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校对)第9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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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方继藩才道:“臣之所以认为必定会损兵折将,是因为看到了我大明马政上最大的弊端!”
  来了……
  这家伙历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方继藩是个玩侉子,是个人渣,或者,是个没头绪的家伙。
  可事实上,在一开始时,方继藩确实想要摆脱从前那个败家子留给自己的印记。而如今,他却开始享受这样的感觉了。
  人渣败类、败家子、纨绔子弟、坏人!这一个个身份,其实挺好的。
  甚至脑残患者,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予方继藩的恩赐。
  有了这一层身份,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自己做了坏事,也有了挡箭牌。
  可倘若一不留神,做了什么好事,那顿时令人刮目相看,就如婊子从良一般,会得到无数人欣慰的鲜花和掌声。
  此时,他心里只剩下感慨了,人哪,真不能太善,那坏人做了一辈子的坏事,最后做了件好事,就会被人赞扬!说这人其实本质不坏!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只要做了一件坏事,人家就会说你装了一辈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方继藩,进退自如,即便偶尔在皇帝面前放肆,皇帝也一般不会计较,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换来的特权。可若是方继藩稍稍做了一丁点好事,都足以让陛下心生惊喜,觉得方继藩本质上是好的,不坏,有才华,只是被人误解,是弱势群体。
  “你继续说!”弘治皇帝自然不知方继藩心里在感慨什么,他的心思现在全都放在方继藩所谓的最大的弊端上。
  只见方继藩道:“敢问陛下,汉武帝击匈奴,倚仗的是什么?”
  弘治皇帝呆住了,他左右四顾,目光落在谢迁的身上,谢迁便道:“武帝目光如炬,有宏图大志……”
  “错!”又是人定胜天的这一套,方继藩直接打断了谢迁的回答。
  这就有点无礼了。
  谢迁却只能朝他吹胡子瞪眼。
  方继藩慨然道:“匈奴的强大,在于他们的士兵,自幼便学习骑射,他们天生,就是马背上的战士,所以一旦开战,便无往而不利。而汉武帝打击匈奴,所依靠的,却是圈养更矫健的战马,操练骑射功夫更加了得的骑兵,寻觅匈奴人,与之死战。匈奴人能弯弓射马,而我汉军亦能弯弓射马,匈奴人能日行八百,我汉儿亦可在漠北之地,长途奔袭,疾奔数百里。无论是大将军卫青,亦或是冠军侯,都以骑军见长,出关之后,便飞骑勒马,四处出击,寻觅匈奴人,即便是遭遇匈奴骑军,亦是以铁骑对其冲杀,摧枯拉朽,将匈奴人赖以致胜的骑军杀得片甲不留。陛下……汉之所以强,皆赖于此。以至到了汉亡,天下三分,乃至一个寻常的军阀,区区公孙瓒、刘虞之辈,亦是以一郡之兵,使胡人不敢应其锋芒。”
  “时至今日,大明马政已是败坏,克敌制胜的法宝,早已不再是以强制强,而是借着城墙和火器之威,与胡人决战,这等战法,防守固然有余,可要歼敌,却是远远不足,以至于塞外的鞑靼人,猖獗至此。”
  “自然……”方继藩顿了顿:“制胡之策,显然微臣说的有些大了,还是说说贵州的叛军吧,云贵的土人,善于隐匿于山地之间,神出鬼没,而剿贼的大军呢,却多是自各地调来的客军,有的来自南直隶,有的来自湖广,有的来自江浙,他们初来乍到,还未习惯云贵的气候,便贸然作战,太子殿下,看过了王轼大人的方略之后,认为王轼必胜,而臣之所以认为必定受挫,大抵因为如此,因为方略再好,也需有人执行和贯彻,否则,不过是笑话罢了。”
