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722部分在线阅读
查宁·塔图姆顿时就想到了“神秘肌肤”,当初这部作品仅仅是埃文·贝尔的第二部作品,却依旧为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在颁奖季拿到了不少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怎么,他很严格?”
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生动的“囧”字脸,却将自己在“神秘肌肤”片场时的感受完全表现了出来,让查宁·塔图姆差一点就没有控制住,爆笑起来。咳咳查宁·塔图姆的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否则就要破坏片场的拍摄气氛了。
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没有说的是,今天瑞恩·菲利普显然没有能够对埃文·贝尔造成任何影响,完全是被牵着手的。想象一下埃文·贝尔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血色将至”里的对手戏,那种张力才是真正让人热血沸腾。
前后花费了近两个小时,埃文·贝尔和瑞恩·菲利普才将这场戏拍摄完毕。随后又继续拍摄埃文·贝尔客串的第二场戏。这场戏是士兵们回到德克萨斯州路途之中的戏,在车上,米勒中校询问查宁·塔图姆饰演的史蒂夫,是否愿意加入狙击学校。史蒂夫拒绝了,他决定退伍,回家和心爱的女友结婚生子。米勒中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车上的士兵进行了简单的训话。
这场戏主要就是看埃文·贝尔一个人的表演,所以整个拍摄十分顺利,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所有拍摄。埃文·贝尔客串两场戏的任务也就正式宣告结束了,而事实上才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金伯莉·皮尔斯走了上前,看着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查宁·塔图姆、瑞恩·菲利普等人分别给埃文·贝尔拥抱表示感谢,她静静地等在后面,一直到包括马克·理查德等人的签名请求都得到了满足之后,她这才走到了埃文·贝尔的面前。
“谢谢。埃文,我必须正式表示我的感谢。”金伯莉·皮尔斯认真地说到,换来了埃文·贝尔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还必须向你道歉,其实你过来剧组时,我一直担心像你这样的大牌是否会影响剧组的拍摄。”埃文·贝尔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多了一份戏谑。金伯莉·皮尔斯却没有动摇,接着说到,“让我说完,但是你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我的错误。抱歉。”
埃文·贝尔等了一会,确认金伯莉·皮尔斯没有话说了,这才开口,“完成拍摄任务,这是我身为一名演员的职责,所以,只要成品是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至于所谓的大牌,我现在似乎确实是有耍大牌的资格,对吧,所以我想我偶尔还是会尝试一下的。”埃文·贝尔这带着调侃的幽默语气让金伯莉·皮尔斯那略显严肃的表情也不由软化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我想在你的剧组应该是没有机会了,留给我的时间实在太少,所以我想,还是把舞台留给乔、瑞恩、查宁他们吧。”
埃文·贝尔的好口才,确实名不虚传,金伯莉·皮尔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总之,感谢你的临时救场,这可是帮了我大忙。”埃文·贝尔挑眉瞪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的荣幸。”
金伯莉·皮尔斯豪爽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握住了埃文·贝尔的手,埃文·贝尔可以感受到金伯莉·皮尔斯有力爽快的掌力,她不像是寻常的女子,倒是带着凌厉直接的男人气概。无论是刚才的道歉,还是现在的握手,都让人讨厌不起来,相反还会为她的直爽而折服。
“所以,下午就打算离开吗?”金伯莉·皮尔斯内心对埃文·贝尔的担忧消失之后,谈话时也多了一分随意。
埃文·贝尔摇了摇头,“我订了后天的机票,所以还会在奥斯汀逗留一天。在这里走走看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由于出发之前,埃文·贝尔也不知道拍摄到底要持续多久,他也没有想到半天居然就能结束了,所以往返机票中间空出的时间还是明显多了。
“奥斯汀的确值得看一看,也许这里不是旅游胜地,但随处可见的牧场也别有风味。”金伯莉·皮尔斯双手插腰,气派十足地说到,“不过,你既然决定在这里多待一天,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剧组里看看呢?”
