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345部分在线阅读
他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案上一一写下了,陆果双目奇光大放,一瞬不瞬看了下来,这时他似是解了什么难题一般,眉宇间似乎有股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一猛抬头,一把抓住张衍的袖子,热切望着他道:“道长远至,不妨在我处多住几日,贫道还有许多疑难想要讨教。”
张衍面露为难之色,道:“贫道只偶过此地,怕是……”
陆果不由一急,道:“道友,若是修道之上要需要什么,尽管说来,只求能多留几日。”
张衍故作沉吟,最后长叹一声,道:“道友盛情款款,那贫道便在此小住几日。”
陆果大喜,拱手道:“好好,道友且小坐片刻,贫道去去便回。”
张衍笑着回礼,道:“道友请便。”
陆果辞别了张衍之后,他兴冲冲奔入里观,沿着一条山腹内开凿出来的甬道到了后山,过了一座玉桥,来到一处洞府前,在外大声道:“两位师兄可在,小弟求见。”
等了片刻,那石门分开,出来一名道童,打躬言道:“三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请你入内说话。”
陆果理了理袍服,便跨步入内,洞府之中有两盏明珠宝灯,光华灿灿,似那白昼一般。
东西二首之上,各自盘坐着一名容貌奇异的道人。
东面那老道,貌相清奇,骨瘦如柴,眼皮耷拉,似是昏昏欲睡,一身半旧不新的素白道袍,将自己裹得极紧,外间罩了一件大氅,面前是一只有些锈蚀的铜炉,也不见点香。
坐于西首之人,下颌留着短髯,浑身滚胖如球,发须稀少,是以道髻只扎得细小一簇,倒似一只小雀蹲在头顶,笑眯眯甚是富态,他开口道:“看师弟气色,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喜事了?”
陆果连连点头,拱手道:“好叫两位兄长得知,今日看到外间来了一位云游道人。”
胖道人突然神色一紧,身体前倾,沉声道:“哪里来的?”
连那老道也是微微动容,睁眼看来。
陆果不假思索言道:“听他所言,乃是从东华洲云游到此。”
“东华洲来的?”
胖道人神情松了几分,把身体又慢慢坐直了,又问道:“此人是何修为?”
陆果道:“与小弟一般,应也是一位凝结金丹之士。”
老道听到只是化丹修为,便闭上双目,言道:“既然只是路过,那三弟就款待一番,送他早日离去吧。”
胖道人也是点头,随后面带埋怨之色,道:“三师弟你也是,怎可随意放外人进来?大师兄是怎么关照你的?幸好此人只是孤身一人,若是心存歹意之辈,岂不是引狼入室?此事下不为例。”
陆果一慌,连忙辩解道:“两位兄长却是错怪小弟了,并非是小弟引他入山,而是此人自己破阵入洲的。”
胖道人顿时惊异之色,道:“这如何可能?当年我师兄弟三人,也是得了师伯指点,又穷耗数十年之功,苦研大阵,方能入主这灏行道宫,此人无人指引,怎生入得此间?”
陆果忙道:“此正是小弟要禀明两位兄长的,此人乃是在外察看山水地势,得那法门指引,方才至此。”
听得此言,两名道人都是耸然动容。
那老道手指一颤,眼中放出一道精芒,道:“如此说来,此人能读懂蚀文?”
陆果忙不迭点头,道:“小弟唯恐他欺我,还请他当场推演了几句久悬未决的口诀,一试下来,方知此人确实有此道能手!”
老道沉默片刻,道:“此人现在何处?”
陆果道:“尚在殿上,若是两位师兄允许,小弟便安排他在观中落脚。”
老道与那胖道人眼神一碰,言道:“三弟你先去安排,我与你二师兄再商议一番。”
陆果躬身道:“是,小弟这就去。”
他兴冲冲转身去了。
看他离去,胖道人忍不住道:“师兄,此人如是当真通晓蚀文,倒是要挽留下来,我等在此处蹉跎三百余年,还不是为了那……”
老道人却是一伸手,阻住他的话头,又沉吟片刻,道:“先不忙,此人来历尚且不知,待为兄看上几日再言。”
第一百七十六章
龟蛇山中藏至宝
接下来数日,陆果每有疑难,便跑去张衍处请教,他也不多做推拒,皆为其一一推演出来。
这灏行观中虽只见得陆果一人,但张衍看得出,这人是个城府不深的,有时候一些言语并不似出自此人之口,便料定其人背后定还另有主事之人。
他试探了几回,发现凡是自己不经意提及那座龟形山之时,陆果便会不自觉地露出紧张之色。
于是张衍心中暗忖道:“想来那龟形山对此人而言乃是十分紧要之所,是以才这般着紧,这倒有些麻烦了,鱼鼓师叔曾言,以此山采气为佳,此处与我也十分重要,需想个办法入得此山才是。”
只是眼下他对这灏行宫底细不明,倒也不能莽撞行事。
但再这么耗下去也是于事无补,需尽快想个主意才是。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懂得蚀文,必是对陆果有大用,否则对方不必如此殷勤,那便不妨拿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以退为进,把对方主事之人逼出来,先看一看此间虚实,再作计较。
拿定主意后,他也不急着动作,而是在对方招待之下,好吃好喝耐心等了一月。
这一日,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趁陆果请教完后,开口道:“贫道搅扰道友多日,今日贫道便要离去了。”
陆果猝不及防,吃惊道:“道友,道友这就要离去了?”