  方继藩叹了口气,才又道:“其实朝廷剿贼,根本无需从各地调动数万大军,米鲁的叛军,也不过是万人而已,想来老弱妇孺,占了多数,真正的精锐,也不过数千,对付这些土人,理应专门操练山地作战,熟悉云贵地理的山地营,这便如武帝以大汉骑军击匈奴一般,以强对强,只要朝廷肯下功夫,五千山地营精锐,足以震云贵。”
  他侃侃而谈,令弘治皇帝和刘健等人默然。
  这个家伙确实妖孽,可他的见解,也确实有其道理。
  朱厚照听得甚至眼中闪了光彩,他终于明白,并非是自己方略错了,原来错就错在没有可用的官兵,这样一想,他忍不住带着几分崇敬地看了方继藩一眼。
  老方说的不错啊,想不到,这家伙竟还精通马政。
  他忍不住自告奋勇地看向弘治皇帝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操练一支军马……”
  “胡闹!”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吓得连忙垂下头,不敢继续说了。
第一百三十章:给皇后出主意
  朱厚照的请求,弘治皇帝自然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此时,弘治皇帝却是将目光瞥向了方继藩,道:“等各路的客军,熟悉了云贵的气候之后,想来捷报就会传来吧。”
  弘治皇帝,显然对于马政没有太大的兴趣,其实在历史上,这弘治朝也算是太平,可唯独军事上,却远比其他皇帝要软弱了许多,这一点,显然和弘治皇帝的性格有着很大的关系。
  到了他现在,他还寄望于朝廷的大军在慢慢熟悉了对手之后,能够很快的克敌制胜。
  方继藩是多少有点了解弘治皇帝的性子的,却是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臣不客气的说……”
  他话才说一半,弘治皇帝和刘健诸人的脸色却是骤然变了。
  这厮是个乌鸦嘴啊,你还当讲不当讲,还想不客气的说……
  “好了!”弘治皇帝毫不迟疑,迅速打断了方继藩,直接道:“你不用讲了!”
  “……”方继藩像吃了苍蝇一般,苦着脸道:“陛下,臣还是想说……”
  “再等等吧,等等看!”弘治皇帝颇有几分无语!
  这个时代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相信怪力乱神之事的,弘治皇帝没好气地道:“想不到你竟还通马政,很好……”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已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小子了,再侧目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竟有几分郁闷,随即,他咳嗽一声:“朕还有事要和刘卿家商议,方继藩,你和太子去向皇后问安吧,她倒是惦记着你。”
  显然,皇帝是一心不让他说下去了,方继藩心里叹了口气,只好和朱厚照一起告辞出来。
  刚刚从暖阁里出来,朱厚照就立即失声道:“老方,你真厉害。”
  看着朱厚照膜拜的目光,方继藩面无表情地道:“哪里,只是有一点厉害而已。”
  这声音却是不可避免地传入了暖阁。
  弘治皇帝摇了摇头,看了刘健诸人一眼,脸沉了下来:“要做最坏的打算,下一道旨意,命云南黔国公府试操一支山地营。”
  “陛下……”刘健则是笑容可掬地道:“陛下既有此心,何不方才言明,却等方继藩走了再说。”
  弘治皇帝深深地看了刘健一眼,神色古怪地道:“这个小子,倘若朕什么都听他的建言,他的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上去啦?”
  刘健不禁哑然失笑。
  ……
  朱厚照和方继藩自然真的去给张皇后请安了,二人到了乾宁宫,便听到乾宁宫正殿里传来了求饶的声音:“姐姐饶命,怪不得我们兄弟……”
  接着,便有人进去通报,过一句会儿,有女官请二人入内。
  方继藩步入正殿,便见张皇后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全无平日的半分端庄雍容,而张家兄弟二人,则是跪在张皇后的脚下一味求饶。
  只见张皇后厉声道:“就为了一块地去和周家人争抢,还打伤了人?你们……真是放肆!”
