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207部分在线阅读
就如当年张衍与罗萧从水国返回山门,途遇沈跃峰拦江截杀,此人虽使出了剑丸,却因品质太劣,被张衍与罗萧二人联手用撞心锤毁去。
刘雁依手中这一枚剑丸不过是白精所炼,虽能使出诸多飞剑斩杀之招,可与强敌交手之时却嫌鸡肋了。
她也深悉其中弊端,是以那日与万彰争斗时始终不曾使用此物,只是最后被逼无奈,这才决定示之以弱,准备趁其疏忽大意之时,再骤起杀招,以期扭转战局。
如有一枚上好剑丸在手,她又何至于此?便是施展剑遁也可与对方周旋了,而似那那白精剑丸,根本无法做到此一步。
张衍朗声喝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徒儿你所欠缺的不外是一枚上好剑丸罢了,为师当年曾在仙市之上得来一枚,如今便赐予了你吧。”
他伸手一点,就有一点清光飞出,往刘雁依身上落去。
刘雁依低呼一声,把手心摊开,就将这清光接在掌中,见有一团莹莹光华在那里滚动来去,灵动跳脱,凉沁沁润彻心脾,甚是惹人喜爱,忙跪下郑重一拜,道:“徒儿多谢恩师赐剑。”
要知剑丸并非寻常法宝法器,需一元婴修士虚耗数十年苦功炼制,便是以溟沧派这等大派,都不是能随意拿出的。
而张衍手中这枚剑丸,当初炼制此物的元婴真人却是一共是用去了三十载光阴,可见得要炼制一枚剑丸是何等不易。
刘雁依站起身后,却是微微叹了一声。
张衍讶异道:“徒儿莫非不喜?”
刘雁依摇头道:“恩师赐下剑丸,徒儿自是欢喜的,只是徒儿想到,如今我已有剑丸在握,可田师弟和罗师叔却还尚无趁手法宝。”
张衍认真看了她几眼,颔首赞许道:“雁依你不忘同门情谊,为师颇为欣慰,你无需多虑,此事为师早有安排,你且去将你师弟和罗师叔唤来,哦,还有商裳和涵月师侄也一并找来吧。”
秋涵月一听,就知是张衍早有安排,欣然领命去了,不多时,便把这几人俱都引上殿来。
张衍一眼扫去,自对诸人修为一目了然。
罗萧如今已是过了玄光三重境,正在烧窍炼穴,熬炼阳火,具体却不知到了哪一步。
而商裳因得了昭幽天池之助,再加上勤修苦练,这二十多年下来,也是到了明气一重境界,以妖身修士来说,已是精进神速了。
那秋涵月不是他门下弟子,但资质也是不差的,如今与刘雁依一般,也是玄光一重境界。
张衍目光转了一圈下来后,便言道:“我此次在外寻药,却也得了不少法宝,我留之无用,你们要什么,自己去选吧。”
他喝了一声,将袖一挥,哗啦一下,便有许多法宝一齐飞了出来。
捆凤藤,璇玑阴芒飞针,遁身旗门,劈雷印,墨铁尺,护法灵芝、赤铜砂、载和气醇罩,定命玉圭,金磁铜镜,翻云钵,眩罗道衣等等诸般法宝器物飘在那里,这大殿之上,一时彩芒乱晃,宝光冲霄,灵气涌动,满眼俱是五颜六色的光华闪动,看得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别人授徒法宝,赐下一件也是难得,可张衍却是任你挑选,不可谓不豪阔,实则他身上还有不少法宝,只是来历奇异,唯恐他人看出来处,也就没有拿出。
张衍见始终无人动手,不由一笑,索性点了刘雁依道:“雁依,你是我门下大弟子,便由你先取一物吧。”
刘雁依根器深厚,早已回过神来,见有这许多法宝在前,就知晓无需客气谦让。
她原先想要一件护身法宝,因此看来看去,目光落定在那株护法灵上,便走上前去,一抬手,将其取了下来。
这些法宝之上的精血早已被张衍抹去,她稍一运转,就将此宝粗粗炼化,再一掐法诀,这灵芝便自是隐没无影。
罗萧看了几眼,却是对那捆凤藤颇为中意,抬手一指,娇声道:“老爷,奴家便要了此物了。”
张衍慨然笑道:“罗道友若看中什么,拿去便是。”
“那就谢过老爷了。”罗萧咯咯一笑,上前一招手,就将那捆凤藤收入囊中。
商裳自知修为低微,平日里也就看门护府,用不上什么法宝,心中道:“我在门中不过老爷使唤的下人,老爷待我宽厚,我却不可放肆。”
她目光飘来飘去,忽而美目一亮,看到众多法宝之中,有数十枚珊瑚珠连成一串,形如手链的一件法器,看起来甚不起眼,这本是清羽门中妖王所赠,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事,她便上前择了此物下来,然后规规矩矩退到一旁。
田坤年纪最小,但却十分拿得定主意,一开始直奔那“载和气醇罩”而去,随后便一脸满足地走了回来,自始至终,他对其余法宝居然一眼也未曾多看。
张衍点点头,这法宝本就是桂从尧当年赠与他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又把目光一转,对秋涵月似笑非笑地言道:“秋师侄今日也在此处,那便也选一件法宝去吧。”
秋涵月美目一亮,道:“真的?”
