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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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谢洵冷声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去眼前这一关吧。”
  “公爷,你可一定要救我啊!”高广宁满脸乞求道:“下官是代人受过呀!”
  “你慌个什么劲?”谢洵不爽的看看高广宁道:“还没怎么着,自个就先乱了分寸!”
  “有公爷庇护,下官才能有底气啊!”高广宁听出谢洵话里的意思,如释重负道:“公爷放心,下官一定不会牵扯到谢添的。”
  “哼!”谢洵冷哼一声没有理他。若非自己的孙子在其中牵扯太深,谢洵根本不会管高广宁的烂事。
  不过谢洵也知道,就算自己不帮忙,高广宁也倒不了,因为他是夏侯阀的忠犬,夏侯霸是不会让人动自己的狗的,哪怕是皇帝想动也不行!
  ……
  盏茶功夫,中书省一行人便到了城外。
  看到黑压压的灾民跪在御驾前,尚书令崔晏眉头紧皱,他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能赶紧下车,和谢洵带着高广宁和黄蕴二人,在侍卫的保护下,往初始帝的銮舆而去。
  灾民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那个就是高广宁!”
  登时骂声四起,还有人向他们投掷鞋底、土块,虽然有护卫挡着,不担心被打到。可高广宁堂堂一个二品尚书,被人当面骂的狗血喷头,那滋味别提多销魂了。
  直到来到初始帝面前,骂声才渐渐小了,崔晏、谢洵向初始帝恭敬行礼,高广宁和黄蕴则跪在皇帝面前。
  “荣国公,”初始帝面无表情看着崔晏,沉声问道:“这些灾民说昨日去尚书省告状,被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撵了出来,又让人把他们驱逐出京,果有此事?”
  “陛下,老臣前几日去巡视河堤,今天早晨刚刚回京。”崔晏摇摇头,缓缓道:“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还请陛下给点时间,让老臣查明。”
  “那昨日是谁在省里当值?”初始帝冷声问道。
  “是老臣。”谢洵面色难堪的应声道。尚书省三位长官,除了崔晏和他之外,还有右仆射夏侯不伤。不过几日前,夏侯不伤被他老子勒令停职反省,崔晏昨日又不在,就只有他自己顶缸了。
  “那就请辅国公说说吧。”初始帝看一眼谢洵。
  “回禀陛下,首先告状应该去御史台,中书省门前没有鸣冤鼓,也不是受理冤情的地方。”谢洵便沉声道:“虽然如此,老臣还是允许他们把状纸递进来,想要代为转达。可他们手里没有状纸,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就只一味包围着尚书省鼓噪喝骂,让各部都大受影响,无法正常办公。”
  “老臣只得先请他们回去,写好状纸递给御史台,哪怕再来给老臣也是可以的。”谢洵接着神情无奈道:“可他们就认定了尚书省是官官相护,根本不听官员的解释,后来甚至要冲击朝廷的国政要害,老臣不得已请京兆府派人,保护尚书省不受冲击。后来场面越来越混乱,京兆府不得不强行驱散众人,以免酿成死伤。”
  谢洵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就连那几个老者都被说的低下了头,显然谢洵没有说谎。
  在善良的老人家看来,昨天确实有人太不理智,一直鼓噪着灾民和官府对立,还出手打了官差,实在太不应该。殊不知,那些扇阴风、点鬼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根本就是左延庆安排的棋子!
  他们却忘记了,不管谢洵说得多在理,道理依然是在他们这边啊!
  “辅国公很有道理,昨天的事情孰是孰非,暂且不论。”初始帝却不会被谢洵所蒙蔽,淡淡道:“荣国公,你说这件事,尚书省应不应该过问?”
  “回陛下,工部是尚书省的下属,尚书省自当过问。”崔晏轻声答道。
  “那么好,辅国公,你今日有没有查问此事?”初始帝抓住要害,冷声问道。
  “这……”谢洵神情一窒,低声道:“老臣今日向高尚书了解过此事。”
  “了解过……”初始帝讥讽一声,追问道:“他怎么讲?”
  “他就在此处,陛下可以直接问他。”谢洵忙把皮球踢给了高广宁。
  “回禀陛下,”高广宁诚惶诚恐道:“河堤的设计或有缺陷,但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更没有私改设计的情况,这些在中书省和户部都有存档,请陛下明察!”
  “你推的倒是干净!”初始帝冷笑连连道:“是啊,大水已经把河堤冲的一干二净,只要你账务上做得干净,自然是查无对证。”
  “陛下这样说,微臣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高广宁挺起脖子,昂然说道。
  “哈哈哈!高尚书果然是厚颜无耻!”初始帝放声大笑起来,突然他笑容一敛,冷哼一声道:“你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以为查无对证了吗?”说着他手指着无数的灾民道:“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目睹了你们偷工减料、私改河道的罪行,你得把他们都杀人灭口才行!”
  “陛下,灾民们受人煽动,人云亦云,他们的话做不得准啊!”高广宁身后的黄蕴,大声叫嚷起来。
  初始帝见一个小小的都水监正,都敢在自己面前咆哮,登时怒气上面,重重一拍座榻的扶手,厉喝一声道:“难道寡人不信自己的千万百姓,要信你这个狗东西吗?!”说着一指黄蕴,沉声道:“扒下他的官服,先打上八十杖再说!”
  御前禁卫轰然应声,上前按住黄蕴,三下五除二,把他脱了个精光。然后按倒在地上,举杖就打!
  几杖下去,黄蕴就血肉横飞,惨叫声凄厉无比!
  那凶狠的廷杖,飞溅的鲜血,凄厉的惨叫,无不在彰示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凛然不可侵犯!
