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674部分在线阅读
艾玛·沃特森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仅仅望着自由女神像的埃文·贝尔,难怪他刚才会要求拍摄那场戏:两个异乡来客,抵达纽约之后,兴奋地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来自大西洋彼岸的问候”,调整好相机的定时拍摄功能,然后在镜头面前进行地做出各式各样的表情,那灿烂幸福的笑容让不甚明朗的天空都变得黯然失色。
不由自主地,艾玛·沃特森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右手边的泰迪·贝尔,她想在泰迪·贝尔的脸上寻找一番,看是否可以找到类似于埃文·贝尔表情之中那种淡淡的忧愁。结果,艾玛·沃特森没有找到类似的神情,但却看到了泰迪·贝尔那微微往中间聚拢的眉头,流露出一种缅怀的神情。
艾玛·沃特森忽的就想起来,贝尔一家出身伦敦,随后也是抱着美国梦来到纽约打拼的。今天拍摄音乐录影带的“宛若初见(For.The.First.Time)”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贝尔一家的故事。想到这里,艾玛·沃特森不由就开口询问到,“泰迪,现在的纽约,和你们记忆中的一样吗?”
泰迪·贝尔听到询问,转头看了艾玛·沃特森一眼,不由笑了起来,“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埃文·贝尔看着眼前的自由女神像,想的也是同一件事,眼前的纽约,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了。转眼间,他们一家三口就到纽约十九年了,十九年,这真的是一个很漫长的数字。
贝尔一家三口来到纽约的时候,是1988年的夏天,那时候纽约还是一个很混乱的都市。贝尔一家人是乘坐游轮横跨大西洋之后,抵达纽约的伊丽莎白港,在自由女神像的注视之下进入美国的土地。
八十年代的纽约正式一个刚刚兴起的城市,无数移民从世界各地往美国的东岸迁移,当时纽约的大街小巷都还残留着七十年代的那种无法无天的烙印。地铁其实就是帮派的画廊,满墙的涂鸦带来了无尽艺术感的同时,也让人可以深深地感受到帮派的压迫;四十二街是变态的天堂,虽然现在的四十二街依旧是红灯区,但是八十年代末的四十二街却更加的黑暗、混乱、堕落;而哈林区则是“最好不要去”的一片区域,街头混混只是街道一景而已,毒品泛滥的场景才是主旋律,让人不寒而栗。
当时纽约的市长还是艾德·库彻,一个不折不扣的纽约佬,有着纽约犹太人独创的那种“呛中带酸”的态度,他有一句名言,“当所有人都错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对了”。这个胡扯的道理,倒也很老纽约十分贴切。当时的曼哈顿又脏又乱,不要说现在的世界十字路口了,即使是和现在的布鲁克林区、皇后区相比,当时的曼哈顿都比不上。
当事实上,现在的老纽约客们却总是喜欢说这样的一句话,“当库彻还是市长的时候,那才是你见过的最真实的纽约。”
贝尔一家,就踩住了最真实的纽约的尾巴。
1988年的本森赫区可远远比现在混乱,且不说环境的恶劣和破旧,单说各种肤色人种的小混混,黑帮斗殴、毒品泛滥、妓女淫乱随处可见,民族大熔炉的矛盾与冲突,就是远近闻名了。虽然不比毒品聚集的哈林区,但是本森赫区当时也是一个犯罪发生率十分高的区域。布鲁克林,在现在是远离曼哈顿纷扰生活的幽静代名词;但在那个年代,却是堕落的代名词。
进入九十年代之后,纽约变得越来越主流。主流,这个词很多时候都是褒义词,但偶尔,它也是贬义词,比如用在九十年代的纽约身上。
在那个年代里,为了维持治安,越来越多的警察走上了纽约的街头,越来越少毒贩在视线里流窜;时代广场四周色彩缤纷的成人电影宣传板和百老汇广告交相辉映的画面,变成了迪士尼和各大广告商景象争夺的区域;而当时被成为“法西斯”的市长朱利安尼甚至挖出了一个叫做“歌厅法(Cabaret.Law)”的十九世纪老法规重新执行,在这个法令之下,没有夜总会执照的地方就不允许跳舞,埃文·贝尔至今都记得,当时的俱乐部,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吧台喝酒,空荡荡的舞池对“俱乐部”这个名词做出了最大的嘲讽,而DJ台旁边一贯都站着两个魁梧的警卫,后面挂着一个大标志“禁止跳舞(NO.DANCING)”。
