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1323部分在线阅读
张衍道:“都是什么宝物?”
旦易摇头道:“具体无法言说,因为那些法宝只要落入一人之手,得其御使,那么其余人若不是再度见到,便不会记得其名,便是文字载录也是一般,只能模模糊糊记得其有何功用,而其中有一件尤为厉害,若被那些妖魔得到,并完全祭炼成功,当可拥有轻易镇压同辈之能。”
张衍目光微闪,道:“这么说来,此辈不出布须天,可能是为了祭炼此宝?想待可以驾驭之后再出外收拾我辈?”
旦易点头道:“的确很有此可能,当年不是无人响应寰同道友,然而入得布须天时,方才发现,各人入界之时竟然前后不一,这可以肯定其等已是掌握了其中一件至宝,见得不对后,立时退了出来,唯有一位道友认为若一并撤去,恐会齐遭迷陷,故是坚持入界,奋身对上那些妖魔,后来也不知下落如何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叹道,“对那些妖魔而言,布须天对其等来说又何尝不是壁垒呢。”
张衍微微点头,如此看来,先天妖魔躲在布须天内无需担忧外敌,进可攻,退可守,当年倾觉天祖师所设那个禁制真正用意应该不在于阻隔,而是在于诱敌,这是造成一种其被围困的假象,令其急于打破出来。
这不是什么妙策,但也算得上是路数正确,在无法直接攻入到布须天中的情形下,那就只有设法引其等出来了。若是不应招,那也能保人道百万年安稳,可为同辈争取到更多时间做布置。
他深思片刻,觉得此事除了表面这些,当还有更多细节被埋藏在底下,除了当时亲历之人,恐怕难为外人所知,于是他问道:“不知道友当时在何处?”
旦易叹道:“不瞒道友,当日我因自身之故,故却不曾赶上这一战。”
张衍想了一想,又道:“以道友之见,那些妖魔如要炼成那件厉害至宝,不知要用去多少年?”
旦易摇头道:“难以知晓,要降伏那法宝也不是容易之事,说不定还有可能被拖住,此刻其等应还未成功,否则的话,恐怕此辈已是大举动作了,”顿了一下,他郑重言道:“可若放任,不去加以阻止,那么其一旦功成,定会出来将我人道大能一一个镇压炼杀,道友与我恐怕亦是逃脱不得。”
张衍听闻此言,神情如常,他道:“道友能明白此事,想来那些同道也应看到,那是否是另有谋划呢?”
旦易道:“叫道友料到了,为应付这等不利局面,那几位早在百万年前就开始联手祭炼一件宝物,如今当还未成,不过当也是快了,可便是成了,也未必是见得什么好事。”
张衍一挑眉,道:“此语何解?”
旦易摇头道:“因为此宝并非是用了与敌争斗,而是能躲去一处谁人也寻不到的界域之中,一旦炼成,那就有了退路,那这几位更不愿意去理会身外之事了。”
张衍明白了,也难怪这些大能不肯答应与那些先天妖魔对敌,这是因为有退路了,真阳本已永寿不灭,去到何地都是一样,其既是可以有安稳存身之地,那自是不愿去与人打杀打死。
他念头一转,道:“方才道友曾言,说不定还有可能被拖住,这做何解?”
旦易回道:“法宝威能越大,越不能容易降伏,甚至不亚于与同辈相斗,只要其等有了这等举动,只要不成,那么必是在与之纠缠,这也是我等机会。”
张衍道:“这么说来,道友已是找到那入界之法了?”
旦易点头道:“的确是有几分眉目了,”说到此处,他微微一叹,“就算如此,仅凭道友与我,恐怕还不是这些妖魔对手,还需另外再找寻帮手。”
张衍道:“既然那些人不愿出力,那么帮手又在何处?”
旦易道:“在下这里有一个人选,此一位本也是出自布须天,但他出身有些不同,非是人道修士,而是法宝真灵成就,神通当不在我等之下,若能说服此人,便能再添几分胜算。”
张衍了然,真灵修炼到一定境地,就可以脱去宝壳,如修士一般修持问道,但要想要达到他这等境地,不止需要功法传承,恐怕也离不开那周还元玉,他问道:“不知这等人物,自古以来有多少?”
