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249部分在线阅读
萧傥双眉向上一扬,目如电闪,自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威势来,道:“师兄可是说那黄复州?呵呵,此人的确不差,堪做小弟我的对手,此次若能杀至我跟前,我给他一个机会也无妨。”
杜德却言道:“师徒一脉如今迫我甚紧,萧傥师弟想必也得了师长告诫,心中应是有数,自是无需为兄多说。”
萧傥侧眼看了看杜德,把长髯一捋,沉吟道:“师徒门下近些年来的确屡出佳徒,撇开宁师弟不谈,听闻有一人竟然丹成一品,此乃是千古少有,倒不可小觑,对了,此人好像还曾结果了师兄两个门下,不知可有此事?”
杜德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宛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萧傥眼中略显一丝琢磨之色,随后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继续追问,只管扶定飞车前行。
到了那鸿烈陆洲之上,两人往洲中深处去,行路过来时,声势赫然,灵兽奇禽避道奔逃。
一刻之后,前方云雾一开,现出十座耸峙高峰,围成一圈,各有雄峻丰姿,中间独留一片白地,堆有一座十丈高的土台,按那玄理奇数布置,插有密密匝匝的阵旗高幡。
两人须臾就至峰前,这时杜德若有所觉般往一处望去。
只见远方地平之上狂风漫漫,尘沙荡荡,间中似有千颗明珠光耀,烟随流光,飞影千丈,须臾纵地而来,往那第六峰上一攀,便徐徐而降,待尘埃落定,雾敛烟收时,反而照出一片温润光色来,映得整座山峰也是玉砌雪堆一般。
萧傥驾飞车上前些许,似是要看个清楚一般。
他知这般声势绝非一人所能为之,也是如同他们一般是由百数弟子聚势而兴,但他目光中仍是现出几分凝重之色,沉声道:“这些年来,庄不凡倒是功行精进,不可小视啊,他既来此,想来那洛清羽也应早到了。”
他目光一转,往第八峰上看去,果见那里葳蕤昌盛,清叶飞旋,霞碧正浓,青气如流苏般道道垂落,随风荡漾,不觉点了点头,又往第七,第九,第十峰上看去,见霞彩辉映,各有异象,便道:“韩师妹,苏师弟和方师弟也俱都来了。”
杜德语调毫无变化,沉声道:“萧师弟,各安其位吧。”
萧傥一点头,两人也不多说,各自分开,麾下原本并道一途的弟子也是倏尔一分,随了自家师长而去。
萧傥则往第五峰上一落,霎时有千条金光闪耀,森然夺目,锐气逼人,似要将第五峰上气势压下一头去一般。
而杜德往那第四峰去,好似那星火垂野般落了下去,整座山峰如燃烛也似,一股赤光冲霄而起,染得彤云如火,映红半天。
这番声势出来,除却前三峰寂寥一片,静静无声外,其余各峰皆是不及。
萧傥坐于峰巅石台,他凝神细着那如雄烈红芒,用手指了指,道:“奇哉,杜德门下倒也长进不少,我本以为他无心调教弟子,不过眼下看来,也有几人倒甚是出彩啊。”
他身后站有一名青布长衫,做文士装束的男子,相貌平平,但一双眸子开阖有光,他抬头看了看,沉声出言道:“恐是师命,不得不为。”
萧傥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似他们十大弟子,平日里在门中独据一方,但总有师长在上,有些事也不是可任意而为的,但有谕令下来,却也需遵命而行。
如今这大比,正是师徒一脉和玄门世家博弈之棋局,为能占得上风,暗中早已是手段各出了。
距离那十峰不远处,正南位上,也有一座雄山,顶上砌着一方望星台,雕栏玉砌,晶莹如冰,其上盘坐着一名白鬓红面的老道人,他眼望远峰,半晌才收回目光,沉声道:“十大弟子已至其七,童儿,可去敲响金钟了。”
童儿一愣,道:“长老,可那齐真人还未至,此时召集弟子是否太过早些?”
