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春秋(校对)第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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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9章
画中剑
  杨宁沉吟片刻,重新将长箫小心翼翼用黑绸包好,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这才到了对面的一间屋内。
  他本以为这间屋内多少有些东西,进入之后才发现,屋内却是空空如也,只角落处放了一张木板,边上随意堆了一堆干草。
  他走过去才发现,在墙角落,竟然还放有两根毛笔和一块砚台,砚台里面的墨迹也早已经凝结,伸手拿起,只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砚台,砚台里面的墨块已经硬如石头。
  他心中奇怪,暗想当年这里住着一个女人,难不成这笔墨砚台也是那女人所留下?
  目光扫动,忽地发现地上有一张发黄的纸张,拿起来看了一眼,纸张已经很是残破,但上面却似乎画了一幅画,这张纸残缺不全,也无法看清楚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正自疑惑,却瞧见那干草堆下似乎还有半张纸露出来,当下将那干草拨开,只见其中却是凌乱地撒乱许多纸张。
  杨宁拿起一张比较完整的纸张,起身凑到窗口边上,借着月光细看,发现上面果真是画着一幅小人图。
  画工其实并不如何,但是分明可以看出来,那画中的小人,手中似乎是执有一把长剑,斜而向上,双腿却是微屈,动作颇为古怪。
  杨宁顿时大为愕然,心想难道住在这院子里的那个女人竟然还懂得剑术?
  这张图分明就是一招颇为奇特的剑招。
  他急转身,过去将那堆干草全都搬开,然后将散乱于地下的纸张全都捡起,加起来竟有四五十张,厚厚一沓子。
  其中已经有十多张残破,但大半却还保存的十分完整,只是枯旧发黄,杨宁捧着这沓子纸张,出了门去,就坐在门前的门槛上,他倒并不担心会被人看见,整个老宅的人对这座院子视若鬼宅,谁都不敢靠近,更不必说会有人突然翻墙进来。
  他一张张地翻看,果然这些纸张上面,都是剑招。
  纸上的小人画的都是十分随意,只是大致勾勒出手脚身躯,便是那手中长剑,也只是细细一条长线,但是对于长剑的招式,却画的颇为传神。
  画中人的动作除了几张还算正常之外,大部分都是稀奇古怪,有的是躺在地上,有的则是趴在地上,亦有蹲在地上,或蹦或跳,剑招的变化也是稀奇古怪。
  杨宁穿越前除了练习徒手搏斗,自然也练过利用武器出手,虽然并无碰过这种长剑,但是棍棒却还是使用过,两者都是长兵刃,虽然在招数上区别不小,但在许多地方还是有相通之处。
  但图中的许多招式,已经超出自己所熟知的范畴。
  他甚至觉得,有些招式根本不可能做出来,完全违反了身体的活动规律,就比如其中一招是右手执剑,但右手却举在头顶之上,而长剑却绕到了背后,斜而向左胯下,这动作看起来异常的别扭,正常的剑术,根本不可能出现如此无厘头的招数,而且在杨宁看来,这样的招数,似乎也无法对敌人形成任何的杀伤力。
  他忽然想到,有一类剑术并非是为了伤敌所用,而是为了表演,许多贵族门第,府里都会养着不少舞姬,虽然许多的舞蹈都是表现女人的柔美,但也还是有一些舞蹈显得十分特别,剑舞便是其中之一。
  这类舞蹈在女人的柔美中亦表现其力量和凌厉,以剑配舞,刚柔并济,自有一股独特的美感。
  可是剑舞毕竟是为舞蹈而创,讲求的只是动作的奇特与美感,却并无实用价值。
  杨宁见到这奇怪的剑招,再加上这屋子里曾经住的是个女人,立时便想到这些图画可能是一套剑舞,或许是那女子在这里孤寂无聊,所以才会在空闲之时将这一套剑舞画了出来。
  他想了一想,到院内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模仿着刚才那个动作,也是右手高举过顶,学着将那木棍从头顶绕到身后,棍端向自己的左胯斜过去,甫一上手,就觉得别扭至极,极其不自然,莫说轻易做出这个动作,便是要摆出这个动作,也要耗费一些时间。
  等摆出这个姿势,杨宁便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摇头苦笑,心想自己是个大男人,如果这是剑舞,想来是女人所舞,女人身体的柔韧或许能够将这个姿势表现的极美,自己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表现不出美感来。
  他丢下木棍,重新坐过去,又看了几张,忽地皱起眉头,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这图上的画迹,力道十足,而且虽然是十分随意的素描,但是笔锋却透着一股洒脱不羁之意。
  杨宁不禁皱起眉头来。
  他知道男女字迹其实大有不同,女人的笔锋大都细腻认真,而且笔力也颇为柔和,可是这些剑招画像,却充满了写意以及力量感,而且笔力很重,毛笔不同于后世的钢笔之类,毫毛本就是柔软之物,如果不是自身力量十足,而且能够运力自如,稍一用力,便会让笔迹走形。
  这些画像虽然洒脱写意,但却并无走形,杨宁越瞧越觉得像是男人的笔迹,心下奇怪,暗想这院子里曾经也住过男人?
