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2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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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想是醒悟过来什么,轻轻敲了一下汪采婷脑袋,板脸道:“讨打!你忘了么?背后不许议论尊长!”
第四十二章
一载四道,寻脉之术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寒暑。
  昭幽天池主府之中,张衍手握残玉,起神意观想,识海之中如今只剩下两条道途摆在前方,而其中有一条,便是他久久欲要寻求的那驭使神功之法。
  他眼帘微启,便缓缓从残玉之中退了出来,将身躯坐直,缓缓吐纳调息,数十息后,身上疲惫一扫而空。
  这一年之内,他已是连续斥去了四条岔道,如此算来,再有半年功果,他便可以将那功法倒推出来,再用一年多的时日去揣摩习练,当能赶在大比之前将其运用纯熟。
  现如今这残玉之中一日,可比外界四十余天,这一年时日,等若四十年推演之功。
  但他又仔细一算,却又发现并非如此简单。
  若是他人推演功法,丹煞哪里有他这般雄浑深厚?怕是推演不了多久就要耗尽枯竭,只能打坐吐纳,慢慢恢复元气了,那至少要比他多耽搁数倍之功,这么一来,怕不要用上百余年了。
  他摇了摇头,心中暗叹,难怪门中修习这九数真经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似自己这般有残玉相助,天下间有几人能在此路上走下去?
  这门道经不似其他功法,推演之时非但不会增长修为,还会耗去丹煞,消磨神思,自身修为必然会因此耽搁下来。
  如此百年一过,后辈弟子功行精进,不断追赶上来,而同辈修士则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试问看到如此情形,又有几人能够甘于寂寞,依旧忍熬不动,坚持走到最后的?
  他稍作感怀,摇了摇头,便一笑而过,长袖一挥,一道烟气飞出,将玉榻之下一斛斗真砂卷了上来,转磨片刻之后,待煞气一敛,就有精气凝结成团,他仰脖吸气,将其吞入腹下,再运功吸纳。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自定中退出,已是目光炯炯,神采飞扬。
  在府中闭关一年,他曾吩咐过若无要事,不得前来搅扰,而此刻稍有余暇,便打了一道法诀出去,将那小壶镜引动,查看起洞府之内的诸般情形来。
  他门下弟子之中,以刘雁依天资最高,也最是拿得定主意,是以她并不是每日参玄悟道,闭门造车,而是频频出外斩杀妖邪,此举不但能积累功德,还顺带磨练了那飞剑斩敌之术。
  有了剑丸相助之后,她飞遁间来去自如,无拘无束,再加上有护法灵芝护身,便是遇上难缠的妖魔,只要不一心恋战,总是能走得脱。
  是以这一年之内,她所立下的功德却是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得还要多,那剑术也是愈加精熟。
  除此之外,她还牢记张衍叮嘱,每日先是温养剑丸,再抽出一些时间来指点汪氏姐妹如何解读蚀文。
  张衍暗暗点头,这个大徒儿无需自己多过操心,是以晃了一眼就自略过,把袖一拂,那镜面一阵波动,一处洞府之中便现出那汪氏姐妹的身影来。
  汪采婷美目瞧着上空那灿灿发光的明珠,正双手托腮想着心事。
  这一年多的时日里,她在这处洞府内日日筹算推演蚀文,足不出府,以她原本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却是苦闷的紧。
  这昭幽天池除了这水下洞府,天池之中也是烟波浩淼,广大异常,有不少妙境胜地,倒也不禁弟子前去游玩。
  只是汪采婷至今为止还未曾修习过什么功法,身躯也就比常人强些而已,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下一枚改善体质,洗练筋骨的丹药,以抵御这洞府之中的寒气,因此她根本无法独自一人跑出去散心。
  且那天池之中还有不少怪鱼异兽,体躯庞大,模样狰狞猛恶,只看一眼便胆战心惊,若无熟识之人引路,她哪里敢到其中走动。
  她本有心去寻田坤嬉完,怎奈后者是个闷葫芦,根本未曾因二人结亲而在态度上有所改变,整日只晓得躲在洞府之中一门心思修炼,比刘雁依还要勤勉,毫无半点心思来搭理她,常常令她吃个闭门羹,弄得汪采婷也是气苦不已。
  她出神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聊,目光一转,见自家姐姐在一旁认真得看着那手中书册,又时不时拿起竹筹摆弄,嘴一撅,不禁推了她一把,没话找话道:“姐姐,恩师为何要我等鬼画符文字?”
