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第521部分在线阅读
松月书馆的老板便因搜集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白苏诗词,集结成册,然后专门贩卖诗集,狠狠的发了笔横财。
抛开母亲的身份,顾翛也开始欣赏尊敬白苏,现在看来,如果宁温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完全可以理解。
更何况从那首诗看来,他们之间的纠葛必定不浅。
陆离拍了拍顾翛的肩膀,他也很无奈,好好的一个孩子,竟断袖了,但此事他也只能说到这里,只是兀自叹息,以德均的性子,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妥协,逼顾翛娶妻,怕只是第一步,而非妥协的开始。
顾连州对顾翛向来疼爱,所以即便顾翛再聪明,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自己父亲别有目的。
当然,以顾连州的段位,自然不会做出杀人灭口或者逼宁温离开这样低级的事情。
到达尚京时,是第四日的傍晚,陆离还未进城时,便已经与顾翛分道扬镳,顾翛此次回来,并没有瞒着行踪,此刻尚京城中恐怕都知道他回来了。
事实证明,陆离的决定实在英明。
顾翛的车驾在城门口便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娇娇围住,茶楼上,客栈上,到处都是临窗围观的士子雅客,从申时初入的城门口,到申时末才走了不到五十米。
任由外面又哭又喊的请求顾翛露面一观,他竟在车内睡着了。一觉醒来,发觉外面依旧嘈杂不堪,不禁出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这清冽的声音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叫喊声音比之前更大了几倍,有些甚至因为喊的久了,十分嘶哑。
“公子,请出来容我等一观!”
“公子!自从半年前一别后,我等相思甚苦,请掀开车帘,容我等一观!”
……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顾翛微微皱眉,出声命小厮将四周的车帘卷起。
顾翛一副午后懒睡醒的形容,墨发披散,身后系发的锦带几乎掉落,一袭玄色锦袍,散漫的靠在几边,慵懒中带着几分冷冽,直是让吵嚷的人群猛然噤声。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顾翛墨玉一般的眼眸宛如寒潭一般,深邃又冰冷,淡淡的扫视一圈,“看夜看过了,在下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诸位却久久不散,不是想学那看杀卫玠吧?”
此话,一出,车前渐渐让出一条道来。
顾翛也不吝啬的微微一笑,也并未令人放下车帘,车队从人群之中缓缓驶过。
经过松月书馆时,顾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恰巧有个着黄色罗裙,带着帷帽的娇娇正在一名侍婢的搀扶下下了车。
娇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纷乱,砖头看了一眼,她面容被帷帽挡着,看不清面容,却能明显察觉到她怔住了,手中握着的稿子掉落下来,被风吹散如花瓣四处飘扬。
有几张飘到顾翛的车外,他一伸手抓住,展开一瞧,纸上尽是文采飞扬,一篇篇,毫不重复的……情书……
篇篇情真意切,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奇怪的是,却不是写给同一个人。
后续之无妄海(9)
顾翛抬起头来再看书馆门口时,却发觉那个黄裙娇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故山有松月,迟尔玩清晖。”顾翛注意到两旁柱子上的诗句,不禁低声吟道。
仔细咀嚼,顾翛叹道:“好意境。”
然而,就是这个一间看似品味高雅的书馆,却倒卖艳词、裸画,顾翛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至少自己母亲的禁书就是卖与此处。
车队缓缓从书馆门口驶过,顾翛命人放下车帘。
书馆旁边的巷子里,一个娇娇拎着裙摆狂奔,后面的侍婢因着穿了曲裙,迈不开步子,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唤道:“娇娇,休再跑了,辄浅公子已经走远了!”
听闻这话,那黄裙娇娇才停下步子,呼吸不稳的道:“走了?”
“走了。”侍婢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黄裙娇娇探头瞧了瞧巷口,见真的没有车队的影子,才松了口气,“没想到,他比传说中的还要俊美!可见当年的连州公子得是何等的风姿!”
“娇娇,别再想连州公子了,辄浅公子是他的大子,你若嫁过去了,定然能够瞧见,前些日你收到辄浅公子的邀约,主和大公子都快合不拢嘴了,依着奴婢说,这样好的人家,这样好的人品,娇娇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侍婢缓了口气,便是一通说教。
黄裙娇娇扁扁嘴道:“我知道,可他只是约我郊游,又不是谈婚事,会不会开心的太早了!”
黄裙娇娇一见侍婢深吸了口气,心知大事不妙,连忙扯住她道:“我只是说笑,说笑的!我知道,他没有给别的娇娇发邀帖,这是对我有意,我会珍惜的!”
说罢,举起三根指头,神情诚恳的道:“我发誓!”
“娇娇什么都明白,就是喜欢胡闹。”
侍婢无奈的叹了口气。
“走,我的稿子丢了,心中郁结,我要去斗鸡发泄一下怨气!”黄衣娇娇一把扯过侍婢,撩起帷幔,露出一张娇艳的面庞,柳眉倒竖,怒气冲冲的道:“上个月,黄家那个纨绔居然使诈,哼哼,姑奶奶今儿要教训教训他!”
侍婢一脸要哭的模样,抵死不从的蹲在地上,“奴婢求求你!娇娇!奴婢上个月被打的板子,现在还没全好呢!奴婢死也不去。!”
