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狂澜(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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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到了卧龙县,我们也算打草惊蛇了,别的地方得到消息肯定做好了准备,就算我们再去打,也未必能打得下来!”杜兵在一边嘟囔道,他说的倒是实情,长途奔袭,什么辎重都没有带,最多能赶制些云梯,但光靠云梯攻城的话,天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们这两个混小子,想逼宫么?我说粮草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
  “大将军,您能不能给我们透点底?这水都要没到脖子了,心发慌啊!”杜兵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本性。
第二四四章
谋权
  “杜兵,如果换成了你,知道敌军粮草极度匮乏的时候,你要怎么做?”钱不离问道。
  杜兵略一沉吟:“如果我军兵力上占了优势,我就会想办法困住敌军,借地利避而不战,坐等敌军自乱,如果兵力相当……不妨退让几步换取时间,反正对付这种敌人,一个‘等’字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他们也会这么想,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当皇家禁卫军和各路赶往宾州的援军得知我们的消息后,肯定会转攻为守,只要保住宾州府不失陷,他们认为自己还是大有机会的。”钱不离不无得意的一笑:“这就是我的瞒天过海之计!”
  “这叫什么瞒天过海?”杜兵叫了起来:“瞒天过海是指制造假象、欺瞒敌军,而您则属于自露马脚!我们现在确实要断粮了啊!”
  “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我以前再三告诉过,身为主将目光一定要长远,你每次答应得倒挺痛快,可就是做不到!”钱不离气得站了起来:“我问你,当日你带兵迎战桂明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之际始终不与铁浪军团决战,连连败退,为的是什么?”
  “把铁浪军团引到福州去!”这种问题太简单了,连小孩子都问不倒。
  “如果桂明真的按照我们的计划去攻打福州,那么姬周国会发生什么变动?”
  “什……什么变动?”如果让杜兵布置作战或在战场厮杀,杜兵有能力挑起重任,不过让凭空估测政局,他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了。
  “我们一路退下来的通州、洪州和宜州,都会发生什么变动?”钱不离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郑星朗突然插嘴道:“如果桂明果真带领铁浪军团进攻福州,举国上下都会认为桂明赢定了,除了在宜州布置些许常备军,以保铁浪军团的补给线之外,内阁和军部会把洪州、通州两地的常备军都抽调走。据末将所知,清州那些乱民虽然越剿越少,但也越剿越精,最可怕的是,原来那些乱民头领无数、各自为战,但后来逐渐有了聚集到一起的意思,这是内阁和军部的另一个心腹大患!既然他们相信铁浪军团能打赢我天威军,自会把洪州、通州的常备军调到清州去,配合皇家禁卫军剿灭乱民。”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星朗的消息有些过时,那些乱民在三个月之前已经走到一起去了。”
  郑星朗悚然动容,低下头沉思起来,而杜兵则在眨着眼睛,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更糊涂了。
  “在你知道这些消息的情况下,又有把握歼灭铁浪军团,你会把下一个战场放在哪里?”钱不离耐心的诱导着,他知道由于平民将领出身的局限性,他们很难象那些从小就被耳濡目染的贵族们一样,在大局上有着比较深刻的见解。
  这不是在宣扬什么血统论,社会的形态就是如此残酷!当那些平民的孩子开始帮父母劳作时,贵族们的孩子却在家庭教师的教导下开始学习知识,当平民家的少年睁着稚嫩的眼睛接触社会的时候,贵族家的少年已经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了基础。
  双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而且一个跑的是平坦的马路,一个在沼泽地里爬行,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寒门出高士的概率并不高,因为那不但要求本人有一定的天份,更要刻苦勤奋,还有拥有目光长远,愿意为了孩子做出巨大牺牲的好父亲和好母亲。
  杜兵沉吟了片刻,和郑星朗异口同声的说道:“宾州!”
