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胄(精校)第2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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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九千名暴虐的士兵,跟随王状元的时间久了,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王状元的影子。让他们感觉到疼,才能让他们记住教训吧。当然,是下辈子。以杀止杀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让世界感受痛苦,让发动战争的人感觉到刻骨铭心的痛,让他们想起战争就会恐惧的浑身颤抖!
  刘凌不是一个善人,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忍和仁或许做的不够好,但却从不曾放弃心中执念。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底!既然乱世有纷争,那么,就用暴利来结束这纷争!用刘凌的话说,既然无法用和平的方式促成天下太平。那么,就用拳头打出一片太平天下!
  有人说军事家都是阴谋家,好吧,那么刘凌不介意以阴谋取胜。阴谋,阳谋,皆有妙计安天下。引来疾字营决战,这是刘凌的阴谋。不可否认的是,这阴谋很成功。记得有一句笑谈,是这样说的。如果一个人的阴谋比他的阴毛还要多,那么这个人无疑会是一个成功人士。
  王状元的死,疾字营的覆灭,对于开封大营的周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李天芳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员猛将三万骑兵那么简单,他失去的,还有斗志。战后他能推测到,这一次的突袭完全是在刘凌的预计中,甚至是,完全是在刘凌的计划里完成的。虽然那个人远在三百里以外,却将开封守军玩弄于鼓掌之间。李天芳总结了这次战败的经过,得出的结论是,野战中,正面对敌,无人是刘凌的对手!
  或许李天芳的结论有些悲观,但作为镇守开封的主将,他必须做出在他看来最客观的分析。他下令大军坚守开封城,不可再轻出与汉军交战。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种消极迎战的表现,没有一个军人,一员大将应有的血性。只是不可否认的是,若是周军坚守不出,汉军绝对无法攻破开封城。
  刘凌要的就是他不敢出来。
  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攻取开封,而是黄河以北的裴战!
  击败了疾字营之后,刘凌下令大军休整。五万多汉军,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是损失也有四千人之多。虽然相对于周军的损失来说要轻的多,但汉军远来,援军未到,以不足五万人马驻扎在距离开封三百里之外的地方,确实有些冒险。损失太大的话,汉军难以接受。周军败一百次,只要是在大周的土地上他们就能很快再次拉起几十万人的军队。而汉军则不同,消耗的人马需要从大汉的百姓中征兵。虽然大周的百姓并不排斥换一个新的国家主人,但还是很少有人愿意咱家汉军。
  这就是制约汉军发展的一个最大的不利因素,即便大周的朝廷对百姓再坏,出于对朝廷的敬畏,百姓们不敢反抗朝廷征兵。而刘凌对百姓再好,又有几个人愿意拿起武器去拼命呢?
  在大汉,刘凌是神灵一般的存在。他一句话可以让无数热血青年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可是在大周,他没有这样的号召力。
  而刘凌在等,他在等百姓们自己觉悟的那一天。刘凌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在他占领的区域内已经实行了分田的政策,百姓们每户都分得最少十亩良田,当然,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开垦的。大汉朝廷给百姓们提供种子,并且第一年的收成只取十分之一。这对于大周的百姓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们都是农民,才不怕种田,他们怕的是没有田可种。
  占领早的地方,如晋州,绛州,慈州这些地方已经有两年了,百姓们这两年下来已经尝到了甜头。大汉的官府收取的赋税极低,他们的余粮还能按高价卖给官府,并且没有人敢从中诈取百姓的利益。大汉监察院的监察卫可是遍布各个州府的,哪一个当官的不开眼诈取百姓的利益,那等着他的就是监察院杀人的刀子。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这种日子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如果有一天,再有别人打来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办?
  大周之所以近乎覆灭,在于其失了民心。汉军占领的地方百姓们过的好,他们还会允许有人来破坏这种美好吗?刘凌坚信,当有人来破坏他们幸福生活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
  周延公坐镇晋州,候申坐镇洛阳,有他们两个在,刘凌就没有后顾之忧。
  有时候刘凌想想自己在做的事就觉得很有成就感,自己在做什么?打土豪,分田地!如果这算拉拢民心的一个手段的话,那么无疑,这手段是最有用的。战争是人民的战争,靠的就是人民。刘凌在做的是靠人民战争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不是在与人民战争!
