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天子(校对)第203部分在线阅读
“肯定是为了刘谨的事吧?”
刘秀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来,又向站于一旁的许汐泠摆摆手,示意她也坐下。
他对刘伯姬一笑,说道:“现在刘谨的事情已经闹大了,新野士族联起手来,一心就想为钟家讨回个公道。”
刘伯姬惊叹道:“没想到钟家在新野的实力竟这么雄厚,能笼络那么多的士族。”
许汐泠淡然说道:“并非钟家的实力真有那么雄厚,而是新野士族都明白唇亡齿寒,只有同仇敌忾,方有机会自保。”
刘秀点点头,许汐泠分析到了点子上。如果自己是新野士族中的一员,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会选择和钟家站在一起。
刘伯姬哼哼两声,说道:“三哥,刘谨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这个人太讨厌,每次见到我,总要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刘秀皱眉,问道:“伯姬,刘谨欺负过你?”
“倒也算不上是欺负,就是总说些‘有没有心上人啊’、‘什么时候出嫁啊’这些不着调的话!”小姑娘脸色微红,气鼓鼓地说道。
嗯!算是上调戏,但也的确是闲出屁了才会问出这些话。刘秀翻了翻白眼,许汐泠则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正说着话,一名家仆走来,向刘秀拱手说道:“公子,刘涌刘公求见。”
对于刘涌会再次登门拜访,这完全在刘秀的预料之中。他问道:“来了几人?”
仆人说道:“只刘公和几名随从。”
刘秀站起身形,说道:“请他到大堂。”
刘涌被仆人请入宅内,在大堂里等待时间不长,刘秀也到了。刘秀才刚走进大厅里,刘涌便屈膝跪地。
刘秀向旁一闪身,退出去好远,慢悠悠地说道:“族叔,你是长辈,我是晚辈,如此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刘涌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憋了半晌,说道:“阿秀,以前族叔多有得罪,还望你大人大量,莫要记恨族叔!”
刘秀乐了,摆手说道:“族叔这是说得哪里话!快快请起。”
“如果阿秀这次不肯帮我,就是还在记恨于我,我在此长跪不起!”刘涌依旧是坚持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这是要耍无赖啊!刘秀嘀咕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族叔与其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不如去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能保住刘谨的性命,又能顺利度过钟家那一关。”
刘涌带着哭腔说道:“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如果阿秀不肯帮忙,这次……这次阿瑾就真的死定了!”
现在他也看出来了,由于新野士族都站在钟家那一边,甚至像邓奉这样的舂陵军将令也支持钟家,刘氏宗亲已然无人再肯帮自己说话了。
刘秀耸耸肩,说道:“族叔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我相信,族叔早晚都会想出两全其美之策!”
听着刘秀的风凉话,刘涌是真的急了,向刘秀叩首,哽咽着说道:“族叔求阿秀了!”
感觉把刘涌逼得也差不多了,刘秀走上前来,在他身边跪坐在地,正色问道:“若想刘谨不死,族叔肯付出多大的代价?”
刘涌先是一愣,紧接着说道:“任何代价!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
刘秀说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此事之后,刘谨必须退出柱天都部,从此以后,柱天都部对刘谨也永不录用,族叔以为如何?”
刘涌抬起手,直勾勾地看着刘秀,过了片刻,他把心一横,郑重其事地应道:“好!只要阿秀能帮助阿瑾,度此难关,从今往后,阿瑾绝不再柱天都部任职!”
刘秀与刘涌对视一会,站起身形,顺手把刘涌也拉了起来,说道:“今晚,我会去钟家走一趟。明日,刘谨必须离开新野,回舂陵!”
刘涌垂下头,说道:“好!族叔答应你!”稍顿,他疑惑地问道:“阿秀,你……你去钟家走一趟,就能劝钟家放过阿瑾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门说情
刘秀说道:“族叔,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只能说,我可以保住刘谨这条命。”至于他会不会变成残废,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这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打发走刘涌,让他回家等消息,天近傍晚的时候,九儿回来,刘秀和九儿一同去了趟县衙,将关押在县衙里的刘谨提了出来。
看到是刘秀来提自己,刘谨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是不是要被处死了?”
刘秀看了他一眼,问道:“怕了?”
刘谨吞了口唾沫,没有说话。刘秀说道:“我送你去钟家。”
“啊?”刘谨瞠目结舌地看着刘秀。把自己送到钟家?那不就等于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他急声说道:“钟家的人肯定会杀了我的!”
“倘若钟家的人真杀了你,那也是因果循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刘秀语气平淡,事不关己地说道。
刘谨激灵灵打个冷颤,急声说道:“我……我要见我父亲!我现在就要我的父亲!”
刘秀对他一笑,说道:“族叔已经把你的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了。”
刘谨一听这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身子都瘫软了。出了县衙,刘秀让人把他推进马车里,而后他和九儿也上了车,直奔钟府而去。
车内,九儿拽过来一只布口袋,说道:“主公要的都在这里了!”