  这个答案没有错,既然内阁有很大可能把洪州和通州的常备军调走,当打败铁浪军团之后,只要派兵北上的速度都快,自然可以轻松占领洪州、通州全境,而钱不离当时也确是这么想的。
  “现在才想到?”钱不离摇了摇头:“只是我低估了铁浪军团的战力,我军伤亡惨重不说,我的部署也被打乱了,否则,现在我们早就占领宾州,兵锋直指汉州了。”说到这里,钱不离脸上满是遗憾,他无可奈何的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来休整,而内阁也获得了三个月的时间喘气,下面的战斗要比他原来计划的难打得多。
  杜兵和郑星朗对视了一眼,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跟着钱不离东闯西杀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已经了解,钱大将军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既然早就想到了在宾州开战,很难想象钱不离不会在宾州做一番手脚。
  钱不离看到两人的眼神,知道如果不把底说出来,这两个人今天肯定会赖上自己了,遂示意程达拿出了一张地图:“如果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宾州之战,内阁和军部的布置因为时间的关系,会出现很多漏洞,我们在宾州只需打上几场胜仗,就会逼得军部撤军,而真正的决战之地是拱卫皇城的汉州!”
  “我军打到汉州时,应该是夏季,粮草成了一大隐忧!就象福州的桂明一样,所以早在年前我就让贾天祥联系他的亲信,在宾州各地暗中修建了数个粮仓、数十个地窖,并在不影响市价的情况下,悄悄逐步买进粮食存储起来,我的要求不高,加上我们四处征集的粮草,只要够用到秋收就可以了。”
  杜兵如梦初醒:“大将军,您是说……这些粮食还在?”
  “废话!”钱不离用手在地图上的一个黑点处点了点:“横庄距离卧龙县只有六十里,那里有一根大地窖,存储的粮草怎么也够我们用上十天!不管我们在这卧龙县能不能搞到粮草,明天我们都去横庄。”
  郑星朗和杜兵一起长松了口气:“大将军,您……您倒是早点说啊!”
  “我就是怕你们这样,所以才瞒着你们的!”钱不离瞪起了眼睛:“你们两个注意点,这件事和谁都不能说!笑什么笑?!我告诉你们,出了这个门,就得给我哭丧着脸,别让人从你们脸上看出什么来。还有,派些人去平民家里征集粮草,用钱买,士兵的动作可以粗暴些,但不能真伤了人,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哭丧着脸给别人看,让我们知道我们快急疯了。”杜兵笑嘻嘻的回道。
  “明白就好。”钱不离点了点头:“我军日行数百里、长途奔袭,这是板上定钉的事实,内阁和军部的大臣们结合这个消息,自会理解我军缺粮的困境了。”
  “大将军,那我和星朗这就去布置了。”杜兵站了起来。
  钱不离挥挥手,示意杜兵与郑星朗自行离开,旋即陷入了深思中。
  从领兵作战的才能上看,杜兵和郑星朗不相上下,但郑星朗的大局观要比杜兵强,可惜在权力场中,唯才是举本就是一句不懂装懂的屁话,自古以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到!所谓人才的意思是这样的,帮你一把能救你于水火,咬你一口又能把你致于死地。
  钱不离于情于理都要把杜兵安放在军中第二号人物的座位上,天威军的骨架是什么?那些从雪原城一直跟过来的人大部分都当上了低级将官,不重用雪原城系统的人,就会冷了老兵的心。
  现在钱不离和杜兵之间的交情已经非常深了,杜兵是天威军团中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钱不离帅帐的人,对杜兵他从来不设防,当然,钱不离一力提拔杜兵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之间那种近乎兄弟般的感情。
  某些天真的人总以为,和一群义薄云天、志同道合的兄弟在一起,就可以做成大事,这种看法太片面,也太江湖化了。对钱不离这个领略过权谋运作的世家子弟来说,只有在对方有做大事的基础这个前提下,他才会付出自己的感情,两者的看法截然相反。
  如果把郑星朗提拔到军中第二号人物的位置上,钱不离知道,他会变得寝食难安,郑星朗继承了侯爵的爵位,他的父亲郑朔的威名仅在帝国四位上将之下,而且他还是姬胜情的表哥,这样手掌重兵的人如果起了异心,他钱不离防不胜防。
  相比较之下,杜兵这个无根无基的平民将领没有起异心的资格,就连钱不离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都煞费苦心搞出了一个光明教,极力扩大自己的影响,而杜兵并不懂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如果一定要唯才是举,别人不说,凭余楚杰的经验和能力,完全可以把孟铁头替换下来,但……能这么做么?世界上始终不缺有能力的人,也始终不缺忠心耿耿的人,缺少的是既有能力而又忠心耿耿的人,如果一定要在前两种之间做出选择,绝大部分上位者都会本能的选择第二种人。
第二四五章
出血
  哈欠……钱不离伸了一个很舒服的懒腰,从午睡中醒了过来,这些天来的奔波劳苦、风餐露宿,让钱不离身心俱疲,所以才找个机会休息一下,以前他可没有午睡的习惯。
  程达看到钱不离醒了过来,微笑着向外努了努嘴,那意思就是有人已经等半天了。
  钱不离走到了外面,看到许成良急得正在地上来回转圈:“你找我?什么事?”钱不离满脸轻松坐在了椅子上,如果出了大事,程达不会故意把许成良晾在这里的,想来这件事情应该是一件让许成良很焦急、但是又让程达很高兴的事情。
  “大将军,您可算醒了!”许成良闻言迅速转了过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大将军,您快下令约束一下士兵吧,要不然就出大乱子了!”