  其实,老百姓对贪官并不是坚决的抵触。贪官不干人事,这才老百姓恨之入骨的。而且,做官的不贪,就跟猫儿不吃鱼一样是个笑话。这是阻止不了的,必须有一个疏导的办法才行。刘凌知道,明太祖朱元璋杀贪官是出了名的。明朝的法典明文写着,凡贪污六十两银子以上的官员杀无赦。到了后来,这六十两的界定都取消了,凡查证了某个官员贪污受贿,哪怕只收了一两银子也照杀不误。洪武一朝,杀官不下十万人!但是,制止住贪污了吗?
  所以,刘凌在制定了严苛的官员制度的同时,对于官员子女经商,或者雇佣大量的闲民种植农场的,他并不制止。但是,但凡有人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欺压百姓,那他杀起人来绝对不比朱元璋手软!
  汉军的局面正在逐渐好转,而大周,已经日落西山了。
  裴战以为,只要占据了开封,手里再控制着一个小皇帝,那大周的天下就算掌握在他手里了。他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只有民心所向,才算真正的得到了天下!
  涞和县的百姓们暂时是享受不到汉军实惠政策的,因为汉军并不打算在此地驻扎下来。此地靠近开封,是大周最重要的地区。不只是裴战的定安军,左武卫的韩奕之,左领军卫大将军岳乐,右领军卫大将军糜荒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尤其是后两个人,并没有波及乱战,实力保存的很完整。这两个人向来焦不离孟,乃是结拜兄弟,一向共同进退。左右领军卫兵马加在一起超过十万,是一股绝对不可小觑的力量。
  本来右领军卫是驻扎在青州的,但自从定安军北上之后,为了能增强实力以抗裴战的咄咄逼人。糜荒带领大军离开青州,与左领军卫汇合驻扎在衮州。衮州距离开封不过五六百里,大军十日之内就可杀到。如今裴战领兵在黄河以北与成德军的残兵交战,说不得岳乐与糜荒就会看准机会来进攻开封。
  李天芳为了守住开封,在失去了疾字营三万骑兵之后意识到绝对不能在失去郑州。有郑州在,开封西边就如同有一道铁门一般牢靠,若是郑州丢了的话,开封危矣。于是,他分兵一万五千驻守郑州,如此一来的话,郑州就有近三万人马了。吴紫来这个人虽然是文官,但性格坚韧,对大周忠心耿耿,在他的带领下,郑州倒也布置的铁桶似的牢不可破。后来的事实证明,文人用兵,并不是一无是处。汉军围攻郑州三个月,竟不能破!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现在,刘凌的目光在黄河以北。
  刘凌派出斥候侦察郑州守军的举动,就在涞和县等着花翎的人马到来。兵马休整倒也无事,刘凌便带了陈子鱼和敏慧,三个人换了便服,进了涞和县小城游玩。其实刘凌是看敏慧实在有些不适应军旅的生活,这才带着她出去走走。涞和县地处平原,无山无水,只有一座小县城可以转转。这涞和县如今被汉军围住,倒也无需带侍卫。只是陈子鱼身为军中监察院的最高长官,对刘凌的安全她必须负起责任。当然,即便陈子鱼不在监察院任职,她也决不允许刘凌出什么意外。
  监察院六处的护卫,在暗中护着三个人进了涞和县城。
  
  第三百五十五章
谁人一声吼
  
  这涞和县城并不大,南北东西,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走完。只是这里离郑州很近,所以商业颇为繁华。大战过后,经过这些天的适应,涞和县城里的百姓也习惯了汉军就在城外驻扎着,商铺都开了门营业。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总不能汉军一日不走他们就一日不做生意吧。
  后来这些商人们逐渐发现,当初不开门做生意是件多愚蠢的事。城外有五万汉军,虽然平日里规定士兵不得擅自入城,但还是有不少进城购买物品的汉军士兵进来。这些汉军买东西从来不恃强凌弱,该给多少钱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给。而且,汉军用的是大周铸造的五铢钱,或者是最通用的银子,商人们实实在在的增加了不少收入。
  他们虽然没有经历过兵乱,但商人们走南闯北见识的也多了。有多少城镇被某一方的军队占据之后,往往都是搜刮一空。别说给钱,能留下你一条命就算菩萨保佑了。当初徐胜治的灰衣军攻破同州的时候,乱兵在城里烧杀抢掠了五日,有多少户家破人亡,多少白骨埋入黄土!这是匪军,而大周的那些官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武卫在寿州剿匪的时候攻破寿州,屠城三日,几万人口的大城硬是杀了个干干净净。理由很简单,因为寿州的百姓协助叛匪守城!
