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水晶宫(校对)第5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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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圣洁最高贵的地方,现在却是妖风最重的地方,阴沉沉黑漆漆得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血腥味,现在的世界我真心是看不懂了。我这股飙风现在当然就只能偃旗息鼓了。”普罗尔爵士冷哼了一声:“你又怎么样?黑狐狸不去抓啃庄稼根的兔子,老是泡在花丛里就不怕脑子和嗅觉都退化了吗?”
  “兔子又不是野兔子,就算是要抓也要看看主人的意见啊!”佩尔克斯冷笑了一声,笑得无限地讽刺:“狐狸也不是猎狗,总是没有犯贱的义务吧。”
  普罗尔爵士和佩尔克斯子爵都穿着威风凛凛的华丽将军制服,佩戴者黄金和白银的绶带和纹章。只可惜,无论他们打扮得多么沐猴而冠,一个看上去像是一个粗豪的佣兵,一个看上去像是个贵族公子哥,无论是人设还是做派仿佛都分属世界的两极。理论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好,而刚才“相辱以沫”的表现似乎也正好可以证明这一点。可实际上,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其实是一对热衷于相互吐槽的好基友,在战场上都曾经救过对方的性命,绝对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包括卢尔库斯男爵在内的战场军中宿将们都无奈地看着一堆互损的好基友,都是哭笑不得。以他们的智商又如何听不出来呢?对方语气说是在相互吐槽,倒不如说是在一唱一和是在肆无忌惮地讥讽现在这莫名其妙的新皇和国政。
  “约翰,帕特,这里毕竟是永辰宫,无论如何,那位毕竟还是合法的奥克兰帝国至尊。在这种地方,你们俩的嘴还是好生地收敛一点吧。”那位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老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用平静而温和的眼神看着两个互相打着哈哈吐槽的将军,慢吞吞地道:“这样如同市井地痞一般的小聪明,并不能代表你们的武勋!”
  两位赫赫有名的百战将军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哈哈说了一句场面话,这便悻悻然地坐会了自己的椅子上。实际上,在场的将军中,也只有这位老人才有资格有如此居高临下的口吻训诫对方了。
  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当然也是在场将领们中最年长的一位。他的名字是奥鲁斯·梵·科尔涅利伯爵,第三军团,也是整个奥克兰中央军团中兵力最多的“赛罗德”军团的司令官。这是十二个军团中三个拥有太阳王赐名赐旗的军团之一,于是也被民间和外国称为“御林军”和“禁卫军”。当然,“赛罗德”本来就是出自古代神祇的穹文,乃是“破邪除恶的神兵”的意思。
  整个“赛罗德”军团一共有四万五千人,比起只有三万人的第一和第十军团都都多上一半。几乎全部都是由奥克兰帝国的主体民族希罗尔人组成,使用的是最精良的装备,成员也都是最优秀的兵员和战马。而他们的主将科尔涅利伯爵,也是一位戎马生涯超过五十年的沙场老将,早在太阳王夫妇在巴尔格高原战胜霸王斯特埃姆松的时代,他便已经是奥克兰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了。而在不久的将来,太阳王夫妇建立了圣罗兰军事学院,老人又在那里服役了将近二十年,从教官一直做到了校长。可以说,在场的这些宿将们,有大一半都是老人的学生,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黑狐”和“巴尔格飙风”。
  这位老人资历太高功勋太大,整个奥克兰军中,拥有“元帅”这个地表军队最高位阶荣誉的,除了世界第一公主的舅舅哥尔罗斯,便是这位科尔涅利老人了。
  普罗尔爵士和佩尔克斯子爵再桀骜不驯,也是不敢在老元帅面前造次的。
  “我希望诸君都明白这一点。当我们违背一位端坐在青曜之座上的人的命令时,我们便已经失去武人的荣誉。”老人扫视着着在场的将军们,缓缓地说道:“这是为了报答太阳王大恩,这也是为了不让奥克兰最锋利的剑刺入奥克兰人自己的胸膛,但无论怎么粉饰,都改变不了我们身为军人,却违背奥克兰皇帝命令的事实。我希望你们都将这个耻辱记到心里,然后时时刻刻地背负起来,决不允许忘记!”