“为什么?”埃文·贝尔挑挑眉,显然没有预料到还有这样一个邀请。
金伯莉·皮尔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下午我们会去郊外的墓地里拍摄一场葬礼的戏份,不知道你能否再顺便出镜一下。”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要求超出了原本说好的情况,金伯莉·皮尔斯也难得出现了一些难为情的模样。
“葬礼?是汤姆的那一场吗?”埃文·贝尔倒是不意外,他把整个剧本都看过了,所以对于金伯莉·皮尔斯提到的场景,是有印象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饰演的汤姆自杀之后,国家还是按照烈士的规格为他举行了葬礼。“行,为什么不呢?反正只是需要我站着当背景就可以了,对吧?举手之劳而已。”
埃文·贝尔的好说话显然又再次推翻了金伯莉·皮尔斯的固定印象,她的表情显得很是惊讶,不过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因为她很快就再次提醒了自己:固定印象是做不得准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埃文·贝尔都已经来了,而且客串的戏份也比预期结束得早,再帮忙出镜一次不是什么难事,埃文·贝尔没有拒绝的理由。
下午抵达墓地,埃文·贝尔穿上了正式场合的军官正装,左胸整齐挂着各式各样的勋章,严谨缜密的剪裁让整个人看起来挺拔精神。约瑟夫·高登·莱维特等人对于埃文·贝尔愿意留下来,自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但由于即将开拍的场景是葬礼,所有人都必须保持肃穆,所以没有戏份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和只是担任背景的埃文·贝尔都没有打闹,以免影响到演员入戏。
“亲眼目睹自己葬礼的举行,估计也就只有演员和小说里能够实现了。”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和埃文·贝尔两个人站在旁边,看着正在忙碌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低声和埃文·贝尔说到。这场葬礼的主角不正是约瑟夫·高登·莱维特饰演的汤姆嘛。
埃文·贝尔不由笑了笑,“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当演员,这种事可不是经常能够碰上的。”结果闹得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差点就破功大笑了起来。
埃文·贝尔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嘴角,避免自己笑得太厉害,但这一触碰,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手上戴着白手套,看着这白手套,再看看眼前穿着正装的人们黑压压的一片,还有站在右手边整齐的鸣枪队——他们的手里都端着长枪,是一会准备鸣枪送行的装备。
约瑟夫·高登·莱维特顺着埃文·贝尔的视线看了过去,笑容也收敛了起来,低声说到,“不过三声鸣枪而已。”语气里带着不屑,还有失落和痛恨。
第1830章
无情枪响
这不是埃文·贝尔第一次参加军人的葬礼,当初凯西·伯恩斯的葬礼,埃文·贝尔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鸣放礼炮的礼仪适用于许多场合,国家庆祝大典、国际迎宾仪式、还有军人葬礼。鸣放礼炮是起源于英国,十七至十八世纪,当时英国已经成为头号殖民帝国,世界上几乎每块大陆都有其致命地。英国军舰驶过外国炮台或驶入外国港口时,蛮横地要求所在国向他们鸣炮致礼,以表示对英国的尊重和臣服。作为回礼,英国军舰一般鸣炮七响。但是英国殖民主义者认为弱国与抢过、殖民地与宗主国不能平起平坐,英国军舰鸣一声礼炮,别国应报三声,于是英国军舰鸣炮七响,二十一礼炮作为回应的最高礼仪就诞生了。不过,随着英国在国际上地位的逐渐走下坡路,英国军舰也开始改为鸣二十一响礼炮,表示平等。
一般来说,按照国际惯例,二十一响是最高规格,迎送国家元首或其他相应级别的人;十九响则是政府首脑或其他相应级别的人;十七响对应的是副总理级官员。
在军人的葬礼上,取代礼炮的是,会鸣枪,也表示对为国捐躯军人的尊重,一般都是由鸣枪队朝天放三排枪,当然,最高礼仪就是二十一响。
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刚才会说那句“不过三声鸣枪而已”,不是对这个鸣枪仪式的不尊重,而是在讽刺政府,这些军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最终却仅仅得到是三声鸣枪。这三声鸣枪的庄严肃穆,却永远无法弥补亲人们已经破碎的心。
提起因为战争而消逝的这些生命,埃文·贝尔内心的遗憾总是会不由自主开始起伏,昨天才因为与马克·理查德的谈话写了一首“栖息之地(Only.Place.I.Call.Home)”,埃文·贝尔还以为自己的心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但谁知道,今天又忍不住叹息了。
埃文·贝尔会一直反对战争,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在这个和平年代里,战争带给人们的苦痛实在太过深刻,几乎无法磨灭。这不是春秋战国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人们很难将生命的消失描述得云淡风轻。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但想象一下,身边的亲人朋友因为疾病因为意外而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时的痛苦,本身就已经难以接受了,而这些生命又是消逝在那轰隆隆的炮火之中,为了一场谁不知道到底是正义还是非正义的战争,为了一场没有人能够看到尽头的战争,又如何让这些士兵的亲人朋友们甘心呢?
