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第477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477/540

  正因如此,雍帝一纸赐婚,瞿氏才不甘屈就。
  瞿氏自裁多半也是为了顾连州,因为她一死,即便公主嫁过来也只能是填房,她的孩儿依旧是顾氏的嫡子,这一点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如果让顾连州一辈子背着一个庶子的身份过活,瞿氏不甘心,哪一个母亲都不会甘心,所以她选择留给儿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为此,顾连州心中恨极了雍帝,也恨极了父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明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顾汾一肩担负整个顾氏的荣耀,担负着整个顾氏儿郎的前程,他如何能够弃之于不顾。
  可之后,顾汾又逼顾连州娶孝节公主,又让刚刚缓和的父子关系僵化。
  顾翛也略略知道父亲和祖父之间的嫌隙,但父子之间又哪里真的能够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马车在镇国公府门前停下,还有三日才到顾汾的大寿,但门前已有不少道贺之人。
  今日荀句的出现本就合了顾翛的心意,所以才会主动见他,顾翛与荀句商量一下,便让这位丞相去与门房打了声招呼,马车直接从侧门驶了进去。
  顾翛站在主厅外时,全府上下竟然无一人知晓。
  厅前的侍婢呆愣愣的看着顾翛,还是一名小厮先反应过来,上前询问,“公子是?”
  “烦请通报镇国公,便说……我父已过世十七年,我今路经此地,知道国公大寿,特代父亲前来贺寿。”顾翛道。
  小厮楞了一下,旋即转身跑开。
  不出片刻,厅中疾步走出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看上去老态龙钟,竟觉得有九十余岁。
  顾翛微感诧异,镇国公早年是沙场猛将,正常情况下习武之人体魄极好,比一般人不易老。的确,早些年镇国公六十余岁时,看起来像个中年男子,以至于后来白苏知道他真实年纪的时候,也吃了一大惊。
  但顾翛转而就想到,祖父得知父亲死讯时,扶棺泣血,想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让他伤心欲绝吧。
  镇国公看着树荫下,一袭玄色衣袍的俊美少年,满脸的不可置信,顾翛的长相与顾连州有五六分相像,几乎不用询问,他便能猜到。
  “你,你是?”他步履蹒跚,在炽烈的阳光下双目炯炯的盯着顾翛,声音颤抖。
  顾翛也不多解释,只唤了声,“祖父。”
  “啊。”镇国公低呼一声,急急走到顾翛面前,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几遍,颤声道,“是我儿之子,是我儿之子”
  说着,竟是老泪纵横,激动欢喜的几乎疯癫,顾翛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母亲之前交代他先行来政阳,若是祖父一下子就见到了父亲,恐怕能欢喜的背过气去,还是由他先过来缓冲缓冲,以免到时候弄巧成拙。
  “祖父,正是孙儿。”顾翛握住镇国公枯瘦的手道。
  许多人闻声赶来,见镇国公的疯癫之状,均是愕然,再见到顾翛,也隐约明白了原由。
  镇国公拉着顾翛,抹着满面泪水,冲众人道,“这是我儿连州之子我儿好歹留下了血脉,老天有眼啊”
  大家心中虽然都隐隐猜测到,但闻真是如此,也都难掩震惊之色,震惊过后,又连忙上来道喜。
  顾翛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举止得体,风姿翩然,丝毫不怯,他知道这些人一旦知道他的身份,第一反应便是拿他与父亲比较,因着父亲在他心中是一座大山,可以依靠,但也很难超越,此时此刻他想起了母亲常常与他说的话:阿翛,无论何时何地,你要记得,你就是你自己,无论世人用何样的眼光看你,你只需做自己便好。
  当初,顾翛还以为是母亲怕他执着于自己的皮相,才出言教导,时至今日,就在客栈中荀句打量他的目光开始,他才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原来,母亲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妇人,顾翛对白苏的看法,又改观了许多。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镇国公与众人致谢后,紧紧拉着顾翛往厅中去,神色中依旧难掩激动。
  “孩儿单名翛字。母亲说,当年是伏翛大巫赐名,与她是同一个字。表字辄浅,是母亲给取的。”顾翛伸手搀扶镇国公上阶梯。
  镇国公讶然道,“伏翛大巫?嗯,这位末代大巫,在历代皇巫中最为神秘,传说她的巫命也不在烛武之下,你能得她赐上一个巫名,想来是有福之人。”
  镇国公拉着顾翛不松手,进屋之后,一边让他在自己身侧坐下,一边问道,“婚配否?”
