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精校)第450部分在线阅读
德维恩回头看了妹妹一眼,同意了再次上路,并且向家人都道了歉。
距离选美报名的截止时间越来越近,胡佛一家的黄色面包车却被困在了高架桥上,一连串的手忙脚乱,不断地绕圈子,与树木、路肩、台阶的数次亲密接触,就连车门都掉了下来,在一片争吵声中最终成功抵达。
弗兰克狂奔而去,却没有能够赶上报名的截止时间。选美的组织者却残忍地剥夺了奥利弗的报名权利,愤怒的理查德直接跪了下来,“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些什么。”组织者依旧不肯妥协,但是志愿者却愿意帮忙,留下来帮奥利弗完成了报名。
雪儿带着奥利弗进入了化妆间,理查德则去处理爷爷的遗体,弗兰克和德维恩却来到了外面海滩上吹吹风。
弗兰克对着德维恩说到,“你知道马塞尔·普鲁斯特吗?法国作家,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没有过一份真正的工作,得不到回报的单相思,同性恋。花了二十年来写一本书,几乎没有人读,但他也可能是莎士比亚之后最伟大的作家。不管怎么样,他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回首往事,审视从前所有的痛苦时光,觉得痛苦的日子才是他生命中最好的日子,因为那些日子塑造了他。那些开心的年头呢?你知道,彻底浪费了,什么也没有学到。所以,如果你一觉睡到了十八岁,想想你该错过多少痛苦呢。我说,高中?高中可是有大把的痛苦时光,你再也找不到更加痛苦的日子了。”
对此,德维恩的回应是,露出笑容,“你知道吗?如果我想飞,我会想办法飞的。做你想做的,让剩下的都见鬼去吧(You.Do.What.You.Love,f.u.c.k.the.rest)。”这一句话,解脱了德维恩,也解脱了弗兰克。
回到选美现场,面对清一色纤细苗条、才华出众的选手,有着小肚腩的奥利弗显得与众不同,她也发现了自己的差异。理查德在现场看着选手们一个个都能力出众,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而弗兰克和德维恩才回到现场看了不到十秒,就直接走了出来。
理查德到后台找到了雪儿和奥利弗,认为奥利弗应该退出比赛。同时德维恩也走了过来,“妈,我不想奥利弗做这个,这个地方糟糕透了,我不想让这些人来评价奥利弗!你是她妈妈,你应该保护她的!”从来不知道放弃的理查德,也同意德维恩的意见。
雪儿却认为,奥利弗就是奥利弗,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让她继续做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说服了理查德和德维恩之后,雪儿又再次向奥利弗做了确认。
穿着衬衫和西装夹克、带着礼帽的奥利弗终究是踏上了舞台,她对着话筒说到,“我想把这些动作献给我的爷爷,这些动作都是他教我的。”而当主持人询问爷爷在哪的时候,奥利弗的回答“他在我们的后车厢里”却被当做了笑话,引起屏幕里外的一阵笑声。
随后,年仅七岁的奥利弗,在舞台上震惊了所有人,因为她跳起了脱衣舞,并且开始把外面的衣服全部都扯光了,露出了里面漂亮的黑色短袖和红色短裤。那些动作、那些姿势,无一不是酒吧里脱衣舞娘才会做出的下流动作,扭胯、拍臀、抖胸、媚眼……这些动作由一个七岁小女孩做出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法做出正常的反应。
谁也没有想到,思想格外“开放”的爷爷居然教奥利弗跳了脱衣舞!