旦易想了一想,道:“在下所知晓的,也仅仅只有这一位而已,其已不知存在了多少载岁月了,在下此前曾有过上门造访,但这位既未说同意,也未曾回绝,是故在下还想再去试上一试。”
张衍沉吟一下,道:“若说助力,我这处亦有一个人选,原来亦是我辈中人,只不过尚在炼法还生之中,还需再等上一段时日。”
旦易不由精神为之一振,道:“原来还有这般人物?”
他自是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真阳大能只要寄托某物,方可还生回来,虽神通未必能先前相比,可只要寄托之物不亡,那怎么也是无法被杀死的,要是能遮掩的好,那的确能成为一大助力。
两人下来再是商量了许久,决定分头行事。
旦易道:“我先往那位道友处走上一遭,尽量说服这一位,道友若有暇,不妨去拜访那几位,不定会有转机。”
张衍心中清楚,这些人既已有所决定,却不是他寥寥几语可以说服的,希望很是渺茫,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至少此辈比他先登上道途一步,有许多地方可以交流借鉴,道:“贫道当会前去造访。”
旦易起身言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来日再与道友商讨大计。”
张衍颌首,抬手一礼道:“愿道友此去顺遂。”
旦易欠身还有一礼,道一声告辞,随后身躯一晃,便已是遁去不见。
张衍则是站在原处不动,在那里沉思起来。旦易与他都是清楚,因那些妖魔有法宝在手,就算真是被那至宝所牵制,无法全力顾忌他们,可布须天毕竟已是此辈主场,故是他们胜算仍是不高,也仅有一点渺茫希望而已,说九死一生毫不为过,凶险这般之大,也难怪那些同辈不肯参与进来。
不过畏危而退,畏难而避,非他所为,如那些同道,能躲一时,还能永远躲下去不成?此时此刻,唯有奋起一击!
他心下寻思,如今当去找寻可以为之增添助力的物事,似倾觉山祖师用来布阵的法宝,或可先拿到手里,那物就算他不去取,等天地崩塌之后,恐也会被那些先天妖魔发现拿走,只是如何取来,却是值得好生思量。
第二十二章
江畔玉笛应声人
张衍因不再需要留在此间,故是起意遁走,一念之下,周围整个天地轰然崩塌,这里所有一切尽皆消弭,自此之后,再无外人可找到丝毫线索,便是至宝也是不成。
与此同时,他已是出现在了天青殿内,并一展袍袖,在玉台之上落坐下来,并寻思起那宝物之事。
方才临别之时,他也曾向旦易询问过关于那处界天之事,不过并没有得到明确答案。
他也是发现了,但凡是涉及与先天妖魔争斗之事,此人认知都很清晰,可要说到别的地方,就很是模糊了,除非又有类似天龙香芽的外物或是某事触动。对此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因这并不关乎眼前之事,也就没有去深究。
“如今看来,唯有我化身前往一行了,但这可能被那些妖魔化身缠上,未必能够做成。很可能被发现。”他沉吟许久,目中光华渐动,“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作隐瞒,以正势压去。”
一个两个化身会被妖魔发现,甚至盯上,可若数十上百,那么此辈便是知晓了又能何用?
他化身极少,目前也只一个而已,但是并不意味着不能增多,只要正身愿意,那么随时可以化生出来。而且由于他成就真阳时念头极正,分身便是出来,也是与真身意合一处,并不用怕其等作乱。
至于那些先天妖魔,假使是走无情之道的修士,那化身出来便被斩杀,或者干脆无法形成完整识意,那是最不用担心的;而不走此道者,又无他这般成就之人,则决计不敢化出太多分身的,因其一旦这么做,那势必留下长久隐患。
除非是那些先天妖魔正身亲自出手,不过眼下倾觉山祖师布置下的禁制还未彻底解去,要是此辈敢出来,那却是求之不得。
他心下猜测,要是自己当真这么做了,在没有胜算的情形下,此辈选择恐怕多半是隐匿不出,任由自己在那里施为,他思忖道:“事不宜迟,尽管禁制此时仍存,难免那些妖魔会用什么手段,还是及早取来为好。”
只是这里面还有个问题,此宝便真如他推断一般,虽大部分在他手中,那剩余那些却是被摆在禁阵之中,此刻当还算是倾觉山之宝,便是发现了,他也未必能取得回来,因为这里很可能有倾觉山祖师的布置在内。
所幸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心思定下后,当即就把神意照落。
虚天某颗地星之上,严度此时正在指使弟子建立山门,他忽有感应,心头一震,立刻把神意转出,发现是张衍找寻自己,连忙恭敬一揖,道:“上尊有礼,可是有事找寻在下么?”
