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3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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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把红色幡旗往地上一插,又自身后取了那黄色幡旗上来,一个摇动,隆隆一声响,无数白石飞起,如乳燕投林,往一处汇聚而去,霎时便围绕着龟壳垒成一圈,堆如积丘,形似井栏。
  魏叔丹抽空瞥了一眼头顶,那里正百余名乘坐飞舟的弟子来回游荡,他大声道:“你们愣在那里作什么?先前怎么交待尔等的?还不快些动手?”
  听了他喝令,这些弟子都是醒悟过来,纷纷连将飞舟之中事先备妥的宝材往下投去,眨眼便投入深不见底的地坑之中。
  待到所有飞舟之上的宝材投完,诸弟子把转飞舟,有条不紊退了出去,场中立时一空。
  梁、魏二人此时拔起绿色幡旗,轻轻一摇,似火口喷烟,火芒陡然上窜了数十丈高,震得地坑也是不停发颤,眼见一条条红灼耀目,滚烫翻沸的浆流自地下渗出,越积越厚,自白石堆成的坑中慢慢升起,将玄龟遗蜕和诸多宝材一齐淹没。
  快要满溢出之时,梁长恭发声道:“魏道兄,这‘盖关’是由你来,还是小弟动手?”
  魏叔丹笑着回答道:“梁道兄何必谦让,此回由着你先来,下一关可要看在下的了。”
  梁长恭哈哈大笑道:“那小弟便当仁不让了。”
  他拿起黄色幡旗向下指了指,霎时卷过了一阵狂风,就有大片金色飞沙扬起,往那坑口填去。
  半个时辰之后,这地坑已是不见了丝毫动静,火敛风止,仿佛任何事情未曾发生。
  二人神态都是轻松从石上下来,一个纵身,来到张衍身侧站定。
  梁长恭先是擦了擦头上汗水,随后拱手道:“张真人,这宝材极难炼化,至少需八月光阴温养,才可再次开炉,此处有大阵守护,真人无需在此守着,到时再来好了。”
  张衍笑了笑,出言道:“贫道在东华洲时,所见过的炼宝之法,与此迥然不同,今番算是开了眼界了。”
  魏叔丹笑道:“真人有所不知,这十日功夫,我等其实还未曾真正开始祭炼法宝。”
  见张衍神情微讶,梁长恭怕他误会,便出言解释道:“张真人,此法名为‘盖地火笼’,行此法时,需塞住火口出路,只留数十个秘窍隐孔,经此法烧炼,可将宝材煅去杂质,淬炼精纯,若是承载之器上佳,则可尽纳其气,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将泥掘开,如此反复数回,那宝器品流还可再次提升一层。”
  张衍不禁目露奇光,道:“哦?二位竟有这等本领?”
  那龟壳本就是洞天大妖遗蜕,已是天下少有之物,可按这二人的意思是,他们居然还能再行淬炼一番,使之比先前更佳,这倒是他事先未曾想到过的。
  说起自己得意本事,梁长恭也是卖弄起来,道:“张真人,天地万物,皆有其用,并不是越稀罕越好,而是看如何运用得当,似那些不懂门道之人,只知寻来一件奇珍,再敲敲打打一番,便自以为是成就法宝了,可殊不知这不过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只是依仗了宝材原先性属而已,这又算得上什么本事?此也配称炼器能手么?”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略带鄙夷。
  魏叔丹此刻也是傲然接口道:“若只有这等本事,还要我等何用?我二人门下任何一弟子皆可胜任,而似能无中生有,将宝材精炼,使得其远胜本来,方才显出我辈手段。”
  张衍听得点头不已,这二人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倒的确有资格说这等话。
  不过魏叔丹与梁长恭却是忘了,他们能做到这一点,固然是二人炼器本事不俗,但他洲炼器之士也并非愚顽,他们做不到如此地步,并非自己之过,而是因为寻不到如此多的宝材,也就中柱洲富庶,才能有这般大手笔。
  似他们最后盖上的那层细沙,乃是泥壤之中沉淀数万年的罡英碎粉,合了地气,才化为细沙,而他洲炼宝,哪里去挖得此等好物?都是以泥石替代,当然与他们无法相提并论。
  只有这一关中,投入何等样的宝材,什么时辰火候该如何,阴阳火到底起得几道,这才是中柱洲中代代相传,外人根本无从得知的本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列玄七真
  皇成山,列玄教总坛。
  列玄教教主为祖师翼崖上人族中一名后辈担任,不过此人整日只是修持功行,参玄悟道,从来不理会教中事务,是以一干俗务,皆有九位长老共决。
  此刻端崇大殿之中,共坐有六名元婴长老。
  大长老公羊盛端坐于坛首,他外貌在八旬上下,鹤发童颜,一身深紫色瑞鹤翔云道袍,头戴冲和冠,手持如意枝,眼中开阖生光,气度森然,过得半晌,他缓缓道:“沙师弟还没到么?”
