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校对)第17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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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秀荣却是起身,朝陈尚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陈尚哪里敢接受,立即屈膝拜下:“殿下折煞小人啦,折煞小人啦。”
  朱秀荣又说了几句话,自是说了陈记商行这些年为新城出了不少力,又说起头七将至,请陈家人去拜一拜,方才起身,告辞而去。
  这陈尚恭谨的将公主殿下送出了府邸,见公主殿下的车驾远去,他才恍惚的回过头,朝着身后的长子陈叶道:“赶紧的,立即将人找回来,咱们手里那一百多万两的宝钞,不兑了……快……”
  陈叶一脸愕然,不禁道:“爹,怎么不兑了?人们都说,这宝钞只怕不稳当,还是兑回真金白银的好。”
  “你懂个屁。”陈尚绷着脸,扬手直接给了陈叶一个耳光。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厉声道:“你这没眼色的东西,到现在,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公主殿下亲自登门,这是陈家多大的福气?你以为公主殿下此时是来干什么的?她开先第一句便提及了齐国公,这是什么,这是动之以情,没有齐国公,有什么咱们陈家的今日吗?这其后,殿下又说,她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这叫晓之以理,这是告诉咱们,方家还没跨呢,没有齐国公,还有太康公主殿下,太康公主殿下背后是宫中,是大明的朝廷,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对西山落井下石,否则西山就算保不住,她还治不死我们区区陈家吗?”
  陈叶听得大汗淋漓,心里却默默的道,我瞧公主殿下很客气啊。
  只见陈尚又咬牙道:“此后公主殿下起身,朝我行了个礼,她乃天潢贵胄,是当今陛下亲女,我何德何能,算个什么呢,也配受她的礼?这又叫什么,这叫无功不受禄,公主殿下能为了西山,给我这等贱商行礼,就说明她已决心护住西山,不惜一切代价了。她可以屈尊行礼,也就可以对任何坏事的人不客气,我们陈家有几条命,能和她对着干?你真以为西山这些年有声有色,日进金斗,是单靠买卖?人家手里,是有刀的!”
  陈叶此时,终于吓得魂不附体。
  陈尚又道:“方才攀谈时,她又说起了一些买卖上的事,看来是做了功课的,这说明她将我们陈家的买卖都摸了个一清二楚了,她清楚咱们的家底,这便是说,大家可以共富贵,也必须得共患难,你不跟她共患难,到时,西山完了,咱们陈家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还有……咱们亲自送了她的车马出来,你难道没瞧仔细吗?她的车马,不是往西山的方向回去的,而是往东去了,这往东不远,就是做米行的德胜商号,她拜访的,不是咱们陈家一姓,只怕这京里,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商户,她都要走访,你个狗东西,现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吗?说不准……这西山钱庄还真有救,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这不是找死吗?传令下去,咱们感念齐国公的恩德,这时候,理应和西山共存亡,手中的宝钞,一两都不许去取兑,对了,家中查一查还有多少现银,咱们自己存一点,其余的,都送去西山钱庄,兑成大明宝钞,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能再计较个人的得失了。咱们经商的,凭的其中一样就是眼光要放远一些。现在如此境况,横竖是死,不如跟着方家,博一条出路!”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算账的时候到了
  朱秀荣带着哀痛与疲惫,一脸憔悴的坐在马车里。
  下一家……已经不远了。
  这车厢里,正堆着一沓厚厚的簿子,以供她随时查阅需拜访的人每一户大抵的情况所用。
  譬如下一家,做的就是粮食的买卖,这等买卖的人,需大量的银子,一旦银子周转起来,资金的流动是极大的。
  簿子里,有关于此家米商的一些情况,大抵有多少的货栈,有多少家的铺子,详尽得很。
  朱秀荣将手中的簿子放下,心里已大抵有数了。
  只是她想破头都难明白,这些簿子,显然不可能是最新调查出来的,仓促之间,这么多的资料,涉及到了这么多的商家,怎么可能如此的详细?毕竟连人家几口人,何时家里添了新丁,都写的明明白白,想来……这是她的夫君在生前,早早就调查清楚的。
  可似乎又有一个问题,盘绕在朱秀荣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夫君在生前,调查这些做什么呢?这些商人,牵涉百业,可按理来说,与西山无碍啊。
  只是此时,来不及多想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因为丧夫之痛,有些麻木和混沌,于是不得不咬着唇,强打起了精神。
  现在……只有她能撑着这份家当了。
  ……
  当日正午。
  各处钱庄和分号,就在无数百姓还在挤兑的时候……
  却发现,那空落落的兑换宝钞业务窗口那儿,却突然也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是赶着车马而来的,而后到了外头,便开始一箱箱的卸货,之后抬着一个个箱子进入了钱庄。