  “出什么乱子?”钱不离不由一愣。
  确实是出了乱子,其主要原因是一个也许是几天没开张、或者饿得发慌的小偷做了一件错事。三支骑兵队连日来奔波不停,众将士所食用的不外是干粮、腊肉和水,总算到了一个县府修整一天,大家当然要想办法解解口瘾,隶属疾电军一支小队的两个伙夫,受到大家的‘委托’,去县府里采购些吃的回来,虽然吃军粮不用花钱,但是众将士吃得太腻歪了,他们宁愿花钱调节一下。
  两个伙夫随身携带着小队的士兵凑出来的一百余枚银币进了卧龙县府,谁知什么东西都没有买,钱就被人偷走了,两个伙夫当然不甘心,奋起直追,追过两个街角的时候,被几个衙役挡住了去路。
  天威军团骑兵队的伙夫和其他军队的伙夫完全不同,在军队里,他们和士兵没有什么区别,该有什么有什么,该会什么会什么,唯一的区别就是伙夫有两匹战马,自己骑着一匹,另一匹战马上驮着炊具、调料等东西,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上马能杀人、下马能做饭的主。钱不离信奉能者多劳、劳者多得这句话,他的军队里伙夫都领着双倍的饷钱,所以伙夫这个职业非常抢手。
  至于那些衙役挡住了两个伙夫的去路是纯属巧合还是因为那小偷是他们的人,这个问题没人能说得清楚,如果天威军的两个伙夫是‘普通’的伙夫,他们应该上前和衙役讲明原因、讲明自己的身份,而如果他们不是嫌铠甲沉重,只穿着平常的衣服来县府里买东西,别说衙役不敢拦他们,就是那小偷也不敢偷他们,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冲在前头的伙夫本就气得眼冒火星,见有人拦路,想都不想,上前一个冲天炮,把一个衙役打得惨叫着倒飞出去,旋即他顺路往前冲,但两边的衙役不干了,其中一个衙役抖起铁链,正好套在那伙夫的脖子上,其余的衙役一起抽出短棍,把那伙夫暴打了一顿,另一个伙夫见势不妙,反身往回跑去找救兵。
  三支骑兵队都在城边扎营,进城的人可不在少数,幸运的伙夫往前跑了没多远,就迎面撞到几个疾风军的士兵,其中军衔最高的是小队长,虽然隶属不同,但世界上军人是最讲究同心协力的,断不至于躲到一边看戏,一听疾电军的兄弟不但被人偷了钱,还被人毒打了一顿,那小队长当即就吹响了警哨。
  这警哨一响,卧龙县里可就乱成了一团,所有听到哨声的士兵都马上放下了眼前的事,转身就往警哨响起的地方冲,不止是街道上,两边的店铺里也冲不出很多士兵,不少士兵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一边追一边哭叫:“军爷,您还没给钱那……”
  尾追过来的两个衙役见到这种浩大的声势,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逃,可他们怎么能跑得过这许多如狼似虎的士兵?眨眼之间就被人按倒在地上,挨了一顿暴打。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营救自己的兄弟了,在出事的地方找了几圈,什么都没找到,后来一个中队长带头找到了县衙,县衙里也没有,经过那个幸运的伙夫辨别,没有找到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众士兵又把那两个衙役打了一顿,这才得知,那些衙役很可能把人犯带到偏僻的地方动私刑去了,往日里他们也总这么干,图个乐子。
  这还了得?好好的兄弟怎么能闹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如果是在打仗,别说失踪一个,就算一下子失踪了百八十个,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但现在不一样。那些将校把事情一层层反应上去,三员主将的态度各不一样,王瑞沉默不语、装没听到,郑星朗说了一句:“岂有此理!”杜兵则很关心的说:“别闹太大了,悠着点。”
  有一个大队长心眼多,把事情报给了军法总官关誉东,在钱不离的授意下,军法官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系统,关誉东的将衔虽然远不如杜兵等几人,但杜兵无权干涉关誉东,那个大队长怕事情闹大,军法这一关不好过。