现场观众都开始发出嘘声,组委会甚至让工作人员上台去阻止奥利弗。激动之下,理查德直接冲上了舞台,把工作人员拉开了,让奥利弗继续表演下去。而被勒令要阻止女儿的理查德,走到了舞台中央,却加入了奥利弗的行列,一起跳了起来。随后,弗兰克、德维恩和雪儿也跑上了舞台,一起加入了舞蹈的行列中。这让选美舞台彻底成为了一场闹剧,只是,对于胡佛一家来说,却是一个再幸福不过的舞台了。
这是胡佛一家第三次的集体合作。虽然没有了爷爷,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格外耀眼。
现场观众开始陆续离场,即使留下的人也是目瞪口呆。当音乐结束时,只有刚才帮忙的志愿者鼓掌了,还有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站了起来,大声叫好。
就在这时,现实中电影院的观众席里,也有约莫二十几个人站了起来,用力鼓掌吹口哨,为电影里的奥利弗鼓掌加油。这个举动似乎有传染效果一般,让全场都响起了伴随着笑声的掌声。
被带到警察局的胡佛一家,最终得到了一个判罚:奥利弗永远不准参加加州任何形式的选美活动。弗兰克的一句“我想这个结果我们可以接受”,让胡佛一家得以顺利离开了警察局。
理查德重新安装好黄色面包车的车门之后,一家人在后车厢看着那块医院的床单,爷爷的遗体已经办好手续,运送到殡仪馆了,全家人都有些发愣。不过发愣之后,大家把行李放到了后车厢。
再次推着车,小跑起来,先是理查德,然后是穿着演出服的奥利弗,接着是雪儿,再是顶级的普鲁斯特学者弗兰克,最后是打破了哑誓的德维恩。一家人都坐到了车子上,黄色的面包车,带着一个依旧在不断作响的喇叭,开上了回家的道路。
加利福尼亚州傍晚金灿灿的夕阳,映照在那奶黄色的面包车上,旁边是高大的棕榈树,远处还可以看到碧蓝的大海,简单却美好。
到这里,电影结束了。
第1121章
是否圆满
在美国这个一直崇尚着“美国梦”的国度里,电影也总是承载着人们对梦想的追逐,“圆满大结局(Happy.Ending)”也许已经令人厌倦了,但是人们还是希望在电影、小说里看到生活里所无法寻找到的圆满结局。
所以,英雄拯救世界,有情人终成眷属,经历低谷重回巅峰,历尽磨难终获成功……这些主题总是充斥着大屏幕,短短一百二十分钟的人生,让所有观众能够感受到梦想的重量。
“阳光小美女”似乎也是这样一部作品,理查德的破产,雪儿的烦心,德维恩的哑誓,弗兰克的自杀,爷爷的吸毒……胡佛这一家子似乎除了奥利弗的选美梦想之外,就没有任何积极因素了,所以,即使遭遇了车子故障,遭遇了事业失败,遭遇了爷爷去世,这一家人也没有停下奔向雷东多海滩的脚步。无论他们的生活多么失败,他们都决定将奥利弗带到梦想面前。当黄色小巴士在尖叫声中撞翻围栏、冲出公路,飞速赶到了比赛现场,在最后一刻获得了选美资格的时候,那一刻,几乎所有观众都以为,这将是一个传统的美国梦实现的励志片。
按照传统套路,可爱女孩奥利弗会在表演上一鸣惊人,然后以她天真可爱、坚忍不拔、又或者是感人的祖孙故事打动评委,峰回路转赢得最后的冠军。然后胡佛一家人泪流满面地相聚在一起,打破了所有隔阂重新拥抱在了一起,努力、坚持、等待、家庭因为这一刻的成功而充满了煽情的力量。
如果是这样,那么“阳光小美女”就是一部主流煽情的家庭电影,那么埃文·贝尔也不会决定执导这部电影了,那么这部电影的发行道路估计也不会那么坎坷了,当然,那么这部电影也许就不会给观众留下任何印象了。
