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狂澜(校对)第1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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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胜情的激动、贾天祥的老泪纵横,贺子诚的振奋、月色公爵的微笑、倪明的目瞪口呆,无法掩饰的表情意味着他们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每个人都知道,钱不离在军事上是一丝不苟的,绝不会夸大战果,既然战报上写着伤亡不足四百人,歼灭铁浪军团七千余人,那这就是铁打的事实!如果连这都不值得欢呼,还有什么能值得大家欢呼呢?!
  在这种情况下,月色公爵这个地位仅次于姬胜情的人,带领慰问团来庐陵平原也在情理之中了。
  钱不离正好闲着无事,遂亲自去迎接月色公爵,看到月色公爵竟然把柯丽和柯蓝带了过来,钱不离不禁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仪式之后,钱不离找个空档,低声问道。姬胜情可是需要人侍候的,新招来的侍女虽然在忠诚上没问题,但用起来总不如柯蓝和柯丽这样合心。
  “殿下说她过得很好,不用您挂念,而您身负重任、劳心费神,所以殿下让我们来侍候您。”柯蓝低着头说道。
  “这个……我听你说话怎么有点别扭呢。”钱不离苦笑起来。
  柯蓝的脸不由一白,她和钱不离接触的太少,根本不懂钱不离的意思,反而以为钱不离在讨厌她。
  “殿下说了,怕你累着,所以让我们来照顾你!”柯丽脆生生的说道,随后碰了一下柯蓝的腰:“柯蓝姐,都和你说过几次了,和他说话不用这么客气的,你就是不听,看看,人家不领你的情。”别看柯丽年纪小,可还是有脾气的,当日钱不离要来庐陵平原坐镇的时候,柯丽哭着闹着要一起来,但钱不离还是把她留在了福州府,委屈了这么长时间,她忍不住要说上几句怪话。
  “小丫头脾气倒不小。”钱不离一笑,伸手触到柯蓝的下巴,把柯蓝的头抬了起来:“还不错,气色比我走的时候好多了,你们这一路上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嗯……”柯蓝被这意外的温柔迷得有些头晕,她过于自卑,遇到事情总往坏的方面想,刚才还以为钱不离讨厌她,现在却看到钱不离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安顿好柯蓝、柯丽之后,众将也纷纷告辞了,帅帐中只留下了月色公爵。
  “大将军,这一次我带过来不少美酒犒劳将士们,不过……现在战事还没有完结,我怕怠慢了军心,把东西都留在黄石村里了,如果大将军想要的话,我明天派人把东西都送过来。”月色公爵含笑说道。
  “还是留在那里吧。”钱不离摇了摇头:“以前没注意,想不到公爵大人的思虑也很周密啊,现在的军心确实有些不对劲,过于浮躁了,每天都有不少将官去找所部主将积极请战,这股风我要压一压,酒么……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大胜之后人心振奋,也是常情。”月色公爵微笑道:“月色以前真没想到,大将军的军略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据月色所知,这是桂明二十年中头一遭惨败!如果大将军去福州各地走一走就知道了,到处都是欢腾一片啊!”
  “我不怕长胜将军,相比较之下,倒是尉迟风云那种占据上风勇于扩大战果、处于下风则能把全军安然带出险境的人才更让我担心。”钱不离看了看月色公爵:“没有人让你给我带话?”
  “他们都认为您做得很完美,无需对您说什么了。”月色公爵偏头想了想:“我倒是给您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好消息吧。”
  “公爵沈涛接到了我的书信之后,已经派出他的长子沈臻亮从雍州赶到了福州府,您这次大胜的消息,必然会给他们带去信心!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沈涛公爵与段戈公爵就会派人来福州,来和您商谈合作事宜了。”
  “那么坏消息呢?”
  “沈臻亮他……”月色公爵犹豫了一下,叹道:“沈臻亮对公主殿下一见钟情,我离开福州府的时候,他正使出浑身解数去追求殿下呢。”
  “什么?”钱不离不由愣住了。
  月色公爵续道:“我知道殿下与大将军之间的感情,更知道大将军的手段,不过……您千万不能伤害沈臻亮,否则您会把沈涛与段戈推向姬胜烈的阵营。”
  钱不离眼神闪烁了片刻,突然笑道:“那么……你呢?会不会投靠姬胜烈的阵营?”
