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校对)第1615部分在线阅读
苏莱曼看出了刘尚的心态,便道:“我们是在探讨,是彼此交流自己的观念,又何须遮遮掩掩呢?”
刘尚只好道:“本官觉得殿下所言,都有偏颇,就说贵国的传统吧,殿下认为这样的传统并无不可,还认为有了这样的制度,对于贵国有莫大的好处,这只是因为,这刀是砍在殿下兄弟和叔伯的头上,可若是砍的乃是殿下的头,殿下就不会这样说了。”
苏莱曼一愣,呃……竟轮到他无言了。
……
朱厚照没理会那儿还有一个来自西方的同行,在品评自己。
他现在的心思,却放在方继藩的身上。
试验田的数据,他整理好了,便兴冲冲的去找方继藩。
方继藩却是一脸慵懒的样子,打着哈哈:“我受伤了啊……你瞧瞧我的手……”
朱厚照感觉自己的好性子都快要被磨光了,龇牙咧嘴道:“本宫忍无可忍了,你再装试试看。”
方继藩自己都笑了:“殿下,有话好好说,良种和肥料的事,我大抵已知道了,现在又未长出粮来,成日来烦我做什么,何况我现在正在筹措京察的事呢。”
说到京察,朱厚照打起了精神:“京察,怎么,你有主意了?”
“要办事,先要选人,我已经给衍圣公修了书信,告诉他,这京察要查的不只是官员的优劣,还有大臣的道德,衍圣公乃是圣人之后,也要为这京察出一份力,希望他能来京,一起群策群力。”
朱厚照惊讶的道:“你理一个祭祀的做什么?”
在朱厚照眼里,衍圣公就是祭祀的。
方继藩叹口气:“这是圣人之后,你不要污蔑他。”
朱厚照唧唧哼哼起来:“他也未必听你的。”
方继藩笑了起来,笑中带着得意:“我还有几十个焦芳在,他一定有所耳闻。”
朱厚照一愣,随即反驳:“你自己也说他是圣人之后,且又在曲阜,你以为他会就范?”
方继藩在此刻,深深的看看了朱厚照一眼:“你不了解衍圣公。”
说着,方继藩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除此之外呢,我听说礼部侍郎陈田锦上书,反对京察,此人倒是颇有几分胆色,陛下还在盛怒之中,他就上书反对了,是一条汉子,我对他,敬佩得很,心向往之。所以……此次……这京察之制,少不得也想请他进来。除此之外,还有英国公、成国公……还有寿宁侯……我的能力有限得很哪,靠我一人,靠一个刘瑾,靠欧阳志,这事能办成吗?我已想好了,非要群策群力不可,现在想到要请他们帮忙,我便头疼得很,需一个个登门造访,太子殿下,你万万不要以为臣很清闲,臣为了陛下的差事,真的是操碎了心哪。”
朱厚照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请了本宫来主持,现在又叫这么多人?”
他抱怨了几句,突然,外头有人进来,却是王金元:“少爷,礼部尚书陈田锦来了。”
“哎呀……”方继藩惊喜的起身:“我久候他多时了,快,快请。”
朱厚照对此,没一丁点兴趣,抱着他种田的数据,索性先走了。
陈田锦乃是礼部侍郎,他对于陛下下旨重启京察,是极为担心的,他担心的是,这京察,最终会成为某些人谋私利的工具。
陈田锦脾气不好,和绝大多数大臣一般,都不太看得上方继藩,此次听说方继藩请他到西山一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方继藩这狗一样的东西定是想要打击报复,于是乎,许多人为他担忧起来,他却大笑,他方继藩有本事就将老夫打死吧,今日便是要单刀赴会,哼,怕个什么呢,我大明,从不缺风骨之臣。
于是,他就昂首阔步的来了。
方继藩亲昵的迎了出来,一见到了陈田锦,便殷勤的拉着陈田锦的手,感慨的道:“陈公屈尊来此,真是我方继藩莫大的荣幸哪,来,来,来,快快里头请,久闻陈公是一个刚直的人,这……不就是我弘治朝的方孝孺吗?”
