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25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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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振鹭大喇喇一挥袖,脸上一副漫不经心之态,道:“任师弟不必拘礼,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虽然任名遥明知自己远不如此人,可是这句话还是刺得他一阵不舒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那便恕师弟稍候得罪了。”
  远处那荀长老站于半空之中,眼睛半开半闭,并不出言相扰。
  门内弟子大比,各展神通手段,有时斗至酣处,收手不及,受些小伤也是难免,但若是战况激烈,一旦有了性命之忧,便需他及时出手相救了。
  张衍凝目看去,他事先也做过一番探究,这方振鹭乃是丹成三品,所习功法亦是源自五功三经之一的《玄泽真妙上洞功》。
  不过此人虽与萧翮所习功法相同,但却已是突破窍关,凝聚了法力真印早把丹煞练得收发由心。
  修士真印一旦凝聚,便是功法所学一样,但所使手段却是千变万化,各不相同。
  任名遥喝了一声,脚下飞鹞一声啸叫,便带他冲在晴空。
  他把袖一挥,就有一只剑盘飞出袖囊,在半空中盘旋绕转,放出一缕缕细若游丝的光华,灿灿生辉。
  他骈指一点,道了声:“疾!”
  这一声出,便从剑盘中杀出一道粗如儿臂的剑光来,继而一震,爆散出万条剑气,如烟火迸射,乱洒下来!
  方振鹭笑意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似是并不当作一回事,只是却从他身后浮出一只只大小不一,如珍珠冰玉般的水团来。
  这水团大有一拳,小似米粒,如琥珀透明,晶莹剔透,环绕于他周身上下,彼来此去,飞旋不定,被那朝阳一映,竟散发出七彩虹光,色彩斑斓,绚烂夺目。
  那万余条剑光奔杀下来,与这水珠一撞,竟似撞在万年坚冰上一般,发出叮当响声,金光爆散,纷纷弹开。
  方振鹭站于其中,似是丝毫不受影响,笑了笑,宏声出言道:“你这法门,乃是取巧,类似元阳剑派之法,假托外物,但却未得真传,功法不合,看似威力宏大,百年之内,争斗起来或许他人不如你,但过得百年,你在修为之上必定弱于同辈,此乃舍本逐末之举,我若是你师长,必定弃你如同敝履。”
  他身为玄门世家弟子,口舌之中自不会给任名遥留下任何情面,把他短处全部掀了出来,贬斥得一无是处。
  但却也不好说他不是,毕竟他所言句句直指要害,坦言说出了任名遥眼下功法之弊端及日后危害。
  任名遥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害处,原本他所学的功法也是按部就班,可孟真人传了功法后便对他不闻不问。周围与他一般拜入门下的弟子,却一个个法力超过了他。
  他怎甘心在洞府中日复一日苦磨?求成心切之下讨了这门功法来,后来愈修炼愈是察觉到了其中不妥,但如今他凝丹六品,再想回头已是难了。
  此刻他被方振鹭说得心烦意乱,如同被重锤一锤锤敲打在胸口,情绪有些失控,愤然一声大叫,一点那剑盘,此物一震一转,霎时激射出十数道犀利金华。
  这光华凝如金束,一出现时,便发出嗖嗖之声,如飞星疾电一般,眨眼便至。
  这些金芒俱是他炼化神兵所成,与那些寻常剑气截然不同,原本是想与方振鹭斗上几个回合之后,再作为自己杀手锏所用,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言语一激,免不了有些进退失措,便想用此法来找回几分颜面。
  方振鹭神情略讶,点头道:“这却还有点样子。”虽如此说,那他却仍是没有任何躲避动作。
  那金光一落,将那水珠撞碎一串,飞溅出去,竟然只一冲便杀入内圈之中。
  任名遥不禁面上一喜,然而下一刻,他却又神色一僵。