当然,在这一系列管理之下,纽约逐渐褪去了原本黑暗罪恶的霓裳,一步一步地成为了国际大都市的典型代表。犯罪率的下降、市容市貌的改进、黑帮毒品的减少,这一切都让纽约“大苹果”的称号重新焕发了光彩。
大都会美术馆的专题展、外外百老汇的实验音乐剧、下城区小意大利新开的烤肉餐厅、罗斯福岛的缆车夜景旅程、中央公园草坪上日光浴的悠闲下午……这一切都让纽约充满了闪闪的新意。
贝尔一家,也就是在九十年代逐渐变好的纽约之中获得了新生,十一干洗店逐渐走上轨道、埃文·贝尔进入外外百老汇开始学习、泰迪·贝尔一边帮工一边读书、海瑟薇一家的慷慨帮忙。生活总算是在逐渐好起来。
这样的纽约,变得主流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好事,包括贝尔一家,没有纽约的改变,也许他们在本森赫区的十一干洗店也坚持不了那么久。但对于纽约这座城市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
纽约少了覆盖在城市表面上的那层油垢之后,多了些规矩,但也多了安全、多了选择。如果不是在争抢出租车时依旧可以看到市民们凶狠的模样,又或者是一整年也不到皇后区去一趟,那么的确会以为这里就是天堂。
但是,伴随着纽约血液里的主流越来越丰盈,属于城市的韵律却在消无声息地一点点消失。这座城市被精品和庞大的媒体集团所包围,华尔街的金钱铜臭味开始取代纽约原本的街头随性感,弥漫在街头每一块砖的缝隙里。即使是在街头肆无忌惮张扬着自己个性的地下表演者们,也无法掩盖城市空气里那喧嚣、浮躁、夸张的金钱味道。
金钱至上的理论,让纽约从八十年代的腐朽之中蜕变而起,但同时也让纽约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遗失了自己。
城市,何尝不是一个人呢?这就好像一个穷书生,一贫如洗、步履蹒跚、食不果腹、命垂一线。但是这个书生依靠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尊重、赢得了荣誉、赢得了权力。伴随而来的,就是五光十色、目不暇接、歌舞升平、大鱼大肉的美好生活。这件事本来很美好,很励志,很激励。但是当书生遗忘了自己的出身,开始一味地在金钱、权利、名望构成的欲海之中浮浮沉沉时,所有一切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纽约就是如此。
时代广场变得干净整洁了,游客云集,但却少了在广场中心赤足起舞的芭蕾少女和脏话连篇的嘻哈少年;四十二街变得整齐规范了,也成为城市一景,但却少了在生活基层苦苦挣扎的邻里之间的相互关爱,只留下了无限的荒淫和肮脏;帝国大厦、中央公园、自由女神像,这无数的经典吸引着全世界各地的游客来到这里有玩,但却少了纽约客们熟悉的平房和街道,以及地铁里纷繁的涂鸦艺术。
这是一座很美好的城市,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只是,在不同的时空里,美好的亮点都有所不同。现在的纽约,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繁荣昌盛,但是金钱所构建的牢笼,却把所有纽约客们都变成了囚鸟,无法再振翅而飞,只能被囚禁在这座偌大、空旷、没有生气的城市里。
看着眼前的自由女神像,现在已经成为了观光客的天堂,放眼望去,埃文·贝尔猜测周围估计真正的纽约客也寥寥无几。这是一座充斥着纽约客的城市,但同时也是一座空城:因为构成城市灵魂的人们都已经迷失在偌大的钢筋森林里了,而城市的精髓也悄然在五光十色之中消失殆尽。
埃文·贝尔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纽约的喜爱,即使他现在有能力离开了,但他依旧不愿意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牢笼”,依旧固执而幸福地坚持在王子街上。这里不仅是贝尔家崛起的开始,同时也是贝尔家扎根的土壤,只是,贝尔家似乎没有跟上纽约金钱化的步伐,留在了新千年的门槛前,巧笑颜兮地守着纽约客最后的一点坚持。
埃文·贝尔不由感叹,“纽约,我深深地爱着这座城市,但是你却总是让我失望,焚烧着我内心最后的一点点希望。”
第1709章
城市颂歌
站在旁边的安妮·海瑟薇,看着埃文·贝尔有些出神的表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安妮·海瑟薇只听到埃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喜欢纽约吗?”
