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校对)第2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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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和陆问的侍妾,显然知道些内情,闻言并未惊讶。前者应一声,赶忙下去照办。后者则搀着陆问,缓缓向卧房走去。
  “这几天,那人情绪还好?”陆问一边走,一边和颜悦色的问那侍妾道。别看陆问七老八十,侍妾却才二十出头。两人站在一起仿佛祖孙一般,一个鹤发鸡皮、老态龙钟,一个细皮嫩肉、青春美貌。加之这小美人又十分乖巧伶俐,陆问自然对她宠爱有加。
  “还好。”侍妾一脸不解地说道:“没想到她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天,竟然没疯掉。”
  “呵呵,这人啊,就怕比较。”陆问却摇头笑道:“比一比她从前过的日子。在老夫这里,那就是进了天堂,还有老夫的爱妾每天为她端茶送水,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哎,一日三趟的伺候她,可把妾身给累坏了。”侍妾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也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了,再忍忍吧,还有七八天,你就解脱了。”陆问忙安抚侍妾道:“到时候必有重赏。”
  “人家才不要什么赏赐……”侍妾扭动着娇躯,险些把老东西的魂儿都扭掉了一半。
  “那你要什么?”
  “人家要当阀主夫人呢……”侍妾凑在陆问耳边,娇声细语道。昨夜她一直在书房侍奉陆问,自然知道他们所议的内容。
  “哈哈哈……”陆问忍不住放声大笑,一巴掌拍在侍妾弹性十足的美臀上。“那要看你的表现喽。”
  “讨厌啦。”侍妾娇羞的靠在陆问肩头,任他恣意蹂躏。直到管家提着食盒过来,陆问这才放开侍妾,重新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管家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将食盒奉给侍妾,便躬身告退。
  陆问走进装饰豪华的卧房,扭动床头的一根雕花护栏,便听左侧一个红木衣柜中,传出轧轧的闷响声。
  陆问打开衣柜,只见柜中出现一个透着微光的洞口。
  侍妾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搀扶着陆问,沿着洞中的台阶,缓缓向下走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玉奴
  两人沿着狭窄的石阶,向下行出三五丈,推开一扇透着微光的木门,便进了个一丈见方的狭小密室。
  密室中,一床一桌,孤灯如豆,一个身形佝偻的女人正倚靠在胡床上假寐。闻听门响,女子赶忙坐起身来,慌张的理了下蓬乱的头发和衣襟,便双膝跪在陆问和他的小妾面前。
  “还有些规矩。”
  陆问眯眼端详着这个女人,八年前那场桃色风波中,他曾见过此人一面。未曾想仅仅时隔八年,曾经迷倒陆阀天才的美艳少妇,已经变得如此形容猥琐,再无一丝青春气息。
  “那当然,人家这些天,可没少在她身上费工夫呢。”小妾得意的扬起下巴,用脚尖捅了捅那女子。“我家老爷来看你啦,哑巴了?”
  “贱婢玉奴,给大老爷和夫人请安了。”那女子忙恭敬的,给陆问和小妾磕头。
  “这还差不多……”小妾邀功似的看向陆问道:“老爷只管放心,妾身已经把她教的服服帖帖了,保准让她往东不往西,让她撵狗不撵鸡。”
  “好,不错。”陆问满意的点点头,手抚着床栏缓缓坐在胡床上,一脸怜悯道:“玉奴,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回大老爷,”那叫玉奴的女子黯然点点头,木然道:“起先还日夜流泪来着,后来泪流干了,也就习惯了……”
  “唉,冤孽啊……”陆问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抬手示意玉奴起身说话道:“当年你和陆仲两情相悦,原本我陆阀该维护你的,可惜阀主非说不能因此坏了与裴阀的关系,所以不许我们插手,只能坐视裴氏对你的迫害啊……”
  听陆问提及往事,玉奴那呆滞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丝丝恨意。“姓裴的贱人好狠毒,我就是有罪,那肚里的孩儿有什么罪?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她已经不在陆阀了。”陆问淡淡说道。
  “她去哪了?死了吗?”玉奴闻言一愣。
  “唉,说来是我陆阀的大不幸。你被送走不久,陆仲羞愤交加,强行突破,结果走火入魔,一身修为付诸东流,变成了个手不能提的药罐子。”陆问满脸悲戚道:“以那裴氏恶毒的品性?焉能守着个废人一辈子?不久便闹着改嫁回了娘家。只留我那可怜的侄儿,带着个儿子艰难度日……”
  “啊?他,他……”玉奴眼圈一红,吧嗒吧嗒掉下泪来,但苍白的脸上,却有了一丝血色。“他一直……一个人吗?”