  那一道剑光不过才入得数寸,就见那成百上千的水珠一滴滴飞将起来,接踵而至,不断击打在那光华之中,似珠玉落盘一般,不停发出清脆震动,剑光立时被其震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形,不旋踵,便破碎崩裂而去。
  但此次任名遥大吃一惊,这剑芒每一道皆是花费了不少心血练成,却不想在此被彻底毁去,他把牙一咬,把法诀一引,剩余十多道剑光接汇成一道如掌宽,长有丈许的剑虹,再度杀将下来。
  方振鹭面上稍稍认真了少许,心意一动,主动将水珠迎了上去,与剑虹碰撞在了一处。
  这晶莹水珠纷纷爆裂,然而却并不散失,而是随碎随聚,随灭随生,像无数冰晶将那犀利剑光包裹住,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被其消磨而去,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任名遥脸色大变,他还不及心疼那十数道剑气,脚下那只飞鹞突然悲鸣一声,便被冰珠洞穿,随后便见无数冰珠玉雹如雨而至,他惶急之下忙召那剑盘过来,激起一轮剑光抵御,哪知毫无半点作用,轻而易举便被穿透击散,直射过来。
  眼见他似是再也无法阻挡,那边似是正在打瞌睡的荀长老突然一抬眼,伸出食指一点,一道清清剑气横过,刹那间,如烈阳融雪一般,将那些水珠泯灭而去,他瞧了一眼方振鹭,淡淡言道:“此战,是方师侄胜了。”
  方振鹭暗叫一声可惜。
  任名遥灰心丧气,不得不弃盘认输,没自己苦练多年之法,却被他人轻描淡写破去,颓然稽首道:“多谢方师兄指教了。”
  方振鹭看了他几眼,忽然一笑,道:“你也与我斗过一场,也算有些缘分,我便再赠你几句良言,你资质原本不差,修道也不过数十载,若能将所走歪门邪道的功法尽数废去,或还有被你恩师再重新看重的一日。”
  说完,他一拂袖,就踏烟云而去,回了峰上坐定。
  任名遥听了他这一番话,失魂落魄回到了崖下,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在山壁崖阁之上观战的黄复州看了他这模样,似乎想到了当初自己,心中也是感同身受,不禁摇头道:“可惜这任名遥了,资质功法皆是不差,若他能定下心来与方振鹭周旋,定还能再周旋上几个回合,不致如此毫无还手之力。”
  他身边那女子闻言转过首来,柔声言道:“黄师兄,那又如何?他再挣扎,终究还是要输的,不明大势者,便是与其一般下场。”
  黄复州听完之后,默然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秦真人为何非要我去阻那张师弟?”
  此女轻轻一笑,道:“真人之意,奴家怎能知晓?但只需师兄依言去做,无论胜败,终是有你的好处的。”
  黄复州不觉点了点头,他也是心知肚明,此一步走出,从今往后,怕是得不到齐云天的信任了,若不是顾念养悦岛上同门,也不会就此答应了秦真人的条件。
  不过他并不似任名遥这等心志不坚之人,既然已有了选择,便不再去多想其他,那只会徒然乱了自己心境。
  这时那云天之中,宁冲玄也是望了眼任名遥,摇头叹道:“任师弟原先倒尚有几分锐气,但如今被那方振鹭几句话夺了心神,落于孟师伯眼中,今后怕是难堪大用了。”
  张衍赞同点头,师徒一脉弟子,首重心性,其次才是修道资质。
  而当年之所以宁冲玄欲要引他拜入齐云天门下,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缘故。
  而任名遥急于求成,一遇挫折又丧魂落魄,也难怪孟真人当初只收他做了记名弟子,便不再来理会了。
  任名遥与方振鹭退下去后,此时又有一人踏一道飞烟入了场中,此人发髻歪斜,胡须未加修饰,衣袍上尽是污渍油腻,看起来落魄已极,他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扯开衣襟,向着第八峰上喊道:“洛清羽,洛师弟,我来会你!”
  张衍见其并非是从谷中闯阵而出,也不是自那十峰山上下来,倒能大模大样站在那里叫阵,不觉微微一讶,问道:“宁师兄,不知此人是谁?”