老道人微微一笑,道:“无妨,你尽管去敲来,我自有道理。”
童子也不坚持,躬身领命而去,将那金钟敲响。
不多时,阵阵绵长悠扬的钟声便响动起来,霎时传遍山门,凡溟沧派门下弟子,无不有闻。
这钟声一响,茫茫龙渊大泽之中,数百岛屿上俱是飞出一缕云烟,齐齐往鸿烈陆洲破空而来,另有万千遁光,也是腾空而起,虽是不及飞烟之速,慢了一拍,但也尾随而来。
一时天空之中流光飞渡,如星汉银河,上耀天穹,下照大泽。
张衍原本坐在楼中打坐,忽听得这钟声在耳畔响起,双目倏尔一睁,闪出一尺长的精芒来,旋即消隐而去。
他长身而起,一声清啸,脚下云雾顿生,便有一道轻烟托他升入天际,稍稍辨认方向后,星辰剑丸一催,霎时身剑合一,化一道惊天长虹,骤然撞开大气,划破晴空,直往那钟鸣之处飞跃而去。
第六十二章
迷阵轻过不沾尘
张衍寻着金钟响处往前飞腾,他剑遁迅疾,须臾之间去了百里,便远远望见一处枝繁叶茂,草木葱绿的谷地。
只是从那谷地四方升起一根铜柱,有四个老道人盘膝坐其上,手上都拿有一面幡旗。
铜柱下端时不时起一阵烟雾,往中路汇去,似网结罗织一般,凝结一团,绵延出去百里,横亘在去路之上,竟是设下了一个大阵。
张衍把遁光一止,目光一扫,见谷地之前,竖有一块石碑,想必定有用意,因此便把云头按落下来,行至那碑前。
这其中文字奇异,似是施过什么禁制,远一点就无法看清,因此他走近些,细细看来。
待把其中文字看过一遍,他方才知晓此间来由。
原来山门中化丹修士大比,为防弟子找寻漏子,因此次次比斗之法皆是不同。
可能是讨伐三泊之时最后是那破阵之战,是以近两次大比,门中都是接连设下禁阵,由得弟子去闯。
唯有过得这阵关者,方能至那十峰山下。
上次大比,只需找到出路,闯过那由门中长老驻守的阵关便可。
然而此番却没有这么容易了,闯阵之人,需要踏过足足十六道门户,方可出得阵门。
这还不算,每一座门户一次只可过得一人,若是闯阵弟子在其中相遇,便要互相争斗,败者则退出阵门,随阵势转动去往他处,若是运气不好,又要重头来过。
如此一来,入阵弟子,人人都有可能是对手,且败阵愈多者,则愈发无有破阵可能。
张衍自是不惧,微微一笑,一甩袍袖,大步入了阵中。
他看这石碑时,亦有几名化丹修士说说笑笑落下,也欲来看这石碑。
只是看了一眼张衍,见他负手站在那里,却都是脸色一变,低呼一声,竟是踌躇不前,待他走后,方才敢上前细看。
看完之后,有人苦着脸道:“不想此人竟在我等之前,若是此刻入阵,怕是要与他照面。”
另有人立刻道:“不如等上片刻,待这人去得远了,再入阵不迟。”
同行之人都是深以为然。
张衍步入阵中之后,见飞一阵迷雾,似眼前蒙了一层纱帐一般,看不真切,他纵起云烟,往前飞遁,须臾阵势又见变幻,他倒也不急,每行出一里,就凝神推算。
未有多久,他便看出其中端倪。
这阵法倒是不难,只要肯费心推算,稍通阵理之人,若无人阻拦,十有八九都能闯过阵去。
但若是有人争夺门户,那便大为不同了,门户转换自有定时,稍一耽搁,便会错过。
这意味闯阵弟子必须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手,方能过关。
如此一来,却是逼得入阵之人不得不尽出手段。
不过阵法之上有四名元婴修士护持运转,随时可出手施援,根本不虞弟子真正伤了性命。
张衍不由暗忖,此阵对心性和修为都是一番考验,倒是筛选弟子的好办法。
他再推算片刻,对这阵法之变化已是了然于心,放心按照破阵方位转动穿梭起来。
未得几息时间,就听一声锣钵声响,一座阵门凭空拔起,滚出道道烟霞。
他方欲驾烟飞遁入内,忽然间人影一闪,就有一个人从旁侧骤然穿出,似要抢在他之前穿过那阵门。
如果一旦让此人过去了,那么阵势便会随之变化,张衍尚重新推演一遍,白费一番功夫,因此他放声一笑,道:“这位师兄,何必如此急切,且留步。”
他心意一动,就有一道剑光划空而过,拦在阵门之前,若那人执意往前冲去,就要被其斩中。
这人也是暗吃了一惊,他自恃有隐身遁影之法,不叫他人能察知,本以为出其不意定能闯过阵门,却没想张衍剑光如此之快,因此急急一个转身,匆忙避开剑光,方要反击,张衍起手一指,剑光又急骤一跃,直逼他面门而去,那人受迫不过,侧身一闪,狼狈退了一步,却不想那道门户已是被他让开身位。
张衍微微一笑,也不与他纠缠,起了遁光往门户中一冲,顺势收了剑丸,一闪之间便穿过了过去,只听身后轰隆一声,阵势变化,那门户就不见了踪影。
他也不去多看,算定下一座门户方位,再往前去。
行了不到一里,就见一道绿光浮动,似地涌碧泉,往两旁一分,又有一座门户徐徐升起。
那阵门还未全现之时,那巽位之上忽听一声鼓响,开了一道阵门,有一个道人从中跨出,与他照了个对面。
此道人一身八卦衣,发髻上纠结一团黄泥,满身污渍油腻,须发稀稀落落,面容极其苍老,见了张衍,稽首道:“这位师弟有礼了,你我之间只可过得一人,请吧。”
时间紧迫,双方无需自报家门来历,只需斗过便是了,张衍笑道:“这位师兄小心了。”
他手一指,星辰剑丸化作流星飞驰,直驱而来,往那老道人头脸上杀去。
老道人显然未曾想到他是剑修,不觉大吃了一惊,不过他似是有应对之法,忙袖一抬,就有一团冷光四射的冰雾飞出,试图挡住剑光。
只是那剑芒与此物将沾未沾之时,却灵巧一折,在这一转一绕之间,却已是避开了此宝,自老道人耳旁杀来。
见这剑光如此灵活,这老道人不觉骇然,这极近距离之内,已是来不及躲避,只得急起丹煞阻挡。
哪知丹煞方才运起,但见这剑丸骤然一窜,他眼前一花,只觉耳旁一凉,方才见鼻端处飘处飞过一缕发须,方知这剑光之快,实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叹了一声,后退一步,稽首道:“是老道败了,这位师弟请过。”
张衍起手一拱,飞遁入内,往下一关杀去。
此番倒是顺利,他连过三关,也未曾遇到一个对手,只是这阵法似是内中另有奥妙,冲得越快,每次寻访下一道阵门的时间便越长。
他心中怀疑是主持阵法之人见他闯得太快,为防他一路下去再也遇不到一个对手,是以在那里运转阵势,不让他轻易过关,是以他索性放慢了脚程,悠悠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