  高广宁面色苍白的看着黄蕴受刑,实指望两位公爷能说句话,然而崔晏双目微闭,似乎不忍看到眼前一幕。谢洵倒是面色铁青,却紧咬着牙,闭口一言不发。
  待行刑完毕,黄蕴已经昏厥过去。初始帝命人将其收监,又将目光转向了高广宁道:“既然你的上司不忍心查你,寡人也只好越俎代庖一次!”说着断喝一声道:“把他也带下去!”
  几名御前禁卫,就要上前去拿高广宁。
  “陛下息怒,”谢洵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抱拳向初始帝道:“高广宁是二品尚书,按我大玄律例,必须由御史台弹劾,大理寺审理之后,陛下才能下旨逮捕!”
  几名御前侍卫一时进退两难,他们明白皇帝的决心,可对面站的是谢阀的阀主啊!
  “呵呵……”初始帝讥讽的看一眼谢洵道:“寡人说要逮捕他了吗?”
  “这……”谢洵有些傻眼道:“陛下说要把他带下去。”
  “寡人是要让人,带他到宫里住两天。”初始帝悠然说道:“大玄律例没有规定,二品尚书就不能伴驾吧?”
  “这……”谢洵登时目瞪口呆,哪想到皇帝竟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一时间竟找不到说辞阻拦。
  “还愣着干什么!”初始帝不悦的扫一眼那几个禁卫,几人赶忙绕过谢洵,走到高广宁身前,客客气气道:“高大人,请了!”
  高广宁无可奈何,只能颓然跟着几个禁卫下去。
第九十三章
回家
  最终,初始帝用罕见的强硬态度,杖责了黄蕴,并将其和高广宁收押,又留下人在灾民中寻找人证,这才下令重新出发。
  马车上,何云箫等人目睹了这场大戏,全都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皇帝陛下会完全不给谢阀阀主面子,就算耍流氓,也要把工部尚书给抓起来?
  这场面是如此震撼,以至于这些中低层官员无人敢妄发议论,在剩下的路上,全都缄口不语。
  其实就连陆云也很不理解,初始帝这次怎会如此决绝?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满腹的疑窦,他在昭阳门前和何云箫等人作别,回到了从善坊。
  ……
  一进从善坊,陆云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往常一口一个云少爷的街坊邻居,仿佛突然不认识自己了一般。甚至和自己视线一碰,他们就纷纷转过头去,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让陆云心中又蒙上了一层疑云。
  他赶忙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家中,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陆瑛正在给葡萄架剪枝,夕阳透过花架,细碎的洒落在她略带忧愁的俏脸上,就像一幅动人的画卷。
  看到陆瑛安然无恙,陆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轻轻唤了一声:“阿姐。”
  听到这一声,陆瑛娇躯一震,惊喜无比的转过脸来。一看真的是陆云,她脸上登时忧色尽去,喜出望外的欢呼道:“小云儿回来了!”
  说着,陆瑛一丢剪刀,朝陆云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上下端量,好一会儿才满意的点头道:“还成,没黑了也没瘦了,看来没受委屈。”
  陆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瑛长这么大,还没跟陆云分开这么久过,可把她给思念坏了。拉着陆云的手问长问短,好半天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陆云也很想念陆瑛,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直到放下行李,进去给陆向请安,陆瑛才打住了话头。
  却见陆向似乎是病了,歪在榻上气色萎靡。
  陆云不由看了陆瑛一眼,怪她不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陆瑛抱歉的朝他挤了挤眼,显然是兴奋过头忘记了。
  不过这也能说明,陆向应该病的不厉害。
  看到陆云回来,陆向睁开微闭的双眼,缓缓坐了起来,面露欣喜道:“乖孙回来了……”
  陆云赶忙跪在榻前,扶住陆向道:“爷爷还是躺好吧,生了病就要多休息。”
  “哎,爷爷身上没病,就是心里头堵得慌……”陆向摇摇头,坐起来拉住陆云的手,强笑道:“不说那些烦心事,跟爷爷说说,这次伴驾有什么收获?”
  “是。”陆云虽然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能忤逆了老人,只好将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捡了些有趣的,绘声绘色讲给陆向听。
  陆向起先还神情恹恹,但很快就被陆云的讲述深深吸引。当听到他在避暑宫迟迟见不到初始帝时,陆向急的直叹气;听到陆云和大皇子在斜阳楼两次相遇,陆向两眼放光,直呼幸运;听到陆云终于被初始帝召见,还连着陪着皇帝下了好几天棋,陆向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
  听完陆云的讲述,陆向再也按捺不住,从榻上起来,赤着脚立在地板上,指着洛北的方向放声大笑道:“陆问、陆同,你们这些小人,以为压住我儿子,我们就没办法了吗?!”说着他一把搂住陆云的肩膀,高声大叫道:“我孙儿又要起来了!”
  陆云看陆向活蹦乱跳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病人。他这才彻底放心,面带苦笑的等陆向发泄完,才轻声问道:“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陆向登时乐不起来了,拉着陆云,颓然坐在榻上,唉声叹气了半晌,才低声说道:“那天阀主为你父亲遍邀各阀、设宴庆贺,宾客来了三千人,实在是我陆阀好多年没有过的隆重了。”
  “孙儿没赶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陆云惋惜道。
  “没赶上是你运气好,不用受那份闲气!”陆向却怒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你都想象不到,那么隆重的场合,我们陆阀的三十位长老,居然一个都没出席!”
  “什么?!”陆云惊呆了。“他们为什么会集体缺席?!”
  “当然是要让阀主和你父亲颜面扫地了!”陆向恨声道:“长老会原本就和阀主矛盾重重,但至少表面上还能维持和平。但长老会认为阀主这时候摆宴庆贺,就是要为你父亲取代陆俭造势,他们竟不顾陆阀的脸面,用这种方法来给阀主和你父亲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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