  宁冲玄冷声言道:“此人名为周用,师弟该是听闻过他的名字。”
  张衍恍然点头,不由打量了此人几眼。
  这周用本也是入赘陈氏,只是后来听闻曾与一女妖纠缠不清,甚至诞下一子,致使陈氏大怒,命他亲手杀了那女妖及那亲子,周用迫不得已手杀了这对母子,但自此之后,却是自暴自弃,后来更是从十大弟子之位上退了下去,这才轮到那方振鹭出头。
  洛清羽听到叫阵,目芒一闪,也是自峰上站起,纵了一道青芒下去。
  周用见他下来,却是微微一笑,将手中酒壶一扔,随后手一招,竟将全身丹煞汇聚一处,激发出道道浑厚如膏的黄芒,扩至百丈大小,竟是不待其站稳,便悍然撞了上来。
  洛清羽见状哼了一声,霎时碧芒大盛,漫空皆是绿意,眨眼之间,两者便毫无花巧地撞在了一处,随后一声爆裂震响,平地旋起了一阵风暴,压得满山草叶低伏,山外数万弟子听得此声,皆是胸闷气短,头晕目眩。
  两道人影从中一分,周用嘴角挂着血迹,踉踉跄跄退了开去,喘息道:“洛师弟,是师兄输了。”
  荀长老眼神波澜不惊,沉声道:“此场比斗,乃是洛师侄胜了。”
  谁也未曾想到,竟然胜负分得如此之快。
  洛清羽身上有半只袖子也是支离破碎,手臂露在了外间,只是他皱着眉头道:“周师兄,你明知我有神通护身,却还用此等蛮横之法,明明是在求败。”
  周用吐了一口鲜血出来,然后仰起脸,对着天上那数个朦胧光影喊道:“若论修为,我也不差,但神通不敌,却是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他大笑一声,驾烟而去。
  洛清羽身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暗道了一声不好。
  张衍看了看那周用远去身影,脸上却是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宁冲玄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冷芒,一振衣袖,飘至场中,向那第九峰上抬首看去,冷声喝道:“苏闻天,我来会你。”
第六十六章
刀剑齐飞决胜负
  十峰山之上,有一团宽有十数里的祥云飘荡,瑞霭横空,光若流波,霞似滚烟,溟沧派四位世家洞天真人端坐其上,皆是目注下方,观望大比。
  占据西面之位者,乃是一位神气清雅,貌若处子的年轻道人,此是萧容鱼萧真人,他见周用说出那番话后,不禁指着笑道:“这小儿辈倒也有几分眼力。”
  韩真人坐于南位上,他眼若流星,仪容秀美,眼梢向下一瞥,哼了一声,道:“自作聪明。”
  萧真人却是身子向后稍稍一仰,洪声一笑,摇头摆手道:“不怪他,不怪他,这分心意终是好的,韩师弟,那宁冲玄当真叫阵苏师侄,果不出你所料啊。”
  韩真人哼声道:“如今千年魔劫欲起,此等关头,掌门真人所求者,不外乎是想压服我等罢了,又不是想那山门分崩离析,最后闹得不可收拾。”
  韩真人笑着赞同道:“韩师弟说得不差,然则此一局我等当如何?是铁锁横江,拒之于外,还是让开门户,由得他去?”
  东位之上,所坐者乃是杜真人,他神情谨重严毅,端坐在那里时,法度森然,举止有规,听得此言,眼眸一凝,闪出两道寒光,一开口就是铿锵之音,“万万让不得!掌门真人之心甚大,今日退一步,明日就要退两步!”
  萧真人脸上微微带笑,不置可否,向北起手一拱,朗声道:“陈师兄如何看?我等是守?还是退?”
  此言一出,韩、杜二位真人也是一同随他望去。
  北位之上,坐着一名苍颜白发,两鬓皆霜的老道人,身着一袭锦兰织银玄御袍,怀抱拂尘,似在闭目养神,浑身气息渊沉难测,不可揣度,他眼皮微微一抬,缓声言道:“昔日那枚棋子,当在今日用上了。”
  说完,闭口不言。
  萧真人神色略动,缓缓点头。
  杜真人沉声道:“当如师兄所言。”
  “那便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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