  “地是我们家的啊,姐姐,我们张家的地。”张鹤龄虽是求饶,可显然不服气,下意识地回嘴道。
  方继藩其实在一旁听了之后便明白了,所谓的争地,又是周家,那么……十之八九,就是历史上张家兄弟惹的一场官司了。
  这场官司记进了明实录,可见问题的严重。
  这一对张家兄弟,在历史上实在是出了名的活宝,弘治皇帝还在的时候,他们呢,平时招摇倒也罢了,居然还发生了一段公案,令弘治皇帝对他们彻底的失望。
  这场公案问题就在周家,这周家也是外戚,而且来头甚至比张家更大,他们乃是太皇太后周氏的亲戚,这太皇太后可是亲手将弘治皇帝抚养成人的祖母啊,在弘治皇帝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可这一对活宝呢,竟跑去跟周家争地不说,还打伤了人。
  说这二人是弱智,还真一点问题都没有,以至于到了后来,他们的亲外甥朱厚照登基,按理来说,张皇后就这么个儿子,对朱厚照有抚育之恩,这自己的亲舅舅,怎么也得护着吧,结果,这两个家伙还把朱厚照惹火了,指着他们鼻子就痛骂,非要宰了他们不可,若不是张皇后拼了命要拦着,只怕这一对活宝早被剁成肉酱了。
  更恶心的是,到了嘉靖年间,嘉靖皇帝登基,显然风向已经大变,可这兄弟两还以为自己依旧如在弘治和正德年间的意气风发,竟还不懂得收敛,以至于嘉靖皇帝直接圈禁了寿宁侯,等到张皇后去世,便直接将张家兄弟宰了。
  嘉靖皇帝虽是冷酷无情,可满肚子却都是谋划和算计,一对张家的废物,留着其实没有什么大碍,毕竟他们不过是落水狗而已,实在没有杀了的必要,可嘉靖皇帝依旧非要杀之而后快,以至于被人评价为‘薄凉至此、世所罕见’。
  意思是你嘉靖好歹也得了张皇后的支持,才得以克继大统,可张皇后一死,便杀她的兄弟,实在过于薄情寡义。
  而嘉靖皇帝依然故我,明知会有如此后果,依然不改初衷,除了显露出了嘉靖皇帝的薄凉,其实和张家兄弟愚蠢的花样作死,也不无关系。
  “你们!”张皇后此时显然非常的生气,厉声呵斥道:“到了现在,还想要狡辩?滚出去,滚!”
  张家兄弟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敢造次了,匆匆起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张皇后余怒未消,倒是朱厚照一听到张家人打了周家人,那太皇太后对自己也是极为宠溺的,他对周家人印象更好,便不免愤怒道:“母后,寿宁侯和建昌伯实是该死,理应好好教训。”
  张皇后一听,凤眸里顿时写满了震惊!
  她显然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对自己的两个兄弟鄙视至此,竟用上了该死这样的字眼,竟是禁不住眼泪婆娑:“厚照,你的两个舅舅,固然是不争气,可毕竟他们是国舅,哎……本宫……是真的将他们娇宠坏了……”
  面上既是自责,又是痛苦不堪。
  见母后伤心,朱厚照倒也就不好说话过份了,只是冷哼了一声。
  张皇后勉强定了定神,方才注意到了方继藩,方继藩朝张皇后行了个礼,张皇后总算勉强扯出了点笑容,道:“原来继藩也来了。”
  “是……”这等张皇后的家事,方继藩倒是不好说什么呢,本少爷可一丁点都不傻。
  可谁料,张皇后却是深深看了方继藩一眼:“本宫听厚照说,你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周家,你知道吧,那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本宫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竟是打了太皇太后的一个外甥,你说说看,此事该怎么办?虽说仁寿宫那儿还未怪罪下来,可本宫明白,太皇太后心里一定不是滋味的,你就给本宫想想主意,该怎么办才好。”
  张皇后很有深意地看着方继藩,凤眸里,似乎带着别样的期许。
  方继藩心中一凛。
  心里大呼,朱厚照,你特么的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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