张衍正色道:“正是,贫道云游天下,便是为了寻找机缘,怎能在此间逗留不去?”
陆果这些时日已是习惯天天来请教张衍,只觉许多不通之处,只需对方一个提点,就是豁然开朗,此时正在兴头之上,怎舍得放其离去?便出言苦苦挽留。
无奈任他怎么说,张衍都是一脸坚定,执意要走,急得陆果满头大汗,最后无奈,恳求道:“道友既要离去,也不急在一时,不妨再留一日,容贫道再尽一尽地主之谊可好?”
张衍拱了拱手,勉强答应道:“这段时日来,承蒙陆道友招待,那贫道就明日再走。”
陆果告辞出来,便匆匆跑到后观,埋怨道:“大师兄,那位张衍道友要走了,小弟早说了,区区酒茶,不过是小恩小惠,怎能将此人留得下来?”
老道却仍是安坐不动,而是问道:“师弟,你这几日收获可大?”
陆果拼命点头,道:“所得匪浅,若是这位张道友再肯留得几日,小弟必能将那第九座破了。”
老道人点了点,道:“看来此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他顿了顿,又问:“他这几日可曾到别处走动,或者打听些什么?”
陆果苦笑道:“这些时日来,俱是小弟向他求教,这位道友从来不曾问小弟什么,除此之外,更是足不出户,要说有什么算计,也是我等欲求于他啊。”
那胖道人侧了测头,凑前道:“师兄,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老道哼了一声,道:“事涉山中重宝,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陆果急了,跺脚道:“可是此人若是走了,我等师兄弟去哪里找一个擅长蚀文之人来?难道再等三百年不成?到那时,到那时怕我等师兄怕都成一堆枯骨了,大师兄你好糊涂啊!”
胖道人不悦,呵斥道:“三弟,怎么和大师兄说话的?还有没有礼数了?”
陆果把首垂下,拱手道:“大师兄,小弟一时口不择言,万望恕罪。”
老道摆了摆手,倒是毫不计较,笑道:“无妨,三师弟不过急切了一些,不过三师弟倒有一点也是说得不错,再过几百年,我等可皆要化成一堆枯骨,守着这宝山又有何用呢?无论此人是否包藏机心,事到如今,我等都只能请他来试上一试。”
陆果闻言,不由大喜,道:“师兄可要见一见这位道友?”
老道人颔首笑道:“你可请他来此,贫道亲自与他一谈。”
陆果极是高兴,道了声“好”,便一转,化一道轻烟而去,急着去请张衍。
那胖道人有些奇怪,觉得刚才那话与自家师兄一向谨慎的处事风格相反,便出言道:“大师兄,是否有些草率了?”
老道人淡淡一笑,道:“二师弟放心,这些时日我遣得弟子出门打探,已查得清楚此人背景,的确不是我中柱洲修道之士,在此间毫无根基不说,且与列玄教还有几分仇怨,我等先请他译解蚀文,到时等破了大阵,得了山上至宝,我等再设法擒了他,送去列玄教,也算大功一件,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胖道人不由恍然,拍着膝盖道:“师兄好打算啊,只是为何不与三师弟明言呢?”
老道人摇头道:“三师弟心思单纯,不谙人心世故,若是露出什么破绽来,反而不美,等事成之后,再说也是不迟。”
胖道人叹道:“到时取了这法宝,我等便能重返屏东之地,想必师弟到时定会体谅大师兄一片苦心的。”
两人等候了不一会儿,听得脚步声响,抬眼一眼,见陆果身侧有一名高大英挺,双目神光湛然的年轻道人,大袖飘飘,卓尔不群,两人一前一后,迈入得洞府之中。
二人皆是站起,老道人一个稽首,脸上带着和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张衍张道友了,贫道端木励,忝为灏行道宫观主,这位乃我师弟洪安,前些时日,贫道正值闭关,不曾出来迎见道友,怠慢了。”
张衍打量了此人一眼,见这老道人身上透着一股古怪气息,这等感觉,他当日在寒孤子身上有所感受过,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稽首道:“端木观主客气了,这些时日来陆道友礼数周到,好生一番招待,贫道也是感激不尽。”
他转过目光,再向那洪安红还了一礼,后者也是笑脸回应。
端木励一伸手,道:“张道友,坐。”
张衍欣然落座,四人坐下之后,端木励呵呵一笑,道:“今日请道友来此,乃是有一事相求。”
张衍一个稽首,淡淡言道:“不敢当,端木观主功行远在贫道之上,还能有什么事要求到贫道的。”
端木励见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与洪安对视一眼,便笑道:“道友先别忙着推拒。”
他起手一点,地面之上浮起一团烟雾,袅袅升起,渐渐凝聚成一团山水形状,却是那崑屿全貌,他再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座山峰,道:“道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