  “可是,阁下,如果我们真的听从了伊肯陛下的命令,那么……”在场身材最矮小的第八军团司令官米特缇拉显得有些迟疑,忍不住开口道。
  “我并没有说过我们应该听从他不合理的命令……”老元帅打断了对方的话,淡淡地道:“我只是需要你们记住,身为武人,尤其是我们这样的武人领袖,在必要的时刻就必须要有背负不荣誉污名的觉悟。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更没有沾沾自喜自诩为荣誉的资格。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又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在场的人叹息了一声。他们实际上很早就明白这一点了,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被老元帅赤裸裸地给点出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精神恍惚。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雍容声音:“可是,荣誉不正是武人最重要的东西吗?诸位真的没有必要放弃他们。”
第八百二十六章
“皇”的盛宴
  不知道何时,门口已经站立了好几个人。
  有大家非常熟悉,却已经被阳奉阴违地当做吉祥物的伊肯皇帝陛下;有大家同样很熟悉的皇帝陛下的军事和战略顾问,同样也是枢密院成员的格尔巴特侯爵;同样也有大家不是很熟悉,但只要见过的就不会忘记也绝不会喜欢的魔法顾问,成天都藏头露尾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的魔法顾问巴尔托利先生;当然了,也有了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以前就不怎么喜欢,现在却极为反感和排斥,将其视为“背叛者”的两位老同僚,第二军团和第十一军团的军团长,弗兰米尔伯爵和阿格里特子爵。
  这两位是所有的隶属于中央十二个军团的中,唯二带着麾下的部队向伊肯皇帝宣誓效忠的军团长。他们的举动让伊肯皇帝的麾下顿时多了四万名装备精良训练完整战力强悍的全脱产般的职业军人,也成了这位风雨飘摇的奥克兰至尊手中最强力的军事底牌了。可最大的问题便在于,帝都附近同样还有另外五个军团十余万人的职业军人态度不明。于是乎,无论是虹河战役还是赫林城会战,哪怕是在最危险的关头,皇帝都不敢把自己这最强大的底牌调出帝都,更不用说是北上和世界第一公主殿下肛正面了。
  第二军团的弗拉米尔伯爵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风度票票的贵族出生的文职官僚,笑起来一团和气;而第四军团的阿格里特子爵则是一个眼神犀利,面目精悍,身体清瘦的人,的确是很有几番干练的军人作风。可惜的是,他总喜欢眯着眼睛砍人,莫名地就会给人一种毒蛇似的阴沉感觉。
  我们都知道,政治在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妥协和平衡的艺术。哪怕是像盖伊乌斯大帝这样的强人领导,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事事如愿。他和艾丝蒂尔皇后要进行军事改革,建立直接隶属于皇庭的国家化中央军队,自然也是会受到诸侯领主们的抵制。于是,太阳王夫妇在玩弄了一连漂亮的政治手腕之后,确实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同时也不得不进行了一定的妥协,让一些门阀诸侯的子弟或死党占据了中央军队的要职。弗拉米尔伯爵和阿格里特子爵,正是这样的平衡的产物吧。
  或者说,仅仅只是付出了两个军团的领导权便取得了胜利,这足够说明,太阳王夫妇的政治手腕已经灵活精确得让人叹为观止了。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弗拉米尔伯爵。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气质给人的印象一样,都有一种雍容华贵温和沉稳的感觉,普通人倒是很容易为这种气质很让人心折,称其为真正的贵族作风,但军中看他不爽的铁汉们却往往在背地戏称其为“面团”。
  “吾辈武人,除了保家卫国的武勋之外,所要追求的无非也就是一点点身后名而已。”弗拉米尔伯爵对他的朋友们一本正经地道:“荣誉即吾命,忠诚既吾心,这是先古的先辈们建立帝国时的箴言。时至今日,我们若是将荣誉和忠诚弃若敝履,一定会让奥克兰的列祖列宗们蒙羞的吧?”
