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校对)第254部分在线阅读
亲兵身子一震,声音颤抖着说道:“大……大人,现在,现在西营、北营、南营都……都已经被反军攻破了!”
一败涂地!真是一败涂地啊!梁丘赐不由得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一声。就在一个多月前,己方还把柱天反军杀得一败涂地,可是现在,却轮到了己方陷入绝境。
他沉默许久,深吸口气,睁开眼睛,环视左右,振声喝道:“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与反军决一死战!”
“吼——”梁丘赐的亲兵士气还不错,而且战力也强悍,听闻他的命令,人们齐齐呐喊一声。
梁丘赐带着一干部将、亲兵,由中军帐向西营那边奔去。
一路跑来,遇到的都是溃败的己方兵卒,很多人都浑身是血,满脸的惊恐,武器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不管不顾抱头鼠窜。
部将和亲兵们刚开始还挑死几个贪生怕死的逃兵,可逃兵的数量实在太多,杀一个,跑过来一群,止都止不住。最后人们也不管了,跟着梁丘赐,一并奔向西营。
还没到西营那边,就见前方冲杀过来无数的兵卒,看旗帜,上面有个斗大的‘汉’字。
看清楚汉军打的汉旗,梁丘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凝声说道:“这群反贼,胆大包天!”
他抽出肋下的佩剑,向前方的那名汉旗一指,大声喝道:“速将那面反旗砍掉!”
他话音刚落,有两名莽将便从他身边催马冲了出去,直奔那面汉旗而去。
两名莽将刚到近前,便被两名汉军将领挡住。这两名汉将,一人是张卬,一人是申屠建。
双方四名武将,碰面之间,没有多一句的废话,走马盘旋,厮杀到了一起。
两名莽将的武力不错,但张卬和申屠建的武力明显更高一筹。双方战了七八个回合,先是申屠建一枪将对阵的莽将挑下战马。另一边,张卬也一刀砍杀了对手。
眼瞅着自己的两名亲信被对方所杀,梁丘赐忍不住怒吼出声,催马冲了上去,周围的部将和亲兵也一窝蜂的冲杀上来。
双方的人马是兵对兵,将对将,打成了一团。
梁丘赐毕竟是武将出身,武力不弱,无论是张卬,还是申屠建,一时半刻都战不下他。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汉军的后面又上来一批人。为首的两位,正是王常和陈牧。
看到有一名莽将竟然以一敌二,正和张卬、申屠建两个人厮杀,王常暗暗皱眉,问道:“这是何人?”
陈牧拢目一瞧,又惊又喜地说道:“梁丘赐!错不了!他就是南阳都尉,梁丘赐!我以前见过此人!”
听闻此人就是梁丘赐,王常的眼睛顿是一亮,咧嘴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在他们要找的就是梁丘赐。梁丘赐是这座莽营的主将,只要杀了他,整个大营里的莽军也就彻底没了斗志。
王常将得胜钩上的一把大刀拿了起来,对陈牧说了一声:“陈将军,你在此掠阵!”
你回来!太危险了!陈牧抬起手,还想叫住王常,可后者已催马直奔梁丘赐而去。
陈牧叹了口气,他不敢大意,将背后的一把长弓摘了下来,箭矢搭在弓弦上,全神贯注地为王常掠阵,只要王常有危险,他可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且说王常,骑着战马,距离好远便大吼一声:“张卬、申屠,让开!”
张卬和申屠建不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地拨马,向两旁退让。随着他二人避让开,王常仿佛离弦之箭似的,策马来到梁丘赐的近前,一刀劈砍下去。
梁丘赐手持长枪,横起来向上招架。
当啷!
随着一声巨响,梁丘赐的胯下战马都向后退了三步,可见王常这一刀的势大力沉。梁丘赐感觉自己的臂膀发麻,虎口生痛,他下意识地惊问道:“来者何人?”
“王常王颜卿!”王常回了一句,唰,又是一刀向梁丘赐的头顶砸落下去。后者再次横枪向上招架。
原来此贼就是绿林反军的首领之一,王常!
梁丘赐没有和王常对阵过,但也知道绿林军有王常这么一号人。王常统帅的下江军,没少折腾南郡,即便身在南阳的梁丘赐,也是时有耳闻。
对阵王常,梁丘赐的眉毛都竖立起来,厉声喝道:“反贼,你纳命来!”
