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1667部分在线阅读
在思索停当之后,他当下化出一具分身,自布须天内出来。
上次因为找寻那残破面具之故,他早早感应到了那方镜湖所在,想要去到那里也是不难,但这回身为客人,就不必如此了。
他将那枚玉符取了出来,只是一祭,霎时之间,就有一道气机劈开前路,他一摆袖,当下顺此而往,只是一瞬之间,就来到了那面镜湖之前。
此地主人显也是感应得他到来,镜湖面上一阵涟漪波动,曜汉老祖自里走了出来,对他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有礼了。”
张衍也是抬手回有一礼,他看了对方一眼,随着功行精进,他此刻也是能感觉到其人身上有几许异常。
从那位持剑道人所说言语中可以推断出,面前这位曜汉老祖不见得就是其本人,或只是与本人有所牵连,也或许只是其正身一部,其人如此做,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自身修行,当也有其他目的在内。
曜汉老祖这时稍一侧身,客气言道:“道友请。”
张衍一点头,随他往镜湖之中走入进去,只觉自身仿佛沉浸入一团温水之中,感应也是模糊一片,在好似过去许久之后,这一异样之感方才消逝不见,猜测这是对方故意设布的障碍,好使他无法察觉此间真正虚实。
随着感应逐渐恢复,他知自己已是到了界中,稍稍辨察了一下,便发现这里与寻常造化之地大有不同,如无意外,应该是利用了某个造化至宝与造化精气相互融汇而成。
这造化至宝与这方造化之地同源而生,照理能至这一步,已是可以超脱出来,却不知什么缘故,最后却是落得这副局面。
曜汉老祖当时曾暗示此处不弱于布须天,那是夸大其词了,但这处地界本身根底倒是不错,在他见过的造化之地中,除却布须天,的确没有哪一处比得了此间了,且因为与至宝相合,门户也足够坚稳。
不久之后,两人来至一处台座之前。
那主位之上,坐着一名带有半边面具的道人,然而那面具一面却是眼目灵活,反而露出真容那一面却是口鼻僵死。
在其之下,所座之人大多数都是他熟人。
左边乃是羽丘、玉漏二人,其上还有一个座次空着,那当是曜汉老祖之位,而在其等对面,则是投奔到此的参霄、玄澈、壬都三人。
那为首道人此刻见他到来,便自座上缓缓站起,其余五人也是一同起身。
曜汉老祖呵呵一笑,指着那道人言道:“张道友,座上这一位,便是此间镜湖之主了,我等也是得他护佑,方能躲避那位侵吞之势。”
那道人对他打一个稽首,道:“贫道季庄,见过道友了。”
张衍淡笑了一下,抬手还得一礼,道:“原来是季庄道友,有礼了。”
站在此人面前,他不难分辨出来,前次欲阻他成就的无面道人,便应当是其人气机所化。当然,气机化身与正身不能等同而论,可也是代表了那背后正主意愿的。
不过他今天是来作客的,就算有什么过节,也可以放在以后再论。
曜汉老祖道:“其余道友,想必俱是识得,我便不再多言了。”
季庄道人一展袖,道:“道友请入座。”
张衍一点头,到了客位之上坐定,众人也是陆续回得座中。
季庄道人看了过来,缓声道:“我与道友有些许冲突在前,不过我如此做非是出于我本意,而是为了大局考量,不得不如此尔,道友若是知晓此中真正原委,想来也当能理解我之作为。”
张衍一挑眉,道:“哦?那却要请教了。”
季庄道人看着他道:“道友可知那位存在真正来历么?”