“还不是你自己嘴巴不严!随便被喝问两句,就全招了!本娇娇可是被关在闺房半个月,我不管,你要赔偿我!”黄裙娇娇蛮横道,灵动的大眼微微一转,凑近侍婢道:“你若是不从,本娇娇回去就把你绑了,扔到二十一的榻上。”
侍婢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表忠心,“奴婢就是上到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旁边一个死巷中,顾翛一袭玄衣,缓缓走出巷口,脸色明灭不定的盯着那个欢快似云雀的背影。
许久许久,直到杀气蔓延开来,暗中忽然闪出一个黑影,额头冒汗的单膝跪在顾翛面前,“主公!属下办事不利!”
“哼!这就是你说的,温婉贤淑、孝顺可人的宋氏贵女!”顾翛冷哼一声,脚尖一点,从围墙上掠了出去。
其实女子活泼点也没有什么错,但是一般像宋婉婉这样的娇娇,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定然对未来也有一定的规划和想象,并不是会愿意半辈子独守空房的妇人。
但凡是也无绝对,说不定宋婉婉是个能够放得开的女子,即便他不在了,也不会顾影自怜,将来也不会影响到孩子……
顾翛胡乱的想了许多,停住脚步时,人已经在安国亲王府内。
名帖上面,还有谁是合适的呢?
顾翛烦躁的揉揉眉心,命人准备沐浴的热水,自己则径自走入了清风殿。
清风殿还如从前那般,一排排书架上摆放着珍品孤本,没有留下任何顾连州的痕迹。
顾翛在几前坐下,目光落在琴上,脑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现了,离开川地前,曾与宁温合奏的情形。
顾翛起身走到琴前,俯身轻轻一拨,无意间便成了《酒狂》。无意间,已经相思甚深。
怎么办……顾翛坐下来,随意的拨弄琴弦。
不知不觉,月已东升。
想到宁温曾经留住的质子府,或许能寻到些安慰,顾翛便悄悄从窗子闪了出去,趁着月色,朝质子府潜去。
自顾风华登基之后,尚京城便不再禁宵,夜市热闹非凡,甚至比白日还要多几分喧嚣,京河两岸挂了一排排的灯笼,到处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顾翛避开人群,专走小巷,很快便到达了质子府。
质子府荒废许多年了,许多人想出高价购买,可惜这是朝廷的院子,没有皇上的御批,谁都不能动。曾有几个皇子想要这处,出言试探,但均被皇上不着痕迹的挡了回来。
院子里,一片梨树,时是五月初,尚京梨花开的晚,眼下虽落英缤纷,却还有许多挂在枝头,绿叶白花,别有一番清雅韵味。
顾翛刚到,便察觉此处有人。他绷着神经,从梨花林中缓缓穿过,越往前走,便听的越清晰,汩汩的流水声,不,确切的说是水倒进容器的声音,紧接着便闻见酒香四溢。
是谁?竟然入夜在荒废的质子府饮酒?
透过茂密的枝叶,顾翛看清亭子中是一袭宝蓝广袖华服,袍子上发丝一般的银丝绣成大片的藤蔓,其间追红色珠玉为花心,绣有朵朵盛放的曼陀罗花,他斜斜靠在榻上,一手支起,不紧不慢的用一把白孔雀毛扇子敲打着手心,俊美的容颜上,半眯着的眼睛,似是享受,又似是睡着了。
一袭墨绿衣袍的寺人,倒满了两杯酒后,便退至一边去了。
月色静谧,顾风华忽而缓缓张开眼睛,慵懒的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站着?叔伯良苦用心,你不去见我,我便巴巴的赶过来,还准备好酒水为你接风,啧啧,不感动吗?”
顾翛叹了口气,他这个妖孽一样的皇帝叔伯,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也不知是该喜还是惊愕。
既是被人算着了,也由不得顾翛继续隐藏,便也就从林中走出来了。
“侄儿没有叔伯这般风趣的性子,本欲明日收拾妥当再按章程拜访。”顾翛虽这么说,却也是懂得世故的,既然顾风华私下在此等候,自然是不希望他拘礼,所以顾翛也径自在几前坐下。
顾风华嘭的一声打开扇子,下了塌,在顾翛对面坐了下来,白色的羽毛,轻轻拨去几上落的几片梨花瓣,看着长相俊美无可挑剔,举止优雅的顾翛,淡淡一撇嘴道,“自小,我便是样样都比不上大兄,就连他生的儿子,也比我那些个强。”
这是事实,那几名皇子,俊也是俊的,可连顾风华五分之一也不及,再加之没有他的气度,越发显得普通,聪明也聪明,却又比不上顾风华十分之一,所以他自然恼得很。
当初立珍女为后,也不为别的,只因她生的儿子比旁人都强上那么几分,再加之,白子荇
是开国功臣之一,却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再加上给白苏个面子,立珍女为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顾风华浅浅一笑,“那些虽然都是不省心的,可加一块也没有你不省心,我时常这么一想,心里头也就平衡了。”
顾翛不可否置的一挑眉,紧接着道:“听叔伯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同情叔伯,还有我父亲。不过我最同情的还是祖父。”
顾翛抿了口酒,笑道:“对比叔伯、父亲,还有叔叔,我这点不省心也就不算什么了。”
顾连州与镇国公关系不睦倒也罢了,末了居然跟个妇人跑了!顾风华平时作风不佳也就算了,竟然造**反莫朝篡位,自己做了皇帝!顾风雅为了死去的李婞,铁了心打算一生不娶……
算起来,这已经不算不省心,而是个个都是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