  真是声情并茂的说辞,然而对于在场的百战宿将们来说都完全没有什么卵用。在将军们看来,这个“面团”的发言内容实在是太刻意太生硬了,分明就是在对大家说“服从新皇的命令,对于奥克兰的武人们才是真正的忠诚和荣誉”。
  “我们每个人都立下过让奥克兰为之荣光的武勋。除了你之外,弗拉米尔卿。”卢尔库斯男爵冷笑地看着对方:“等到您真的以一个武人的身份名船于世,再来和我们讨论荣誉和忠诚的问题也不迟吧。”
  于是,在大家的视线中,面团就这样迅速鼓了起来,仿佛是被火炉子烤熟了似的。
  老元帅科尔涅利伯爵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看弗拉米尔,仿佛对于他来说,堂堂第二军团的司令官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老人用并不显得麻利的动作站起了身,依旧用他那平缓温和的声音慢悠悠地皇帝开口:“陛下,向您致敬。看您健康依然,实在是让臣等欣慰之极。”
  随着老人的动作,在场所有的将军们也都站起了身,即便是骨子里对新皇最为不屑一顾的普罗尔爵士也都不例外。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怕是再桀骜不驯,起码的礼貌风度也会是有的,他们也没必要在一些细微问题上折皇帝陛下的面子。
  “应该是我向您致敬,元帅阁下。”伊肯皇帝开口说着客套话,以科尔涅利元帅的资历和功业,当然也当得起一位奥克兰皇帝的尊敬。当然了,因为伊肯皇帝的性格使然,他就算是开口说客气话,旁人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情可言。
  按照奥克兰的贵族爵位法度,无地贵族的最高封号是为“持剑伯爵”,这便是科尔涅利老人现在的爵位了。当然,这种因为军功封爵的持剑伯爵的爵位很罕见,但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无论如何也没有全奥克兰唯二的元帅稀罕。包括皇帝在内的人,出于对科尔涅利老人的尊重,当然也更愿意用“元帅”而非“伯爵”来称呼对方。这一点,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舅舅哥尔罗斯元帅也是同样如此,要知道,他本来也是拥有侯爵爵位的。
  当然,和联邦代表最高军衔的“元帅”并不一样,奥克兰的“元帅”是一个很古典的官职,相当于是全国军队最高统帅的意思。在近代的奥克兰军事体系,则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军人的最高的荣誉阶级。而在礼仪规则上,他的地位理论上应该是在所有的枢密院成员之上,仅仅只是比帝国宰相矮了半级。
  “大家都请坐吧。”皇帝又用生硬的动作招了招手,走到了自己的主位前,同样也用生硬的声音道:“自从我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正式宴请过大家,这倒是朕的疏忽了。”
  伊肯拍了拍手,等候在外面的侍女们推开了小门,送上了华丽得仿佛艺术品的奥克兰宫廷料理。在场有不少将军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食物香气的料理上,但同样也有不少人注意到,皇帝的军事顾问格尔巴特侯爵和魔法顾问巴尔托利分别做到了他的左右手旁。如果按照奥克兰的宫廷和餐桌礼仪来说,这便代表着他们是在场除了主人之外最重要的宾客,身份理论上是比科尔涅利元帅还要贵重。
  这足够引起许多人的不愉快了,将军们交换着不满的眼神,而普罗尔爵士甚至直接发出了一声非常明显的冷哼声。
  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身为枢密院成员的格尔巴特侯爵暂且就不说了,凭什么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性别不明,在帝国政府中没有任何职务,只相当于皇帝陛下本人私人顾问的家伙,能堂堂正正地坐在元帅和将军们的上首呢?哪怕这是所谓的私宴,该有的礼节也应该是有的吧。