张衍略一沉吟,道:“贫道与之有过正面交手,私下猜测,其人入世,或许是因为某种执思意念所寄。”
季庄道人不由点头,道:“道友看得极准,”他顿了一顿,“道友当也知晓,诸位大德当日为寻上境之秘,导致造化之精破碎,才形成而今这般局面。”
张衍微微点首,这些他在成就炼神之时便已是看到了。
季庄道人继续说道:“可道友怕是不知,这些大德虽被造化之精破碎所牵连,一个个似是陷入了永寂,可在此之前,此辈却是不约而同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寄一意于虚寂之中,以求未来能以解脱出来。”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道:“所以说,那一位之所以存在,实则是那些大能意念寄托之故。”
季庄道人颌首道:“正是如此,不止这般,我辈之中,只要有人功行突飞猛进,超迈于同辈之上,那便会引得这一位入世显化,只是造化之精破碎,天道缺裂,并非无有代价,这些大德自是需以身代偿,可其等若是想要回来,那这些因果便会转落在我辈乃至亿万现世之上,所以那一位存在才会侵吞诸有,要是无人阻碍,待得他把诸有吞尽,那么这些大德便又可显身而出了。”
张衍眯了眯眼,道:“故是道友先前所留气机之所以出面阻我,便是因为这个缘故了?”
季庄道人点头承认道:“我并非是针对道友,而是为了不令那一位存在过早现身,便那人不是道友,我亦一样设法阻止。”
张衍听到这里,心中若有所思,这里有些事与他之前猜测相互印证,的确是能对得上了,不过他并不会完全相信此人所言,事实到底如何,还需日后继续求证。他抬目看去,道:“那么道友今日请贫道来此,是否又是为了此事呢?”
想要让他停下功行,那是绝然不可能的,想来对方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除非以力压服,可现在镜湖虽然实力不弱,但却并不具备压服布须天这一方的能耐,当日连那位存在都无法闯入布须天中,此辈更是不用多想了。
第七十一章
搬弄人念代天意
季庄道人默然片刻,才缓缓言道:“我非是要再次阻碍道友,便如此做也无有任何用处了,自道友将那位存在击退,且是神元三分之后,道友便已是从那位的因果牵连之中摆脱出来了。”
本来张衍在诸多同辈之中功行进境最快,所以那一位存在的显化将会由他来引动,正是因为如此,季庄道人才会设法阻止,而现在张衍可以说已是击败了那位存在,遏制了其侵吞诸有之势,实际上已是打破了这层牵连,所以继续阻止他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那位存在若再想继续下去,那就只能从他人身上想办法了。
季庄道人神色严肃无比地说道:“道友虽是自身得以解脱,可只要诸位大德的执念寄托未曾褪去,那么这一位便永远无法打散,现下其固然神元三分,可终究是还会再度复起的,除非你功行能高过各位大德,否则任谁也无法阻止。”
说到这里,他语声加重,“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而今我等却是发现,那些大德可能还排布有后手,但也或许是有人希望这些大德回来,故是在暗中推动此势。”
张衍心念一转,道:“道友是说,眼下那诸界灵机大兴一事么?”
季庄道人言道:“正是此事,”他看向张衍的目光有些复杂,“道友这边因果牵扯一绝,那么那一位存在为了能够复还回来,这等因果必定会落在他人身上,其很可能会从下境修士之中扶持一人出来,推动其入至炼神境中,又或者干脆从我辈之中再择选一人,由其牵动天机,而除尊驾与那一位道友之外,余下所有人可谓都在其中。”
曜汉老祖这时也是开口道:“诸界灵机大兴,道友莫以为这是好事,那法力波荡遍及亿万现世,终究会有一人合其选择的,现在我等便在找寻那源头下落,好阻止之事。”
季庄道人继续言道:“若我辈之中再有人修炼到那二重境中,那么很可能推动那一位再度神元合一,道友前番努力或许可能会尽数白费。”
张衍却对此不置可否,道:“那贫道这里却是有一问,若当真有人能修持到诸位大德那般境地呢?”
季庄道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友之意,不过那一位存在只要恢复过来,那么以其侵吞诸有之势,是无人可以与他比较功行精进的。”
张衍笑着一摇头,道:“那么诸位今次邀贫道来此,到底要如何做呢?”
季庄道人言道:“道友想是已经明白了,只要我辈之中有人功行有所长进,那都有可能导致这一位回来,所以我以为,我两家必须联起手来,压制所有同辈修为,而似如那些先天宝灵显化之人,若有显迹,亦当设法杀灭。”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自然,道友早是斩开因果,自不在此列之中。”
张衍这时朝周围看有一圈下来,道:“贫道这里却有一疑问。”
季庄道人道:“道友请说。”
张衍道:“既知那一位存在的危害,诸位为何不联手对敌?需知其人也并不如何可怕,贫道上回与诸位道友合力便就将之打压了下去,而我两家若是联手,便是那一位再度复还,也不难将再度挫败。”
季庄道人连连摇头,道:“道友之言,我等不是未曾想过,但如此做并无法根绝此事,且我等只要败得一次,那么此前所做一切都将变得毫无用处。”
他乃是最为惜身保命之人,怎肯去冒这等险?