第二百八十章
大局已定
梁丘赐怒吼着向王常刺去一枪。王常将刀向外一拨,当啷,枪尖弹开,他回手一刀,反砍向梁丘赐的脖颈。
他二人叮叮当当的打到了一起,两匹战马在战场上不停的打转。
梁丘赐的武力不错,但王常也不白给,在南郡,王常曾率领着下江军,一举击溃州府的军队,他本身也是极为善战的猛将。
他二人战到一起,可谓是棋逢对手,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在后观战的陈牧越看越心急,趁着王常和梁丘赐两马交错之际,陈牧默不作声地射出一支冷箭。
这支冷箭直奔梁丘赐的后脑飞去。梁丘赐听闻破风声传来,下意识地向下一低身。就听当的一声,冷箭钉在他的头盔顶部,直接把他的头盔射落在地。
梁丘赐惊叫出声,还没等稳定心神,恰好这时王常的回马刀已劈砍到他的近前。
噗!
这一刀,正中他的后腰,梁丘赐惨叫一声,翻身滚落下马。王常没有再出刀,只是皱着眉头,向陈牧那边不满地瞪了一眼。
本来是单挑,可陈牧这一记冷箭,让他成了暗箭伤人的小人!
下面的汉军兵卒可不管那么多,看到梁丘赐落马,人们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长矛齐举,纷纷向梁丘赐身上刺去。
就听现场噗噗噗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人群当中,也喷出一道道的血箭。
只眨眼工夫,梁丘赐就被乱军刺成了马蜂窝。
有一名汉军兵卒抽出佩剑,狠狠劈断梁丘赐的脖颈,紧接着,他激动的高高举起断头,大声喊道:“梁丘赐死了!梁丘赐死了——”
周围的莽军听闻喊声,无不心慌意乱,不过人们还无法判断汉军兵卒喊得是真是假。
王常深吸口气,用大刀从兵卒手中挑起梁丘赐的断头,振声喝道:“梁丘赐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他是坐在马上,大刀的刀杆也长,王常高高挑起梁丘赐的断头,即便是距离好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场的莽军这下子都看到了,那颗双目圆睁的断头不是梁丘赐还是谁?
意识到己方的主将已死,附近的莽军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拼杀,许多人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梁丘赐被杀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整个军营。
本就无心作战,四散奔逃又无路可跑的莽军,心理防线彻底瓦解,人们也无心战斗,成群成片的向汉军缴械投降。
梁丘赐军大营的一战,前后的时间没用上两个时辰,除掉阵亡的数千莽军外,剩下的一万余众,悉数投降。
这里的战斗,也就此告一段落。
王常和陈牧留下一部分汉军,看管投降的莽军,他二人带领着其余的汉军,调转矛头,向甄阜军大营发起了进攻。
梁丘赐部战败,主将梁丘赐被杀,消息也同样传进了甄阜军大营。
这个消息,对于甄阜军大营内的莽军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
梁丘赐部兵力是不算太多,但也是两万之众,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反军攻陷大营,全军覆没,反军的战斗力也太可怕了。
士气本来就不高的莽军,在听闻梁丘赐部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士气更是迅速瓦解。
在前方作战的莽军,要么是成群成片的向后溃败,要么是成群成片的向汉军投降,莽军战线,已呈现出全面瓦解的趋势。
甄阜在听说梁丘赐被杀,两万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
身在中军帐的甄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形,看着前来报信的军兵,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所言可是真的?”
“大人,千真万确!攻陷梁大人大营的反军,现已向我军大营发起进攻了!”
甄阜呆呆地看着那名兵卒,过了好半晌,他一屁股跌坐回塌上。
他和梁丘赐相互较劲、明争暗斗了那么久,按理说听到梁丘赐被杀的消息,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甄阜心里是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都没有,有的只是悲伤和恐惧。唇亡齿寒的悲伤和恐惧!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反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攻陷梁丘赐的大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梁丘赐给杀了?”甄阜坐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目光呆滞地呢喃。
甄阜想不明白,他下面的众将也同样想不明白。就在这时,又有一名兵卒跑进中军帐,急声说道:“报!大人,反军已攻破西营,正向中营攻来!”
“报!”这名兵卒话音未落,另有兵卒跑入账内,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南营遭到反军攻击,现南营营防已被反军攻破!”
甄阜再也坐不住了,推开几名报信的军兵,他走出营帐,到了外面,举目一瞧,这哪里还是他熟悉的大营,简直已乱成了一锅粥。
西营的莽军、南营的莽军,现在都在往中营这里溃逃。
暂时还没有遭受到攻击的东营莽军、北营莽军,也在往中营这边云集。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人推着人,人挤着人,相互推搡,喊骂,乱糟糟的一团。
甄阜见状,也是乱了心神,即便他不会领兵打仗,不会统军治军,但也知道,在己方将士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不可能抵挡得住反军的进攻。
也不知道甄阜是被吓得忘记了黄淳水上的桥梁,早已被他下令拆除,还是他记忆力突然发生了错乱,此时,甄阜下达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命令,全军向北营撤退。
要知道莽军北营外,就是波涛汹涌的黄淳水,向北营方向撤退,莽军等于是撤进了死路,退到了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