  或者说,这位群途末路的皇帝真的认为这样孩子气的把戏就能折辱在场的这些军中铁汉?这未免也太愚蠢了吧?除了泻一泻私愤,又有任何现实意义可言吗?更何况还会又一次大大地得罪在场的将军们。
  如果不是作为武将之首的科尔涅利元帅却表现得泰然处之,置若罔闻,在场这些脾气火暴的将领们就算是不准备发言,也绝对会出言讽刺让皇帝陛下下不来台的……嗯,失去了军方支持的至尊,其实就是这么的苦逼。
  好在老成持重的元帅阁下似乎压根就不准备跟这样小家子气的作法一般见识。他的注意力似乎已经完全放在了面前的佳肴上。
  “真是可惜……”老人看着烧得滚烫的热汤浇在大虾上发出的“兹兹”响声,发出了一声无言的叹息。
  这是奥克兰最著名的宫廷料理之一,选择的主料是从索尔弥斯河中捕捞上来的霸王甲壳虾。这种魔兽种的生物,成年的基本上都有乳猪那样的大小,甲壳更是如同钢铁一般的坚硬,还能控制水波,向猎物和敌人释放出足有破军弩一般穿透力和破坏力的集束水波。
  更重要的是,这种霸王甲壳虾只有冬春相接开始进入交(喵呜)配期的这段时间,其肉质也才是最鲜美的,但同时也是攻击性最强的时期。这样的动物,其捕捞难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至于使用的高汤,则是用不少珍惜食材花上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熬制。汤本身透明得仿佛清澈的溪水,但真正的食物精华却全部都融于液体之中,无色无形,却又散发着能让厌食症患者都无法抑制食欲的浓郁香气。
  看得出来,伊肯皇帝貌似还是为这顿“私宴”下了不少功夫,仅仅只是这一道主菜,便需要上百枚金奥铢——这还是成本价,绝对没法打折。
  实际上,在赛罗克希亚的豪华餐厅中,这道霸王甲壳虾,无论是汤汁和虾,本身质量就远不如宫廷秘制,却能标上五百金币以上的价格,而一样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元帅阁下。”带着兜帽,即便是在月神厅华丽宫灯的照耀下只是露出了半边脸的巴尔托利,用男女莫辨的声音对旁边的老元帅道:“坐在这里享用这顿晚宴的不过只有十几人,但开销却足可以让城外的数万名难民拥有一顿包括着汤、肉食和白面包的舒畅营养餐。您在随先帝远征索斯内斯的时候,曾经也遇到过大批的难民,若我没有记错,当时的您,是将军粮的一大部分拿出来接济他们吧?阁下被奥克兰武人们视作军神一般的存在,却有着这样温暖高洁的心灵呢。”
  这话很那分辨是在说客套话还是在讽刺。于是老元帅只是用无言的目光瞥了对方一眼,这才淡然地道:“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粮食。为了战局,我可以尽一切手段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包括烧毁他们的农庄,抢夺他们的存粮。可是在战局之外,就算是像我这样老武夫也一样拥有为人的良心……当然,这或许也是一种伪善吧。”
  他深深地看了看巴尔托利,眼神却随即跃过了他,对准了主位上的皇帝:“可是,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仅仅只是不希望奥克兰的人民会得到了索斯内斯难民一样命运,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希望如此。”
  沉稳而和蔼的老人似乎已经老到失去了年轻时所有的犀利和豪迈,但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却已经完全穿透了伊肯皇帝那仿佛花岗岩一般凝固起来的气质和脸庞,直接深入了对方的内心。
  半秒钟之后,伊肯皇帝挪开了自己的眼睛,也避开了老人的视线。他的举动自然是不易察觉的,但在场这些百战宿将们又是何等人物,观察力和敏锐力都异于常人。这样近乎于举手投降的举动更是让将军们在心中大摇其头:一个居然连自己臣子的视线都畏惧不敢直视的至尊,又拿出什么样的威望和意志来统治这个世间最强大的帝国呢?