  两相对比之后,百姓们对汉军的好感更强。见到汉军登门购物,他们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军爷,语气中没有一点轻蔑的意思。
  陈子鱼还好些,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敏慧还是第一次进入军营中,很多事情都没准备好。女孩子家要用的东西也没带齐备,刘凌这次就是带着她进涞和县城购买一些日常用品。虽然刘凌不担心安全上的事,但出门总得带几个随从,打听事情啊,买东西啊,这些事刘凌其实一点也不擅长……
  随从打听了一下,这涞和县城最大的商铺有三家。一家酒楼,叫做松鹤楼,乃是百年的老店。一家文宝斋,一家春风一度搂。文宝斋,顾名思义,卖的都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咕咚玩物和书籍。至于春风一度楼,这个就不需要解释了。
  这三家好像没有必要去,因为这三家所卖的东西敏慧都不需要。倒是敏慧提议先去文宝斋买一些纸张书籍,她说王爷的纸张快用完了。刘凌倒是摆摆手道:“先去松鹤楼,大营里的伙食实在谈不上美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先喂饱了肚子再说。”
  敏慧知道王爷这是为自己考虑,心中感动,跟在刘凌身后往松鹤楼走去。才到门前,一个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几位老客,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今天打算吃点什么?”
  这是客套话,当不得真。只是这份热情殷勤的劲头让刘凌毕竟欣赏,毕竟城外就有数万大军驻扎着,这小儿还能保持着乐观积极的心态,这很难得。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松鹤楼能经营百年不倒,甚至在乱世中依然安如磐石,靠的就是这种一如既往的态度。当然,背景是少不了的。只是如今,松鹤楼的背景也没什么可提的了。松鹤楼的老板姓裴,据说是出自裴家的一个支脉。现在大周掌权的虽然还是裴家的人,但城外却是数万汉军。这背景不拿出来还好些,拿出来显摆的话搞不好引火烧身。
  幸好,汉军的秩序很好,并没有人来城里闹事。虽然松鹤楼的老板每日里提心吊胆,但好些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刘凌步入松鹤楼的时候还很早,不是饭点,所以酒楼里的食客并不多。这样一来,这楼子里倒也显得清净。刘凌要了一个单间,几个侍从就在门外等候,陈子鱼和敏慧跟着他进了单间里。
  经商多年的人,早就已经成了精。裴西山坐在甲子号房里,第一眼看到刘凌他们一行人的时候就确定,这几个人大有来历。其实判断出这一点很简单,并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事。涞和县城里的大户人家,裴西山全都认识。而现在汉军封城,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这个时候还能身穿锦衣带着扈从来酒楼的人,其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裴西山眉头一挑,心道,看来这是一个大人物。
  这些日子身穿便衣松鹤楼吃饭喝酒的汉军军官也不少,军营里的伙食实在能淡出鸟来。所以,这段日子闲下来之后,有些将军们不方便明目张胆的来城里喝酒,于是穿了便衣而来,这些人是很好认出来的。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即便现在没有战事,私自外出饮酒也是触犯军法的。
  其实说起来,刘凌并不禁止饮酒。他是了解军营生活的,俗话说,当兵三年,皆是一条快抢。到青楼消费大头兵们最亏,就败在一个快字。征战在外的时候女人是碰不到的,若是再不准喝酒的话,很多人心里都会有怨气。所以,刘凌的军营中有一件必备的东西,就是酒。这是汉军的一个特色,辎重营会携带大量的酒水。
  刘凌不是不知道有很多军官甚至士兵到县城喝酒,因为一直很规矩,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汉军士兵的军饷很丰厚,士兵们手里并不缺钱,卖命的生涯偶尔买一回醉,无可厚非。
  进入县城的时候刘凌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进城采购的士兵一队一队的很整齐,没有发生与老百姓冲突的事。这让他很欣慰。
  他坐下点菜的时候,裴西山正在犹豫着是不是亲自上去招待一下。他不敢和这些汉军将军们走的太近,因为他知道汉军不会在涞和县长久的驻扎下去。万一将来周军杀回来,自己和汉军接触太深的话,会引祸上身。裴家出来的人,就算是一个支脉的小人物,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会权衡利弊。之前来松鹤楼的汉军将领们,他一直保持着距离。每一个都尊为上宾,每一个他又都避之不及。但是这一个,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是,这个俊朗的男人,是带着两个女人来的。裴西山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人在汉军中绝对有着很高的地位!一般的将军,谁能带着女人在军队里?忽然,一个念头在裴西山的脑海里闪现出来,这念头惊的他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
  裴西山连忙起身,吩咐手下人道:“去告诉苏厨子,让他把浑身的本事使出来做一桌子菜送到听云阁去,别留手!等等!我亲自去!”