但事实是,“阳光小美女”用一种黑色幽默的形式,将美国式梦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演绎了出来。奥利弗在舞台上笨拙可爱却又妖娆地挑起了脱衣舞,让全场嘘声一片。在现场观众的一片哗然声中,就连一家人也愕然了,恍惚之间,爷爷那得意的笑容似乎就在眼前。在选美组织者的鸡飞狗跳之中,胡佛一家人走上了舞台,保护着奥利弗跳完了这个舞蹈,这似乎是他们对于社会审美和道德评判标准的一种反抗,也是他们保护梦想的决心。
这种方式,依旧是对美国式梦想的一种阐述,却用了一种个性、出格、反叛的方式来演绎,让人目瞪口呆之余,心中洋溢着暖流之余,却又多了两分思考。电影的最后,一家子再次推动了黄色小面包车,一个个地奔跑继而跳上车,然后撞断护栏,大笑地离开了。这就是“阳光小美女”的结局。
梦想到底实现了没有?结局到底圆满了没有?所有观众都有些愕然。
如果要追究的话,胡佛一家的梦想全部都崩溃了,理查德出书的梦想正式破产,雪儿戒烟的意图依旧不明朗,弗兰克面对爱人和竞争对手的狼狈不堪,德维恩因为色盲而注定无法成为飞行员,爷爷最终被毒品夺走了生命,就连奥利弗也因为那段惊世骇俗的舞台与加州选美从此无缘。从这个角度来说,胡佛一家全部都失败了,让人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而在电影的最后,埃文·贝尔却没有交代一个圆满的结局,就让这碎了一地的梦想在加州的夕阳下落下了帷幕,这也是非主流的一个结局。
但是看着这梦碎的一家子,虽然大家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胡佛一家能否从破产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振作,没有人知道,但是观众却并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担忧。因为观众们都知道,也许他们还是会争吵不休,也许他们还是有解决不完的矛盾,但至少,他们拥有彼此。那么,这个结局又算是圆满的吗?
埃文·贝尔用一片绚丽的夕阳,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留下了长长的余韵。“阳光小美女”没有按照传统励志片一样给出一个成功的结尾,树立一个成功的典范来激励人心,却是以不煽情不说教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平凡的家庭故事——那些被社会和世界归类为失败者的群体的故事,埃文·贝尔对着所谓的健康、成功、正确等社会主流价值观和人生观竖起了一个大大的中。看着胡佛一家再次推着黄色面包车踏上归途,这个结局,比起大团圆大圆满来说,好得多的多。
恍惚之间,德维恩在电影接近结尾对弗兰克说的那句话,“做你想做的,让剩下的都见鬼去吧(You.Do.What.You.Love,f.u.c.k.the.rest)。”振聋发聩。
在观众长达十五分钟的掌声过后,埃文·贝尔这位导演才有幸将自己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达了出去,“是的,我想又有媒体要说我世界观、人生观不正确了,不过我想我可以接受这个说法。”埃文·贝尔的话让现场的记者们都表情尴尬,而观众们则是轻轻笑了起来。
“在拍摄这部电影之前,其实我一直就在想,这个世界给我们制定了那么多的规则,正确与错误,应该与不应该,成功与失败,每个人都为了这些规则而拼尽全力,彷佛达到了所谓的社会准则才是成功。但事实是,人生的意义是否就是如此简单。”埃文·贝尔说这话倒是很自在,只是媒体就不是很舒服了,“什么是成功者,什么是失败者,究竟是由谁来制定的?社会主流,媒体,名人,‘成功人士’,政客,公司总裁,还是我们自己!”