  “我跟着你到了福州不是么?我想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的态度。”月色公爵凝视着钱不离:“您为什么问这个?难道您是想……”
  “我不会做傻事的,倒是沈涛和沈臻亮在做傻事!”钱不离冷笑起来:“一见钟情?这话只能骗骗小孩子!沈涛还真是长着能吓死人的胃口,别说我和胜情之间的感情绝不容别人插足,就算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以为我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拼出来的东西拱手相让?!”
  “他不了解福州的情势,如果他亲自来了福州,知道你在福州的地位之后,他绝不会生出这种念头的。”月色公爵苦笑道:“如果没有亲眼见到,沈涛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将军,不是为了忠诚,不是为了功名,你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为了权力而战!好像……历史上所有的开国君王,都是你这样的人!沈涛以为你再厉害也不过是第二个尉迟风云,只要控制了公主殿下,自然就控制了你。”
  “你错了,我无意染指姬氏王朝,相反,我要尽力让姬氏王朝世世代代传承下去。”钱不离脸色转成凝重。
  “反正都是你们的孩子,姓氏的区别很重要么?”月色公爵笑了起来:“对了,忘了告诉你,尊敬的教主大人,现在我也是光明教的一员了,而且还是一名狂热者!”月色公爵用加入光明教的行动还告诉钱不离,她已经付出了全部努力。
  其实从政治的角度上,月色公爵的决定是明智的,家族的势力在战火中耗损极大,想恢复以前的荣耀必须得到大力支持,而姬周国的王室会很高兴的看到帝国三大公爵变成两大公爵,沈涛和段戈也没有必要动用家族的力量,刻意栽培出一个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人。三大公爵从名义上从事实上确是连结在一起的力量,但其中一个不行了,另外两家也可以借机吞掉那一家的实力,以壮大自己,钳制王室的权力不要过分膨胀是长期目标,壮大自己是眼前就能实现的利益,对于老谋深算而又贪婪成性的贵族上位者来说,该下手他们就会下手,不会有半刻犹豫。
  而且月色公爵也明白这一点,否则她应该躲在沈涛或者段戈的领地里,苦心整顿家族的残余力量,而不是做为三大公爵的代表,亲自千里迢迢跑到宜州来和钱不离接触,实际上充当的是一个探路石的角色,所以月色公爵最终决定死死靠在钱不离这颗大树上,以期在将来得到钱不离的帮助。
第二三一章
心胸宽如海
  “谢谢。”钱不离用诚恳的表情感谢着月色公爵的支持,可惜旋即又变成了调侃的语气:“狂热者?面对着我这个教主,为什么在你身上看不出一丝狂热的表现呢?”
  “只要您需要。”月色公爵淡淡的回道。钱不离话中有潜意,她的话里也有暗示,双方拼了个旗鼓相当。
  “咳……”钱不离连忙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本来是想让谈话的气氛轻松些才开了句小玩笑,谁知月色公爵的口舌也是相当厉害的,钱不离转移了话题:“沈臻亮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家的内定继承人是沈涛的次子沈臻华,因为沈臻亮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并不适合执掌家业。”月色公爵看到钱不离转移话题,嘴角露出意味着胜利的微笑:“据我分析,沈臻亮确实是爱上了公主殿下,而不是源于什么图谋,他这个人呢……身材高大,相貌非常英俊,为人处事和蔼可亲,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风度迷人;而且沈臻亮满腹才气,擅长写诗歌,以此掳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大将军您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能受到女孩子青睐的就是英雄,其次就是沈臻亮这种才子了。呀……我好像说得太多了!我说的越多,大将军自然越不开心,大将军不开心,这军心可就乱了,万一打了败仗归罪到我头上,月色可是承担不起。”月色公爵捂着嘴娇笑起来。
  “英雄不是比才子吃香么?我尽力做个英雄就是!”钱不离没好气的看了月色公爵一眼:“再说人心哪那么容易变!胜情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子,我相信有了我,她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大将军倒是很有自信。”月色公爵眼中闪过一缕哀伤,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过在我看来,人心才是最容易变的。”
  “打仗要因地制宜,看这种事也要因人而异。”钱不离微笑起来:“我不是自信,而是相信胜情。”
  “如果真的变了呢?”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追问这个……”钱不离上上下下打量了月色公爵几眼:“变了我只能认命,这个回答你满意了没有?”