这许多法宝法器,她原本也是看得羡慕,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分,她也是少女的单纯心性,顿时欢呼雀跃起来,跑上前这个摸摸,那个看看,似乎觉得哪件都好。
她瞪大着美目看了半天之后,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手一招,却是将那一套璇玑阴芒飞针拿入手中,随后往胸前一按,螓首抬起左右偷偷看了一眼,那模样倒像是怕谁抢了她的一般。
张衍莞尔一笑,道:“昔日我在外海之上斩杀了太昊派弟子曾寒,此套飞针便是他随身所携,共是二十八枚,只是此宝需以针法相配合,方才得以施展,秋师侄选了此物,却不要后悔。”
秋涵月俏鼻一皱,撅嘴道:“哼!师叔太也瞧不起人,我溟沧派中也有针道法门,且这飞针师侄回去请恩师重新祭炼了,必能改头换貌,没得这般阴惨惨地看着渗人。”
张衍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他赐宝于此女,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出于拉拢范长青的目的,至于那飞针到了此女手中到底如何,他也无心去管,见众人都已拿了的法宝,便将大袖一挥,将剩下这些法宝俱都收了,转而又对刘雁依言道:“雁依,还有三年便是门中大比,下来这些时日,你也不必出门了,为师正可好生指点你一番,你不可懈怠了。”
溟沧派门中大比,乃是二十四年一次,当年张衍因需出外寻药,却是未曾赶上,如今又过去了二十余载,还有三年之期,便是再度大比之日。
刘雁依往日在门中行走时一步三看,生怕被人算计了去,而如今忽然有了师傅照应后,只觉事事顺遂,心中那根弦微微有些放松,听了这话,顿觉心头一凛,暗暗告诫自己,修道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自己要戒骄戒躁,沉下心来,好生修炼,不可稍有松懈,便持剑在手,肃容道:“雁依不敢。”
秋涵月得了那飞针后,正喜滋滋地把玩,听了“门中大比”四字,想是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抬首道:“听闻师叔后日当与那涂宣斗上一场?还选在了鸾鸣矶?”
张衍笑道:“涵月师侄倒是知道的快。”
秋涵月“啊呀”一声,不禁着急跺脚道:“这些世家弟子,最是不安好心,那鸾鸣矶最是凶险不过,保不齐弄些什么诡异手段,不行,我需要告诉恩师去!”
言罢,她就急急驾起遁光,化一道轻虹往洞府外飞去。
第七章
二十年来藏剑锋,忽起长歌神鬼惊
鸾鸣矶位于龙渊大泽之北,岛上乱石穿空,割云裂风,水势落漈之处乃是一片满布奇形恶礁的险滩。
此处原本也是一处福地,只是千数年前出了一场大变故,以至于灵机紊乱,清浊失和,数之不尽的碎石悬于天上,形成一处蔚为壮观的奇景,每当有狂风巨浪袭至,便会将这些碎石拍击搅动,发出呼啸如潮之音,波诡云谲,声势极为骇人。
因张衍与涂宣讨争之事并未刻意隐瞒,是以未有多久便传遍山门,一时之间,却是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不但门中诸多低辈弟子早早赶来此岛周遭等候,便是一些远在山外斩妖的弟子得了同门飞剑传书之后,也是连夜赶回山门,欲观此战,更有不少这二十年来方才入得山门的师徒一脉弟子联袂而至,只为一睹张衍风采。
涂宣自忖此战若能一战而胜,那张衍先前诸般战绩便会随之风流云散,对其声望是个致命打击,便是不胜,至少也要让诸族看到自己是如何卖力的,因此广邀亲族好友前来观战。
封臻与涂宣乃是同门师兄弟,自也是早早到来,他如今已是化丹修士,乘了一驾三层踏燕飞楼横在空中,于楼中凭栏放眼而望,见漫天都是法器临空,密密麻麻,称得上遮云蔽日,不禁叹道:“不曾想这张衍与涂师弟一场赌斗,竟会引来如需多人。”
他身旁是一名高颧骨,宽下巴的中年道人,向外斜着瞟了一眼,浑不在意地言道:“这张衍当年几乎踏平了六川四岛,在师徒一脉低辈弟子中颇有声望,还有许弟子刻意吹捧于他,有此场面,倒也不足为奇。”
封臻冷笑一声,道:“愚不可及。”他左右看了几眼,忽然目光一闪,嘴一努,道:“看,谢宗元也来了。”
那中年道人转头看去,果见一个头顶王孙冠的年轻修士站在一艘龙牙大舟之上,身后跟随有百十人,排场极大,他耸眉道:“传闻谢四郎与张衍交好,如今看来倒是不假。”
封臻忽然说道:“莫师兄,你看此次涂师弟有几成胜算?”
