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校对)第12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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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回只是分身到来,并未携得九摄伏魔简,不然倒可以放出此物过去察看,相信可以找了出来。不过只要这个推为真,除此外还有一个办法。
  他盘膝坐下,当即按照参神契路数转动起功法来。数日过去,四周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并未停下,许久之后,先前种下的一缕意识延去天外,与正身取得了某种联系。
  登时间,一股玄深气机从身上勃发出来,同一时刻,那头颅眉心之中也是略略绽放出一道光亮,只是光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但在他看来,却好似夜中举火,显眼无比。
  他精神稍振,明白魔简果然是在这处,不曾离去,只需更多气机,就能从中唤出,于是继续运功。
  但他正身气机何等强大,哪怕只是往界中牵引入些许,也是引起了天象变幻,并有白气如虹而现,好似天桥,悬于穹宇之上。
  先前那杀灭白擒怪的一行人此刻正在回都城途中,看见了这一副奇异景象,莫不是惊呼出声,都在那里议论纷纷。
  那国师正在辇舆之中持坐,听得外间有吵闹,便道:“何事喧哗?”
  一个年轻方士在外禀道:“国师,天生生诞异象,众人都在那里谈论吉凶。”
  “哦?容我一观。”国师掀帘而出,遥望天际,只是一眼下来,他神情顿时变得一片凝重。
  历来天象生变,都是必然有大事发生,他抚了抚胡须,吩咐下去,命下面之人不得大声言论,又着人在四面围起帐幔,挡住风沙。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卷皮制古旧图卷,解了系结,小心打开,里面露出的竟全是天象图,他拿了出来一张张对照,只是全无一张与此刻景象相仿,直到最后一幅,他才动作一顿,手都颤动起来,低声惊呼道:“诸星易位,白虹贯日,乾坤有隙,这是有天上神人在体察我人间诸情啊。”
  上古有神人,但在难知具体纪年之时便已是飞升离去,绝通人间,只有他这一脉宗门记述留下,从此再未见得,若不是还有古之先贤留下的大阵犹在,仍可以擒拿天外精怪,早无人再信此言。
  此刻他心下激动起来,暗道:“如此情形,莫非有神人要降世么?听闻神人入世,必会带来福泽,草木兴盛,山水更增灵秀……”
  但是随即他又露出担忧之色,照宗门记载,上古之时,此片地陆灵华遍地,神人居高山,凡人宿平野,只是后来凶神赤曜肆虐人间,世间自此污秽,不复以往,若是这一回来得仍是恶神,可是无人能制。
  只是他法力低微,根本难以阻止这等事,一时也是患得患失,只能于心中祈求盼愿,最后叹息一声,谨慎收起图卷,又回了辇舆之中,道:“走吧。”
  地坑深处,张衍这分身转运功法,把气机连续引下有十多日后,就有一道灵光自那头颅之中透显而出,并有一物飞起,其作简牍形状,如血玉一片,在半空中鸣震片刻,就往他所在之地主动投来。
  他伸手将之接住,目光注去,发现此物与九摄伏魔简有些相似,但某些地方却大有不同,尤其此物通体作赤红色泽,晃动之间光芒耀目,外间还有爪牙包裹,看去着实狰狞凶恶。
  而翻看片刻,却讶然发现,便是魔简之主亡了,此物之上仍是保留着浩瀚幽深的灵机,似是随时等待其主收取。
  此物非是分身所能处置的,于是把魔简收起,便要腾身就往外处来。可就在此时,却察觉到不远处一道轻微灵机晃过,脚步一顿,望了过去,便见一枚玉石之上绽放出湛湛光华,一名身着莲冠大氅道人身影出现在那里,并对他打个稽首,道:“这位道友有礼。”
  张衍不难看出,这应是当年某位大能修士留在此地的神意传影,并没有任何神通威能,其人真身并不在此,或许远隔重重界空,也或许早已亡了,他也是点头回礼,道:“道友有何见教?”
  那道人指了指那头颅,沉声道:“当年此魔荼毒生灵,做下诸般恶事,被我宗之人合力围剿,并囚禁镇压在此,其昔年作恶之时,曾留下两件魔物,因唯恐后人走上此道,其中一件已是将之毁去,只是另一件却寻觅无踪,未想到被道友得去,此物若传了出去,必生无穷后患。不知道友可否将之放下?”
  张衍笑了一笑,道:“贵方既已覆亡此人,又撤走看守,不做禁设,那说明此间因果已了,又何必再卷入进来,今我寻得此物,就当归我所用,况且我就算今日放手,莫非他日就无人再来拿取了么?”
