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184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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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人沉默许久之后,止住了身上气机攀升,并抬头看来,言道:“原来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等,不然我再往前迈有一层关,就会被正身吞夺了。”
  寰同打一个稽首,道:“恭贺道友了。”
  那道人道:“你等莫要高兴的太早,便没有了我,也会另有人替继上来。”
  寰同诚恳言道:“便再有人上来,也是会将道友放在清算之列的,道友不妨和我等一同对抗你那正身。”
  那道人沉默不言。
  寰同道:“在道友之前,已然有几位道友同类超脱出来,可此刻也一样受得劫力逼迫,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永寂之中。”
  他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又加了一句,“道友不愿意相助我等,也在情理之内,那么还请两不相帮,不过恕在下直言,这并非明智选择,你那正身此战若胜,你必难以保持自主,可若那几位大德胜出,你若不动,却也不可能为他们所喜,虽是两家角力,可诸世诸有都在其中,无人能独善其身。”
  过去许久,那道人终是开口道:“我可相助你等,但是需让我入得那造化精蕴之地中躲避。”
  寰同考虑了一下,先前那些觉悟己道之人也同样躲在了造化精蕴之地内,便是多得一人也无妨碍,其实就算他不同意,对方费些功夫,也是一样可以入内躲避的,他道:“那便如此说定了。”
  现世某处界域内,杜时巽正在密室之中打坐。
  这一世,他拜在某个名唤彰空派的小宗门之下。他自入道之后,很快就显示出了胜人一筹的天资禀赋。
  师长同门在见到他的天分之后,视他为振奋宗门的唯一希望,把所有心力都是倾注到他的身上,甚至将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修道外物都是省下来交给他,可以说是以举派之力奉一人。
  且或许是天缘凑巧,在他入道之后未有多久,灵机就开始兴复了。
  这实际上是由于劫力被造化之灵正身放出之后,就隔断了其人与诸位大德的绝大部分伟力,使得诸世少去了外来压迫,原来灵机自便就为之复苏了,并且复还之势很是迅猛。
  许多下层修道人并不知道这里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那些修行长久的修道人还曾经经历过道法断绝之事,故是都不敢确定这灵机是否还会生出变化来,故拥有上好资质之人都是在抓紧时机修行。
  杜时巽也是同样如此。只是这个时候,他忽然睁开眼睛,拧眉不已。
  近来他一入定坐,便总感觉自己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使得他难以静心修持。他起身推门而出,来至外间石廊之上,迎着夜风,看着月光之下的冲岸海水。
  这时一名中年修士路过,见他没有如往常一般修持,想了一想,走了上来,与他并肩而立,唏嘘言道:“师弟,你算是赶上好时机了,要是这灵机复兴再早上三十载,或许我彰空派就不是眼前这番光景了。”
  杜时巽默默点头,他是知道的,自己那些同门长辈实则资质尚可,过去难以跨入上境,就是因为灵机衰微所致。
  要说灵机浓郁之地也不是没有,可惜都被大派占了去。彰空派一个小派,能勉强维持宗门不散,传承不断已然算是得天眷顾了。
  那中年修士苦笑一声,道:“当初有不少同道劝我等放弃山门,转而投奔演教,这样总能修一个长生,说实话,为兄也曾动过这等念头,可祖师立派何等不易,诸位宗门前辈等我接引,又怎能轻易舍弃呢。”
  演教那里因为无需任何外物就能修持,所以有不少散修乃至小派都是放弃了传法,转而投入了其门下,可似彰空派这等重视传承的宗派,却是怎么也不肯如此做的。
  要知道改换宗门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除了一些得了不明传法的散修之外,寻常宗门都是要靠师徒传继来接引转生之人再度入道的。另入教派,那这一切无疑都要割断,这对很多重视传承的修道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杜时巽知道这位师兄的意思,就是在劝说自己不要因为灵机再兴而有所懈怠,他虽没有这等心思,可还是郑重言道:“掌门师兄,你放心好了,宗门待我恩高义重,我自不会对宗门有所辜负。”
