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1266部分在线阅读
下一刻,他踏开阵门,行至大殿之内,笑道:“彭长老,还请留步,方才我正在修行紧要关头,故是无法移步,真是怠慢了,还落座说话。”
彭长老见他出来,哼了一声,回了席上坐下。同时心中一定,他来此之前曾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无外是王知空自身不出面,只是遣分身前来招呼自己,那就又多了一桩麻烦了。
王知空待他落座,便开口问道:“彭长老,你今番来寻我,到底为了何事?我先前不是遣了一具分身去你那处了么?”
彭长老冷声道:“放心,你那分身如今安好,只是被我困在禁阵内,一时不得出来罢了。”
“嗯?”王知空眉头一皱,道:“彭长老为何要如此做?”
彭长老沉声道:“我正是要来和你说此事。”他自袖中将一物取出,递了过去,“王长老,你拿去看吧。”
王知空看他一眼,起法力一摄,就将那物拿了过来,“咦,这当是件法宝,倒是有些古怪之处……”
彭长老这时道:“王长老可曾知晓,你等放了出去的棠昕已是被人打杀在外了么?”
王知空本在低头察看那件宝物,闻言也是心下一震,正要抬首说话时,那手中之物忽然迸发出一道光亮,就有数股气机跨空而来,猛然盯在了他身上,同一时刻,有一股莫大危机笼罩下来。他反应也是极快,心意起时,此处内外禁阵便一起发动,想将他来人阻挡在外,可这并无任何用处,万罗兜连青碧宫云陆大阵都可绕了过去,又怎会被这里的洞府禁制所阻挡?
敖勺、张衍、邵闻朝三人早已准备多时,一从兜罗之内借道遁出,便就立刻动手。
敖勺身上飞出四枚金光灿灿的盘珠,一时光芒大放,恰如那拨海分浪一般,竟将周围此起彼伏的阵禁给生生压了下去。
张衍则是一指点出,霎时轰入王知空未来之影中,若是后者不用心应付,便是斩得未来的修士,也有可能在他一击之下身死魂消。
邵闻朝则是立时打开一张画卷,那画上却是一片虚无,只是对着前方一照,场中之人,除了彭长老之外,都是霎时消失不见。
三人都是不约而同使出了全力,并非是王知空太过了得,而这里乃是此人洞府,除禁制之外,还有法宝护持,还有善功可用,其人可谓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给了其发挥余地,虽未必能把他们如何,可却定然可以将消息传了出去,这便功归一篑了,是以无论如何,也要一举竟得全功!
王知空感觉自己好似身处一片惊涛骇浪之中,本来想起得神意遁去莫名之地,好仔细寻思一番对策,然而这刻却分明感到,自身未来之影正被不断破碎,这逼得他不得不起全力变化未来,将那一缕生机从中遁出。
虽然这一处交战未曾失利,可场中却是遭遇了绝对劣势,他只一个恍惚,便发现自己被挪到了一处古怪空域之内,周围禁制顿时与他是去了勾连,再下一刻,轰然一声,他法身已是被一道庞大法力生生轰散!
他并没有祭出根果回避,对面乃是三位大能修士,三人联手之下,可以轻而易举算出他根果落处。是以他根本不敢如此做。
敖勺先是祭出一枚晶石,而后挥袖打出一团奔涌清光,顿将其已是溃散的法身又搅去了一截。
张衍心意一起,无数剑光飞腾而出,斩将下来,也是不断削夺此人精气,与此同时,他仍在追逐剿杀那未来之影,迫使对手无法做出任何有利于自身的回应。
王知空此时已被逼到了绝境,他分明能够察觉到,此刻自己唯一能够躲避之地,就是方才敖勺扔了出来的那枚晶石,可他明白,自己一入其中,那就只能任人生杀予夺了,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这里若再坚持下去,定然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可他并没有迟疑多久,只片刻之间就做出了选择,散布在外精气一阵涌动,都是往那晶石之中钻了进去,须臾尽数没入其中。
敖勺一把将晶石拿入手中,对着张衍和邵闻朝二人点了点头。
轰!
仿佛琉璃破碎,这一片虚空霎时崩散,三人重又回了大殿之内。
彭长老此刻殿中,看着三人出来,道:“三位道友?”