  “是啊,谁还能看得上他这个废人?”陆问悲伤难抑道:“当初那件事,不光毁了你的一生,更毁了他的一生啊……”
  “那他,现在在哪?”玉奴却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一般,眼里有了微弱的光彩,巴望着陆问怯生生道:“我,我能见见他吗?”
  小妾闻言,嘴角挂起一丝讥讽。陆问瞪了她一眼,小妾这才变了副嘴脸,放下身段帮着劝说玉奴道:“你不说,老爷也会安排你见他的。”顿一顿,小妾又给玉奴理了理鬓角的白发,柔声道:“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应该有个好结果的……”
  “这,这……”玉奴闻声双膝跪地,激动的给两人不住磕头道:“贱婢不敢奢望什么名分,只要能让我留在仲郎身边,照顾他衣食,就心满意足了。”
  小妾一脸好笑的再度扶起玉奴,安慰她道:“我家老爷既然将你从蜀中救回,自然会帮你到底的。”
  “大老爷,夫人的大恩大德,贱婢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只能来世衔草结环、当牛做马来报答了……”玉奴自是一番感激涕零。
  “用不着来世报答,眼下我家老爷就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小妾笑吟吟说道。
  “大老爷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贱婢都不皱眉头。”玉奴赶忙表态。她被忽然从蜀中青楼接回,一路上早就想通了,自己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京里的大老爷们惦记了。
  “嗯,你是聪明人,聪明人都会有好下场的。”见她十分上道,陆问欣慰的颔首笑道:“后日,我会安排你跟陆仲见面,到时候该说什么,你不妨先跟老夫演练一番……”
  “我自然都听大老爷的,大老爷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玉奴在青楼那种地方呆了八年,要没这点眼力劲儿,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好,很好……”陆问招招手,示意玉奴上前,沉声对她逐字逐句交代起来。
  烛光闪动,映得墙壁上影影绰绰,令人不安。
  ……
  敬信坊,陆信府上,这些天一直风声鹤唳。
  陆信自半月前回京后,只去陆坊中拜会了阀主和陆仙一趟,然后便称病不朝,从此闭门不出。为了防止意外,他还在府中前后都加了双岗,命几十名护卫日夜巡逻,做足了严防死守的架势。
  看着陆信府上两扇禁闭的朱漆大门前,枯叶不扫、尘满石阶的萧索景象,来来往往的陆阀众人不禁感慨万千。今年这京城之中,最煊赫显耀的就是这宅中的父子了,谁想到数月光景,竟已变成如此风声鹤唳、大难临头的模样?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一个陆阀的长辈哀其不幸的叹息道:“夏侯阀是能得罪的吗?得罪了夏侯阀,还能有活路走吗?”
  “是啊,夏侯阀那边早就放出风来了,只要他父子俩敢踏出坊门一步,就叫他们横尸街头。”一个中年的陆阀男子,颇有些幸灾乐祸道:“看来他父子俩,只有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我陆阀就不是七阀之一了?”陆阀的年轻人们却大有同仇敌忾之心,闻言愤然反驳道:“难道我陆阀的子弟,就要任凭夏侯阀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还得笑脸相迎?”
  “就是,我们陆阀男儿秉天地正气,大不了一起和他们拼了!”年轻人们群情激昂的嚷嚷起来。
  “唉,你们这些毛孩子,懂什么?”长者们纷纷叹气,显然在夏侯阀的淫威下乖顺太久,已经没了反抗的勇气。
  “哼,一群怂包,夏侯阀有什么好怕的?”高高的院墙隔断了视线,却挡不住外头的风言风语。这让在院中活动筋骨的陆向,气得胡子直翘,朝着护卫跳脚喝道:“开门开门,把大门敞开,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杀上门来!”