安妮·海瑟薇看着眼前在狂风之中巍然不动的自由女神像,笑了起来,“喜欢,但也不喜欢。我喜欢这里的回忆,却不喜欢现在这座城市,而人类,不恰恰是回忆的动物吗?所以,我留在了这里。”
埃文·贝尔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这样爱玩文字游戏的话语不是安妮·海瑟薇的风格,但这话却是事实,人们喜爱一座城市、一个事物,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而是因为这座城市所蕴含着自己的情感记载,也许是挚爱之人向往的城市,也许是一世恋爱拥有的特殊物品。人类的喜好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不仅有爱屋及乌,也有精神寄托,更有单纯的感情用事。
纽约,这座承载着贝尔一家大半生回忆的城市,埃文·贝尔是如此热爱着它、依恋着它、憧憬着它;但同时,对于这座城市一点点消失在纸醉金迷之中的气息,却又是如此痛恨以及缅怀。
“你呢?”安妮·海瑟薇反问到,她没有回头,但却可以感受到埃文·贝尔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在迎面而来的海风之中支离破碎,分不清楚笑容里到底蕴含着什么样复杂的情感。
埃文·贝尔耸了耸肩,“我一直以为我是热爱着流浪的,但我终究还是离不开这里。”
似乎每一座城市都是如此,让人又爱又恨,充满复杂的情绪。事实上,每一个事物都是如此,总是让人爱恨交加。不是因为事物这个客观存在如此,而是因为人类的情感太过复杂,爱恨情仇、嬉笑怒骂彼此交错渗透纠缠,让人们很难用简单的一个“爱”或者一个“恨”就把所有一切都分辨清楚。
纽约,更是如此。埃文·贝尔不由自主就想将自己的纷扰思绪化作一曲旋律,向这座自己又爱又恨的城市致敬,胸腔里无数个音符激昂地碰撞到了一起。
在艺术的历史上,有无数的文学、诗歌、戏剧、音乐对纽约这座城市进行了各种角度的描写,特别是进入二十世纪之后,音乐方面以纽约为灵感创作出来的旋律更是数不胜数,根据不完全统计,在可考据的音乐史中,足足有超过一千五百首之巨,单单是以“纽约城(New.York.City)”作为歌名的曲子就有四十首,数字之多着实让人咋舌。
其实不仅是纽约,伦敦、巴黎、慕尼黑、巴塞罗那这些城市往往都会成为艺术家们创作灵感的来源,诞生出无数的艺术品。而纽约,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因为纽约这座城市光怪陆离,每天都有无数的悲欢离合在上演;还因为这是一座无数文化融合在一起的城市,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观念所有的想法都在这里碰撞,撞击出耀眼的火花。
在关于纽约的无数歌曲之中,弗兰克·辛纳屈1980年为马丁·斯科西斯导演的电影“纽约,纽约”演唱的同名主题曲,被奉为是百年经典,这位二十世纪足以与猫王、披头士相媲美的音乐人,在歌曲中演唱到,“如果我在这里可以取得成功,那么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取得成功(If.I.Can.Made.It.Here,I.Can.Make.It.Anywhere)”,这句歌词就整整激励了一代人。
而在二十九年之后的2009年,纽约说唱之王Jay·Z和艾丽西亚·凯斯合作的一曲“帝国之魂(Empire.State.Of.Mind)”更是荣登无数个榜单的纽约代表曲榜首。不得不说,这首“帝国之魂”的确是堪称绝对经典,淋漓尽致地展现了Jay·Z出色的个人才华,他对说唱歌词的掌控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而艾丽西亚·凯斯漂亮动人的声线则为歌曲注入了无限的活力;而歌词之中对纽约的致敬更是达到了巅峰。
虽然埃文·贝尔现在对于说唱也略有涉猎,但要创作出“帝国之魂”这样的歌曲,还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种差距就是天赋上的天差地别,仅仅依靠努力就是无法弥补的。在“帝国之魂”之中,Jay·Z将自己的个人生活经历、纽约的地标性建筑、哥谭镇的日常生活全部融合在了一起,不动声色之间就呈现出了纽约繁华与堕落的双面性,而其中对于大都市的思考更是在旋律之中无差别地流淌。从艺术角度上来说,具有反思效果的歌词、气势蓬勃的旋律,“帝国之魂”精确地描述了世界之都纽约的精神,绝对堪称是说唱的巅峰之作。
埃文·贝尔上一辈子根本就没有理解“帝国之魂”歌词里的意思,说实话,许多美国人——乃至纽约客都没有深刻理解歌词。因为Jay·Z对于歌词的掌控本就蕴含了丰富的个人信息,而且为了押韵有些词汇还故意唱不清楚,所以导致了许多误解。在这首歌之中,对于罗伯特·德尼罗、纽约扬基队、布鲁克林区、弗兰克·辛纳屈、NBA、毒品的制作和销售、文化冲突、百老汇、黑帮、纽约市大街小巷、纽约当地品牌以及各种各样黑人俚语的使用,绝对称得上是登峰造极,几乎每一个句子都必须细细琢磨才能看出其背后的深意。