  右手上一名蓝袍道人站起一揖,道:“沙师叔说他最晚亥时便至,眼下还有一刻,师伯不妨再等等。”
  公羊盛从善如流,笑言道:“好,就依芮师侄所言,那便再等等吧。”
  但底下却有人不满了,出声道:“不知师叔召集我几人,究竟所为何事?如不是什么要事,不如早说早散,免得在此干耗。”
  开口之人是一名年轻男子,此人头挽道髻,一身短袖便服,外披五花宝绢襌衣,腰间悬着玲珑玉佩,皂色云靴,手中握有一柄七星法剑,按在膝上,眼中尽是说不出的刚锐锋芒。
  列玄教共有八大分坛,平日里每名元婴修士各自坐镇一方,这人名为叶极流,是为撼波坛坛主,除却大长老公羊盛之外,他修为在此间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公羊盛涵养极好,师侄说话这般不客气,他也不曾动怒,只道:“师侄莫急,待人来齐全了,我自会开口。”
  又候了有一刻,在叶极流自觉忍耐到极限时,自殿外匆匆飞入一道光华,落在殿中。
  这是一个邋遢道人,破衣烂衫,满面尘灰,脚下脚趾都从靴中破洞里露了出来,不过几名真人显是已见怪不怪,有一人抱怨道:“沙师叔,每回都要我们几人等你。”
  沙道人哈哈一笑,对着在座六名真人团团一礼,道:“迟到一步,诸位师侄勿怪,勿怪。”又对公羊盛随意一礼,叫了声“师兄”,就算完事。
  公羊盛道:“师弟既到了,就归座吧,贫道还有话说,叶师侄怕是早已等不及了。”
  沙道人忙去了自己座上,又对近侧一名同门笑笑,拱了拱手,这才坐定。
  但他坐下后并不安分,又把破靴子脱了下来,自己闻了一闻,丢在一边,开始揉起脚来,顿时就有一股异味散发出来。
  叶极流正巧在他下首,脸上不禁浮出一丝厌恶之色,侧了侧身子,起了个法诀,将鼻窍封了。
  沙道人忽然回过头,对他促狭一笑,叶极流不由哼了一声。
  这时公羊盛的声音自高台之上传下来,“前日里,自双月峰传来一个消息……”
  沙道人不免停下了动作,露出了倾听之色,双月峰为贞罗盟根本重地,那里如果有消息,那定是十分重要。
  只听公羊盛继续言道:“听闻那窃取我教神物之人,此刻正在那双月峰上。”
  叶极流目光一冷,道:“师叔所言,可是那杀了郭,庞两位师兄的张道人?”
  公羊盛叹道:“正是此人。”
  听到是这个人,众人俱是神色一凛,叶极流哼哼几声,目光在沙道人及另两名道人面上扫过,道:“沙师叔,谭师妹,高师弟,你们可有什么话要说么?”
  高师弟乃是一名银袍高冠,丰神潇洒的道装男子,而谭师妹则看似三十许人,体态丰腴,素妆淡容。他们和那沙道人正是原先驻留屏西之地的那几三人,也是他们,得知郭、庞二人被斩之后,心里只想着自保,没有任何动作。
  听了叶极流微带嘲讽之语,沙道人倒是泰然自若,谭,高二人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自然的神情来,毕竟同门被杀,他们却毫无表示,纵是有充足理由,说出去却也不一件光彩之事。
  眼见二人尴尬,蓝袍道人连忙打圆场道:“沙师叔他们当日也是别无选择,那崑屿有大阵守护,若无人引路,绝非一二日可破,且分坛不可轻离,他们是以大局为重,叶师弟还要不要怪责了。”
  叶极流也不再纠缠,他将手中法剑抬起,语含杀机道:“听闻那张道人道术奇诡,我早有心会他一会,公羊师叔,你此次是要遣我等前去斩杀此人么?”