  “你什么都不做?”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钱不离长叹了口气:“如果胜情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无话可说。”
  月色公爵愣住了,虽然钱不离往日不乏惊人之语,但那些话说的或睿智或残酷,月色公爵怎么也想不到钱不离口中也能说出如此伤感多情的诗句来,这次轮到她上上下下打量钱不离了,好似以前不认识钱不离一样。
  “难道你就这么放过沈臻亮???”
  “我喜欢胜情,所以我尊重胜情的选择,如果胜情认为沈臻亮会带给她真正的幸福,我会祝福她的。”钱不离微笑着站起来,神情无比怡淡。
  “是我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没想到你有着海一样的心胸!”月色公爵已经被那伤感多情的诗句迷住了,判断力明显降低:“你放心吧,公主殿下开始还敷衍沈臻亮几句,后来心烦了干脆闭门不见,真是羡慕你们之间的信任!”
  “信任别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信错了人,而我的眼光一向是很准的。”钱不离微笑道。其实他的心早就毛了,此刻才暗自松了口气,听到月色公爵一个劲的追问如果姬胜情变心了他将怎么办,钱不离以为那个沈臻亮和姬胜情之间的关系正逐渐加深呢,看来月色公爵是好心给自己提个醒。
  钱不离之所以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少年时代的教育脱不了关系,钱家老爷子的功力可不同凡响,当年潜入日军据点的时候,十几个伪军围着他拿着通缉的图片对照,老爷子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嘻嘻哈哈的,用老爷子的话说,越到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抓到最好的机会扳平。
  “我要去休息了。”月色公爵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帐帘前,回过头深深看了钱不离一眼:“很高兴今天能看到您的另一面!”说完,月色公爵离开了帅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晌,心胸如大海一般宽阔的钱不离突然转身,对程达说道:“程达,你派人去黄石村,告诉蒋维乔,让他做一种能让人脸上长满疙瘩、又不伤害身体的毒药来!”
  “遵命,大将军!”程达答应一声。
  “我的感情虽然不纯洁,但胜情的感情却是纯洁的!我怎么能允许你在里面兴风作浪!非常非常英俊是么……让你变得更英俊吧!”钱不离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随着福州势力的增大,姬胜情就会越来越耀眼,沈臻亮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追求姬胜情的人,得想个什么办法了……
  ※※※
  初春的南岭显得非常安静,偶尔响起几声鸟鸣,转眼就消失在春风里。
  如果事先没有得到情报,不管是大意还是心中充满了警觉,都很难发现山坡上匍匐前行的上百条黑影,因为他们爬行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接近子夜的时候,杨飞俊就带领着特种部队展开行动,整整四个小时,他们才逐渐接近山头铁浪军团的营塞。虽然方老生和王小二的部队同样有迷彩服,但他们的水平和钱不离亲手训练出来的特种部队没办法相比,而且整座山都被烧成了秃山,迷彩服的作用并不大,关键要看人的耐心和谨慎。
  特种部队的前锋不但把速度放至极慢,而且把爬过地方的碎石等物都小心的收集起来,传给后面的士兵,夜袭最关键的就是除声,只要有一个人不慎蹬落块碎石,都可能让夜袭的意图暴露出来,越接近目标就越关键!