  汪采薇正自凝神推演,却被自家妹妹打断,有些不满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四妹,恩师说什么照做就是,你又何必要问那么许多呢?”
  她也知晓这位妹妹比自己还聪慧些,学起蚀文来也是极快,但心思却是飘忽的很,总是定不下心来,只是她们总是一母同胞,倒也不好不作理会。
  她放下书册,侧过身体,正色言道:“四妹,那九城之中有数百万众,可唯有我姐妹二人能拜入恩师门下,此机缘何等难得?当如履薄冰,小心珍惜才是,怎能如你这般三心二意,神思不属!”
  汪采婷见三姐板起了脸,忙拉起她的手晃着笑嘻嘻说道:“姐姐莫说了,妹妹知道错了。”
  汪采薇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往心里去,她也是无奈,起了指头用力点了一下她额头,道:“你啊,大师姐每月都要考校我等,若是疏漏了一点,便要罚写那《一气清经》千遍,此次我却不再帮你抄写,看你如何。”
  听到“罚写”二字,汪采婷也是吓得一跳。
  这一年下来,刘雁依不时来指点二女,她虽然性子和婉,但教训起人来却是一点也不手软,若是解不出蚀文,也不打也不骂,只是吩咐你抄写那道经千遍,而且她若是看你敷衍,就总能找出些疏漏来,把汪采婷整治得苦不堪言。
  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师姐了,因此嘟哝了两句,只好又把竹筹乖乖拿起,苦着俏脸推演起蚀文来。
  张衍看得微微一笑,这姐妹二人如今交给刘雁依管教却也足够了,眼下他还无暇来多加顾及,将袖一拂,便闭了镜光,又出言道:“镜灵,我闭关有日,这府中可曾有事?”
  那黑衣书生听到张衍呼唤,便立刻从镜中转了出来,揖礼道:“老爷,府中诸事一切如常,只是老爷闭关之后三月,那赵厚舟与那佘雨棠又来过一次,因见老爷尚在闭关,是以未敢打搅,只是留下不少道书便走了,言及老爷若是有暇,可去还真观一坐,他们扫榻以待。”
  “哦?这两位道友这么快就自那仙府回来了?”
  张衍微讶,想来这二人也是此行顺利,他想了想,道:“你且把那道书拿来我一观。”
  黑衣书生道了声“是”,便自袖中取了数枚玉蝶出来,上前两步,恭敬递上。
  张衍手指一点,这几枚玉蝶一晃,就悬飘于空,又朝其打了几道法诀入内,就有一道道灵光从中冲出,自光中映现出一行行蚀文录书来。
  他瞧了几眼,见其也颇为深奥繁复,不是一时能解,正要收了灵光,待日后闲暇时再做理会时,却见有一枚玉碟之上蚀文却是浅显易懂,只一眼扫去便知端倪。
  他“咦”了一声,自语道:“竟是此法?”