难怪这一首“帝国之魂”可以成为纽约这座城市的代表作,也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对于年轻人来说最耳熟能详的一首关于纽约的歌曲,埃文·贝尔也不例外。
但可以直接地说,以埃文·贝尔现在的水平要创作出“帝国之魂”这样的歌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使他是重生的,Jay·Z写出的那种歌词埃文·贝尔没有相似的经历、相似的功力,都不可能默写下来。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其难度之高,即使是模仿也无法抓住其精髓。埃文·贝尔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仅没有想过要创作“帝国之魂”,也完全没有想过要依靠上一辈子的记忆来谋求发展,自己的不懈努力才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途径。
虽然说在说唱方面,埃文·贝尔要与Jay·Z这种级别的大佬相比较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埃文·贝尔在自己的音乐领域上却是绝对的权威,丝毫不逊于Jay·Z的功力。比如说摇滚。
埃文·贝尔看着眼前的纽约,那平凡无奇的钢筋水泥之下,掩盖的就是一个又一个普通的家庭、平凡的普通人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有上流社会,有中产阶级、也有底层居民,每一个群体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也许底层居民烦恼的是贫民窟糟糕的生活状况,以及有上顿没下顿的温饱生活;而中产阶级则是在苦恼越来越高的生活代价,以及层出不穷的账单和税收;至于上流社会则像是“绯闻女孩”之中一样醉生梦死,但却被自己贫乏的精神生活所困顿,以至于了无生趣。
“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失望(New.York,I.Love.You.But.You’re.Bringing.me.Down)。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失望。我,就像笼中的老鼠,苟延残喘,举步维艰。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失望。纽约,你更安全了,却时刻都在浪费我的时间。我们所有的记录都表明,你很肮脏但这也无所谓了。”
埃文·贝尔就好像在低声呢喃一般,一连串低沉沙哑、忧伤孤寂的歌词,在嘴边缓缓流淌,带着一种六七十年代黑胶唱片的优雅和复古,在风声之中浅唱低吟。
“但是,当你打开门户的时候,那些因为没有犯罪而显得无聊的警察,则会走过来蒙蔽你的窗户。纽约,你是完美的,所以请别改变任何一样东西。你那身家百万的市长,现在已经认为自己是一个国王了。所有童年的回忆,已经都变得越来越廉价。如同年少时如果的酒吧,我曾经梦见自己在那里喝酒。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觉得恐惧。这里有千万种扭曲,但我们的呼喊却软弱无力。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死亡,我们从墙的那边听到了声音。”
这只是一阕十分简单的旋律,就好像是刚刚学会编曲的新手简单利用架子鼓和键盘就拼凑出来的简陋旋律一般,但是在埃文·贝尔唇齿之间的低吟,却赋予了整个旋律一种缓缓渗入灵魂的战栗感,就好像清晨流淌而下的雾气或者是傍晚倾泻而下的暮色,在眼前的哈德逊河上翩翩起舞。那种淡然却坚决、随意却苦涩、慵懒却孤寂的旋律,在埃文·贝尔的唇边缓缓萦绕。
“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觉得恐惧。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失望。就像一颗心脏的死亡,上帝啊,我要怎么才能拯救她?但你还是如同一潭死水,我却不愿成为那溺死的青蛙。哦,请带我离开这无法挣脱的网,为了哪怕是一个仍然相信真理的孩子,对,为了那些仍然相信真理的人们。”
埃文·贝尔就好像是坐在一个无人的酒吧,抱着自己的吉他,没有灯光没有观众没有音效,独自一人在歌唱着,那种悄无声息的孤寂感在都市随处耸立的高楼大厦之中越发显得孤单寂寞起来。城市,向来就是一个吞噬人的巨兽。
