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狂澜(校对)第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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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头目顺着钱不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身子猛的一颤,低头回道:“大人……我……我也不清楚。”
  “嗯?”钱不离狐疑的看了看那个头目,抬头看向了山谷处,钱不离是个能明察秋毫的人,这种明显的异常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杜兵和王瑞各带着一小队骑兵赶了过来,钱不离转身命令道:“王瑞,你回去指挥全军安营扎寨,殿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杜兵,你随我来!”
  跪在地上的那个头目听到‘殿下’两个字,身体一歪,差点没栽倒在地上,他虽然预感到这支军队的来头不小,但也没想到军中还有如此人物!!
  钱不离冷冷的看了那个头目一眼,带着自己的亲卫和杜兵的骑兵小队向山谷疾驰而去,把那个头目晾在了原地。钱不离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来,在这平原上,他连逃跑都做不到,两条腿又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
  距离山谷越来越近了,钱不离隐约听到了人的哭喊声,他的眉头一皱,加快了马速。
  整支队伍象一支箭头般射进了山谷,转过一处山坳,一座小村庄出现在钱不离眼前。
  这里本应该是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前方是十几座透着纯朴气息的茅屋,屋前屋后有几颗苍劲、高耸的古树,村子中间是一条清澈、欢快流淌着的小溪,村子四周是一片洋溢着生机的碧绿,其间还点缀着点点鲜艳的野花。
  可是现在,诱人的田园气息都被一群人打破了,茅屋上燃起了大火,几个人东倒西歪的趴在小溪中,而溪水也被染成了淡红色,但这些都不是最醒目的,最醒目的是村口一块平放的磨盘,钱不离这一队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磨盘上。
  磨盘上平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的双眼无神的凝视着天空,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伤痕,一支刺枪穿过了她的身子、穿过了磨盘的中孔,就这样把她钉在了磨盘上;她的双手分开,一只手被绑在磨盘边的柱子上,另一只手则已经不知去向了;她的双腿毫无廉耻的呈八字形左右大大张开,一个死人当然是没有廉耻的,那怕她的耻部就这样清清楚楚的暴露在空气中。
  钱不离的眼睛从那女人的身体上扫过,从她的肌肤上看,她很年轻,可是她的脸却干瘪下去,显得很难看。
  只看了一眼,钱不离就明白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女人应该是咬了某人一口,并且还抓伤了对方,所以她的手才被砍断,满口的牙齿也应该被人敲断了。钱不离的眼睛冷冷的扫向了村子中,他要找到那个某人,经受过现代军事训练的钱不离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职责!既然他来到了福州,既然福州的百姓都是姬胜情的子民,那么他就有责任保护这一方人!
  杜兵轻轻的摘下了自己的长枪,抚摸着枪身,总是挂在脸上的嘻笑此刻也变成了冷漠。而士兵们则约束着战马,默默等待着钱不离的命令。
第六十六章
残酷
  钱不离的骑兵小队发出的马蹄声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时间不长,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那个年轻人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五官端正、很英俊,不过他的脸色很差,过于苍白了不说,眼圈还有些发黑,和他的脸色对比相当明显。他的手下有七、八个人穿着精干的紧身衣裤,还有几个穿着完整的铠甲,有的人手中兀自拎着滴血的长剑。
  那个年轻人开始还有些惊慌,不过当他的眼光从钱不离等人身上扫过之后,他的神态就平静下来,抬眼间露出了一种傲气,可能是看到钱不离等人身上并没有佩戴象征着身份的勋章吧。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那年轻人用手指向钱不离,还向前走了几步,旋即就被他身后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人紧张的拉住了。
  沉默的士兵们凝聚起来的气势那年轻人感觉不到,但有过军旅生涯的人都会知道,那是杀气,愤怒的杀气!那个中年人看了看磨盘上尤自赤裸的女人,喉头耸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钱不离的眼睛盯在了那年轻人的胳膊上,突然微笑起来。他和士兵们不一样,身为首领,他要决定的是这些人该不该杀、要怎么杀、会不会有后患,而不是和士兵们一起去愤怒!惨剧钱不离见识得多了,但他很少失态,唯一一次失去理智是他刚刚步入军校的时候,从爷爷那里看到了一份机密材料,上面记录着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某军的野战医院被特工偷袭之后,那些特工把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掠走,丧尽天良的砍掉了那些可怜女人的四肢、敲光了所有的牙齿、割断了舌头,以供他们放心淫乐,他们管这些女人叫‘人猪’。
  最后,某部的侦察兵偷袭了越方的营地,把这些女人解救出来,可是经受了人间极至惨痛的女人们只剩下了一个愿望,求死!当时喝了不少酒的钱不离看了这些之后狂怒无比,浑然忘了此时硝烟已经平息了多年,叫嚣着要去报仇,结果被爷爷的警卫员架到了地下室里,被关了整整五天。
  出来之后,钱不离已经变得沉默了,但他还是做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他不敢坐飞机走,怕被人在机场堵住,钱不离偷了爷爷的车,在路上还偷换了一块车牌,然后千里迢迢开到了云南,去资料上记载的那个疗养院去看望了那些劫后余生的女人们。虽然那些女人一心求死,但于情于理,国家不会让她们这么做,所以那些女人最后只能被供养起来。
  从云南回来,钱不离的性格变得沉稳多了,人的成熟往往只在一瞬间,或者说,这就是顿悟。
  又过了几年,钱不离才知道,那份资料是爷爷故意让他看的,爷爷担心只体悟到战争的艺术性、却忽视了战争残酷性的钱不离走上歧途,变成一个志大才疏的人。
  老将军的苦心没有白费,此刻钱不离的眼神清澈而平静,愤怒是没有必要的情绪,只要这些人该死,那就足够了!