敖勺将手掌摊开,露出那枚晶石,道:“我等已是将此人镇压在此,并未取他性命。”又转首看向张衍,道:“此回若非张道友,恐是难以这般顺利。”
张衍笑着摇头道:“敖府主言过了,我三人只要少得一人,都难以有此战果。”
彭长老长舒了一口气,且心下不禁有些惊喜,虽然知晓争斗起来难免有所死伤,可若能不夺性命,事后处理起来也简单许多。他抖擞精神道:“如此,下来还有两人!”
第三百四十二章
崖湖劝言定全功
彭长老看了看外间,方才这里阵禁转动,现下虽无人主持,业已平息,可殿外那些值守修士定会有所惊动,好在王知空已是被镇压在晶石之中,这就很好解决了。
他对邵闻朝打个稽首,道:“久闻邵真人变化之术了得,下来就要劳烦尊驾了。”
邵闻朝笑道:“道友何须动礼,此小事耳。”
言毕,他身躯之上起得一道灵光,霎时便变作了王知空模样,不仅如此,连身上气机也是变得一般无二。
张衍投去一眼,却发现这变化果是十分有门道,若不是自己早知王知空已被擒下,乍一看去,说不定还真会把面前之人当作其本人。
邵闻朝呵呵一笑,道:“张真人,看在下此术如何?”
张衍微笑一下,道:“足可以假乱真。”
敖勺道:“闻朝这等变化之术并非凭空塑就,而是截取欲要变化之人的一缕气机,演化成其过去之影,再有一件宝物遮护,便是有被人刻意观望过去,也可骗过,缺陷亦有,若与人动手,立时就要露了老底。”
张衍不觉点头,这番话并未夸大,用平常手段的确是极难分辨出来,其实在他看来,这里还有一个破绽,每一人各有神魂各是不同,尤其他若力道法眼观望,更是清晰无比,不过换了其他修士,可没这等本事了,除非是阴神灵窟魔头到此,如彭向之流,倒是立刻可以找准正主。
彭长老道:“有邵真人在此主持,就不怕这里变故为外间察知了,彭某这就先行一步。”
邵闻朝却道:“慢,彭长老,未免露得破绽,我找人送你一送。”
他以王知远的语气对外唤了一声,将那知客道人唤了进来,再吩咐其送了彭长老出去。
知客道人方才也感到这里禁制发动,可自家府主不言,他也不敢多问,至于张衍与敖勺二人,此刻虽也站在殿中,可其却根本望不见。
彭长老顺利到得山下,同样是借道阵门,这一次,却是到了另一位修为已至三重境的执殿长老祁知远洞府门前。
祁知远此人性情淡泊,崇尚无为,自身并无明显立场,也不并怎么关心门中之事,当年站在王知空这边,那纯粹是因为两人拜在一个师长门下,却不过情面,在成为执殿长老后,也只是留了一具分身在外,自己则常年闭关,几乎不怎么露面。
对于此人,他决定换一种方式,当然,这也非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在心中反复思量好的。
在门前经由通传后,等了没有多久,就有一名化作侍仆的阵灵出来,道:“老爷请长老入内。”
彭长老随其入得洞府,先是经过一条半边林川的狭长崖道,随后转至一处位于山巅天湖之中,发现这里清静空寂,纵有走兽飞鸟,却也很少发声,只有流水击石之音响个不绝,另在湖畔石台之上,还有几名弟子正在潜心修持,对身外之事似是一无所觉。
两人沿着脚下小径而走,最后来至一处庐舍前,阵灵在此站住脚,道:“老爷就在里面,长老过去便是。”
彭长老走入进去,见祁知远正坐在蒲团之上,见他进来,才立起身,打个稽首,淡淡道:“彭长老,请入座。”
彭长老也是回得一礼,称谢一声,在旁处坐下,斟酌了一下语句,才道:“我知祁长老不喜被人扰得清修,但今有一事,与长老脱不开干系,必需来此走上一趟。”
祁知远平静道:“彭长老请言,我在此听着。”
彭长老开门见山道:“千年前那事,祁长老身处其中,无需彭某赘言,若是王长老等人恪尽职守,一切遵照宫主此前吩咐来做,那彭某也就不再多做过问了,可是如今情形有变,王知远面对诸界天主,一味回避退让,哪怕执拿诏旨之人遭人暗袭,也不愿出手惩处,这般下去,将如何了得?善功之制迟早让其败坏了!这还不算,居然将修炼邪功的棠昕私下放了出去,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我青碧宫名声是要还是不要?”