  裴西山急匆匆的下了楼,直奔后厨而去。
  到了后厨,裴西山交代苏厨子道:“把你浑身的本事都给我使出来,整治一桌子酒菜,捡你最拿手的做!一会儿我亲自送到听云阁去,今天来了贵客!你先忙活着,我得到前面去吩咐一声,今天不做别的生意了!”
  一身肥肉的苏厨子呵呵笑道:“掌柜的,来了什么客人这么显贵?还让您这么劳师动众的伺候着?”
  裴西山瞪了他一眼道:“问那么多干嘛,伺候好了今日这位爷,我给你涨工钱!”
  “得嘞!有掌柜这句话,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裴西山又急匆匆的到了大厅里,吩咐店小二将门板扣上一半,吩咐说今天不再营业,给来的客人们告罪。说完又返身回了后厨盯着苏厨子做菜,生怕苏厨子不肯尽心尽力。裴西山知道,自己或许会迎来一个机遇!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今天的灵光一现,他为自己赢得了一份光明的前途。一年以后,当整个裴家都随着大周的覆灭而烟消云散的时候,惟独他这个最细枝末节的小人物活了下来。并且,他的松鹤楼在后来迁到北京城之后,成为了第一批迁到北京的商业之一,并且逐渐成为了酒楼行业的当中翘楚。裴家,因为他今日的举动,再一次开枝散叶。一直到后来大明朝的时候,松鹤楼才毁于一场大火。
  裴西山亲自端着一盘菜上了听云阁,将菜放在桌子上之后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介绍道:“这位公子是初次到我们松鹤楼来吧,我是松鹤楼的老板裴西山,给公子见礼了。这一道叫做……”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大喝:“凭他奶奶的什么!你们开酒楼还有不开门迎客的时候?老子今日还就吃定了这酒!”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公子无双
  
  裴西山眼皮跳了一下,偷眼去看刘凌,却见这个年轻英俊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快,云淡风云。裴西山放下了心,告了一声醉便急匆匆的下楼去了。
  陈子鱼不动声色的看了刘凌一眼,没有在刘凌的脸上看到什么不愉快,她起身,走到门口,对站在外面的两个监察卫低声吩咐了两句。两个六处的护卫点头,随即跟在那裴西山的后面下了楼。
  两个六处的监察卫并没有穿着象征着监察院身份的黑色制服,他们在门口站定,朝着门口喧闹处看去。刘凌对自己麾下的将军们都很熟悉,刚才听门口那喧哗之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汉军中人。刘凌倒是有些好奇,这涞和县城四周被汉军围的铁桶似的,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县城里?他可不会认为在门口闹事的是涞和县的本地人,这松鹤楼乃是百年老店,城里的大户官老爷早就跑没了,谁敢在松鹤楼闹事?
  站在门口的两个监察卫并不是陈子鱼的手下,他们是六处的护卫。他们两个都具备银衣的实力,而且,在银衣中也是佼佼者。刘凌身边本来是有两个金衣的,那就是聂氏兄弟,但刘凌这次出门并没有带着他们兄弟二人,毕竟刘凌不认为在这涞和县还能出什么差池。而且,刘凌对自己的功夫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聂氏兄弟这几天有些反常。两个人一反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刘凌也没有问过他们,但刘凌猜测,应该是和他们的仇家有一定的关系。南下以来,聂氏兄弟就和以往有些不同。尤其是越接近开封,他们两个的心事似乎越重。刘凌不带他们两个出来,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为难。这两个人虽然对刘凌谈不上有多忠心耿耿,但做事严谨用心,从来不曾玩忽职守,所以刘凌也不会亏待了他们两个。能把他们留在大营里,刘凌就不会带着他们两个出来。刘凌想着,过几天大军北上渡过黄河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门口那粗狂的声音说道:“老子从几千里以外来,一路上走过的地方,但凡有酒楼从来没有遇到过不开门接客的,怎么你们这劳什子的松鸟楼就这么牛气?我告诉你,再挡着老子,老子一拳砸烂你这招牌!”