  杨飞俊屏住呼吸,搬开了拦路的鹿角,用手摸索着地面悄悄凑到栅栏边,借着缝隙向里看去,登时就感到有几分头疼。营塞内有火把,里面的布置倒是能看得清楚,四周有四座角楼,每个角楼上都站着两名士兵,营塞中间有一个木架,木架旁还有两只燃烧的火把,木架顶端有一个类似大铁锅一样的东西,里面显然堆放着可燃物,只要被人察觉,他们把火把扔到上面,就会把警报传出去。
  杨飞俊又悄悄退了回来,等待着后面的士兵跟上,实在不行,只能硬冲进去了,反正按照大将军的计划,能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不被滚木擂石所伤就算完成任务。
  就在杨飞俊准备发出强攻的命令时,却听到角楼上响起了说话声,原来换岗的时间到了,守在角楼上的八个士兵都走下了角楼。这些铁浪军团士兵都是内阁从常备军中补充过来的,训练的时间不长,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怕遭受袭击,显得非常警惕,但随着方老生、王小二两支军队撤出南岭,他们在平静中很快就变得马虎起来,以自己以前的同行驻守城池的心态熬日子。
  杨飞俊心头暗喜,反手拔出了匕首叼在口中,眼见几个哨兵都走进了兵营,大声呼唤他们的同伴起来接岗,杨飞俊一挥手,纵身翻上栅栏跳了进去。
  这个营塞中只有一伍三十个士兵,除去几个当官的、干杂物的,只有二十四个士兵轮流站岗,一个个都很劳累,所以轮到自己上岗时,总要千方百计赖上一会,尤其是起早站岗的士兵,这给了杨飞俊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机会。
  当杨飞俊带着十几个士兵扑进兵营时,里面还在笑骂着,全然不知危险降临,站完岗的已经脱掉了衣物钻到被窝里,应该起来站岗的却还赖在床上,简直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杨飞俊扑上去,刀尖按照训练中钱不离指定的位置斜着刺入一个士兵的脖颈,随后刀尖上挑,食管、血管、气管尽数被挑断,那铁浪军团士兵的咽喉中喷涌出大量混合着气泡的鲜血,他的人再也起不来了,只能在床上抽搐。
  惊叫声、哭喊声响了起来,也有人爬起来试图反抗,但是在十几个如狼似虎的特种部队士兵面前,他们的反抗太无力了,眨眼之间,铁浪军团的士兵就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躺在血泊之中。
  杨飞俊不无得意的微笑起来:“马上派人去和孟将军联系,王强,你带一个小队加强警备,其余的人抓紧时间休息!”
  时间过了不长,阮虎娃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带着五百多名士兵摸上山头,不过这营塞太小了,倒是能容纳杨远京的特种部队,可阮虎娃的人一挤进来,整个营塞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连四个角楼上都挤着几十个人,还不能留在营塞外边,否则天亮之后附近的山头铁定能发现这里的异常。
  “将军,这地方太小了吧?到时候怎么开打?”一见面,阮虎娃就忍不住向杨飞俊抱怨道。
  杨飞俊略一沉吟:“虎娃,我带着我的人撤出去,这里就交给你了,千万要按照计划行事、不可恋战!”杨飞俊临行前,钱不离再三嘱咐他要灵活机动,指挥者不是神仙,能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虽然计划中这里最少也要留守五百名士兵和他的特种部队,但问题是营塞太狭小了,全留下来根本施展不开,还不如自己带着特种部队跳出战圈,开辟第三战场。
  “您放心吧,将军,这里交给我了!”阮虎娃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光明终于撕开了内幕,带给了人们新的一天,而对天威军团的将士们来说,新的一天代表着新的胜利!
  阮虎娃对胜利坚信不移,就在他幻想着立下大功之后,怎么样得到孟将军的夸奖,甚至得到钱大将军的赏识之时,他手下的士兵突然惊慌的跑进来:“大人,前后山头都在摇旗,我们摇不摇?”
  阮虎娃闻言一惊,跳出了军营外,果然看到两侧山头各有一面大旗在摇摆:“摇!他们摇我们自然也要跟着摇,这还用问?快去!”阮虎娃喝道。
  桂明有些自大倒不假,但自大并不是愚蠢,为了谨防钱不离派兵偷袭这些守护粮道的营塞,桂明规定每座营塞在清晨都要用摇旗为号,彼此联系一下。
  而摇旗也是有一定规律的,必须按照三、四、五这三个数字循环下去,前一个山头摇了三下,后面的山头摇了五下,阮虎娃应该命令士兵摇动四下之后停顿片刻接着摇,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乱摇个不停,马脚就这么出乎意料的露出来了。
  眼望着前后山头都飘起了示警的浓烟,阮虎娃愣了片刻,旋即暴跳如雷:“我操他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就没人能回答他了,纵使钱不离在这里,也很难看出其中的奥妙来,乱猜的概率毕竟很低很低。
  既然已经被敌人识破,伪装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了,营塞中的士兵们忙乱起来,把营塞库房中储存的木石等物都搬了出来,还有一些士兵摆弄着长弓,福州的生产能力虽然有限,到现在孟铁头的部队配备的长弓也不多,但士兵们都受过射箭训练,库房中储存的三十把长弓当时就成了众士兵争抢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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