陈田锦眼睛一瞪,眼中有火焰,冷冷的道:“方孝孺车裂于街市,被诛族啦。”
方继藩:“……”
这人很刚烈啊。
方继藩一脸亲切的道:“我说的是品行,而非结局。有些话,虽然我这样说,有溜须拍马之嫌,可哪怕是被人误会为我方继藩阿谀奉承,却还是要说,当今皇上,乃是仁厚之君,他老人家不但体恤大臣,开广言路,且还节用爱人。致使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德泽上昭天、下漏泉。因此而开太平盛世,虽汉文、宋仁在世,也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此等圣君在世,陈公可以无忧。”
陈田锦听的脸上的肉颤了颤,张口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住了口。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一网打尽
请了陈田锦落座,陈田锦显得心不在焉。
方继藩笑脸迎人的道:“你那奏疏,我略有耳闻。”
提到这里,陈田锦顿时就像是要炸了一般,反应极为激烈起来:“哼,怎么,我身为命官,难道还不能上奏了?这是本官的职责,齐国公,老夫知你圣眷正隆,且还位高权重,可是……我不怕你,我行得正,坐得直,来啊,你炸了我家啊……”
方继藩不禁无语。
自己好好跟他说话,这厮为啥反应这般的强烈,比他方继藩的脾气更不好呀。
方继藩今儿倒是弄出来十足的耐心,又露出笑容:“哎呀,陈公,陈公……不要这样,有话好好说,我并没有指摘陈公的意思,只是说……陈公向陛下提出了若是监察职权,落入了我之手,难免会造成西山这边的权柄过大的问题,这是不是陈公说的。”
“不错。”陈田锦冷着脸继续道:“历来巧立名目的所谓京察,听来都是好的,可是谈古论今而言,总不过是排除异己的工具而已,怎么,还不能说了?”
瞧瞧人家这脾气。
方继藩继续耐着性子,笑吟吟的道:“所以才请你来呀。”
陈田锦瞪着方继藩,看方继藩一直笑盈盈的,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按了什么坏心思,便冷笑道:“不要以为可以威胁老夫,大不了,鱼死网破。”
方继藩咳嗽:“陈公怎么这么想我呢?我的意思是,此次京察,还有京察章程的修订,我希望能够借助陈公,陈公是个正直的人,宇内皆知,可谓之德才兼备,所以希望陈公也来一齐帮忙修订京察的章程,并且主导京察。你看,陈公不是担心有人排除异己吗?现在好了,有陈公这样正直的人在,还担心排除异己吗?”
陈田锦一愣,眼中闪过惊异。
他今儿是单刀赴会,本来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的。
可现在……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
陈田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方继藩笑着道。
陈田锦一脸怀疑的看着方继藩:“呵……可别是故意拉拢老夫吧。”
方继藩便道:“像陈公这样的人才,且还能如此正直,听说您门生故吏,还遍布天下,在咱们弘治朝有几人可以和陈公相比,不错,我就是要拉拢陈公,正是因为看重了陈公正直这一点。”
陈田锦心里不由犹豫了起来。
他捏着胡须,面上变幻不定,其实方继藩的话,听着还是很舒服的。
若是平常人夸奖他,倒也罢了。
可这是方继藩啊,方继藩这狗东西,对谁都是不客气,却对他这般客气,莫非……当真是被老夫的正直所感染?
这京察……若是成为了的方继藩的工具,可就不妥了。可若是老夫也参与此事,如此……岂不让人放心?
哎,老夫不出,奈苍生何。
再者说,朝中自己确实有不少的门生故吏,自己不参与,让这姓方的蛮干,自己的门生故吏们怎么办?
这一思量,陈田锦心里放松起来,便凝视着方继藩道:“如何参与制定,又如何实施?”
方继藩自是在就准备好了要说的话,道:“太子殿下为首,除此之外呢,我与衍圣公为副,遴选十三人,为京察使,大家群策群力,添砖加瓦,如何?”
陈田锦身躯一震,连衍圣公都被这狗东西请来了?
他脸上认真起来,道:“如何做到职权分明?”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当然是凡事都得咱们关起门来商量着办,多数人同意,即可。”
“哪十三人?”
方继藩从袖里取出了一个簿子。
陈田锦接过了,一看,里头有英国公,有成国公,居然还有寿宁侯,好在到此再无其他勋贵了。此后还有一个宦官,叫刘瑾,还有欧阳志,嗯?还有宫里的萧敬公公,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内阁那儿没人,吏部却还有右侍郎梁储,又大理寺卿,有刑部侍郎。
这里头,牵涉到的人,可谓是包罗万象,除太子、齐国公和衍圣公之外,其余之人,牵涉到的有内廷、厂卫、军中还有各部。
方继藩道:“除了某些宦官和寿宁侯这样的人之外,其余的,统统都是我大明的栋梁,且素有两袖清风的美名,陈公,你看,如何?”
陈田锦动心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道:“齐国公,你这里头不会有什么……”
实在是对方继藩没好印象,不得不令他迟疑呀。
方继藩这次倒是收起了笑脸,气咻咻的道:“哼,你既要说我方继藩排除异己,现在请你一道来修订京察的章程,主持京察,你却又在此推三阻四,怀疑我方继藩的居心!”
陈田锦老脸微微一红,心里想,倘若是如此,倒也未必是坏事,先应着,走一步看一步。
于是他咳嗽一声便道:“好吧,老夫只好勉为其难。”
方继藩这才大喜:“有了陈公,这就好办了,区区京察,还不是水到渠成?有陈公这样正直的人主持此事,才能让人放心,我这便上书请陈公兼任京察使一职,以后这京察之事,还要请陈公放心才是。”
陈田锦总是觉得方继藩好像藏着什么阴谋。
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
细细的想过了方才的名册,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