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校对)第2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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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东便是回头怒瞪一眼自己的儿子,呵斥一语:“商队之事,听我的就是!勿要多言。”
  哪知秦伍理都不理,越听父亲呵斥,便越是来气,打马往前几步,怒道:“尔等今日拿不到钱,若是要动手劫道,老子一一接下,若是不敢动手,夹着卵子赶紧滚蛋!”
  李头领闻言,手抓缰绳,哈哈一笑,笑得也有几分狠厉之色:“秦老头,你当真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
  秦东便是与李头领连连拱手,算是赔不是,口中之语是说给秦伍听的:“带你上路,盼你学着走商的门道,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赶紧回来。”
  秦伍哪里肯回来,依旧对着那李头领怒目而视。正好那取银子的老头打马出来,怀中一个不小的包裹,路过秦伍身侧,便看秦伍拔出腰间的刀,抬刀一挑,老头怀中的包裹便被秦伍用刀背挑了出来。可见这秦伍用刀,还真有几分本事。
  老头刚才也是没有防备,见怀中银子不见了,转头去看,正见秦伍手持包裹往地上一扔,近百斤包裹落地散开,一地的银锭子散落一地。
  还听得秦伍开口说道:“今日,这钱就是扔在这里,尔等也拿不到分毫。”
  对面的李头领见得这番景象,散落一地的银子,已然就是侮辱,缰绳一提,面色一狞,马匹已然转了一半,口中一语:“极好,是条好汉!”
  说完这李头领马匹转了向,口中大喊一声:“走!”
  两百骑士如风而去,瞬间只留尘土漫天。秦东连追都来不及。
  “你这厮,为何要坏我的事情?你莫不是疯了不成?”秦东气得全身在抖。
  秦伍却是回头大笑:“爹,如何?你看他敢不敢动手?你就是平常太好说话,儿子我三言两语,这什么头领不就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去?难怪你以往一趟而去,万两银子都交了过路费了,今日带了我,便给你节约了这一万两,回头到秦州,我去多置办几个临街门面不在话下。”
  秦东已然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捂着胸口咳嗽几声,骂道:“你这个败家货啊……你这个狗东西……他这是被你吓走了吗?他这是去聚人马去了,置办门面,有没有命活还是另说,抚恤的银子也不知多少,这些就罢了,死了人命,要害多少人家啊?”
  秦东自然了解这些马匪的路数,这个时候是走了,走得非常果断。但是过得几日,必然就会回来,那时候,就再也不是买路钱的事情了,而是杀人越货。
  马匪们赖以生存的营生,岂能就这般轻易过去?这一股李头领麾下,虽然只有两百号人马,但是两股呢?三股呢?十股八股呢?
  这些马匪各自虽然有争夺,但是这等杀人越货的事情,聚起来太过容易了。何况还是秦家坏了规矩,更会让沿路马匪轻易聚起来。
  秦东明白这些,秦伍却不明白,而是还在笑语:“爹,我这是帮你一劳永逸,聚人马就聚人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我手中的刀可不是玩笑,且看有多少人来送死。此番以后,就算我不走这条道,这条道也是我秦家的,这才是聪明之法。今日搏他一回,往后弟兄们再来,还有何人敢来拦路要钱,往后弟兄们都轻快了。”
  一旁的种师道闻言直皱眉,拓跋王的势力之下,这些马匪还能纵横来去,这些马匪可是等闲之辈?可是能一劳永逸的?
  秦东长叹一声,连连摇头,自己翻身下马,俯身在儿子马下,一个一个去捡那些散落的银锭子,谁叫这是自己的儿子呢?无奈无奈。
  无奈之下,把这些银锭子慢慢捡起,拢在包裹里,然后回头与那老头说道:“老包啊,再去多备银两,备八千两,希望我这老脸面,还能留一个余地,还能分说几句。”
  老头已然在想着善后之事,如何把这件事情再回旋一番。沿路马匪,秦东多少都熟悉,只要还有一个说话的余地,秦老头还是想能用银子解决事端,是如何赔礼赔罪,都无妨。
  五百号刀客,是让一些人熄灭了杀人越货的心思,按照规矩来办事,而不是用来厮杀闯关的。
  老头并非怕死,而是要负责,为那些信任他的商家负责,也为这些跟着他出门做生意的人负责,做生意,从来就是求财,和气生财,亘古不变的道理。
  显然秦伍,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做生意的人。
  江湖江湖,江湖路远!