“好吧,也许是我错了,也许你是对的。也许真的是我错了,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对,也许我错,也许你仅仅是对的。”埃文·贝尔的声音很是慵懒,根本不像是平时演唱摇滚曲风的感觉,倒有些爵士的哼唱味道。忽的,埃文·贝尔的声音在一个“呵”的感叹之中爆了开来,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此时歌曲里摇滚的叛逆感才彻彻底底宣泄了出来,曲调骤然走高、情绪骤然激昂,“呵,也许妈妈说的是对的,总有一些东西是属于你的,你永远不会孤单一人的。也许她是错的,也许是我对的,也许她就是错的。”
当歌曲接近尾声,所有的情绪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她错了,也许我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又该如何?”那种低声呢喃的感觉,将内心的孤寂一点一点往回收,只留下内心的一片回荡。
第1710章
一件外套
在刚才创作的这首叫做“纽约,我爱你,可你让我失望(New.York,I.Love.You.But.You’re.Bringing.Me.Down)”的歌曲之中,埃文·贝尔没有按照自己以前的创作风格,反而是有点披头士后期作品的感觉,带着药物作用下的迷幻色彩,时而缓拍低吟、时而疯狂戏谑的声音表情在旋律之中肆意横行,将埃文·贝尔声音里那很少会唱主角的沙哑感觉发挥到了极致,动人的颓废感夹杂在旋律之中侵略性十足。
这种看似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难度的编曲,相反将埃文·贝尔对于音乐内涵的铺陈、歌词情感的释放、个人思想的呈现以及前所未有的娱乐效果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淡然到几乎消失的忧郁感、波澜不惊的烦躁感、压抑汹涌的愤怒,在埃文·贝尔那一把清澈中蕴含沙哑的男声之中,如同困兽一般,左冲右撞。
埃文·贝尔现在对于歌曲的掌控力绝对可以说是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返璞归真的编曲,将埃文·贝尔的能力全部都隐藏了起来,震撼感却是从每一个咬字中缓缓渗透出来,就如同纽约一般,被掩盖在五光十色的繁华之下,是无数个家庭的痛苦和挣扎,还有金钱至上的腐烂和堕落。
埃文·贝尔演唱起这首歌来,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他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整首歌演绎了出来,真假音之间的转变信手拈来,整个创作完成之后,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彷佛只是在和安妮·海瑟薇聊天之间就完成了整首歌的制作。
但是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埃文·贝尔闭上嘴时,却静静地看向了海平面,越过那自由女神像,看着遥远的海天交际之处,没有言语。他不是不喜欢纽约,正是因为他太过喜爱纽约,所以才会如此,内心空荡荡地没有着落,就好像是一个从宇宙降落下来的降落伞,晃晃悠悠地朝地面落去,却永远都找不到一个着陆点,只能是被动地下落,不断下落。
安妮·海瑟薇站在埃文·贝尔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待埃文·贝尔演唱完毕之后,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朝埃文·贝尔靠近了一点点,让埃文·贝尔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却又不直接去碰触打扰到他,就只是这样陪着埃文·贝尔,这就足够了。
艾玛·沃特森也听到了埃文·贝尔的演唱,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埃文·贝尔进行创作,张口就来,一首歌的创作似乎只是在谈笑风生之间就制作完毕了,而歌曲更是妙不可言,让人瞠目结舌。看到埃文·贝尔创作完毕之后,艾玛·沃特森自然不了解埃文·贝尔的个人习惯,她就兴奋地想要上前去恭贺一下埃文·贝尔,但她仅仅迈出了一步,就被泰迪·贝尔抓住了手腕。
这一次的碰触没有任何的迤逦,泰迪·贝尔只是低声解释到,“埃文现在需要安静一下。”
艾玛·沃特森认真看了看埃文·贝尔脸上有些错杂的神情,再回想一下刚才歌曲的内容,不由也叹了一口气。艾玛·沃特森回头看向了泰迪·贝尔,动了动嘴唇,本来还想问问贝尔一家刚来纽约的时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但到嘴边的话语愣是咽了下去。她虽然年纪尚幼,但进入社会也有好多年了,对于这些人情世故也早都明白了。