  “回祖父,还不曾。”顾翛如实答道。
  镇国公呵呵笑着,眼中却有泪光,哽咽了一下才道,“跟你父亲一个样当年啊,我为他不知寻了多少品貌端庄、家世合衬的娇娇,他都死活不愿意唉你的母亲,可是白氏?”
  当初气得他火冒三丈的事,如今讲起来,却又是心疼又是感伤。
  “是。”顾翛道。
  镇国公心中既是欢喜,又是生气,白氏居然带走了他儿子唯一的血脉,令他十七年不得一见,但转念又想她一个妇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而且,将顾翛教育的如此之好,也功不可没,便也就不再计较了。
  顾翛哪里看不出老人家的想法,也不由得为白苏说了句公道话,“母亲见我生的与父亲相类,她不愿我为世人所知,终了与父亲一样的结局,便隐姓埋名,只愿我能够平安。”
  这是顾连州的想法不假,但是现在顾连州也不再管着顾翛了,毕竟,大丈夫活一世,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索性便由着他去。
  即便最终天下人发现他顾连州没有死,约莫也是觉得他命不该绝罢了,当时白虎门的事件被传成十几个版本,其中有六七个版本是顾连州要白苏杜撰传播出去的,而知晓具体情况的人都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另外一部分人有顾风华压着,不会捅出什么篓子。
  这是顾连州为自己的儿子铺的后路,尤其是顾然和顾玉,如果他们不愿意隐姓埋名,也可光明正大的活。
后续之咸池劫13
  顾府的车队迟迟不曾进城,直到镇国公的寿宴过五日之后,城内的宾客都散的差不多了,顾连州和白苏两人则轻装简行,乘着带有沈府标志的马车进城。
  马车中顾连州垂眸静思。
  白苏了解顾连州,他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便伸手握住他放在腿上的大手,轻声唤道,“夫君。”
  这样执手时,手心的温度相互融合,白苏如风过竹林的声音也让人极为安心,顾连州反握住她柔弱无骨的手,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代骄子,也有会紧张会害怕的时候啊镇国公与顾连州父子几十年关系都十分冷漠,但毕竟是血亲,而且镇国公整日的把他这个出色的儿子挂在嘴边,以儿子为荣……
  这些,顾连州一直都知道,但是疏远了许多年的父子关系,令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同父亲相处了。从顾连州五岁开始,他的生活中就只有一个师或,师或死后,他便只能孤身一人,自保尚且勉强,难过之时也曾想过回家,可是叫他如何面对取代他母亲的政阳公主?又怎么能够允许自己每日唤她为母亲?