事实直到现在,他对张衍能做到这等事仍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一位存在在他眼中根本是无法被击败的,不然他也不至于连正身也不敢出来,只是放得一缕气机在外专以压制同道了。
曜汉老祖插言道:“除了这件事,我等还有一事不可忘了。”他稍稍一顿,见张衍看了过来,便说了下去,“那便是断绝现世所有生灵之道途!”
季庄道人点头赞同道:“不错,现世生灵眼前虽无法威胁我等,可我等若是不再攀登功行,那么那位存在一定是会从其余生灵身上着手。”
只要他们这些炼神大能愿意联起手来,那么不难阻断天道,令亿万现世再也无人可以成就上境,哪怕有所疏忽的地方,也可以立刻将之掐灭。
他看向张衍,道:“此事若得做成,则我辈便可高枕无忧了,道友日后之修行,也不再会有任何搅扰,不知道友可是愿与我等共行此事?”
张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大德回来与否他并不在乎,其实有功行更为高深的大能出现,那在法力交融碰撞之下,他或许还能解化更多未见未知,也能窥看到更多上境之秘。
可要是照季庄所言,如此要付出吞尽诸有的代价,那他定是要设法阻止的。
需知那一位存在可不会因为他脱离了因果牵扯而放过他,不将他杀死,自也算不得是侵吞诸有,只是季庄之言到底有几分可信尚还有待确定,他回去之后,自会设法再行求证。
至于断绝功行一事,他并不赞同,因为这等作法等若以断绝他人之路为代价,来换得自家一时之安稳;诚然,如季庄所言,他在摆脱因果之后,依旧可以修行,并不受此限制,可对方岂会这么好心?他有一种感觉,去往上境之路一定也有某种关隘存在,在见不到上境人物的前提下,很可能自己就无法迈了过去。
在转过这些念头之后,他淡声道:“此事贫道一人无法决定,需得回去与诸位同道商议,过后当会再给诸位一个答复。”
季庄道人点点头,道:“无碍,道友可回去慢慢考虑。”他看出张衍有离去之意,因知其只是一个分身到此,所以也没有挽留,转首对曜汉老祖言道:“曜汉道友,劳你代我送一送玄元道友。”
曜汉老祖上来一步,道:“道友请。”
张衍一礼之后,便离了台座,往外而来,这时忽感有曜汉老祖这处神意传至,目光微闪一下,便接纳了过来。
曜汉老祖见他放任自己神意过去,便呵呵一笑,以神意传言道:“我方才见道友似并不赞同此事,其实我对此事亦是持不同之见,如此作为实则阻塞了我辈道途,但我栖身于此,寄人篱下,着实不好拂了季庄这位镜主之意。”
张衍看了曜汉老祖一眼,看来这一位当真不怎么安分,对季庄那御主之位似是有什么想法,他并不准备插手此间之事,季庄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虽是接触不多,也能发现这位把自家性命看得极为重要,肯定不会让界内轻易生乱。
两人一路再也无话,很快便出得这方镜湖。
在出来之时,张衍又是感觉到与入至此间后的一般感觉,所有感应都是消失不见,仿佛过得许久之后,身上一轻,好若窒息之人重回水面之上,却是自镜湖之中走了出来。
曜汉老祖这时打一个稽首,道:“我便送道友到得此间了。”
张衍微微点首,道:“劳烦道友相送了。”
曜汉老祖正要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是顿住,他深沉一笑,道:“我与道友也算打了不少交道,今次却想问一句,若是贵派祖师想要借得那一位存在回来,道友又该如何呢?”
张衍笑了一笑,功行到了他这般地步,也是可以察觉到,祖师也未必所有事都能算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成就炼神之事便不在太冥祖师原本布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