  这箱子一打开,足以让所有人眼睛发直。
  竟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银,炫得人有些眼花。
  其后,钱庄这儿,立即分出了人手,开始对这金银进行称重。
  他们……竟是反其道而行,竟是用真金白银来兑换大明宝钞的。
  各家的商号,都来了人,带来的真金白银有多有少,都是府里的管家领头,带着伙计们来,有专门的护卫把守,什么也不说,东西运来,任钱庄的人进行称重,得到了等额的大明宝钞,随即转身即走,并无二话。
  于是乎,这边排起长龙在取银,那边排起长队来却是存银。
  此前本是略有混乱的钱庄,现在业务量虽是上去了,可负责钱庄的掌柜,现在却一下子腰杆子挺直了,精神奕奕的指挥着伙计加紧办理业务。
  这钱庄有条不紊,甚至挂出了牌子,决定为了方便百姓们取兑,夜里下值关门的时间,将延后一两个时辰。
  这意思是说,大家不要急,好好的排队,拿了宝钞,保管有银子取,断无存银告罄的可能。
  如此一来,反而来取兑的人少了一些,可依旧还是有人不放心,总觉得银子能落袋为安才好。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翰林院跟前,朱厚照背着手,被门前的人拦住。
  可朱厚照冷着脸,依旧前行,肩膀与对方一撞,对方顿时打了个趔趄,直接摔翻在地。
  在朱厚照身后,一队人蜂拥而入,都是西山书院的读书人。
  他们为了以示区分,虽也穿着儒杉纶巾,腰间却都系着祭奠师公的白带子。
  这翰林院里头的翰林们听到动静,有的自公房里冒出头来,有的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迎面一个翰林上前,连忙躬身行礼:“殿下屈尊而来,不知……”
  朱厚照手里的,是一根马鞭,他眼也不眨一下,劈头盖脸便朝那翰林面上砸去。
  啪……这翰林面上,顿时多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这翰林连忙用手捂着脸,发出了哀嚎。
  朱厚照面上没有表情,紧紧的抿着唇,上前了几步。
  其他的翰林和文吏们顿时炸开了锅。
  一言不合就挥鞭抽打,这……这……斯文何在啊。
  要知道……翰林代表了清贵,是读书人的象征啊。
  现在哪怕是废除了科举,可翰林依旧还是翰林。
  他们所代表的,是气节,是这大明的风骨。
  因而……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曾有亲自抽打翰林的,哪怕是再严重的罪,也不过是廷杖而已。
  有人眼疾手快的搀扶起地上疼得翻滚的翰林,而后后退。
  朱厚照却对此,不以为意。
  以往的时候,朱厚照虽然顽劣,可对于翰林们,却大抵是哪怕是被他们骂了,也只是一副随你们去骂,我完全没听见的态度。
  可今日,朱厚照腰间系着白带子,穿着戎装,脚下的靴尖碾了碾地上流淌的血迹,朝地面淬了一口吐沫,抬头,面上冷冷的,眼里带着厉色,终于开口道:“听说翰林院里有不少人暗地里在叫好,说是齐国公该死,这是老天有眼,是吗?”
  他说话之间,左右顾盼,看着每一个翰林,目光犹如冰尖。
  翰林们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人滔滔大哭:“殿下……您……您岂可如此有辱斯文,殿下……我等……”
  朱厚照没有理会那个跪在地上大哭的翰林,而是继续冷冷的道:“是不是?”
  翰林们纷纷后退。
  “齐国公该死不该死,父皇可以说,本宫可以说,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说,在本宫看,说这些的人,定和谋刺齐国公的凶徒有关系,究竟是谁?”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倒是不急不慢,手中的鞭子,轻轻的拍打着手心,却是透着一股子令人莫名惊惧的威势。
  “敢说不敢认?”朱厚照龇牙:“平时不是自诩自己是清流,敢仗义执言吗?”
  “殿下……”终于有人排众而出,却是翰林侍讲章涛。
  章涛凛然正气道:“殿下不得在此无礼。”
  章涛曾在詹事府任职,也曾给朱厚照授过课,算起来,是朱厚照的半个师父了,因而……此时他勃然大怒:“殿下难道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臣子的吗?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天下的读书人会如何看待殿下?天下的军民又会如何看待殿下?”
  朱厚照看着他,却是冷色不改,道:“怎么,你也骂了?”
  朱厚照的态度,令章涛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发冷。
  这些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啊,方继藩一死,先是废除科举,接着,大量的罢黜大臣,甚至不允许翰林言事,更有不少人,因为股价和宅邸的暴跌,家中财富顿时一空,这些积攒的怨气,何其深厚,现在……太子如此态度,这有给读书人活路吗?
  他正色道:“这些年来,祖宗之法,篡改得一塌糊涂,陛下受奸人蛊惑,已到了不能明辨是非的地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岂不就是齐国公?今日齐国公……死了,固然可惜,可若是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殿下与齐国公……”
  “你说什么?”
  其实章涛自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十分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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