  现在的关誉东已经不是那个刚从皇家禁卫军里逃出来、投奔福州的关誉东了,他曾在福州管理了半年的密谍工作,个性逐渐变得多疑起来,听到这件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卧龙县有地方的密谍在活动,要不然好好一个士兵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主心骨在午睡,三个有影响力的主将在回避,关誉东在火上加油,程达、阎庆国、武钟寒等人则在看戏,这一把火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把卧龙县烧乱了,白日之下,全城戒严,一队队的士兵在街头巷尾巡逻着,关誉东带着不少军法官在出事的地点周围找着蛛丝马迹,武钟寒站在一边不停的撇着嘴,等到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出言指点几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没错,在武钟寒的指点下,关誉东很快就在一个墙根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士兵,经过医生检查,伤势并不太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犯事者却逃得无影无踪了。关誉东不甘心,怎么也要抓到人犯,经过严刑拷问,确认他们不是奸细,这件事才能算了结!
  许成良身为县主却无能为力,他根本出不了县府,只好求到睡在县府的钱不离头上,他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把那偷儿抓到,再把犯事的衙役交出来,这件事就过去了。
  许成良和钱不离接触的时间太短了,他根本不了解钱不离,如果真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找谁也不应该找钱不离!这是决策上的失误,也是无法弥补的失误。
  钱不离听得很耐心,在加上程达在一边讲解,他终于知道了来龙去脉,沉吟片刻,突然转移了话题:“许县主,你在卧龙县当了几年县主了?”
  许成良被钱不离这一声‘县主’叫得好不别扭,他怯怯的说道:“两年了。”
  “身为县主,必然对帝国法令深有领悟吧?”
  “这个……确是如此。”
  “许县主可否知道贪污军饷者该当何罪?”钱不离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论主从,皆是死罪!”许成良迅速回答道。
  其实这个法令形同虚设,除了姬周国开国时代吏治确实非常清明之外,越往后越乱,历代的帝国上将倒是能爱惜自己的名声,鲜少做如此龌龊的勾当,而且四大军团战事不停,他们需要将士用命,不过各地的常备军、城防军就做不到清明了,该贪的一定要贪。
  至于所谓的死罪,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平民出身的人很难坐到有资格贪污军饷的位置上,大都是身具贵族爵位的人,如果事情败露了,上上下下打点一圈,亲帮亲、故帮故,在这圈子里谁没有共进退的伙伴?随后再花上一笔赎罪钱,就可以舒舒服服回家养老,接下来就是大力在下一代身上投资,期待着下一代能和自己一样,为家族的兴盛做出贡献。
  “不错!那么许县主知不知道盗窃贩卖军资者该当何罪?”
  “不论主从,皆是死罪!”
  “许县主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县主!”钱不离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什么……我说的?大将军,我说什么了?”许成良莫明其妙的反问道。
  “盗窃贩卖军资者,不论主从,皆是死罪!”钱不离满脸都是惊讶,看起来好似很不理解许成良的记忆力,怎么能把刚说完的话忘掉那。
  许成良只感到脑袋嗡地一声,他才反应过来钱不离是什么意思,可……不过是一个小偷偷了几个当兵的钱财而已,怎么能扯到盗窃贩卖军资上去?!许成良想开口反驳,却又感到无法反驳,最少在势不如人的情况下他无法反驳,如果钱不离坚持把士兵的钱财和军资混淆在一起,他也只能乖乖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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