  那中年修士拍了拍他肩膀,道:“如此就好啊,说来也是惭愧,我自己无能,却只能将期愿寄托于师弟身上了,虽如此对师弟有些不公,可我彰空派着实再无退路了。”
  杜时巽道:“小弟明白。”
  他肩上压力不可谓不重,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斗志昂扬,也正是因为这股当仁不让的毅力心气,他才得举派之期愿。
  与中年修士别过之后,他重回闭关之地,他再度入定,没过多久,脑海之中又是浮现起那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这一回,他没有选择排斥压制,而是任其涌来,想看着此中到底有什么玄妙。
  随着那一幕幕景象在他面前飘过,却是变得完整起来,心中也是浮起明悟,这是自己在无数类同现世之中的经历。
  在这些现世之中,他多数时候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可同样有不少修道经历夹杂其中。
  特别是有一世,他同样名唤杜时巽,好似拜在了一位大能门下,在此世之中,他曾凭那门无上心法修到极为上乘的境界,他心中不由一动,那些修道经验和功法便已是清晰映在了脑海之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起自微身亦奋争
  在主世之中,有许多人被张衍点拨了道缘,但是到底哪一个最后能成就道法,现在还无有定数,且若是仅凭寰同之力就能解决造化精蕴之地所面临的危机,那也许就不会再有人超脱现世了,至多是世间又多上几个大能修士。
  诸天万界之内,凡是修道之人,都是感到天地震动了一下,同时胸口一闷,好像有一柄重锤敲打在了心房之上,神魂也是有了片刻间的不稳。
  紧接着,只要是活物,不拘是草木精灵还是生人异类,都是感觉一个恍惚,但这等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似心智单纯之辈多是毫不在乎,晃晃脑袋便就过去了,而较真之人却是反复检视,疑神疑鬼的也不在少数,可最终什么都未能查证出来。
  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些道行高深的修士也没有能够找出这里面的真正原因,唯有到了真阳层次,才能察觉到这等冲击并不是源于自身或是诸天万界,而是自世外而来,并且隐约猜到了这里真正原因。
  由于劫力影响,除了演教总坛等有数之地,现在大多数人已是无法看到大德与造化之灵的对抗了,心中也是担忧是不是战局又出现了什么异常变化。
  不过很快,诸世所有生灵都是不约而同忘却了这件事,这是所有人道真阳元尊唯恐世间因此被搅乱,所以主动发力,将这些从所有寻常生灵的识忆之中抹去了。
  这次所发生的异变,实际上是造化之灵伟力察觉到自身推动之人脱离了掌制,对于造化精蕴之地抢夺近乎于失败,所以冲撞诸有,试图将诸天生灵都是灭尽,如此便断绝了底层生灵再得超脱。
  这般做虽也会使造化之灵碎片无法托身入世,可是世上生灵都是清浊之气所化,所以便是被灭去,用不了多久也会再度诞生出来,但与之前那些生灵就不再相干了,与大德的牵连也便断开了。
  而造化之灵托世之身只要是人身便好,资质禀赋全然都不需要,随意寻一个躯壳,就能将之提升上来。
  只是造化之灵此举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太一神珠得张衍抛落之后,便在主世之中游走着,那侵略伟力一落,就被此物挡了下来,纵然余波对诸有还有些影响,可却没有任何生灵直接受得损伤。
  布须天深处,神常道人也是不难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造化之灵伟力只要还是存在着,那就不会就此放弃,一定还会反复尝试,直至达成目的为止。
  尽管现在外面有青圣、寰同在抵挡,还能有所应付,可是面对对手一次次不断侵袭,很难保证无有失手,现在只能指望那劫力早些被诸位大德化解,那样就不用这般被动下去了。
  在不停煎熬之中,所有炼神修士的气机愈见孱弱,在那劫力倾压之下,銮方、秉空二人的气机也是如同尘姝一般消失无踪。
  不止如此,那些同样被劫力针对的造化之灵托世之身也是一个个气机消弭下去。
  又是不知多久后,簪元道人神意传言道:“神常道友,我怕已是难以坚持了,只能在此拜别了,只望我人道得胜,与诸位同道还有再见之期。”话毕,他打一个稽首,身影渐渐虚淡,很快就隐没不见。