  钱不离的眼光从那年轻人胳膊处染着血迹的白布上移开,淡淡的用手指了指磨盘上的女人:“这是你们做的?”
  “你是什么东……”
  那年轻的人还没有说话,就被那穿着铠甲的中年人捂住了嘴,随后,那中年人跨前一步,陪着笑道:“大人,我们……我们是在处置罪民!您看,我们这里有卢陵县发布的公文。”说完,那中年人走上前几步,单膝跪倒在地上,递上了一张公文样的东西。
  钱不离懒得让人过去接:“罪民是么?那好,我给你们一点时间申述,如果你们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的话……”说到这里,钱不离嘴角的笑容消失,语气也转为冰冷:“那你们……全部都要死!”
  钱不离的亲卫纷纷拔出了自己的长剑,而杜兵骑兵小队的士兵也端起了自己的刺枪,等待着钱不离的命令。
  “混帐!胆敢对本爵士无礼!”那年轻人指着钱不离的鼻子大骂道:“你们这些贱民马上给我滚!要不然等你们的长官怪罪下来,你们可吃罪不起!”那年轻人嚣张倒是很嚣张,但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只敢抬出自己的身份来漫骂,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可惜爵士这个头衔对钱不离等人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一个准贵族而已!钱不离听了对方的话,反倒松了口气。
  “一个小小的爵士……”杜兵说到这里不由得滞了一下,因为钱不离得目光盯到了他身上。
  “如果这就是你们申述的理由,那么很抱歉,你们没有说服我。”钱不离举起了手。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个中年人慌忙膝行了几步,大叫道:“大人,那个女人是我家的婢女,她和外人私通,偷偷携带我家的财宝潜逃,我们追到这里处死她、夺回我家的珠宝,这都是律法允许的,大人!我们只是追回自己家的东西!”
  钱不离翻身下马,走到那女人身边,摘下了自己的斗篷,盖到了那女人身上,然后抓起还有些温热的脚,打量起来。那女人的脚呈古铜色,脚底有厚厚的一层茧,小腿有些粗壮;钱不离又拿起那女人仅剩的一只手,手背上的肌肤虽然很细腻,但掌心的指肚处也结了厚厚的一层茧。
  这是一个干惯了粗活的女子,从她的肤色更可以看出,她没少在酷日下劳作。婢女?屁!在贾天祥的城主府也有不少婢女,但那些婢女都被养得很娇嫩,她们擅长的是端茶送水、捶背按脚,她们的手脚上根本不会有这么厚的一层茧!
第六十七章
哀求与机会
  钱不离翻身回到马上,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看起来,这是一个误会了?”
  那个中年人面带忐忑回道:“是的……大人,这是一个误会。”
  “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做的太过分了。”钱不离叹道:“虽然这个婢女罪有应得,但人已经死了,你们还是好好把她安葬了吧。”
  那个中年人见钱不离说出这番话,长吁了口气,连连点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大人说的有道理。”
  那年轻人的随从看到局面有些缓解,也都轻松下来,把手中早已拔出的长剑送回到剑鞘中。那个年轻人还是有些不忿,只不过世上的人大都知道欺软怕硬的道理,他再有胆量也不敢招惹面前这些来历不明的军人。
  “那是你家的公子吧?他姓什么?”钱不离瞟了一眼那年轻人。
  “大人,我家公子姓陈。”那中年人陪笑凑了上来:“您……”下面的话他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从钱不离的手中飞出,正正刺中了他的咽喉。那中年人双手捂着咽喉,死鱼般的眼睛鼓起好高,惊疑的看着钱不离,随后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向地面上栽去。
  没等他的身体栽到地面上,杜兵的马已经冲到了他身前,手起一枪刺中了他的胸膛,枪尖从前胸透入,从后背穿出,鲜血在他的背后飙飞出老远。
  杜兵的马没有停,他的双臂用力把中年人挑了起来,然后甩出,中年人的尸体正好砸到了那年轻人的随从中间。那中年人的身材高挑,体重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他穿着全套的铠甲,一下子就砸倒了两个人。
  那群随从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刚入鞘的长剑,但没等他们摆好接战的阵势,骑兵小队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一排刺枪如林般刺向了他们的身体。
  长剑和刺枪的差距是很大的,自古就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除非是个人武技达到了相当的水准,否则这种巨大的差距可以让两个人在瞬间就决出胜负生死。
  只是眨眼之间,那个年轻人的随从就被戳倒了七、八个人,‘经验’这两个字蕴含的意味在此刻也体现得淋漓尽致,挥舞着长剑试图抵抗的都是那些身穿紧身衣的人,而那些穿戴着铠甲的人则在拼命的向后方逃去,连保命的长剑都丢弃到了地上。上过战场或者受过训练的人都知道,在没有弓箭手策应、没有重盾护身的情况下,和手持刺枪的骑兵在平地上较量根本就是找死!
