一个机会脱身,小弟便可将师兄转了出来。”
颜晖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管卢穆秋之话是真是假,他此刻已是无有选择,心中恨声道:“卢穆秋,我若能活着出了此处,定不与你干休!”
他起诀驱动灵咒,一声大响,就自身后升起一面高有十六丈的玄色幡旗,上显日月星辰,鸟兽虫鱼,旗上兽口一张,喷出一道青光,立时出来一名满面虬须,犹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身上穿戴鱼鳞细甲,双手持着一把长柄鬼头刀,极是威武不凡,出来之后,抖了抖身躯,暴喝一声,立时驾罡风而起,挡在那过来剑光去路之上。
张衍虽御剑飞遁,可仍是留心周围动静,本拟是往星石中路而去,见得颜晖辛忽然出现在正前方,似要拦阻自己,立刻把剑光收住,看了一眼,道:“原来是颜真人在此。”
他斩杀高若望之后,又得了一枚符诏,算上暂且放在沈长老那处的一张,已有四符在手,若有机会,却也不介意再得一张,看了一眼那壮汉,就看出是此一名妖修。
他微微一笑,脚下升起一道水光,化作大潮冲出,立刻将其阻住,进退不得,剑光忽掠而来,大汉急起手中神兵,刚要挡开,张衍伸手一指,自罡云之中飞出一道细细金光,在场中转了一转,那大汉怔忪站了片刻,身形一歪,头颅就自颈脖掉落下来,下方浪潮一涌,已是淹没无踪。
颜晖辛放出此人,不外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可照面之间就为张衍所杀,却是让他吓了一大跳,立知其比先前周煌还要难以对付。
他更是恨极了卢穆秋,若不是自己真身在此,当可化灵附体,足可用出魔灵生前六七成的本事,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破去。
可眼下斗阵,他也不及思索太多,念头一转之后,就掐灭了下去,再度掐起了法诀。
那幡旗之后共有一十六星,每一星上都是收有一名魔灵,虽他是元婴修士,但天下间并无那许多元婴修士供他收服,除却六人之外,其余也不外是一些化丹修士罢了。
他还算是不差的,似九灵宗门中一干长老,因数千年来被玄门压制,不敢在东华洲太过放肆,只得跑去他洲炼化魔灵,直至如今魔劫渐起,才敢放开胆子动手,便是如此,至多也不过炼得二三人。
颜晖辛与周煌一战,六具魔灵已是被灭杀四人,实力大损,是以他才不愿与张衍相斗,现下又被斩杀一名,不过只余一数,却是他最后仗之以存身的本钱。
只是此具魔灵有些特殊,自他得了之后,从来不曾请动过,可眼下情势危急,倒也容不得多做思量了,牙关一咬,手一抖,抛出一张渔网,有四只血铃挂在四角,急骤摇颤,此物一入半空,即刻掀起一阵凄风惨雨,每个网眼之中,皆似有一人在里挣扎,嚎叫痛哭,与铃声一道,发出渗人响音。
此为“千灵索命兜星结”,本体乃九灵宗中一桩至宝,因被人打破,是以门中大能修士捉来千年不得化形的妖蛛,以其精丝化入其中,最终合炼而成,坚韧无比,就是神兵飞剑也斩之不开,其上还有千数灵穴魔头,能生幻境异象,修士如是被其捆缚,心神一旦失守,便要被收去神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若得其主看中,便会收入幡旗炼作魔灵。
这法宝洋洋张开之后,竟是展去七八里地,看那样子,还可不绝向外伸展。
张衍连发数道紫霄神雷上去,不过炸去了一些魔头,网索却是分毫不伤,就连剑光飞去,也斩之不动,他再祭出“五灵百鲤梭”上去一啄,发现也是无功而返,不觉心下称奇。
还好此宝飞掠缓慢,修士只要遁术不是太差,小心闪躲,总能避开,根本对他毫无威胁,略一思忖,觉得无需与其硬抗,把飞剑一展,冲去云端,准备自高处绕了过去。
颜晖辛也知是此宝定是困不住张衍的,是以只是拿来拖延时间而已,嘴中念念有词,过得少许时候,他对着那旗上月纹返身一指,即刻映出一轮皎洁光华,照在他身前七尺之地,就有一名年轻修士自里悠然踱步而出。
此人容貌上佳,皮肤温润如玉,眼神清澈,做道装打扮,头上并不戴冠,出来之后,却不似先前那些魔灵无有神智,目光看向颜晖辛,言道:“我记得你是宋道友弟子?”
颜晖辛连忙一个稽首,道:“正是,晚辈今日突遇强敌,还望前辈助我,此事过后,晚辈便放尊夫人元灵出去转生,如违此誓,天人共弃。”
那年轻修士笑了起来,道:“昔日我自愿上得你师傅幡旗,就料到必有今朝,终是让我等到了。”
他回望一眼,见天上一轮剑光飞渡,神情微凝,道:“此人是谁?莫不是少清弟子?”
颜晖辛忙道:“此人乃是溟沧派门下,为十大弟子之一。”
那年轻修士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来了几分兴趣,自语道:“当年我倒曾与溟沧派十大弟子之一的陈子易交过手,也不知此人本事如何,待我前去与他会上一会。”
说完之后,他顶上金光一闪,飞出一只剑盘,起步一踏,化一道清光上去,直往张衍那遁光迎去。
与此同时,星石西南一角上,风海洋目光深沉,驾着滚滚黄烟朝着中路飞驰。
在得知高若望被杀之后,他心中已是清楚,魔宗先前所有布置已然无用,再如何补救也是破漏百出,因而任由杨氏夫妇逃去,不再费力追赶。
到了如今,魔宗表面上看去败局已定,然而他却还有一策尚可设法挽回。只是此法他也无有任何把握,是以并未告知任何一人。
行有一刻之后,他猛然把遁光一顿,目光灼灼,往一座飞峰望去。
只见那岩石溪泉之中,一只魔头正在追赶一物,其模样乍一看去,似是一壶,但再仔细一瞧,却好像是一截树根,根须虬结,古拙至极。
此物在前面跑动,任凭那魔头在后追赶扑咬,怎么都是抓之不住,反而发出如孩童一般的嘻嘻笑声,仿佛在与其玩闹一般。
风海洋目射奇光,自袖囊中把符诏拿出,起法力一催,立时发出一道盈盈光亮。
那壶本是正跑得开心,可感应到符诏上的灵气,似是很不乐意,哼哼两声,扭动了几下,却也不再跑动,停在远处不动,那魔头上来,一口将其叼住。
风海洋心意一起,将魔头唤来,随后伸手过去,把把灵壶抓住,拿至眼前一看,见壶面呈青黄之色,坚硬光润,似木非木,似玉非玉,上有一行蝇头小字,乃是“能容天地大”这五字,再翻了过来,背后亦有一行字,写着“能藏万古青”,与师门长辈所说一般无二,不由笑道:“果是此物。”
他沉思一会儿,把符诏一引,那壶轻轻一动,就从壶嘴之中徐徐飘出一道清清亮亮的气团,盘凝在空,如烟似霞,只是看一眼,他便觉整个人内外通透,精神大增,不由点了点头。
此物便是那“乾天钧阳之精”,这一团看似稀少,其实已是颇多,他拿回门中,必是大功一件,未来若要成就洞天,此可为大助力。
只是他眼前这些,与壶中所有精气一比,却也只占些许罢了。
他暗暗冷笑一声,既然自己来到此处,那便要将此壶之中所以精气尽数夺走,半点也不留给玄门中人!
只是要如此,以他现下修为尚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