“乔。”埃文·贝尔低声说到,“我们是在片场。”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拍戏而准备的,没有必要太过较真。但埃文·贝尔还是想起了凯西·伯恩斯去世时的葬礼,那个生平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想起了他怀孕的妻子在灵堂里哭到睡着的柔弱身影,想起了那震耳欲聋的三声鸣枪,还有鸣枪之后留下的无限空虚。
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显然也没有了再开玩笑的心思,他找了镜头之外的一个地方席地而坐,直勾勾地看着剧组的拍摄情况。埃文·贝尔则留在了原地,他必须留下来当背景。
拍摄很快就开始了,鸣放排枪、吹响礼号,所有身着军装参加葬礼的人员都面对着灵柩行举手礼。那肃穆的枪响,那华贵的长号,在斑驳的阳光之下悠然奏响。
埃文·贝尔并不想哭,不是他不悲伤,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切不值得。“不过三声鸣枪而已”,这就是去世军人一生的缩影了,多么简短的片段,即使鸣枪再隆重再庄严,都无法将一名军人的一生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即使是最高规格的二十一礼炮也不行。因为生命不是依靠鸣枪、礼炮来解读的,生命的色彩也许在战场上有最特别的色彩,但这也仅仅只是彩虹七色之中的一种而已,其他的颜色更多是来自于生命里的亲人、友人、爱人。
当意识到,一个军人的一生仅仅只是三声枪响时,心中不是悲伤,而是悲凉,而是荒谬,而是可笑。
这场戏的拍摄并不顺利,单单是鸣枪的部分,金伯莉·皮尔斯就反复拍摄了四遍才算过关,而吹响礼号的部分也纠正了两次,第三次才点头过关。埃文·贝尔就这样站在原地,听着一次又一次的鸣枪,前后五次,一共十五响。这十五响有意义吗?有,因为这代表了政府对军人的尊重;但也没有,因为这对于家人来说不仅不是一种安慰,更像是战场上的催命符,掠夺着自己心中最后的坚强,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埃文·贝尔看着认真给查宁·塔图姆讲戏的金伯莉·皮尔斯,不由回头看向了坐在远处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他紧紧地坐在草地上,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却可以清晰感觉到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当初认识约瑟夫·高登·莱维特的时候。混乱、倔强、游走在危机边缘。这样的约瑟夫·高登·莱维特,用他鲜明的方式,表示着对这个社会的不满,坚持着他对电影的执着。“止损”,是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内心最真实的一种写照吧。
“埃文,你在想什么?”金伯莉·皮尔斯在走回监视器的路上,看到了出神的埃文·贝尔。今天这场戏的拍摄十分不顺利,整个氛围呈现出来的效果并没有达到金伯莉·皮尔斯的预期,演员在调整的同时,她也在做调整。
埃文·贝尔把视线收了回来,聚焦在金伯莉·皮尔斯的身上,扯了扯嘴角,“没有,我只是在想。一条生命,换来的只不过是二十一声鸣枪的华贵葬礼,你认为值得吗?”