  老元帅在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但也有着一丝深深的疑虑。他已经是七旬高龄,几乎是看着这些皇家子弟长大的,熟悉每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科尔涅利老人从来也没有觉得伊肯是个适合接管帝国,继续推行太阳王新政的适合人选,他头脑顽固,格局狭小,仿佛一个生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比起自己这个垂暮老人,身上反而更充斥着旧时代封建帝国的重重暮气。
  可即便如此,老人至少也会坦率地肯定对方的优点——伊肯亲王确实是一个意志坚定,行事公正而苛刻的人。他对别人刻薄严格,对自己更加刻薄严格。“坚刚不可夺志”这样的评语,对于现任这位至尊来说从来都是实至名归的……至少,在他坐上青曜王座之前,的确是这样的。
  一个人的堕落,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快吗?科尔涅利元帅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个时候,他对面的格尔巴特侯爵赶紧挤出来了一个笑脸,开始和起了稀泥:“是的,敬爱的元帅,这真的是一个偌大的悲剧。因此陛下还拿出了一百万金奥铢,购买粮食药材,用于阶级城外的难民。”
  伪善,而且毫无意义……科尔涅利老人不由得垂下了头,看了看已经摆在了自己面前顶级的餐点——虽然仅仅只不过是开胃的头菜,却依旧精美得仿佛艺术品。当然了,它同样也拥有艺术品般的价格。
  “杯水车薪,毫无意义,除了让枢密院的大人们有一种‘啊,我们也在为灾民们’尽心尽力的自我满足之外,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格尔巴特侯爵,如果这就是枢密院给皇帝陛下提出来的意见,那我只能说,您们都是一群素餐尸位之辈而已。”佩尔克斯子爵发出了露骨的嗤笑声。他虽然有着“黑狐”的称号,但真正的狡猾都是体现在用兵上,平时在对待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倒完全是有一说一的军人风范,只不过足够尖酸刻薄而已。
  格尔巴特侯爵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巴尔托利忽然插口道:“是的,杯水车薪。在没有根本地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一切的措施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满足罢了。我完全同意您,佩尔克斯将军。”
第八百二十七章
“乱”的盛宴
  “数百万灾民聚集在帝都城下,衣食无着,饥寒交迫。哪怕是拿出所有的国库藏金,又能支持多少呢?在没有根本地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一切的措施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满足罢了。我完全同意您,佩尔克斯将军。”
  你的同意对我很重要说?老子还需要你来同意?第二军团的司令官隐蔽地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而我们都清楚这一点,诸位将军阁下,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会出现让元帅阁下一生征战努力都要付诸东流的局面,却都是因为这一场奥克兰内战。”说到这里,巴尔托利的声音忽然显得沉痛了起来:“明明是这等伟大的国度啊!明明是全人类乃至整个世界的希望之灯塔和文明之国,却陷入这样的惨状之中。可是,却也就在两三年前,奥克兰的人民走到哪里都可以昂着头颅,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奥克兰人……而现在,看到帝都之外人民的惨状,我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去面对他们的表情和眼神吧?”
