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师(校对)第159部分在线阅读
路童指道引蝶言,仙人牵马背负剑。
泥人披蓑耕作田,燕雀振翅起坤乾。
金乌渡海觉天浅,男女云烟话桑芊。
……
村子口处,见一株杏花古木,冠摇摇,遭风拂过,起落花天。
郭小虎带着李辟尘走来,一路逗弄那赤蝶,此时心中只是有思,却是不知要不要把这蝴蝶再送给青妮了。
“小虎,你去哪里啦!”
一道极其好听的声音传来了,郭小虎抬头,顿时眉开眼笑,只是道:“木槿姐!”
他这般说,又转过头来,对李辟尘言语:“喏,就是她了,这就是张家姐姐,张木槿!”
李辟尘转头望去,那不远处,一女子走来,看上去,年华二九,正是芳华初绽。
那眉目如画中仙人,头发黑如清瀑,眸如璀星,肤如凝脂,这模样,真如涟涟秋水,一汪不动,便是镜中仙影,落雁沉鱼。
真正是水乡清女,如谪世倾仙。
窈窕淑女,然此时来的,不是个君子,而是个道士。
李辟尘此时,看的不是这女子,而是她身上的意,那股子神,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咦,你是?”
张木槿看向李辟尘,见那道服,便有些讶异,对小虎道:“这位小道爷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呢,不过他是来找张爷爷的!”
郭小虎开口了,对张木槿手舞足蹈:“这牛鼻子……这小道爷好厉害嘞,你看这蝴蝶,就是他帮我捉的。”
伸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赤蝶,此时那赤蝶轻轻颤动翅膀,似乎是在对郭小虎的话作出回应。张木槿有些讶异,再看李辟尘,心道原来是个有些法术的道人,找爹爹,怕不是又来请去修筑观庙的。
“小虎,你怎么的乱带人来,这一日一日,来请我爹爹去修筑房屋的人,还少了么?那黄金千两也罢,不去便是不去。”
张木槿摇摇头,语气微叹,又对李辟尘道:“不过,来了便是客,只是小道爷,我和你讲,此去莫抱太大希望。”
李辟尘微微一笑:“且去且去,还劳烦姑娘带路。”
张木槿见他没有退意,也心中略是无言,只道又是一个兴冲冲来,病怏怏去的人,也就不再多说,只是伸出手来,纤纤素指在郭小虎眉头轻轻一点:“胡言乱语,臭小子。”
语气微恼,但却不怒,只是说说罢了。
郭小虎吐了吐舌头,便逗弄赤蝶,跑开去了,遥遥言语:“木槿姐姐,我去找青妮啦!”
张木槿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看着这小子跑的远了,也便回首,对李辟尘道:“小道爷,随我来吧。”
二人便走,这踏在村子里,泥土的地面有些软,但却结实,常年踩踏,早已出了一条通天的路,那两侧,草木石屋各自落座,有人搬动锅碗,有人挑着扁担。
李辟尘跟着张木槿,看着小镇中人烟忙碌,且笑:“这里也是好一副红尘画卷,与那赣老城又是不同了,人慢慢,路茫茫,清风细雨,田中有秧。”
张木槿笑笑:“自是不同,这里是村落,比不得那大城池中,不过胜在清静无事,闲暇时,游桑田过溪江,倒也乐的欢快。”
李辟尘颔首:“不错不错,也是好个人间,真是好个人间。”
“噗呲。”
张木槿笑了一声,那素手一捂朱唇,只对李辟尘道:“小道爷如今修行多久,怎么说的话,像是个老成持重的知命人?”
人寿五十而知天命,李辟尘听得她言,又想自己曾经过往,一世二十载,两世如云烟,如何不能称这好个人间?
当下,抖袖一笑:“若是说我,那也曾去过洛梁,也曾见过魏王;那仙狐洞外,也见神魔道光;那洞天之上,也曾化风取江;那百兽林中,也曾万兽啸响;那南山北海,也曾依山观澜;那大漠天寒,也曾与无心一讲。”
“那天外河上,也见龙啸天还;那红枫林中,也听万剑齐锵。”
“那叠阳关前,也与二友聚阳;那八卦炉内,也被神火炼浆。”
“那帝山天外,也逢四圣天将;那太华峰上,也得峨眉山飏。”
“那红尘来去,也渡三魂冥呛;那雷化大州,也遇黄家天凉。”
李辟尘一番言语,张木槿听得微微一怔,而后便是轻轻一笑,只是摇头:“小道爷多是说笑,且不闻修道修心,话不得乱讲。”
此言一落,只听得一声大笑回响!