  就如种师道,与秦东从来不是一路人。种师道兴许可以选择过道的办法,但是秦东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秦伍显然是想选择,就是不知有没有选择的本事。
  秦伍见得自己的父亲在马下俯身慢慢收捡,也连忙下马,一边去拉秦东手中的包裹布,口中还笑道:“爹,我扔的,我来捡,你且歇息着。刚才是做给那人看的架势,我可舍不得这一千四百两的银子。”
  秦东猛的一扯手中的包裹布,呵斥道:“滚一边去!”
  秦伍好似也来了气,说道:“爹,我可是都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秦家的生意着想,此番当教你知道我的厉害!也让你知道你那老古板的心思,是真的不顶用了。”
  说完秦伍转身拉马,自顾自往围栏里进去,便是也赌了一股气,气的就是自己父亲好赖不分,气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种师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摩挲了一下牛皮包裹的刀柄,也是摇摇头,下马往前,去帮秦老掌柜的收拾那一地的银子。
  汴京,缉事厂。
  徐仲拿着一张帖子,高高兴兴回来了,直去找徐杰。
  徐杰正与梁伯庸伏案而写,写的就是那三堂会审的案卷,定夺着审理的流程,先带哪个人犯,再带哪个证人,审理多少条罪名,写好定夺之后,也要送到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去。
  徐仲把帖子往案几一放,大笑道:“杰儿,事情妥当了,九月初三,宜嫁娶,双方定了下来,九月三号,迎亲大喜!”
  徐杰翻开帖子一看,互相的生辰八字,许多的吉祥话语,欧阳正与徐仲亲笔的签名,还有谢昉作为媒人的签名。礼已成,就等拜堂成亲了。
  徐杰自然是极为开心,脑中却又下意识出现了一个白衣的模样,面上的笑意又止了止。
  徐仲笑道:“不必忧心,保证给你办得热热闹闹的,马匹车架不缺,二叔锣鼓也打得不错,缺几个吹唢呐的,到街上去寻就是,再买些红绸段子红灯笼,置办一些新的锦被衣装,这些二叔都知道如何安排。你只管办差就是,二叔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什么争权夺利,什么拼斗杀人。徐仲只在意这个侄儿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徐杰听得词语,方才展颜大笑,笑道:“二叔,让你娶妻生子,你却百般推脱,到得我娶妻之事,你就这么上心。不若我也给二叔去寻个良人如何?我们叔侄二人一起拜堂,喜上加喜。”
  徐杰是调笑之语,本以为徐仲会摇头摆手,不想徐仲竟然老脸一红,答了一句:“而今你是真的长大了,进士也中了,官也当了,马上也要成家了,再也不需要我操心了。二叔娶上一房,也未尝不可。”
  徐杰闻言一惊,又是一喜,蹭的就站了起来,又问:“二叔所言可是当真?”
  徐仲老脸越发的红,点了点头笑道:“当真,当真当真!哪家有持家的寡妇良人,娶一房回来,留在家中照顾老母,也是可以的。”
  徐杰本想说一句“要娶就娶黄花大闺女”,却是没有说出口,而是说道:“那我就真给二叔留心操办一下。”
  徐仲闻言再也不答,而是又拿起帖子,起身出门,说道:“我去街上寻几个唢呐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掌兵,诛心
  太原并州城里,忽然来了一阵腥风血雨,一夜之间,许多宅院里,自家的主人找不到了,第二天早上,许多营帐衙门里,自家的主官也找不到了。
  腥风血雨已然过去,却还有许多人并没有反应过来。
  太原总兵府,许多年没有响起的中军大鼓于号角,忽然响遍全城。
  太原总兵王元朗王大帅,击鼓聚将了!