  只有一个穿着紧身衣的人身手特别敏捷,他手中的长剑正好劈中了疾刺过来的刺枪,当啷一声,他的长剑从当中折断了,而那骑兵的刺枪也被震歪,那穿着紧身衣的人身体一侧,如游鱼般窜起,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刺进了那骑兵的咽喉。
  随后那人就势把那骑兵的尸体推下战马,可就在他刚刚坐到马鞍上的时候,一道劲风从他的耳边急射而至,他本能的一边挥动匕首去格挡,一边扭过头去,却只看到一团硕大的枪花,接着眼前一黑,强烈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的嘶叫起来,而叫声才起便止,那是因为几支复仇的刺枪已经争先恐后的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夺去了他全部的生机。
  杜兵冷笑着抽出自己的长枪,纵马前冲,然后猛地一弯腰,揪住那个年轻人的衣领,就象拎着只小猫小狗一样,把那年轻人拎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前。平民出身的杜兵还是不敢轻易对贵族下毒手,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爵士,这和个人的胆量、勇气无关,人在什么社会中就要受什么社会的影响。
  钱不离的亲卫从两边包抄上去,追杀着那些试图逃跑的人,曾经的抵抗在锐利的刺枪面前,就象世界上最不经风的沙墙一样,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血花此起彼伏,屠杀的结束和开始一样迅速。
  杜兵策马跑回钱不离身边,狠狠的把那年轻人从自己的战马上扔到地上,那年轻人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大声呼喊着向后缩,有一个士兵不怀好意的用刺枪在那年轻人屁股上扎了一下,结果他又开始晕头晕脑的向前爬,最后竟然爬到了钱不离的战马肚子下面。
  孙仲德下了战马,飞起一脚,一点不客气的把那年轻人踢了出去,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哪能经受这样的折磨?那年轻人痛得捂着肚子在地上连连打滚,现在他想站也站不起来了。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是爵士……我是爵士!”那个年轻人咬着牙呼喊道。
  回答他的是一阵轻蔑的笑声。
  “大人,您放过我吧!我的父亲会给您一大笔赎金的,大人,求求你放过我……”那年轻人勉强挣起了半个身子,面向钱不离哀求道。
  “不久以前,也有别人这么哀求过你吧。”钱不离转头看了看磨盘上的女人:“既然你不给别人机会,我又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大人,我是爵士……”这也许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理由了。
  就在这时,村旁的密林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哨声,随着树叶间一阵阵扑簌簌做响,几条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胸前兀自留着鲜血的壮汉大步向钱不离这里走来,而别的人则留在原地,手里拿着做工非常粗糙的短弓,紧张的打量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骑兵们。所谓的打扫战场,就是在没死的人或者已死的人身上补上几枪,这是钱不离的命令。
  钱不离挥挥手,示意士兵们不要难为那个壮汉,他看得出来,那个壮汉应该是这个村子的人,他胸前的伤口明显是抵抗暴行时留下的。
第六十八章
预留伏子
  那个壮汉走到距离钱不离不远的地方,犹豫了一下,双膝跪倒在地上,但他的眼睛则死死的盯在那年轻人身上,眼中满是仇恨。
  那年轻人怯怯的向后爬了几步,试图离那壮汉远一点,不过对方那犹如烧灼的目光依然盯着他,那年轻人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钱不离。
  并不是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的,钱不离盯了那壮汉一会,低声命令道:“杜兵,收队,我们回去。”
  杜兵一愣:“大人,那他……”杜兵用手指了指那个年轻人。
  钱不离笑了笑:“我们怎么能伤害一个贵族呢?虽然他犯下了不可饶恕得罪过,只有内阁才有处罚他的权力。”
  那年轻人闻言大喜过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大人!我会报答您的,一定会报答您的,钱……我有钱,大人,我还会送给您一块封地!明天……哦不,马上,我马上就会把您解救了我的经过上报给内阁,您的英勇将马上传遍整个姬周国!”
  “我的英勇?”钱不离放声大笑:“只要你不把我惩戒了你的随从的事情上报给内阁,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大人,您这是在侮辱我的信誉!”那年轻人听到钱不离也有害怕的事,眉宇间又带出了一丝傲气:“是他们先冒犯了您,您惩戒他们是应该的,就算您不惩戒他们,我回去之后也要好好教训他们的。”
  与这个年轻爵士的振奋不同,那个壮汉眼中的仇恨已经化成了绝望,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双手成爪状,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泥土中。
  “那我谢谢你的大度了。”钱不离含笑拨转战马,率先向着山谷外驰去,杜兵用鼻孔发出了轻蔑的冷哼声,紧跟在钱不离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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