  那道人叹了一声,道:“那惟愿道友持正而行,不被此物所迷了。”
  张衍看他一眼,不管这道人如何到底是如何想得,至少这劝言并无恶意,淡声道:“贫道之道途,非是此物可以左右。”
  那道人似是不太相信,又是一叹,打个稽首,身影渐渐黯淡下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张衍淡一笑一声,一甩袖,飞升腾空而起。不比来时谨慎,这回出去极快,只是几个呼吸之后,就至地表之上,随后身化流光上行,到了高处,一气撞破开界关,直往天外而去。
  张衍正身正站于虚空元海之中,察觉到分身回来,意念一转,以气机相引,就将之接引入身,同时也是将那得来魔简拿在了手中。
  他试了一试,发现这魔简并不抗拒自己摄拿其中所存精气,不但如此,且还十分顺从,似只要心关一开,就可涌入进来。
  然而他目光闪动了一下,却并未因此而高兴,反而看到了其中的凶险,这意味着魔简之间是可以相互吞夺的。
  魔藏既不止一座,那么当不止在这人手中有,许别人手中也有,而他能取此人魔简来用,那么他人同样也可以觊觎他手中所持。
  他心下推断,此既是魔道传承,那么最贴合事实的结论,就是那传下魔藏之人鼓励他们互相杀戮,那存活下来那人将会变得更是强横。
  而那魔性之存在,恐怕不单单可找以指引他寻得根果,恐怕同样可以用来找寻落于诸界之中的魔藏传人。
  此回他被吸引来此,应就是受此人余下魔性所引。
  望了一眼那玉简,他淡然一笑,却并没有去收取其中精气灵机。他此刻修炼的,不仅仅力道参神契,亦有气道功法,可以从中察觉过往种种,这魔简表面看起来虽是清净无垢,但内里实则驳杂不纯,原主人凶煞之气极重,不知杀了多少生灵,而且其因四处为祸,以至于斗战连连,是故并不注重炼化之功,只是一味索取,久而久之,这魔简也是随其心意而变,不求精纯,只求贪多,可谓极为污秽,完全不合自身路数。
  但这并不是说此中精气纯正他就会夺来,他行走到这一步,虽是借用了此功甚多,可同时亦是察觉到其中一些弊端,当年用了不少巧妙手法回避开来,若是去夺他人功行,这就等于重归老路。
  一旦走出这一步,或许在未来一段时日内实力会增长极快,但日后想单凭自身修行到上层境界那就极为困难了,只能继续找寻相似之物,杀戮同样持有魔藏魔简之人,从其等身上掠夺灵机。这或许炼造魔藏之人的初衷,但他却绝不会顺从此意,只会按自身道途行走。
  只是面前需考虑的是,魔性能指引他找到别人,那么他人也能找了过来,将来他必将面对更为强大的敌手。
  虽说他可以主动寻去,但此法其实不可取,先是他并不知魔藏究竟流传出去多少,而且得此物者也未必当真走上此路,更何况,诸天万界他也不可能一一寻遍。
  真要应付此辈,其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尽量实力,只要他功行修为提升到凌驾所有人之上,那任凭怎样敌手到来,都可无惧,这也是一切之根本。
  眼前唯有一事却需警惕注意,既然他能去到那寻觅根果的所在,那么凡是能把参神契修到力道六重之人想必同样也能到来,说不定得在那处将有一战,恐唯有胜者方能得取完满。
  他对着面前这枚魔简伸指一点,缓缓将其中所有精气灵机俱是化尽,须臾,那血气杂染尽去,变得通体如琉璃,还得其最为纯粹的本来面目。
  这时眉心之中伏魔简却是一阵跳动,他转了转念,就将之放了出来,只见其放出一道灵光,随后两枚魔简便缓缓融为一体,最后又回到他眉心之中。
  随后他又看了看这处界空,既然自己取走一物,那就留下一物,于是运法片刻,以自身气机凝结一枚晶珠出来,并往此界之中送去。
  得此一缕清气浇灌,至少千余载之内,这界中灵机可比拟当日九洲,也算是送给此界修炼士一场造化了。
  做完此事,他心意一催,摩空法舟倏尔化作流光一跃,就继续往虚空深处遁行而去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轻过险关化危局
  摩空法舟之内,张衍正盘膝而坐,那九慑伏魔简正悬浮在前方,放出一丝丝柔和清灿的光亮,在化合了另一枚魔简之后,其更显通透,连灵性也似多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这是本质上的提升,若是吞夺更多魔简,那许会有更深一层的变化,也将来会为他带来更多好处。但这势必要他去寻到其余魔藏的主人,并将其手中之物夺了过来,毫无疑问,这又是一条鼓励杀戮同辈之路。
  他微微摇首,此条道路与己身不合,是故他是不会主动去做这等事的,但若将来某一日,有同样获得魔藏传承的人找上门来,他也不介意将之除去。
  而以眼下情形来看,似乎他不再去追逐力道根果,或者彻底抛弃力道功法,从此对其敬而远之,方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但他却不会如此做,修行之路,自然是机缘与危机并存,既然修行了这门功法,并修炼至眼前这般地步,那就是结下了因果,是不可能轻易甩脱出去的,下来是要想办法将之彻底解决,而不是从此畏惧退缩。
  更况且,修道路上不知有多少危机难关,今次是说服自己躲过了,那么下一次要是遇得相似险境,那是否也要躲避?