  聚来的将军,大多一脸愁容,因为这些人,大多是副将,有些甚至连副将都不是。
  总兵府的大堂里,王大帅再也不是以往那种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而是甲胄在身,坐得笔直,手中也没有了书,腰间别着的长刀,也被擦拭的格外光亮。
  在场这些军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自家这位大帅如此戎装在身的样子了。
  王大帅落座片刻,听着外面的鼓声,待得鼓声停了之后,王元朗忽然站起身来来,开口说道:“鼓已三通,晚到者,斩立决!”
  王元朗话音一落,堂下众人,解释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抬头去看这位王大帅,好似都没有听懂这句话语。
  王大帅哪里管得其他,抬手一指,门口正有一人进来,便听王大帅开口怒喝:“刘其冀,鼓已三通而罢,尔竟敢姗姗来迟,按军令当斩!”
  刚刚进来的军将闻言一愣,脚步停了停,看着王元朗,好似也没有听懂,旋即又起步往里走,还左右去与相熟的军将打招呼,甚至还低声去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家将军到哪里去了。
  看来这位王大帅,这些年在许多军将面前,实在没有留下半分威严。特别是这些后来调动而来的军将,看这位王大帅,如同透明人一般。
  连带几个留在王元朗身边忠心耿耿的军将,也是一脸不解看着自己这位大帅,也闹不明白自家大帅是怎么了,眼神之中隐隐还有一些担忧,担忧今日自家大帅怕是要下不来台了。
  便听王元朗大喊一声:“来人,就地正法!”
  王元朗身边几个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上前动手。要说这么多年,还能留在王元朗身边的军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王元朗不离不弃之人,按理来说必然是极为忠心之辈,虽然不多,却也还有几人,其他人早已改换了门庭,投了别人麾下效劳。
  但是这几个忠心之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却也没有按照王元朗的意思,真的上前动手拿人正法。这几人,似乎也早已习惯了王元朗这种与世无争的态度,甚至也习惯了王元朗如同透明人一般的角色。
  这几人没有听令动手,却不代表没有人去动手。
  只见王元朗身后一个不显眼的护卫,闻言立马拔刀而起,一跃上前,刀光一闪,人已回来了。
  接下来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那刘其冀,四品副将,忽然被人砍得人头落地,鲜血从脖颈喷射而出,两丈不止。
  动手之人,金殿卫卫六,昨夜一夜未眠,杀人无数。今日又在这边镇总兵府大堂里动手杀朝廷军将。
  “你……你……王元朗,你莫不是疯了不成?”一个军将抬手指着王元朗,似乎还在惊愕之中未曾恢复。
  王元朗眉目一狞,抬手又是一指:“大胆,竟敢直呼本帅姓名,辱骂本帅,来人,把这以下犯上之将就地正法!”
  卫六拔刀再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然又杀一人。
  全场禁声,众人好似脑子都不够用了一般,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更似被吓得回不过神来。
  王元朗张目扫视一番,已然开口:“太原总兵府令,擢升袁青山为三品怀化大将军、太原镇前厢指挥使,统领太原镇前厢兵马。”
  袁青山,一个从四品的军将,快六十岁的年纪,在从四品的品级中转悠了二十年,是王元朗从家乡带出来的心腹,已然有将近十五年不曾领过兵马,在总兵府里当了一个采买的闲职,还不是采买军械与物资,而是采买总兵府的米菜之类。
  忽然听得自己成了前厢指挥使,袁青山已然目瞪口呆,怎么也无法相信,看着王元朗,不知如何作答,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不对劲?军将升迁,合该有枢密院令,王元朗却直接是太原镇总兵府令,太不对劲了。
  王元朗哪里管得这些,口中已然又道:“太原总兵府令,擢升宗庆为三品冠军大将军、太原镇后厢指挥使,统领太原镇后厢兵马。”
  宗庆,自然与袁青山差不多的情况,也是为数不多这么多年还留在王元朗身边的军将,昔日里也曾是领兵军将,也有十来年不曾入过军营了。
  王元朗已然颁布了两个任命,终于有人轻声细语问了一句:“大帅,不知我们后厢指挥使朱将军身在何处?”
  王元朗倒也不回避这个问题,答道:“他已然被押解入京问罪了,尔等不必多问,此番京城金殿卫北上,捉拿军将十数人入京问罪,其中之事,诸位不必细问深究。”
  问罪?显然不是实话,这些人昨夜里埋都埋了,还问个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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