“我如何乱讲?是你认不得真阳!”
李辟尘脚步一顿,只这时,一道气息悠扬,那张木槿猛然顿住脚步,回眸相望,只见李辟尘头顶之上,黑白相聚,化道玄光。
一朵道花悠悠,轮转不定,黑花白蕊,如看大道阴阳。
张木槿面色陡然一变,死盯李辟尘:“人仙!”
“如何惊诧?你不也是人仙?”
李辟尘眼中,阴阳二瞳再转,那四方处,凡人俱不见他们,此时张木槿头顶,一朵道花飘起,虚幻留影,是木槿之花。
名与花对,花留人言。
人仙对人仙。
张木槿目光惊移:“何方的人仙,为何入这红尘?”
李辟尘摇头笑起:“何方的人仙,为何留恋凡间?”
张木槿一阵无言,好半晌,收了顶上一花,再看李辟尘,只是一叹:“跟我来吧。”
见她如此,李辟尘也收了道花,此时二人离去,不染半点尘埃。
兜转一番,至其中一院,张木槿推开了门去,回眸一望,心中不明,只对其中唤一声:“爹爹,有个道爷要找你。”
第二百四十二章
缘法来,大梦见仙,道山老,不认真阳
门户里,那屋房中,一位老人靠在竹椅上,他年岁看上去约莫是知命之上,此时听见张木槿的话语,便睁开眼来,向侧方望去。
映入他眼中的,是个玄裳白袍的小道爷。
李辟尘见这老人,目光轻转,却微微一定,见这老人气血不升,看其眉心阳气虚幻,那肉身腐朽老去,显然时日不多。
便是不出十年,当会驾鹤而去。
“不是仙家,只是个凡人罢了。”
张木槿既称这老人为爹爹,李辟尘原以为,这老人家当是个有道的高人,隐世的法仙,却不料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人儿罢了。
嘴角微动,打个稽首,此时李辟尘还不曾说话,那老人却站起身来,目光上下打量他,又转过头去,对张木槿道:“女儿,他可是自远方而来?”
远方?有多远?
张木槿微微一怔:“不曾问,只是小虎和我讲,这是来找爹爹的。”
她话语微微一顿,又言:“却不料还是个有道的仙家。”
这话出了,这老人那浑浊的双目中陡绽精光,只是上下打量李辟尘,过盏茶,拱拱手:“不知小道爷从何处来?”
李辟尘听他这般问,便也开言:“贫道李辟尘,若说来处,那距此处一千六百多里,有座山,那山唤作峨眉山,贫道便自那……而来。”
老人又抱拳,颤巍巍:“可已位列仙班?可得人仙果位?”
李辟尘不言,头顶上显化一花来,黑梅白蕊,阴阳轮转。那身躯外,纯阳云起,血鸣雷震,那手掌处,如玉如冰,骨中琉璃已起。
“是,是,就是这朵花了!”
老人忽然变得激动,复又坐了下去,面色有些复杂,此时旁边,张木槿不解,便问他:“爹爹何故如此?”
李辟尘也向老人投去目光,此时这老者只叹,言道:“小道爷来此,可有一十七天了?”
“不错,距贫道当初下山,正过一十七日。”
李辟尘点点头,见老人面色,忽然一笑:“莫不是老丈在梦中见过贫道?”
“是,老头我正是在梦中见过你。”
老人不曾掩饰,直接言语:“老头我姓张名常,一十七日前,我所做一梦,其中一花自天而落,黑梅白蕊,如生死阴阳。我梦中所看那花,从我身前飘过,直向西方行了一千六百里,而后遥遥入山,化入青冥。”
张木槿听得一怔,心道这是气数纠葛?但心中有疑,便问:“爹爹,你怎么知得那是一千六百里?”
“不知道,就是知得。”
老人有些迷茫,摇摇头,但语气仍旧笃定。张木槿眉头微微一皱:“爹爹,你如何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