  护卫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去开门。
第四百五十八章
陈年旧事
  “爷爷消消气。”还是陆云闻声出来,劝住了暴跳如雷的老太爷。他接过陆向手中的石锁,轻轻搁在地上道:“咱们闭门不出,不是怕了谁,只是要紧时候,不能多生事端。”
  “什么要紧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陆向还在那吹胡子瞪眼道:“就看见你爹整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是不是真让人家吓破胆了?”
  “怎么会呢?”陆云苦笑道:“不是跟爷爷说过了吗?父亲那天和师父交谈,忽有所得,这才要闭关静修,以求突破啊。”
  “突破个屁!他都多大年纪了,还做什么白日梦?”陆向啐一口,愤愤道:“莫非还想进阶大宗师不成?”
  “一切皆有可能啊。爷爷你想,要是父亲成了大宗师,谁还敢动咱们家一根汗毛?”不知不觉,陆云已经把陆向拉进了花厅,亲自帮老头子脱下靴子,又拿过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双手道:“所以嘛,爷爷还是忍忍吧。”
  “唉……”让陆云这一番安抚,陆向总算是消了气,他反握住陆云的手,满脸心疼道:“好孩子,其实爷爷早就习惯了,爷爷就是替你难过啊。你说怎么大好的前程,转眼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现在沉下来,风就吹不到我了,别提心里多安生呢。”陆云一副已然认命的样子,让陆向也没法再说什么了。
  “爷爷,阿弟,吃早饭吧。”那边,陆瑛张罗好了早餐,招呼两人赶紧就坐。
  ……
  早饭后,陆云说要读书,便独自回房去了。房门一关,便见保叔从房梁上落下。
  陆云轻轻挥手,拂去保叔带下的灰尘,苦笑道:“叔,哪有一大早就摸上门的梁上君子?”
  保叔嘿然一笑,嘶声道:“有要事禀报殿下,实在等不到天黑了。”
  “哦?什么事这么着急?”陆云走到几前坐下,从炭炉上拎起铜壶,给保叔斟了杯茶。
  保叔顾不上喝茶,从怀中掏出一份折页,恭敬的双手递给陆云。“左延庆派人送来的密报。”
  陆云闻言神情一动,接过折页展开细看起来。
  “缉事府的眼线发现,陆问前些天,从蜀中秘密接回了一个女人,然后便开始频繁串联阀中长老,似乎要有大动作。”保叔从旁低声解说道:“左延庆命人火速去蜀中查证,昨日有消息传回,那女人与陆阀八年前的一桩桃色事件有关。”
  “哦?”陆云皱眉细看,折页上附了那名叫玉奴的女子的详细资料。
  “那玉奴原是陆阀一名叫陆仲的子弟,金屋藏娇的外室。”保叔又沉声道:“当年属下在先帝身边当差时,还跟陆仲较量过。他也算天才横溢,仅在陆仙之下,被认为是陆阀当世,能成就大宗师的第二人。以我当时所见,他最多五年,就可以突破地阶了。但这些年,再没听过此人的名号,就像陆阀从没此人一般。”
  “我倒是听说过他。”陆云轻叹一声道:“大概是八年前,有一天我父亲忽然很沮丧,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喃喃自语,说陆阀没有照顾好陆仲,毁了一个天才,也冷了阀中的人心……”
  “嗯。”保叔点点头道:“陆阀的功法虽然进境慢,但根基最牢,几乎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但偏偏就在他突破前夕,玉奴的事情被他的前妻裴氏发现。说起来,裴阀的人比夏侯阀还要野蛮暴力,裴氏又是裴邱钟爱的小女儿,自然更加肆无忌惮。她马上带人抓到了玉奴,当着陆仲的面,将已经身怀六甲的玉奴生生打成流产,又直接卖去蜀中青楼。陆仲羞愤交加,阀中又不愿为他出头,当晚回去便要强行突破,想进阶大宗师后,找裴氏算账。谁知心情激荡之下,不慎走火入魔,结果筋脉具断,成了废人。对此,缉事府当年进行了秘密调查,都有详细记录。”
  陆云也看完了折页的内容,收回目光幽幽一叹道:“缉事府怀疑,当年的桃色事件,是陆尚一手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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