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校对)第4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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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想想,邓禹说的不是没道理,有安稳太平的日子可过,谁还愿意落草为寇?谁还愿意过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
  刘秀抚掌而笑,向邓禹和寇恂点了点头,说道:“子翼说到贼军之危害,仲华说到平定贼军之根本!贼军看似势强,远胜于我方,实则,我方为顺应天道,贼军为逆势而行!得天道者,自然得民心,凡能得民心者,天下亦垂手可得!”
  众人连连点头,朱祐兴奋地说道:“我们先平定贼军,再踢翻刘玄那个昏君,这个天下,就是我们的了!哈哈!”
  寇恂干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仲先慎言!即便将来得到天下,也是大王的天下!”
  朱祐挠了挠头,看眼刘秀,嘿嘿嘿地干笑道:“都一样、都一样嘛!”
  众人本以为刘秀定要因朱祐的失言而生气,可没想到刘秀却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地说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这天下,我与诸君分之!”
  说着话,他还抬手点了点朱祐,说道:“先分给阿祐你!”
  朱祐乐得见牙不见眼,圆脸变得更圆了,笑道:“阿秀和高祖不一样,若让阿秀得了天下,定然不会亏待我们这些兄弟!”
  刘秀和刘邦的确不一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是刘邦登基前和登基后的鲜明写照,而在刘秀这里,是没有鸟尽弓藏那一说的。
  对待这些跟随着自己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部下们,刘秀虽不至于把每个人都视为兄弟一般,但确实对每一个人都怀着感激之情。
  现在刘秀已贵为王公,但朱祐还当着众人的面叫他小名,这其实已经是僭越了,而刘秀非但不生气,还能开怀大笑,通过这一点也可看出刘秀的心胸和性情。
  当然了,朱祐和刘秀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两人和亲兄弟差不了多少。
  刘秀这一生,大起大落,但无论是站在人生高峰,还是跌入人生谷底,朱祐对他都是不离不弃,始终陪在他身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给予刘秀莫大的支持,刘秀喜爱朱祐,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仅因为两人是发小,是同窗。
  对于河北的起义军,刘秀分出数股兵力去驱逐,寇恂和铫期一股,去平定青犊军,吴汉和耿弇一股,去平定五校军,朱祐、冯异、马武一股,去平定铜马军。
  刘秀麾下的十多万大军,这么一分派出去,也就没剩下多少人了。刘秀这边在打击河北起义军,谢躬也同样派出兵力,打击起义军。
  从某种意义上讲,谢躬和刘秀的意愿是存在重叠的,两人都希望把河北带入太平盛世,都希望剿灭贼军,让河北百姓们安居乐业。
  只不过往更深层的本质上来讲,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刘秀是希望把河北当成了自己的根基,而谢躬则希望代表朝廷,收复河北的民心。
  说白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为自己,一个是为刘玄。
  只不过刘秀和谢躬对起义军的征讨,并不顺利,前方征战的将士们伤亡很大。即便刘秀军和谢躬军的战力再强,但也招架不住起义军的人多势众。
  对于起义军而言,他们完全可以用己方的两个人、三个人甚至五个人来换你一个人,这样他们都能换得起,但刘秀军和谢躬军却换不起。
  战事的不顺利,让刘秀不得不把三路兵马都召回邯郸。见到刘秀把他的兵马召回来了,谢躬也急忙召回自己的兵马。
  这场征战打下来,他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把青犊军逐出了魏郡,赶回河内,铜马军和五校军也都受到一定的打压。
  在王宫的议事中,吴汉提出,己方兵力太少,与人数众多的贼军作战,吃亏太多,他建议,去往幽州征兵,只要能把幽州各郡的幽州突骑征来,消灭贼军,将易如反掌。
  听了吴汉的意见,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皱着眉头。现在苗曾为幽州牧,向幽州征兵,需要得到苗曾的首肯才行,可是作为刘玄亲信的苗曾,他能允许己方征得幽州突骑吗?