  裴西山皱了下眉头,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在涞和县,还不曾有人敢在松鹤楼捣乱。更不会有人敢叫嚣着砸了松鹤楼的招牌,最不能忍受的是,那家伙居然说这里是松鸟楼!县老爷在的时候,对裴西山也是客客气气的,有裴家这棵大树的蒙阴护佑,即便是他这样的支脉之人也无需怕事。他们裴家这一脉到了他这代其实算是彻底的日落西山了,仕途上注定了没有他的脚步,他能继承小县城里的一座酒楼经营,已经算混得不错的了。但,裴家人有着自己的骄傲,哪怕是他这样远离了实力中心的小人物。
  裴家树大根深,实力雄厚。不光是在开封,整个大周各地都遍布着他们裴家的人。
  裴西山今天更无须害怕,因为他知道听云阁里那人,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放肆的。来人若是汉军中的将军,那就更无须害怕了。若是江湖上的人,裴西山自己就是一位散手功夫的高手,店里面的十几个伙计也个个都有功夫在身,他还真没什么可怕的。平日里他能接着裴家的势,今天,他能借来的势更大!
  “这位客人,本店今日有贵客临门,实在不方便做生意。还请海涵,日后再到我松鹤楼吃酒,一律免帐。”
  裴西山压着火气,对门外抱拳说道。
  回答的是一声轰的巨响,只见那关了半扇的门板被人用什么东西轰的粉碎。一条壮武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伸手一把朝着裴西山的胸前衣襟就抓了过去。裴西山没料到来人说动手就动手,哪里像是来吃饭的,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裴西山退后一步闪过那大汉的手掌,一拳迎胸打了过去。那大汉竟然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挨了裴西山一拳!
  砰的一声响,倒是裴西山被震的连连倒退。他一皱眉,甩了甩生疼的手说道:“横练?”
  那壮汉哈哈大笑道:“算你还有一分眼里,想不到一个小县城里的酒楼老板也有这份身手,不错不错,来来来!陪老子再过几招!”
  说完,一扬蒲扇大的手掌朝着裴西山的脸上都扇了过去。裴西山大怒,这人出手明显没有什么招式,完全是泼皮打架的混账路数。知道这壮汉练就了一身的横练太保的功夫,刀枪不入,裴西山侧山闪过去那一掌,一腿提下那壮汉的下体!
  “哎呀!你这老东西好不要脸!”
  那壮汉双腿一合将裴西山的攻势封住,裴西山这一腿踢在那壮汉的膝盖上,就如同踢在一块铁板上一样。脚下一阵钻心疼痛传来,裴西山踉跄着往后退了出去。那壮汉一脚揣在裴西山的胸口上,顿时,裴西山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后飞了出去,撞翻了几张桌子才落了地。松鹤楼的伙计们见老板挨了打,嗷嗷叫着抄起家伙就奔那壮汉打了过去。那壮汉也当真悍勇,不管对方用什么东西打在他身上都是不躲不闪,然后一拳一个将那些伙计全都放倒在地。
  “奶奶的,非得让老子动粗来进的来你这破店!赶紧去捡拿手的好菜做些上来,饿了老子不算什么,若是饿了我家公子,看老子不拆了你这破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两道身影闪电一样欺到他的身前,一人出掌直取他的眼睛,另一人矮身一拳朝着他的下阴砸了出去。这两个人出手又快有恨,找的正是那壮汉得意的空当。而且这两个人出手的速度,远比裴西山要快得多!正是那两名监察院六处的护卫出手了,这两个人都是银衣的水平,放在江湖上也是能独霸一方的高手。只是这两个监察院的护卫显然还是低估了那壮汉的横练功夫,只一闭眼,那一掌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却根本没有戳瞎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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