  神常道人叹了一声,簪元与他道行相差无几,其人既去,他也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转首往某一处看去,见神常童子抱膝坐在莲叶荷花之中,仍是在那里酣睡,好似对外间之事一概不知。
  他知道自己这名义上的兄弟才是他们之中坚持最为长久的一个。因为其人心思在他们之中最为纯粹,从头到尾也没有妄动过任何伟力,可是同样,也别指望神常童子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心下忖道:“好在还有寰同、青圣两位道友在外,只期望他们能够控制住局面,使我人道不致沉沦了。”
  随着念头转动,他逐渐感到自身与诸有越来越远,而后除己身之外的一切物事都是消失不见,随后感应一黯,陷入了一片绝对死寂之中。
  与此同时,青圣对簪元、神常等人的消失也是有所察觉,不过他是内求之人,心中对此辈入寂可谓毫无波澜,他担心的只是自己。
  纵然事先想过守住道心便无有问题,可真要这么容易,劫力也不会这么难以对付了,此刻他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思索片刻,便向寰同传去神意,道:“待我入寂,便只剩下道友一人了,还望道友能守住此处,莫要让造化之灵得了便宜去。”
  寰同正声回道:“我得大德嘱托,当守稳此处,若见危局,绝不会顾惜此身。”
  青圣道人没有再说什么,神意就此退了出去。
  寰同则仍是在那里对抗伟力,他不难感应到,在两人交言过后,青圣的伟力气机就在慢慢低弱下来,在又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便就再也无法察觉了。
  他往无尽虚寂中看去,从此刻起,便只剩他一人抵抗造化之灵伟力的侵蚀了。
  他知道,现在才是真正危险的时候。
  少了青圣在一旁威胁,造化之灵伟力很可能会再推一人上来与他斗战。
  这里他还可以勉强应付,可是除此外,造化精蕴之地内还有一个极大漏洞。
  之前那位造化之灵托世之身虽然得悟己身,从正身掌制之下挣脱了出来,可是其人未必见得当真投靠到他们这边。
  假设现在又有一个敌手出现,而此人却是趁着他与对手交锋之际去占夺造化精蕴之地,那他根本无从阻止。
  尽管此人与造化之灵正身不再是一回事了,可其正身留下的伟力说不定还会予以配合,因为站在此人角度,此处地界就算落在托世之身手中,也好过落在大德手中。
  要是此人成事,那么造化之灵正身只需在大道棋盘之上落上一子,强行将之并合了,那就极有可能将造化精蕴之地一并夺取到手。
  可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他很快感应到,有一股气机正从现世之中升腾起来,心下一想,神意便向那先前躲入造化精蕴之地的道人传去,道:“道友,稍候若再有那类同道友之人出现,还望道友能与我一同对付来敌。”
  那道人却是道:“道友若是不敌,我自会出战。”
  寰同知道,这其实就是变相回绝,他没有丝毫动气,反而神情平和的劝言道:“道友之思,我亦了然,造化精蕴之地若能执掌手中,的确能使你躲避危劫。可此处乃是造化之灵和诸位大德必得之物,试问这双方相争,你夹在其中,又岂有可能获利?”
  那道人的确有此心思,他见寰同说破此事,便也不再掩饰。道:“道友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曾思量过,可是就算站在大德这边又如何?同样不过一枚随手可弃的棋子罢了,生灭完全是看大德心意,非我能以自主。而现在双方相争之间,这方造化精蕴之地无从归属,我要是能以凭此在己道之上再进一步,不定大德加身,或上棋盘也未可知。”
  寰同摇头道:“道友所思虽有些道理,可这里机会甚为渺茫。”
  那道人幽幽言道:“或许如此,要知天机一线,我若抓住,亦能成道,现在机会近在咫尺,要是错过了,那岂不是自弃道途?”
  寰同道:“道友认为有机会,可是我看不然,这两边较量,又岂会留下如此大的漏洞?道友不入此中那还罢了,一入此中,反而是万劫难复。”
  那道人道:“我虽不知大道棋盘,可也知晓,似我辈超脱世外,有自我识意之人,只要不是受人约束,那非是一枚落子轻易可制,而我早已是证得自我,心身一体,想将我吞夺了去,又岂是那么容易?”
  寰同却是缓缓道:“道友虽是道行足够,可是骤然拔升,心境却是缺失,未必能挡你那正身侵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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