  吴汉扫视众人一眼,向刘秀拱手说道:“大王,末将愿去往幽州蓟县,面见苗州牧,请他出兵,援助我军!”
  他话音刚落,耿弇拱手说道:“大王,末将愿与吴将军一同北上,去往上谷、渔阳,说服韦太守和蔡太守,出兵援助我军!”
  苗曾、韦顺、蔡充都刚刚到幽州,韦顺和蔡充目前在上谷郡的郡城沮阳,苗泽目前则住在蓟县。
  蓟县放到现代,就是北京附近。蓟县的北面,便是上谷、渔阳二郡。
  刘秀看看吴汉,又瞧瞧耿弇,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这回刘秀的沉思,超乎寻常的久,好半晌,他敲打桌案的手指停了下来,看向吴汉和耿弇,说道:“好!就依两位将军之见,你二人可去幽州征兵!”
第四百八十章
爱才之心
  听闻刘秀准许自己去往幽州征兵,吴汉和耿弇大喜,两人齐齐插手施礼,异口同声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刘秀看了他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多加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如遇阻力,需三思而行。”
  吴汉和耿弇说道:“谢主公提醒!”
  离开王宫,两人在去往军营的路上,吴汉笑得别有深意,问道:“伯昭,你回到上谷,见到韦顺和蔡充,倘若两人执意不给借兵,你当如何?”
  耿弇没有直接回答吴汉的问题,反问道:“倘若子颜到了蓟县,见到苗曾,而苗曾也不肯借兵,子颜又当如何?”
  吴汉与耿弇对视了片刻,嘴角勾起,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指头点了点耿弇,而后,他目现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此行蓟县,就没打算再留苗曾的活口,无论他是肯借兵,还是不肯借兵。”
  听闻这话,耿弇嘴角抽了抽,随即仰面而笑。笑了一会,他说道:“弇也正有此意!”
  “哈哈!”吴汉大笑,说道:“不谋而合,你我当去喝上一杯!”
  耿弇轻轻叹口气,说道:“只是,如此行事,怕会引来大王的不满啊!”
  吴汉挑下眉毛,说道:“大王不会不满。”
  “哦?为何?”耿弇不解地问道。
  吴汉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我提出去往幽州借兵,你认为大王为何要考虑那么久?”
  经他这么一说,耿弇也想起来了,当时大王的确是沉思了许久,久到耿弇以为大王心不在焉,没有听清楚自己二人说的话呢。他好奇地问道:“为何?”
  吴汉一笑,说道:“大王是在考虑苗曾、韦顺、蔡充三人,到底要不要杀,杀掉之后又会有何后果。”
  “哦?”
  “当大王同意你我去往幽州的那一刻起,就表示大王已经下定决心,要置他三人于死地!”
  耿弇诧异地看着吴汉,半晌没回过神来。
  在他心目当中,吴汉虽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但也是个冲动易怒的直性子,没想到,他对主公竟了解得如此透彻,或者说,他的心思竟然如此机敏。
  “倘若真如子颜所言,那么,子颜可当真让弇刮目相看了!”耿弇忍不住感叹道。
  “哈哈!”吴汉大笑两声,拍了拍耿弇的肩膀,说道:“走走走,我们去喝酒!”