不要说敏感的媒体了,就连观众们都听出埃文·贝尔的话里有话。媒体们总是高喊着正义、标榜着准确,似乎偏离了主流轨道就是天理难容一般。这不由让大家都联想到了“断背山”,当时克里斯·范朋克那句“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最好的样本,因为埃文·贝尔偏离了主流,他做出了正常人所不会做出的选择,所以他就是“愚蠢”的;同样,因为埃文·贝尔拒绝了“金刚”、“蜘蛛侠”这样的商业电影,从而选择小众的独立电影,媒体就认为埃文·贝尔是一个自大的疯子。这就是所谓主流的声音,也是埃文·贝尔在“阳光小美女”这部电影中竖起中指批判的对象。
“当然,这个制定规则的人肯定不会是我。”埃文·贝尔这一句话出来,就让现场稍显严肃的气氛被打破了,所有人都轻笑了起来。“生活就是没完没了的选美,当然,每一场选美都有不同的规则。我只是想说,奥利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当埃文·贝尔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全场观众都把视线集中在了今年才九岁的阿比盖尔·布兰斯林身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没有了电影里的大肚腩——显然那是一个道具,也没有了大眼镜,但是那羞涩甜美的笑容还是挂在脸上。
不少人都想起了奥利弗和爷爷的那番对话。
“爷爷,我漂亮吗?”
“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孩。”
“可是爷爷,如果我选美没有赢怎么办?”
“那我会狠狠地揍他们!”
刹那之间,全场才停止没有多久的掌声,又再次响了起来。站在记者区的媒体们也只能是无奈地鼓掌起来。
“阳光小美女”到底算不算主流作品?如果算,那么这一切和主流作对的态度又是什么,那个被讽刺地体无完肤的选美就是所谓的主流;如果不算,那么埃文·贝尔这对梦想鼓励的姿态又是什么?
在场的影评人却是知道,“阳光小美女”每个角色的设定,每个结局的设定,都是有其道理的,这个故事里蕴含着埃文·贝尔对于所谓主流的态度,还有埃文·贝尔个人的人生态度。埃文·贝尔对于社会主流的存在从不否认,因为这就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你的忽视或者愤世嫉俗就不存在,但是他却不会将自己的人生轨道设定在与社会主流重合的轨道上,他希望拥有自己的人生。想想“断背山”,再想想埃文·贝尔的人生轨迹,电影里的那句“做你想做的,让剩下的都见鬼去吧”就显得好理解许多了。
这种超然的人生态度,并不难理解,但是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让人在嫉妒之余,不由陷入沉思。
但是现场观众却不在乎,他们只知道,这是一部好作品,让自己笑中带泪,让自己看得开心,这就足够了。至于什么反思什么余韵,那是离开电影院之后,回家思考的事,至少不是现在。
在“断背山”放映的时候,屏幕上出现杰克和恩尼斯亲热的画面,现场还是有许多观众会不由闭上眼睛,不敢直接面对这画面,但到最后还是被电影里最真挚最淳朴的感情所打动;而到了“阳光小美女”放映的现场,所有人的心都随着胡佛一家上上下下,又哭又笑,看着那个属于胡佛一家也属于所有平凡人所有“失败者”的故事,电影结束时,起立鼓掌是对那可爱的小姑娘可爱的胡佛一家的支持,也是内心情感的宣泄。
“阳光小美女”是否圆满,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观众喜欢它。
第1122章
无心插柳
看完“阳光小美女”之后,尼尔·达西不由自主就拍掌大笑,虽然知道“断背山”和“阳光小美女”一同出现在多伦多是一个意外,但是前有“断背山”制造的“贝尔现象”,后又有“阳光小美女”讽刺主流价值观的无趣,这一前一后,让人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觉得欢乐,这一个大大的耳光甩在主流媒体的脸上,没有声响,没有任何的声响,却让主流媒体一个个火辣辣地疼,还不能龇牙咧嘴地喊疼,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这个耳光吞进肚子里,然后一本正经地站在媒体立场上进行评论。