  谭师弟忽然出言道:“公羊师叔,双月峰可算得上是贞罗盟老巢,此盟论起实力,其实远在我教之上,只是内部不合,才给我教钻了空子,但若去到那等地界,千万要慎重。”
  他这话立时引来几人附和,沙道人也是连连点头。
  叶极流冷声一嗤,道:“诸位难道怕了不成?没有关系,我叶极流愿孤身前去,割了此人头颅来,供奉祖师神像之前,到时看某人羞也不羞。”
  说到最后,他眼神一瞥,在沙道人面上打了个转。
  沙道人是个脸皮极厚的,嘿嘿一笑,只当他话是清风拂面。
  公羊盛赞道:“叶师弟勇气可嘉,此人当是要诛除的,不过我今日唤诸位同门来,却不只为了此人,而是为了那枚神兽卵胎,此物关系到我教千百年后的气运,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夺了回来。”
  谭师妹眼波流转,问道:“师伯,此物确实在此人手中么?”
  公羊盛左手处,坐有一名下巴如勺,面有褐色斑纹的秃顶老道,他接言道:“谭师妹,此人并未回去东华洲,除双月峰外,也未曾去过他处地界,那神兽卵胎应是还在他手中。”
  这秃顶老道说话似乎极有威信,谭师妹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了。
  叶极流一双锋锐目光又朝着公羊盛盯了过来,“师叔,小侄愿往双月峰一行,为我神教夺回那神兽卵胎,只是小侄也知,一人之力怕力有未逮,还请师叔再遣一人与小侄同行,那便有几分把握了。”
  公羊盛发出一声震动大殿的笑声,却是语出惊人道:“此去双月峰,不是一二人之事,而需我等七人同去,方能有最大把握!”
  这话一出,底下一阵惊呼,那蓝袍道人双手一张,惊问道:“师叔,我等都去了双月峰,那,那总坛何人镇守啊?”
  公羊盛笑道:“这却不难,我等可在先前做好布置,造出我等皆在总坛之假象,以迷惑清师观与金凌宗,有祖师神像及阵法相助,就算有敌大举来攻,也不是旬日之间可破,再说凭我教中引渡金桥,万里之地瞬息可至,待我等合力斩杀此人之后,再回得总坛也是赶得及,如是一切顺利,怕是两宗弟子还未有所察觉,我等便就回返了。”
  蓝袍道人喃喃道:“七人,七人,那是我列玄教倾巢而出了。”
  公羊盛眯着眼纠正道:“屈师弟却是算漏了一人。”
  蓝袍道人愣了一愣,随后拍了下额头,道:“对对,小弟怎把他给漏了。”
  谭师妹想了想,道:“师伯,非是小侄多言,以八人斗一人,虽是万无一失,但是否小题大做?”
  公羊盛容色一正,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张道人能杀得了郭、庞两位师侄,那即是说神通极是了得,万万不能小觑,况且得了这神兽卵胎之后,我教大兴可期,怎能说是小题大做?”
  叶极流一阵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师叔,何时动手?我愿打头阵!”
  这时,那秃顶老道缓缓出声道:“叶师弟勿须急躁,今日公羊师伯只是召你们来商议,此事尚需一番周密布置,照贫道看,用个三,四年,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还要三四年?”叶极流一听这话,眉眼一阵抖动,忍不住跳了起来,“那人早跑了!”
  公羊盛伸手按了按,道:“叶师侄坐下说话,你尽管放宽心,那张道人现在双月峰上炼宝,传闻此宝由梁长恭与魏叔丹两人一起动手,又采买了许多宝材,我已问过教中炼器能手,说那不是三五年之内仓促可成的,是以不用急切。”
  叶极流想了想,嘿了一声,有些悻悻地坐下。
  底下蓝袍道人却没有这么乐观,他仔细盘算了一回,朝那秃顶老道看了看,道:“三、四年布置,胡师兄其实还是少里说,那双月峰是何等所在?岂是说去便能去的,一个不慎,贞罗盟一十三位长老齐至,借助双月峰处阵法,定能将我等一个不差,全数留下。”
  沙道人突然道:“师兄,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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