  这法诀并不是什么修行功法,也非神通道术,而是一门寻脉之术。
  所谓“寻脉之术”,就是修士取一滴精血,运使法诀之后,无论相距多远,也将与自己血脉相近之人寻得的法门。
  此法倒虽不多见,但也有不少人懂得。
  有许多偶得机缘的修道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会用此法找寻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后裔,授下功法道术,日后若是转生而去,也可托庇其下,再入玄门,世间有许多族门偏小的世家就是如此而来。
  张衍伸手把那玉蝶一拨,就到了跟前,他仔细看了那法诀一遍,发现并不如何复杂深奥,稍稍看过后便知如何御使。
  他心神一动,便依照其法取了一滴精血出来,起那法诀只一运化,就觉神魂一荡,一恍惚间,就自那冥冥之中感应了十数股与自己血脉相近的气息来。
  其中有一股气息晦涩不明,时断时续,又似云仙飘渺,若有若无,似是同道之人,他无心查看,神意一动,在此人察觉之前,便自隐了去,又往另一股最为显眼气息探去。
  这一股气息很是明朗亲厚,清晰无比,另有七八股气息与其纠缠一处,显是其子嗣后裔,只是张衍方把神意扫来时,却发觉这股气息已经衰败之极,似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弃世而去,不在人间了。
  张衍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双目微微一闪,便清喝一声,化一道云烟出了洞府,顷刻间便不知去向了。
  与此同时,那玄门十派之一还真观,宝阳大化洞天之内,却有一个身着黄裳白裙,明眸善睐的少女身躯轻轻一颤,柳眉也是不自觉的一蹙。
  大殿之上有一把声威严女声传来,道:“蓁儿,何故乱了神思?还不快快把心神持定,随为师运转功诀。”
  少女垂下首,轻轻言道:“是,恩师。”
  她忙把适才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奇异感觉抛开,收拢心思,又将师门妙法运起。
第四十三章
万里寻亲,滚蟒山主
  魏国西疆,滚莽山。
  山中一处坞堡之中,山主张展正半躺榻上,他年约四旬,相貌堂堂,黑发美须,虽是面颊消瘦,肤色晦暗,看得出正身染重疾,但双目仍是威凛有光。
  他先是朝着站在床前的五个儿子望了一眼,见他们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不禁眼露失望之色。
  他目光又慢慢移开,投到不远处那两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身上,叹了声,道:“梁伍兄弟,钱通兄弟,你们随我山上也有二十年了吧?”
  梁伍怔了怔,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感叹道:“是啊,都统是永泰三年带领众兄弟上山的,如今正好二十年了。”
  张展点了点头。
  他七岁时曾被一伙强人掳掠,贩卖至西疆,后来因为怜悯一垂死的老道人,给了他一口水喝,却不想那老道回赠了他一本武经,藉此练得了一生好武艺。
  十四岁时他从军入伍,只六年时日便积战功升至都统,后因上官战死,怕回去受了责罚,遂带领三百多名部曲夜袭山寇,将其剿灭之后便在这滚莽山上起垒筑营,占山为王。
  也是运气好,后来他们又在山腹之内发现一处能养活数万人的肥沃盆地,狂喜之下,便开始广聚流民。
  数十年来,胡民与边疆诸多封藩征战不休,依附而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不但在山中修筑了营寨,便山下也是筑起了十数座坞堡,种田收税,铸造甲胄兵器,强弓硬弩,购置马匹。
  如今他治下有民十余万,战兵八千,甲胄马匹齐备,已是方圆数百里之内少见的大势力,便是一些藩国小邦也要仰他鼻息而存,俨然一方巨头。可如今,这一切却抵挡不住病疾上身。
  张展叹道:“我已老了。”
  梁伍急道:“都统方才四十岁,怎说老了?”
  张展沉声道:“梁伍,你记着了,若是我死了,便由你主持山上诸事。”
  梁伍大惊,失声道:“都统,这话怎说得,此不过小恙,休养一阵便好,怎可轻言生死?”
  张展自嘲一笑,道:“我乃自家知自家事,此番病入膏肓,定是命不久矣了。”
  梁队再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却被张展伸手制止,他正说什么,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啼哭之声,张展一皱眉,知道是他几个没用的儿子,心中顿时一阵厌烦,怒喝道:“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再哭我打断他的腿!”
  他二十来年生杀予夺,这一动怒,他那几个儿子立时止住哭声,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而床榻前另一个模样精悍的中年汉子见了,心中一悸,目光中现出几分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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