莫师兄皱眉想了想,道:“这二十年来,张衍也不可能毫无寸进,却是不好说啊,若依寻常情形而言,这二者应是胜负五五之分,可在这片鸾鸣矶上,涂师兄稍稍占了些便宜,张衍剑遁之法不好施展,若无其他手段,则是涂师弟赢面较大。”
封臻点头,他也是赞同这个判断,涂宣那小金丹虽非真正金丹,但也能使出微弱丹煞,此煞气玄光修士根本无可抵挡,只要运使的好了,胜出的机会很大。
此时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驾飞在空中的云榻便垂下下了罗帷琼帐,内中有一个妖娆多姿的貌美女子,她斜倚在软靠之上,神情微现慵懒之色,对着立在一边的黄宛英说道:“听闻师妹二十年前也曾亲眼见得那张衍逞威?”
黄宛英任由那凉丝丝的细雨飘在面颊上,却也不去擦拭,手按法剑沉思道:“这人当真是了得,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此人前路未卜,小妹却是并不看好。”
这鸾鸣矶上千年来从未有过这般热闹,涂宣与所识之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便自来到岛中等候,众人也是往一侧散开,将此岛留了出来。
涂宣看了看四周,只觉志得意满,往日他何其落拓,可今日却这般万众瞩目,适才有许多大族弟子都主动与他来打招呼,不管这些人心中如何想,嘴上却都是不吝溢美之词,他也是坦然承之,自觉选择与张衍一战当真是作对了,只待战胜此人之后便可完满收官。
众人因怕错过此刻,因此早早来了此地,只是日过中天之后,张衍却是还未到来,因而有人不满,大声嚷道:“这张衍怎么还不来?莫非是怕了不成?”
此语一出,立刻有人上来附和,有厌恶张衍之人更是极尽贬低之能事,而许多师徒一脉弟子听了这话却是恼火,不甘示弱的出言反唇相讥,顿时吵吵嚷嚷一片。
此次那些六川四岛的真传弟子亦是来了不少,他们俱是冷眼旁观,不言不语,作壁上观……
他们心中清楚的很,现下再怎么说也损不了张衍分毫,倒不如等胜负分了之后再做评判不迟。
金央川岛主戴辛脸上无波无澜,眼帘低垂,似是正自凝神调息。
自当日他被张衍击败之后,便重去剑仙洛元华门下求教剑术,这二十年来时时渴盼一洗前耻,今日听闻张衍要与涂宣一战,便驾云而来,欲再看一看张衍如今飞剑之术到底精进到何种地步。
忽然之间,他双目中爆出一缕精芒,站起身来,转首望去,道:“来了!”
众人精神一振,都是抬眼看去,只见西方有一道剑光正自往此处飞来,其速急如掣电飞星,晃眼之间,就从长空划过,到了近前。
戴辛却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道:“怎么张衍这剑光比之当初还不如了?”
有些眼力高明的弟子也是觉得奇怪,不知张衍当初在门中纵横披靡,便是后在外海之上以一人敌百众,溟沧派弟子也觉与有荣焉,可这道剑光潺潺如水,一点也没有当初那犀利刚猛,锋锐无俦的气势了。
众人正诧异间,忽见那剑光一散,却是露出了一个姿容端秀的女修,衣带飘若轻烟,一枚清清剑丸在身上绕聊飞转,往那一立,端的是雪肤玉颜,清丽无双。
戴辛为之一怔,道:“这是谁?”
身旁有知道的弟子出声言道:“这是张衍的大徒弟刘雁依。”
戴辛却是不自觉耸了耸身子,揪着胡须道:“她哪里来的剑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