祁知远对其似之前也是不知情,沉声问道:“有这等事?”
彭长老道:“千真万确。”
祁知远思索片刻,道:“那你欲如何做?”
彭长老凝望着他道:“彭某知晓长老与王知远的交情,要长老出来主持公道也是为难人,故我已是将他擒下了,只要答应不再理此事,余下之事彭某自会处置好。”
祁知远听得这句话,也是动容,目光猛然投来,彭长老却是一脸坦然。
祁知远看了他半晌,才收回目光,缓缓言道:“彭长老告知我这些事,莫非不怕我以金符请动秘殿长老么?”
彭长老抬头望来,语态诚恳道:“彭某以为,祁真人与他人不同,还是可以讲道理的,彭某要争这个位置,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我青碧宫。”说到此处,他语声沉下去,“不怕祁长老知晓,除了王知远,兰天志,蒙康二人也已落入我手,若真是消息走漏了出去,那便只能鱼死网破了,不到实在不得已,我亦不想走这一步。”
祁知远听得明白无比,这里面半是劝诫半是威胁,若他真是动用金符,不管结果如何,王、兰、蒙三人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而且他能够想到,彭长老一个人绝计做不成此事,当是还有不少牵扯进来,别的不说,彭长老门下弟子肯定有所涉及,一旦掀开,还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乱子。
他沉默一会儿,才道:“彭长老,你是知道的,我对俗务并无兴致,既然王师兄他被你擒去,我又也不必于此坚持。”
彭长老露出一丝喜色,打个稽首道:“多谢祁长老成全。”
祁知远瞥他一眼,道:“不必谢我,你能擒得王师兄,我若不同意,想必亦能以此手段对付我。”
彭长老道:“彭某对祁长老素来敬重,要不然也不会亲身来此劝说。”
祁知远淡声道:“幸好你如此做,你怕是不知晓,我因嫌麻烦,那金符并不在洞府中,而是在我那具分身处,且其就在封敕金殿之内,只要我这里一遇袭,那处立刻会知晓,到时可当真不好收拾了。”
彭长老微微一惊,同时心下也是暗呼侥幸,只将金符拿下,那一切就都稳妥了,通常这般重要之物大多数人都随身携带,可祁知远一心清修,从来少问外事,这么做是极有可能的,所幸他此回选择了劝言,而非动武,否则结果还真是难说。
祁知远道:“我这便唤回分身,交出殿中权职,彭长老可还有什么建言么?”
彭长老对他打个稽首,道:“可否请祁长老把路长老请至此处?”
祁知远稍作考虑,路长老为人刚强,要是竭力反抗,极可能丢了性命,故还是同意下来,道:“此事我会助你,不是为了你等,而是为宫中大局。”
彭长老站起身来,对着他郑重一揖,道:“彭某代宫中上下弟子谢过祁长老。”
祁知远把下面一名弟子喊了进来,交代道:“你去将鹿长老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量,就他速速到此。”
那弟子打个躬,就退出去了。
彭长老并不担心祁知远摆弄诡计,若其要真是另有心思,方才言语时有的是机会,并不要等到现在,何况有王知远等人在手,便为其等性命着想,也不会来冒这个险。
等了没有多少时候,先是一道清光自外而来,瞬息将投入到祁知远身躯之中,手中却是多出了一枚金符,他看也不看,一挥袖,就送到了彭长老身前,“此物我已是用不上了,彭长老稍候一并拿走吧。”
彭长老摇了摇头,却是推了回去,正色道:“祁长老,你还拿下为好,彭某若是未来行差踏错,还望你加以指正。”
祁长老讶然看他一眼,随后看向外间,“彭长老收好便是,既然已是送出,我便不会再收回来了。”
彭长老沉默片刻,叹一声,将金符拿起收好。
大概过去有半日光景,那弟子进来道:“老爷,路长老已到洞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