“二十一声鸣枪?没有,这只是一场……”金伯莉·皮尔斯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三声鸣枪的……”到最后都变成呢喃了,然后金伯莉·皮尔斯就停了下来,她想了好一会,才再次看向了埃文·贝尔,“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许多人一直都认为——撇开其他因素不说——单说在葬礼上,二十一声鸣枪,这是对逝去之人的最高荣誉,难道你觉得不值得吗?”
埃文·贝尔撇撇嘴,“对逝去之人的最高荣誉,对啊,重点就在于,逝去之人已经离去了,回不来了,不是吗?”他嘴角的倔强带着一丝嘲讽,看在金伯莉·皮尔斯的眼里十分刺眼,“金伯莉,我一直都在想。既然你知道不值得为之牺牲的时候,那为什么还要去战斗呢?难道你不知道战争避免不了死亡吗?难道战争没有让你窒息吗?难道死亡就可以凸显你的荣耀吗?不,我从来不这样认为。也许,死亡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而已,最残忍最冷酷的逃避方式。”
“埃文,不是这样的。”金伯莉·皮尔斯试图发表自己的看法。
埃文·贝尔却是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下去,“当你在战争之中焚烧那些无辜者的房屋和家园,当你意识到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时,难道你还会选择投入到战火纷飞的战场里,然后双手占满鲜血的时候,又像一个骗子一样到耶稣那里寻求宽恕寻求救赎。”
“埃文,你的想法偏激了……”金伯莉·皮尔斯无奈地苦笑到。
埃文·贝尔耸了耸肩,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我知道,我对于战争一向是这样的观点,十分偏激,十分自私,从来不会考虑到什么国家之类的,因为我不是圣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守护着自己平静的生活。”埃文·贝尔指了指坐在家属席的演员们,“这里是拍摄现场,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剧中汤姆的家属。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呢?你可以当着家属的面,对他们说:你的家人在战争中死得其所吗?我说不出,我也接受不了。如果有人对我这样说,我会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毁灭。”
“所以,我在想,一条生命,换来的只不过是二十一声鸣枪的华贵葬礼,你认为值得吗?”埃文·贝尔最后说到,没有愤慨没有抱怨,只是有些无限的遗憾和失落。屁股决定脑袋,话粗理不糙,站在什么位置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埃文·贝尔不是政治领导人,他注定无法“眼界高远”,所以他对战争的深恶痛绝也就再鲜明不过了。
金伯莉·皮尔斯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埃文,你忘记了,这部电影是我的想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这话让埃文·贝尔嘴角往上扯了扯,金伯莉·皮尔斯没有再多说什么,“不久前我看了一个统计数字,目前美军阵亡士兵的数字已经超过四千名了。是的,即使是有二十一万声鸣枪,也无法将他们呼唤回来了。”
金伯莉·皮尔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迈开了脚步继续前进,走了两步之后,她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埃文·贝尔说到,“谢谢,刚才你的话让我打开了思路。”金伯莉·皮尔斯刚才一直都觉得思路不正确,出现了偏差。现在从埃文·贝尔身上得到了灵感,金伯莉·皮尔斯的整个想法都打开了。
埃文·贝尔点了点头,“我的荣幸。”
第1831章
鸣枪致意
再次投入拍摄之后,金伯莉·皮尔斯的思路显然重新进行了调整。
当鸣枪响起时,金伯莉·皮尔斯将镜头转移到了汤姆的家人身上,每一声枪响,即是枪响,让人们想起战场上战火纷飞的残酷和血腥;但也不是枪响,让人们回忆起那逝去的生命在阳光之中逐渐模糊的笑容。