  要是逢难则避,遇危则退,那么即便在是气道一途上,也是走不出多远了。
  是以他此回不但要凭借魔性去往那处地界,将那根果摘得,未来还要想办法把此门功法修炼到更为高深的境界。
  当然,不畏艰险不等于不顾生死,迎难而上不等于莽撞冲动,这里面还是需讲究策略方法的,要是真碰上难以力敌的对手,他也不会死拼到底,大可等实力足够之后再来对付。
  将魔简重新收起,他把心神一定,便入至定中。
  晃眼间,又是三载过去。
  这一日,张衍从定中退了出来,环视一眼,此时他能够感觉到,法舟之中灵机又比原来浓盛了一些,连生灵也是多了许多,而有化形丹的助力,一些开了灵智的妖修也化成了人形。
  不过此辈却是被严格控制在一定数目之内,这等丹药虽是对其修行有大助力,但对未来修行其实有碍,且此类妖修一旦多了起来,灵机消耗也必增大,那便是断了那些后辈之路。
  实则这也是无有办法之事,便是在一处灵机丰盈的界空之中,只要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同样也不会让修为高深之人无休止的增加下去,譬如原先九洲补天之议,便就定下洞天人数,以免灵机用尽,而现在山海界还用不着如此,但在将来必也会设法加以限制的。
  其实但凡一个宗门在一处天地内传承长久,除非另有什么通天手段,比如昀殊界有至宝在手,那多半是会做出如此选择的。
  可即便是昀殊界之人,也未享受到数十下界带来的好处,其中大半灵机还是被那至宝收去了,从这方面来说,他们并非是此宝之主,反而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受了此宝驱驭,变得身不由主,要想改换这等局面,除非是下大决心大毅力将之甩脱,不然修道路上会面对重重心关障碍,对道途将很是不顺利。
  过有一会儿,他缓缓自蒲团之上站了起来,神情之中露出思索之色,在定坐之前,他本是打算一直等魔性快要找寻根果之地前方才出关。
  按理而言,以他修为本不可能出现偏差,可此刻到得那处的时机未至,却是早早醒来,这应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变故,故是自我示警,这不能不加以重视。
  而摩空法舟之内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因此若有危机,那一定是来自外间。
  心念一转,借用摩空法舟身躯往外观望,初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但是过去不久,那视界之内却是出现了一驾大法筏,而且看去漂浮不远处,随着自己这边行进在不断接近之中。
  要是在一处界空之内,这是十分正常的情形,可换到了这里,却是极为不对。
  需知虚空元海乃是断续不定的,也没有距离远近之分,在此中飞渡,除非本就是抱团在一处行走之人,否则相互之间是绝然不会照面的。
  如今这艘大法筏非但被他撞见了,而且看去还近在咫尺,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摩空法舟被一头虚空异类捕获了,并落入了其肚腹之中,此地相当于一个单独界空,才会有此景象。
  此等异类他不是一次遇上了,先前乘坐大鲲横渡虚空之时也曾有过照面,那时他修为尚低,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望见,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存在,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其之大小,而这次连感应都无,显然这头虚空生灵比上回撞见得更是强大。
  此物无法被直接杀死,因为你所能感应到得只是其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只要触及不到本体,便是法力耗尽,也伤不得它半分。
  而且这里过去未来早已混淆,只要你未曾真正修炼到万劫不坏之境,或是在修为层次之上不曾超过此物,那便会被困死在此,直至灵机本元耗尽,最后化作其身躯一部分。
  然而在得知自己遭遇到这等情形后,张衍神情很是从容,早在出来之前他已是明白,只要在虚空元海之中行渡长久,那极可能撞到这等情形,特别是这等虚空异类很少能够提前察觉,非是诞于虚空元海之中的生灵,不知不觉之间便会进入其身躯之中,是以早便做好了应对之策。
  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发现了另一件事,即便在虚空生灵躯体之内,那魔性感应居然也未曾失去,仍是与原来一般清晰,心中不禁有了一推论,恐怕自己只要真正感应到那根果所在,不用其余手段,也能从此间出去。
  不过这毕竟是冒险之举,是以只是转了转念,就放在了一边,还是决定动用原来手段。
  但在此之前,他却想到那法筏上去转一圈,此物看来也是出自修道人之手,说不定能顺着这线索找到对方出身的界空所在。
  他收回意识,自摩空法舟之上出来,遁身至那法筏之上,感应了片刻,却没有发现任何生机存在,当已是被这虚空生灵同化了,很明显此物只对生灵感兴趣,否则这座大法垡也将会不复存在。
  稍加打量了一下,法筏之上有十八重殿阁,另有角楼别院百余座,器局宏伟,庄肃严谨,原来设布的阵禁仍是保持完整,但是此刻不见任何动静,这也是极正常的,这里所有灵机早已被侵夺干净了,再无法发动起来了。
  他腾空而起,先是来至最为宏广的大殿之内,望了一眼摆放在此的玉榻席座,便起法力,试图观望此间过去,可方才如此做时,却觉有一层莫大阻碍,想了一想,差不多已是明了其中因由,这应是此间之人亡后已与那虚空生灵混合一体,故是无法再窥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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