其实贝尔一家的情况一直都是一个谜,他们没有刻意隐瞒,可是要找到线索去挖掘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从埃文·贝尔之前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的演讲词就可以听得出来,贝尔一家可以说是一路荆棘走到了今天,而能够站在现在的位置上,他们更是付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
比起贝尔家的辛苦来说,艾玛·沃特森知道自己算是十分幸福了,虽然父母在她五岁那年就离异了,但她从小到大的生活还是比较顺遂的。更何况,十一岁就出演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立刻就享誉全球,虽然也有成名的烦恼,但现在想起来,却都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里,艾玛·沃特森没有再说话,低下头,看着泰迪·贝尔依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认真地打量着,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内心所有的好奇和兴奋都沉淀了下来,彷佛泰迪·贝尔手上有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让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时,泰迪·贝尔的手松了开来,艾玛·沃特森遗憾的叹息声差一点就要从嘴边溢了出来,不过埃文·贝尔的声音随即就伴随着风声传了过来,解了艾玛·沃特森的危机,“泰迪,艾玛,我们继续拍摄吧。”
艾玛·沃特森立刻仰起头,有些夸张地喊道,“好,当然好,快点快点。”用这样的举动来掩饰自己内心已经失去频率的心跳声。
艾玛·沃特森过于兴奋的动作让安妮·海瑟薇和埃文·贝尔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埃文·贝尔刚才其实也就是在感叹一下而已,先是拍摄“宛若初见(For.The.First.Time)”的音乐录影带,后是久违地在纽约街道散步,这才有感而发,创作了一首歌,但只要沉淀下来,埃文·贝尔很快就没事了,整个注意力自然都回来了。
艾玛·沃特森被埃文·贝尔、安妮·海瑟薇这一盯,不由自主心底就一缩,她连忙哈哈大笑起来,“埃文,你刚才是在创作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创作歌曲,真的很神奇呢。”艾玛·沃特森一边打哈哈,一边快速离开泰迪·贝尔,朝埃文·贝尔的方向走去。
埃文·贝尔这个人精怎么会没有发现异常呢,更何况今天一整天艾玛·沃特森和泰迪·贝尔之间的气场都有些奇怪,所以他只是看了看艾玛·沃特森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又看了不明所以的泰迪·贝尔一眼,就大抵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埃文·贝尔也没有戳穿艾玛·沃特森的打算,只是笑呵呵地接过话筒,“我就是一个酸溜溜的文人,今天还好没有诗兴大发,在这里吟诗两首,否则那场面才叫壮观。”
看埃文·贝尔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艾玛·沃特森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就被埃文·贝尔的这句话直接逗笑了,由于笑得太过着急,直接就被口水呛到了,不由猛烈的咳嗽起来。而安妮·海瑟薇在旁边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泰迪·贝尔此时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艾玛·沃特森的背,“需要喝点水吗?”他平时照顾埃文·贝尔习惯了,所以总是会有些惯性地去照顾别人,一时间也没有注意自己今天和艾玛·沃特森两个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
艾玛·沃特森这被泰迪·贝尔温热的手掌拍了两下,脸蛋就越发红了起来,就好像发烧了似的,咳嗽也不由自主又多咳了两下。这让泰迪·贝尔不由就皱起了眉头,一边让旁边的人把水拿过来——由于有埃文·贝尔在,现在他们外出都是会带水的,“你该不会是着凉感冒了吧?”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纽约本来就冷得不行,今天最低温度已经是五十华氏度以下了,而且他们又跑过来海边拍摄自由女神像,风大气温低,更是容易感冒。再看看艾玛·沃特森的打扮,虽然也是穿了三件、披了风衣,但终究还是略显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