  刘秀心里想的,是不是真像吴汉说得那样,连吴汉自己都不清楚,这么说,只是为给耿弇吃一颗定心丸罢了。
  对于苗曾、韦顺、蔡充三人的事,吴汉曾特意去向邓禹请教过,请邓禹帮他分析,如果己方真杀了苗曾、韦顺、蔡充三人,会引发出什么样的后果?刘玄会不会真的和主公撕破脸,派兵来攻打河北。
  邓禹给出的答复是,与主公撕破脸有可能,但刘玄直接出兵河北的可能性并不大。不是说长安距离河北太远,不宜用兵,而是长安现在已经混乱成一团。
  目前的更始朝廷,刘玄几乎不太处理政务,朝堂上,完全是权臣赵萌当家做主。赵萌这个人,既心思歹毒,又心胸狭小,自私自利,于朝堂之上,一手遮天。
  赵萌本身就已经算是个大祸害了,可更要命的是,他还不是更始朝廷里最大的祸害,还有一个派系,一大群人,比赵萌更能祸害人,那便是绿林系。
  目前,绿林系依旧是更始朝廷里的最大派系,手握重兵,绿林系的人,都是草莽出身,哪里会治国安邦?
  以王匡、张卬等人为首的绿林系,祸乱三辅,暴行施虐,民不聊生。
  为了赚得钱财,绿林系的人公然卖官,不管你是地主乡绅,还是贩夫走卒,哪怕是地位最卑贱的商户,只要有钱,就能在他们手里买个官当。
  如果钱再多点,还能买个爵位。
  更始朝廷在长安期间,长安甚至都流传出一首歌谣: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像中郎将、骑都尉,这都属于军中的梁柱,是构成一支军队的核心骨干,而关内侯虽然低于列侯,但也是有食邑领的。
  可是这么重要的官职和爵位,在长安都已经烂大街了,可见当时卖官、卖爵之猖獗,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在更始朝廷的治下,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杀人、放火皆可用钱赎罪,官职、爵位皆可用钱购买。
  朝廷已经腐烂到了这一步,简直比新莽朝廷更甚,长安、冯翊、扶风三辅的百姓,能不怨声载道吗!
  至于刘玄在做什么?他也很忙,天天忙着在后宫与妇人们寻欢作乐。
  邓禹判断长安不敢对河北发兵,他的依据就在这里。
  现在,正因为更始朝廷手握重兵,三辅百姓才不敢揭竿而起,一旦更始朝廷把手中的大军派到河北,三辅必定生乱。
  在听了邓禹的这番分析之后,吴汉心中算是有底了,他也因此下定了铲除苗曾、韦顺、蔡充三人的决心。
  吴汉和耿弇是一同北上的,进入幽州地界后,两人便分头行事,吴汉去往蓟县,耿弇则去往上谷的郡城沮阳。
  他二人离开邯郸后,刘秀主动去找谢躬,希望谢躬能给苗曾写一封书信,请苗曾派出幽州兵,协助己方,平定河北地区的贼军。
  听了刘秀的话,谢躬忍不住摇头苦笑,颇感无奈地说道:“萧王,实不相瞒,下官有给苗州牧写过数封书信,请苗州牧出兵平叛,奈何,苗州牧以初到幽州,诸事不通为由,都回绝了。”
  谢躬和苗曾的关系很一般,更确切的说,两人之间存在很大的心结,以及竞争的关系。谢躬和苗曾都是绿林系出身,还都是受到刘玄的提拔,从最底层升上来的。
  不过谢躬的仕途,始终比苗曾更加顺畅,也更得刘玄的欢心,后来还被刘玄提拔为尚书令,这着实让苗曾眼红不已。
  这次苗曾受刘玄的任命,前往幽州任州牧之职,算是咸鱼翻身了,他的官职,已然不在谢躬之下,最次也是平起平坐,这让苗曾颇感扬眉吐气。
  谢躬和刘秀出兵平定河北的贼军,出师不利,苗曾是知道的,收到谢躬送来的书信,让自己调派幽州兵助他平定贼军,苗曾嗤之以鼻。
  你冀州贼军四起,和我幽州又有什么干系?现在你向我求助,人我来出,功劳你去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对于谢躬的求助请求,苗曾一律拒绝。
  对于此事,谢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愤怒至极,可他拿苗曾也确实没办法。
  毕竟苗曾已今非昔比,现为幽州牧,位比诸侯,用现代的话解释,州牧就是集几个省的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最高级别的地方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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