张衍道:“严山主,贵派那法宝似是缺有一部,我疑在贵派原来所在界天之中,今欲前去取来,只这毕竟还是你倾觉山之物,故需得你这山主有一信物为凭。”
严度一讶,他也不知那法宝居然并不完全,想了一想,道:“我正印不可离身,倒是副印上尊可以取去一用。”
张衍微下了首,有此一言,便就足够了,再言语几句,便把神意退出,再翻腕一托,须臾,一枚小印已是浮于掌上,有此一物,又得倾觉山如今山主亲口交托,至少不会为那禁阵所阻,找寻起来也当是方便了。
他把此印收好,念头一转,霎时有数十道剑光飞出,而后以此为寄托,意存其中,不多时,就有虚影在那里缓缓凝聚。
大约十来日后,就皆是变得清晰起来,不过面目都是一片模糊,气机也是略显晦涩,这是他以祖师秘传神通所施加的蔽气手段,就算这些化身被斩,无人可以凭气机追寻到他身上来。
他再是心念一动,所有化身皆化为剑光,齐齐穿梭过万千界空,跳跃入倾觉祖师所开辟界天之内。随后便分头飞走,分开找寻那宝物下落。
而另一边,旦易与张衍道别之后,就遁空而去,眨眼穿渡万千界天,最后来至一处不见任何日月星辰的空域之中,这里并无丝毫灵机,可以说什么物事都无有,仿若是一处死寂之地。
但这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确定,自己要找之人仍旧在此,并未曾走开,于是言道:“乙道友可在么?旦易来访。”
虚天之中,骤然绽开一丝光亮,随着这缕光芒扩展,仿若一支高明画笔在空白纸上挥洒开来,流水白云,青山碧海徐徐铺开,随着这些颜色填涂上去,整个天地骤然变得生动丰富起来。
旦易眼前一晃,已是落在一处青山脚下,只觉自己一身法力仿若离体而去,好似变作了凡躯,但他不甚在意,要想恢复过来,那是容易之事,不过既来此地,那就尊重此地主人的规矩。
这时耳畔听得一声悠扬笛鸣远远传来,不由循声望去。只见大江之上,一叶扁舟顺流而来,一个玉面朱唇的,肤如凝脂,约是十七八岁的道人站在舟上,手中握着一支玉笛,其表面看去,秀美无伦,根本分辨不出男女。
旦易知晓分辨这些没有,人修法身是自本来身躯之印拓而出得,通常原来如何,成道之后亦是如何,而这一位本非人身,外相显化全凭自己喜好,故也不用在意这些,他拱手一礼,道:“乙道友,许久不见了。”
乙道人笑一声,道:“原来是旦易道友来了,距离上回一别,也有万余年了吧,我这处长久冷清,此回既然来了,那不妨多留几日。”
旦易欣然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乙道人笑着道:“那道友还请上得舟来。”他一挥袖,就有一道烟气伸出,延伸到了岸畔。
旦易道一声好,由那烟道踏步,十来呼吸之后,随着脚下微微一沉,就到了舟上。
乙道人把手中玉笛横摆唇下,又是吹奏起来,小舟则是顺着滚滚江流而下,将两岸青山飞快甩在身后。
旦易则是立在舟尾,也不开口,只是听着那清越笛音。
不知过去多久,夕阳沉坠,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乙道人一转首,把笛一指,道:“那里有处酒家,便在那里落脚吧。”
旦易看去,见那是一座高脚竹楼,外间有灯笼挑起,下方泊着几艘渡舟,而后面似是一个小镇,此刻人来人往颇是热闹。
他点了下头道:“客随主便。”
他十分清楚,这一位非是人身成道,如今之所为,其实是在体验从来未曾经历过的凡尘趣味。
这其实好事,因为这表明其心中是倾向于人修这一方的。
两人入道酒楼之中,到了一个临江窗口坐下,无需关照,自有店中伙计上来倒酒,随后一道道菜肴端了上来,好似两人本是熟客一般。而店里往来客人似也无有一个注意到二人超凡脱俗之姿。
乙道人把玉笛一摆,端起一杯,笑道:“道友,我这便先干为敬了。”说着,仰脖饮下。
旦易也是端杯一饮。
乙道人笑吟吟道:“如何?”
旦易感慨道:“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