刘秀打开布口袋,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卷竹简,打开看了看,看罢,他满意地点点头,把竹简放回到布袋里,含笑说道:“九儿,做得不错。”
九儿用脚尖提了提布口袋,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县衙里还有好多呢!”
刘秀嗯了一声,不在说话。
长话短说,到了钟府,刘秀下了车,对钟府门口的家丁说道:“在下刘秀,专程前来拜会钟公,麻烦小哥到府内通报一声。”
听闻来人是刘秀,家丁不敢耽搁,急忙跑进府内通禀。
钟府的老爷钟健得知刘秀来访,不敢怠慢,带着二儿子钟吉、三儿子钟贵出府迎接。
见到刘秀,钟健、钟吉、钟贵齐齐拱手施礼,说道:“不知刘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刘秀拱手还礼,说道:“钟公客气了。多日不见,钟公别来无恙?”
“承蒙刘将军挂念!刘将军,里面请!”
“请!”
刘秀以前在邓府和钟健见过面,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起码也算认识。钟健、钟吉、钟贵父子三人把刘秀让进钟府的大堂。
分宾主落座后,刘秀含笑说道:“自上次在邓府一别后,有快小半年没见了吧?”
钟健感叹道:“是有小半年没见了。当初见到刘将军,小人就已看出刘将军将来定非池中之物,今日刘将军果真一飞冲天!可喜可贺啊!”
寒暄之间,下人端送上来茶水。
刘秀拿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放下来,正色说道:“对于令公子之事,我已知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钟公节哀顺变。”
钟健一听就明白刘秀的来意了,他脸色微微一沉,说道:“如果刘将军是来找钟某叙旧的,钟某欢迎至极,倘若刘将军是为了刘谨之事前来做说客的,那么一切都免谈,钟某就一句话,刘谨必须给犬子偿命!”
坐于刘秀对面的钟吉、钟贵,更是双双握住肋下的佩剑,看向刘秀的眼神都冒着凶光。
钟健瞥了他俩一眼,不悦地说道:“吉儿、贵儿,你二人在作甚?不得对将军无礼!”
早在邓晨家中见到刘秀的时候,钟健对他的印象就很好,至于这次的事,刘谨是刘谨,刘秀是刘秀,他不会混为一谈。
刘秀对钟健的印象也不错,觉得这是一位明白事理的人。
他说道:“刘谨误杀了令公子,的确是犯下大错,但就算现在杀了刘谨,令公子也不会再复生了!”
钟健怒声说道:“起码可以为无辜冤死的犬子报仇雪恨,起码能出了我钟家这口恶气!”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钟公想一想,即便现在报了仇,出了气,但梁子结下来,日后钟家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刘秀意味深长地说道。
钟健脸色一凝,目光一凛,冷冷说道:“刘将军现在是在威胁我钟某人?”
“并非是威胁!”说着话,刘秀拍了拍巴掌。九儿带着两名兵卒从外面走了进来。两名兵卒还抬进来一只大布袋子,咣当一声,放在地上。
钟健、钟吉、钟贵诧异地看着扔在大堂中央的布袋子,问道:“刘将军,这是?”
刘秀没有说话,只挥了挥手。九儿把袋口解开,向外一倒,从里面滚出来的都是竹简,散落满地。刘秀摆手说道:“钟公不妨看一看这些。”
钟健起身,走到竹简近前,他先是转头看看刘秀,而后弯下腰身,捡起一卷竹简,解开绳子,打开一瞧,这是一封检举钟府的举报信。
里面的内容是说,钟健曾经举报过刘斐的家眷,导致刘斐在新野的家眷全部被害。
刘斐是刘氏宗亲,也是柱天都部中的一员。新野官府屠杀舂陵军家眷的时候,刘斐的一家也的确是在新野遇害了。看罢这封检举,钟健拿着竹简的手都哆嗦个不停,他狠狠将竹简摔在地上,怒声吼道:“一派胡言!这……这就是一派胡言!我从不认识刘斐,又如何会去举报他的家人……”
刘秀说道:“钟公先不要急,也不必向我解释,慢慢看下去!”
钟健急忙又拿起一封竹简,拆开细看。这同样是一封针对钟府的检举信,里面说在舂陵军进攻新野期间,钟家大力支持岑彭,捐钱捐粮,捐物捐人,光是家奴、家仆就捐了五、六十人。
这封检举信,数字上多少有些夸张,但基本是属实的。钟府的确有向岑彭捐过钱粮、物资和家奴,只不过没想检举信里提到的那么多罢了。钟健看了良久,手掌哆嗦着放下检举信,而后又拿起其它的竹简,无一例外,这些竹简都是检举钟家的,由真有假,有夸张有属实,总共加到一起,得到二十多封。
钟吉、钟贵也忍不住走上前来,一一查看。
看罢之后,他二人也有些傻眼。他们真没想到,针对钟府的检举竟然有这么多,就算有一大半为虚假、夸张,哪怕只有一封是真的,也足够致钟家于死地的了。
前阵子,因被举报而被杀的人,可不在少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