尼尔·达西严重怀疑,多伦多电影节的主席皮尔斯·韩德林是不是故意的,把“阳光小美女”拉过来多伦多的是他,把“断背山”安排在前“阳光小美女”在后的也是他,这一次多伦多电影节倒是真的闹了许多媒体一个没脸。不过对于尼尔·达西来说,他倒是不介意,反而对埃文·贝尔的佩服又多了两分。
想象一下,一堆媒体唱衰“断背山”,就巴不得说埃文·贝尔自我毁灭了,结果却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断背山”大唱赞歌;这赞歌还没有传遍全世界的春风大地,“阳光小美女”的耳光又接着打了上来,对主流声音的嘲讽、不屑那可是一个直接鲜明的巨大中指,让媒体一片目瞪口呆。
提起“断背山”的事,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阳光小美女”所反映的主题,却只有内行人才知道,所以才说这个耳光是没有任何声响的。“阳光小美女”里对选美进行了大量侧面的嘲讽,又通过胡佛这一家人来对“成功者”、“失败者”进行重新思考——并非重新定义,而是让所有观众对于主流价值观定义的成功与失败产生质疑,重新陷入思考。这毫无疑问的是对主流价值观的一种讽刺,而“断背山”之前因为题材敏感备受质疑结果上映之后又大受欢迎的事情,放在“阳光小美女”的主题之上,就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案例,活灵活现地向所有人解释了,什么叫做“主流价值观的荒谬”。
进一步来说的话,电影里那可爱的小奥利弗就是“断背山”的投射,奥利弗带着一副大眼镜遮掩住了她漂亮的眼睛,一个小肚腩则让她不同于其他选美孩子们的纤细苗条,在选美之中,奥利弗是不会被认可的,更不要说奥利弗那套惊世骇俗的脱衣舞表演了——七岁孩子的脱衣舞,其惊骇程度也就是同性恋电影登上大屏幕的水准了。在“阳光小美女”电影的结尾,奥利弗被禁止参加所有加州的选美比赛,但是一家人却开心地踏上了归途,这何尝不是对“断背山”上映之后主流媒体的巴结的一种反讽。
所以,尼尔·达西是真的大笑不止,觉得肚子都疼了,他对于埃文·贝尔实在是太佩服了,让所有所谓的主流媒体都吃了一个大亏,却愣生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根本就是两部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瓜葛的电影,如果媒体要在那里联想,就是媒体自作孽。即使尼尔·达西也是这被嘲讽对象的一员,他也觉得太欢乐了。
当然,这话被埃文·贝尔听到,他就要真心说冤枉了。且不说他拿到“阳光小美女”剧本的时候,“断背山”都还没有正式开拍,只是在前期训练中;单说两部作品制作完成之后,“阳光小美女”会来多伦多就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而埃文·贝尔本人更是没有打算为“断背山”鸣不平的意思:因为他从来就不在乎媒体说什么,他就是坚持做自己罢了。这才真正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过尼尔·达西可不管埃文·贝尔是怎么想的,他看到了这里面的隐蔽关联,估计其他记者察觉到不对劲的也不在少数。此时此刻,埃文·贝尔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媒体记者丢人现眼已经成为了现实。
于是,尼尔·达西用了一句话来为“阳光小美女”做了定义,“开创独立电影新时代”!这句话的评论以粗体大字的形象出现在了“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之上。
尼尔·达西首先进行了简单的一句话评论,“这部电影不仅因为仅仅八百万的投资,不仅因为十一工作室的独立色彩,不仅因为演员均不是大牌,不仅因为题材涉及家庭、公路、伦理等多范围,不仅因为剧本并不符合主流媒体的审美眼光,更因为埃文·贝尔用一种非主流的方式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主流都必须深入思考的问题,这种黑色幽默的表述方式,就足以让‘阳光小美女’的标签上留下‘独立电影’的关键词了。这部电影告诉了所有独立电影制片厂,独立电影万丈光芒的个性一样可以让主流媒体侧目;同时也告诉了所有主流电影厂牌,独立电影其中的独立色彩并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是区别于所谓‘主流’而形成的‘独立’。那么,‘阳光小美女’还算是独立电影吗?算,因为它不是大家会意料到的那种作品;但同时也不算,因为在它的身上,本就没有主流和独立之分。”