其实“枪”这个武器,在更多时候带给人们的记忆是恐惧的。比如说黑帮混战时的枪响,让人惶恐不安;比如说自己心爱之人陷入了枪响的混战之中,让人提心吊胆。也许,在许多场合,武器也可以作为自我保护的存在,但当人们需要自我保护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危险的到来,意味着恐惧的降临。
埃文·贝尔想起了“撞车”里那经典的情节,伊朗老头怒火之上,朝锁匠丹尼尔拨动了手中的扳机,但是丹尼尔的小女儿却冲了过来,挡在了父亲面前。在那一刻,枪响的爆发将空气都凝固住了,如果伊朗老头的枪里不是空包弹,那么那就是一场悲剧。虽然埃文·贝尔已经很久没有和保罗·哈吉斯交流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撞车”这部电影的确十分出彩,而这场戏他的处理也十分精彩。
在这里,金伯莉·皮尔斯就将武器背后所蕴藏的冷酷和残忍都释放了出来,鸣枪致意这是对军人的尊重,但是对家人来说,却是代表着恐惧和悲痛的丧钟。
“砰”地枪响在墓地上空回荡,汤姆的家人却都彷佛被吓到了一般,哆嗦了一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就这样肆意滑落了下来;第二次“砰”的响声,再次让汤姆的家人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这是害怕,更是痛苦,即使紧紧咬着唇瓣也无法阻止自己泪水的横流;“砰”,紧接着第三声枪响来临,汤姆家人们都已经不忍心再次展开眼睛,即使阳光再灿烂,即使空气再清新,都无法将汤姆带回来了。
悲壮昂扬的圆号声悠然响起,泪水决堤。
埃文·贝尔即使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忍心再继续目睹这样的画面了,他不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将目光锁定在眼前那口深棕色的棺木上,即使知道这是一场电影的戏份,但电影何尝不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呢?电影里逝去的生命其实就是生活里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
随着雄壮的爵士鼓响起,埃文·贝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话。一直等到金伯莉·皮尔斯将整场戏拍摄完毕,埃文·贝尔担任背景的任务完成之后,他才缓缓地转身离开了。原本还想上前再次感谢埃文·贝尔的金伯莉·皮尔斯,却只看到了埃文·贝尔那落寞却挺拔的背影。
金伯莉·皮尔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也许,埃文·贝尔仅仅只是过来客串一下而已,前后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埃文·贝尔和“止损”这部电影的联系也是十分微弱的,但金伯莉·皮尔斯不会否认,埃文·贝尔对于剧组的影响。不是说埃文·贝尔给予她什么指导了,而是他们心底对于战争的深恶痛绝,在两个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通过“止损”作为媒介,进行了思想的交流,这让金伯莉·皮尔斯对“止损”、对埃文·贝尔,都有了更深一步的理解。
埃文·贝尔并没有真正离开,其实离开了片场这一小块范围而已,刚才远景拍摄完毕了,接下来要拍摄近景和特写,埃文·贝尔是没有任务了,但剧组的拍摄还是必须继续下去。埃文·贝尔只是想要让自己纷乱的思绪镇定下来罢了。
一直以来,埃文·贝尔都以为美国总统大选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这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上辈子在国内对政治本就不太关心,这一辈子他虽然对许多领悟都有了涉足,但是政治却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领域,即使自由塔是和纽约市政府合作的,但埃文·贝尔也始终没有牵扯到更为复杂的斗争之中。