  当初顾连州决意隐居之时,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镇国公实情,却最终作罢,得知他扶棺泣血,后又以近古稀之年亲自率军攻打宁国,心不可谓不疼。
  “无碍。”顾连州道。
  马车入城已经有一会儿了,白苏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便伸手给顾连州理了理衣衫,然后为他梳头,白苏梳头的手很是轻缓舒适,她一边梳着一边轻声道,“夫君,公公许是要生你的气呢,但父子之间,纵使再有嫌隙,也终归是血脉相连,公公心中其实十分疼爱你这个儿子,若是他老人家生气,你就软言几句,别太冷漠了。”
  诈死之事,瞒着镇国公十几年,也让他伤心了十几年,若是得知真相,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白苏知道,顾连州心中比任何人都清醒,只不过为人太冷漠,又不善于表达,就恐怕面上做不到,白苏提醒是提醒了,到时候难免还得从中周旋。
  白苏伸手给顾连州挽发。
  十几年间,顾连州的发一直都是白苏挽的,起初她死活学不会,顾连州便也不梳头,成日里只用一根帛带系起,夫妻之间连挽发这样怡情的小事都不能做成的话,也就不是白苏了,她一天到晚把顾翛的头发拆了绑上,再拆再绑,顾翛小时候可没少受折腾,终究还是让她给学会了。
  不出片刻,顾连州的发已经整齐的在头顶结成一个髻,白苏用从几下的小屉中取出一条白纶,将发髻纶上。
  白苏含笑看着顾连州整齐的头发,自豪道,“嗯,我的手艺见长。”
  话音方落,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固的声音激动万分,“主公,镇国公府到了。”
  固原就是镇国公手下的暗卫,保护并同时向镇国公回禀顾连州的情况,当年在石城保护顾连州不利,又加之顾连州刻意的恩威并施,固自那以后便只效忠于顾连州,与镇国公断了联系。
  而镇国公则以为固他们是在石城一战中死了。
  十几年不曾回政阳,固心中激动且忐忑,已经做好了老主子知道事情真相时,拿剑劈了他,毕竟,早年镇国公做将军时,暴脾气是出了名的。
  白苏为顾连州戴上斗笠,道,“夫君你呀,无需想什么法子进门,你只要到门口时,抬起这斗笠,冲门房一笑,那倾国倾城之色,惑阳城,迷蔡下,定然无人会拦着。”
  顾连州好气又好笑,轻斥道,“你当自家夫君是什么人了”
  白苏戴上幂蓠,黑纱垂于周身,与顾连州携手下了马车。
  虽是如此说着,但顾连州到门口时,当真是抬起了斗笠,那门房一瞧见顾连州的脸,顿时僵立在原地,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镇国公府的门房是个古稀老人,亦是当年随着镇国公征战沙场的战士,自然不会像士族那些人沉迷美色,而是,他再国公府做了几十年的门房,对自家的几位公子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纵然顾连州回来的次数寥寥可数,但一般人见了他,都很难忘记罢。
  顾连州携白苏入府有一会儿,门房才激动的跌跌撞撞,往镇国公那里跑去。
  彼时,镇国公正拉着顾翛下棋,旁边围着几个顾氏子弟,从姿容到才学,皆是不错的人才,然而顾翛一袭玄袍坐在一群人中,便如玉石于瓦砾之间,让镇国公看的心中欢喜。
  “国公国公”门房不顾礼仪的冲了进来,屋内一群贵族子弟还未曾反应过来,竟让一个古稀老人直直的冲到了镇国公面前。
  门房急急俯身在镇国公耳边低语一句,镇国公抓在手中的棋子忽然掉落,砸散了棋盘山几粒棋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随着门房快步跑了出去。
  顾翛见有人要跟着出去,淡淡道,“祖父身有要事,不知哪一位能与翛下完这一局?”
  他把“要事”二字咬音稍重,屋里面倒也没有没有蠢货,因此自然想的到,镇国公名义上虽还是镇国公,但世人皆知,这可是太上皇,镇国公的事并不是他们能插手管的。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回来,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冲顾翛一揖,“那就由我与叔叔继续此局。”
  顾翛伸手道了一声,“请。”
  这青年的曾祖父是镇国公的胞弟,也算是顾氏本家子弟,名叫顾潇,字子之。镇国公得顾连州时已经近四十,其弟却是早已儿孙满堂,如今已四世同堂。
  顾潇便是这曾孙辈的嫡长孙,才华出众,长相俊美,世人皆说,顾氏族中除了顾连州三兄弟,无人能顾潇。
  顾风华称王之初,族中抛下坚持反对的镇国公,重新选了族长,如今天下已定,人家父子还是好好的,顾氏长老们为了讨好皇上,又恬着脸跑回来求着镇国公主持族内大事,镇国公虽然拒绝了,但依旧是顾氏一族承认的族长,下一任族长自然也是由他的子孙来继承,可是顾连州已死,顾风华称帝,顾风雅又在朝中任了骠骑大将军,没有仗打的时候,就只是练练兵,为其夫人守墓,坚决不愿任族长,所以放眼顾氏本家,也就顾潇能堪大任。
  本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族长了,谁知半路又杀出一个顾翛,让顾潇怎能不恨。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477/540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