  “我和格尔巴特侯爵如此,枢密院的诸位大人如此,当然,皇帝陛下也是如此……人民的痛苦,不正是我们这些起居八座的大人物们的最大失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伤感,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您看,那位“面团”伯爵不是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了吗?以相声的角度来说,他还真是一个好搭档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请尽量直接一点吧,巴尔托利先生。在场的都是武人,最反感的就是这样毫无意义的磨磨蹭蹭。”第十二军团的军团长伊尔迪爵士直接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和第一军团的骑士总长普罗尔爵士一样,也是帝国的少数民族出生,当然也很反感那种贵族式的拿腔拿调,骨子眼里就觉得那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当然,和号称“巴尔格飙风”的猛将普罗尔不一样的是,这位将军显得特别文质彬彬,像学者多过于武人,是整个帝国军队中罕见的以文官身份转入军职的。他早年从帝国国立中央大学毕业以后,便被帝国军部招入旗下,负责的是军中的审计统筹补给调配等文职工作。后来在机缘洽巧合之下,于非常特殊情况下竟然证明了自己还有统兵打仗的天赋,很快便受到军中大佬和太阳王夫妇的赏识,便这样由十二军团的财务官变成了十二军团的百夫长,然后又一步步地登上了军团长这样的高位。
  由于早年经历,他自然是所有帝国军高级将领中最缺乏个体战斗力的,但战术手腕却极为灵活老练,厚重沉重却绝不古板。在科尔涅利老元帅看来,他和第一军团的卢尔库斯男爵一样,都是未来帝国军队的元帅人选。
  伊尔迪爵士被同僚们戏称为“书呆子”或“学者先生”,但明眼人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是善意的玩笑,和弗拉米尔伯爵那个“面团”完全是两回事。
  “阁下明明是让我敬佩之极的学识渊博的伟大学者,但却又是这等爽快……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武人风范吧,和我这样的心理阴暗的施法者确实不一样,实在是让人心折不已。”巴尔托利那露在半边兜帽外的脸挤出了一个笑容,听起来像是在说自黑的客套话,但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平淡的开了口:“在下和枢密院的大人们都认为,帝国的内战之所以演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帝国最锋利的剑却并不能握在帝国真正的至尊手中,只能坐看叛军做大以至难以收拾。好在,现在还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诸位大人能够拿出真正属于武人的忠诚和荣誉感,再加上宰相阁下和龙堡大公殿下的援军,便可以以雷霆之势荡平叛乱。一切便都可以完全回到正规上。”
  他的话实在是太平淡了,平淡得就仿佛像是在讨论盘中这大餐的味道一样,然而偏偏正因为如此,才反而让整个月神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哼……果然如此。”将军们用眼神交换着自己信息,心中却被一种诡异的情绪包裹着。他们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出。不过,却是由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在帝国政坛和军方没有任何影响力的皇帝私人魔法顾问越俎代庖率先抛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直白的方法,这就的确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然而,将军们却没法直接反驳。因为伊肯毕竟已经坐上了帝位,而身为帝国军团们的统帅,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合理合法的理由拒绝一位皇帝的命令。
  难道真的要明确地说:我们都不承认您是真正的帝国皇帝,又没有国玺又没有先帝的诏书更没有皇室宗族们的一致承认,少在我们面前摆皇帝的谱啊你这个秃头逗逼。
  很多时候,约定俗成的默契一旦掀开桌子摆在明面上,那就显得实在太low了。
  老元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看巴尔托利一眼。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位并不起眼的魔法顾问。
  “您这个意思是决定反正了吗?”魔法顾问笑道:“如果有您出面,就算是加入了叛军麾下的第五和第九军团你的官兵们,也一定会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的。帝国的和平和繁荣指日可待!那些受苦受难的难民们也能很快返回家园开始新生活。”
  “陛下,如果这是您的意见的话,那只能恕老臣无礼了。”老人对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皇帝开口道:“我们的意见您其实非常清楚,又何必再用这样无意义的言辞来耽误大家的时间呢?不如,还是给帝国和您自己,留下一些颜面如何?”
  他的话显得四平八稳,但其中威胁的成分实在是再明确也不过了。在场中人却只有老元帅自己才知道,他手里本来就有一封太阳王在临终前给予自己的密诏,详细解释了为什么生前不立皇储的原因和后续的计划。在密诏中,盖伊乌斯大帝要求科尔涅利元帅以自己的威望尽量让足够多的中央军团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但若是遇到紧急状况,比如世界第一公主殿下落在下风快要败亡了,再比如说伊肯皇帝做出特别激烈的蠢事,他们也完全可以马上起兵反制。那封有着国玺印章和太阳王手书的密诏,就是绝对的大义名分。
  可若真的如此,太阳王的身后名也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用如此绝烈的手段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的封臣门阀贵族们,大帝在历史记载上必定会留下“阴谋家”和“蛇蝎心肠”这样的评价。而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卡尔加里公爵卡特琳娜的威望也将大受打击,这对未来国政的继续推行将产生一系列严重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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