尼尔·达西的这番评论被超过三十家媒体转载,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阳光小美女”这部电影真正出彩的地方,也是让人侧目的地方。就连罗杰·埃伯特都对尼尔·达西的这篇影片表示了认可,他对于“阳光小美女”的观点也基本如此。
而在尼尔·达西的评论整体里,则是对“阳光小美女”本身进行了解析,至于媒体的遮羞布,公众不知道,尼尔·达西自然也不会去触霉头,他也是一名记者,毕竟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被讽刺的对象。
“在观看电影预告的时候,我完全认为这将是一部儿童电影或者家庭喜剧,那种茶余饭后不动脑筋不用思考消磨午后慵懒时光的鸡肋。不过想到导演是埃文·贝尔,我顿时又充满了兴趣,比如说,为什么埃文会想要拍摄一部乏味的家庭电影呢?所以,我来到了多伦多,走进了电影院。
但是,当电影结束的时候,我心中的感慨竟然无法用文字来完全表达。
在这部看起来像是家庭喜剧的‘阳光小美女’中,故事里传达的信息竟然如此深刻,丝毫不逊于去年那部让所有人惊艳的‘神秘肌肤’,甚至还要更加深刻。这部情节简单、拍摄手法幽默的电影,表达的竟然是对生活最本质最原始的思考:当理想与现实背离的时候,我们怎么对待失败?或者,失败与成功究竟应该怎么定义?当付出全部努力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正确却仍然得到错误结果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这不仅是一个观点,更是一种人生观、价值观,属于埃文·贝尔的人生观、价值观。
这样深刻的哲学思考如果要分析的话,即使是洋洋洒洒地三十页论文报告也说不清楚,毕竟这是我们一生都在探讨的问题。而不管能否说得清楚,严肃、沉重甚至沉闷的调子却是基调,因为人生和哲学碰撞的时候,总是如此。同样的,如果是一部基调如此严肃的哲学电影,估计电影院里一半人都要睡着了。
但是这部作品却并非如此,埃文用一种调侃、讽刺、搞笑的黑色幽默的视角,让全场观众笑声不断地看着胡佛一家子怎么狂奔到雷东多海滩去参加选美;可是看到故事最后,笑着笑着,眼泪就这样滑落了下来。这种感动十分混沌,完全不属于‘内心深处柔软部分被触碰’的那种,甚至无法清晰描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笑出了眼泪,可是大脑之中却彷佛有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终于被揭开了,但又不够明朗,需要我们再回味反思一下,但就是那一点点的震荡,却余韵深长。
这一切都如同电影里那一缕阳光一般,是阴霾寒冬里破开云层的一米阳光,而不是炙热盛夏里炎炎翻烤的骄阳。就是这样的点到为止,就是这样的一抹阳光,却蕴含了巨大的能量。我曾经多次表达过,我最欣赏的艺术表现手法是含蓄的、轻微的,在无声无息之中,让人细细品味。导演把模糊甚至混沌的原始影像展现在观众面前,充分相信观众们的智商,完全尊重观众们的再创造力。如果有必要,通过人物的对话或者行为用蜻蜓点水的办法突出电影所要表达的信息重点,但绝不牵强或者煽情。或者说,即使煽情也要全无痕迹大雪无踪,影片从头到尾绝不会让观众感受到导演的存在,只有事后回想体味的时候才意识到如此处理的精彩。
埃文曾经在‘神秘肌肤’里做到过一次,他在‘阳光小美女’里又做到了第二次。
在电影的最后,我十分欣赏,不刻意追求圆满结局不刻意追求励志效果,胡佛一家的未来是悲观还是乐观,这都是生活的一部分,需要胡佛一家走下去才能知道,而不是依靠电影镜头告诉我们一个圆满结局,就让观众心满意足了。后面这段空白应该怎么样来填写,取决于每一位观众的人生态度,这就是电影与观众之间潜意识深层次碰撞最大的火花:电影落幕了,但是未来却需要让观众们来填写。
毫无疑问,埃文用他的镜头,开创了属于独立电影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