今年的总统大选,诸多政治话题都开始热闹起来,埃文·贝尔也没有过多关注,依旧只是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之上。但不可否认的是,整个环境的变化,必然会对处于环境之中的所有人都产生影响,只是多寡的区别罢了。
看看埃文·贝尔,年初的超级碗就折腾了一把,随后“朱诺”的拍摄也被人们认为是与总统大选的堕胎问题有所关联,就连这一次为帮助约瑟夫·高登·莱维特而客串一部作品,也再一次被卷入了关于战争的反思之中。
昨天创作的那首“栖息之地(Only.Place.I.Call.Home)”埃文·贝尔其实是有意控制的,更多表达的是飘荡在外的游子们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就好像当初那首“这就是爱(This.=.Love)”一样,与战争有关,但更多却是关于爱、关于和平。这首“栖息之地”则是关于家、关于心灵港湾。
但今天拍摄完这场葬礼的戏份之后,埃文·贝尔胸腔里对于战争的厌恶又开始翻滚起来,他必须冷静一些。所以他选择了朝着阳光充足的地方,迈开了脚步。
站在这块平坦的墓园里,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入目却是一片凄凉,一块块青色的石碑,在青葱的绿地之中整齐排列,那在视线里远远铺陈开来的石碑宛若那一声声枪响,在蓝天之下久久回响。空旷,孤寂,悲伤,痛苦……不断地回旋,再回旋。
“你知道什么才是值得为之战斗的吗?当并不值得为之而死,它有没有让你无法呼吸,你是否感觉到了窒息?难道遍体鳞伤才能凸显尊严的价值?还是你只是在寻找一个藏身之地?是不是有人深深地伤害了你的心?你分崩离析。一,二十一声鸣枪(One,21.Guns),放下你的武器,放弃这场战斗。一,二十一声鸣枪,把武器都抛向天空吧。我与你同在。”
埃文·贝尔试图将内心的情绪释放出来,脑海里的旋律和歌词不由自主就从嘴边轻轻哼唱了出来。当演唱到那一句“一,二十一声鸣枪”时,埃文·贝尔忽的就停了下来,“一”,不仅仅是为了和“二十一”这个数字押韵,同时还是那一队鸣枪队士兵,还是指“我与你同在”的“我们”,也是指仅仅存在一次的生命。一个简单的“一”,将内心所有的沉重、悲痛、苍凉都宣泄出来,就好像那二十一声鸣枪一般,迸发出火药的无穷威力,但是枪响之后,空气之中除了硝烟的味道,却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一切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当你无路可走时,当你变成行尸走肉时,当你思想的丧钟敲响时,当你的心智磨灭了你灵魂的锋芒时,你的信仰将不复存在,你的肉体将不断腐朽,没有什么能够得以永恒。你分崩离析。一,二十一声鸣枪,放下你的武器,放弃这场战斗。一,二十一声鸣枪,把武器都抛向天空吧。我与你同在。”
演唱到这里的时候,埃文·贝尔不仅没有觉得释然,情绪反而越发得沉重起来。脑海之中,清澈的吉他弦音轻描淡写,再鼓点和贝斯的加入之后,整个旋律逐渐变得厚重起来,到副歌部分,主乐器由吉他变成了贝斯,那种在心底拨动的弦乐,如此也轻快不起来,只能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那一下又一下的鼓点之中——如果枪响一般的鼓点之中淋漓尽致地宣泄出来。
“你是否尝试过自力更生,当你焚毁别人的房子和家园时,战火是否烫伤了你的灵魂,如一个向石头寻求谅解的骗子。当抉择生与死的时刻到来,而你没有了再次选择的机会,心灵深处有些东西已如死灰。你分崩离析。一,二十一声鸣枪,放下你的武器,放弃这场战斗。一,二十一声鸣枪,把武器都抛向天空吧。我与你同在。”
电子吉他和贝斯的弦乐逐渐走向高潮,埃文·贝尔的声音达到一个新的高峰,他并没有选择尽情地释放,去挑战自己嗓音的极限,而是用乐器的重量融合声音的质感,将那逐渐走高的旋律将情绪崩裂出来,就好像一下又一下的扳机,声响不大,但却是心底敲响的死亡丧钟。
当所有的旋律都倾泻完毕之后,埃文·贝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好像刚刚完成了闭气潜水一般,他需要新鲜的空气让自己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一条生命,换来的只不过是二十一声鸣枪的华贵葬礼,你认为值得吗?”埃文·贝尔低语呢喃到,嘴角的嘲讽一点一点放大,最终变成了无尽的嗤笑。
“埃文,这是什么歌?”约瑟夫·高登·莱维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