  顾清菡既说曾经住着女人,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处院子曾经的主人必然是个女人,即使是有人在这里伺候,也只能是丫鬟和仆妇,绝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在这里伺候,那男人又是这院子的女主人有何关系?
  他一面沉思,一面翻动纸张,没过多久,脑中灵光一现,竟是在这沓子画纸之中找出一个规律来。
  这几十张画纸,有七八张是躺在地上,亦有五六张是蹲在地上,他先前看到的那个长剑后斜的剑招动作,竟然并不是只有一张,其中一张与那一张颇有些相仿,也是右手高举过顶,但长剑却并无绕过脑袋向后,而是斜向左前方,左手则是单掌竖起,贴在自己的前额之处。
  他微一沉吟,随即将几十张画纸分门别类,躺下的俱都放在一起,剑招相仿的又放在一起,整理了片刻,却是分出了六堆。
  直觉告诉他,这些剑招奇怪无比,绝不是剑舞那么简单,只怕其中另有蹊跷。
  虽然其中亦有残破纸张,但杨宁还是尽可能将其恢复后,实在无法恢复的,只能凭着残留的一些残像作出判断。
  分成六堆之后,杨宁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几张画纸最为完整,并无残缺,仔细将那八张画纸看了一遍。
  他整理的时候,其实已经看出来,这八张画纸的剑招明显是有前后之分,形成一体,但是画质之上并无编号,并无标明起手从哪一张开始。
  一面思考,一面整理八张纸的顺序,这八张纸最容易判断出的便是第一张,躺在地上,右手拿件,剑尖微微上挑,并无太大动作,倒也很容易判断出是起手式。
  杨宁练过搏击,有一点他非常清楚,一套功夫有时候最重要的便是起手式的第一招,只有起手式不出现差错,其后的招式套路才能够发挥出来,反之一旦从一开始就出现错误,那么紧接下来的第二招自然会有偏差,如此也就一路错下去。
  确定了第一招,杨宁在整理后面的招式,便觉得颇有些吃力,只因为其后的每一招都十分古怪,路数都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剑招,这其中便有一招是左腿微抬,而长剑竟然从腿下穿过,斜而往上,姿势怪异至极。
  他希望能从其中找到画质之中的联系,就譬如这一招到下一招有一个十分自然的过渡,可是这八招躺式画纸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身体都躺着,若说在招式上能找出什么联系,实在是困难无比。
  杨宁跑过去又捡起那根木棍,就在门前的台阶上躺下,先是按照起手式握住木棍上挑,脑中想到其他七张图的动作,想来想去,竟没有一招可以就这样自然而出,他闭上眼睛,静思不动,小半天过去,忽地手臂一抬,手腕子左转,不等木棍碰到身体,陡然向下一撩,整个动作便如同画出了一条吴钩。
  他睁开眼睛,微抬头看自己的动作,只见手中长棍已经与自己的右腿几乎平直,只稍稍偏出一丝,急忙坐起身来,去看画纸,见其中一张图纸正是自己方才的动作,不过图纸上的长剑与右腿平行笔直。
  虽然略有偏差,但杨宁心下还是颇有些兴奋,暗想自己沉思半天,倒终于想出了两招之间的转换,虽然不知道对是不对,但至少自己还是作出了尝试,这动作转换看似简单,但是如果不能深入其中,想着手与剑如何更好地契合,却未必能够做得出来。
  其实杨宁此时也不知道这些画纸上的招式到底有没有什么价值,或者只是有人故意画出这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打发无聊而已,连画这些图画之人也未必能够做出这些动作来,不过杨宁却又想到,这座院子诡异神秘,本身就充满了神秘,这一堆画纸发黄发旧,年头已久,既然还留在屋内,也许其中还真有些门道。
  他之前无意之中从木神君手中得到六合神功,又从骷髅那里获得逍遥行,都是无意之中得到,六合神功先不必说,但是逍遥行却是神奇玄妙,之前既然屡屡有好运气,今次这些画纸,如果真是一门剑术,自己弃之不顾错过了那可就大大可惜。
第0090章
牛皮糖
  杨宁这一夜都是沉浸在这几十张画中剑内,时不时地亲身试炼,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蒙蒙亮起来。
  他知道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偷偷进入院子,即使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锦衣世子,但终究也是不好,毕竟禁止入院是锦衣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就立下的规矩,自己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倒是偷入院内坏了规矩,难免会招来非议。
  他将那几十张画纸整理收好,塞进怀中,暗想这些旧纸丢在那里多年都无人理会,自己拿走也不会有人在意。
  翻墙出了院子,先回到之前为自己准备好的屋内,找了绸布将那几十页画纸包起来,暂时塞到了床底下面,正收拾妥善,就听到外面传来叫声,是有人送来清水梳洗,杨宁洗过之后,又有人过来请去用早餐,到了餐厅内,齐峰几人已经在等候,却不见顾清菡的身影。
  他知道顾清菡这些时日劳累,想必是还在休息,瞥见韦侗正在边上,问道:“三夫人还没起?”
  “回世子话,已经派人叫过,三夫人还在休息,没有答应,我们不好打扰,世子放心,厨房那边准备着,等三夫人起来,自有早点。”韦侗恭敬道。
  老宅也有老宅的规矩,一日三顿饭都是按时上桌,而且尊卑有序,齐峰几人虽然是侯府护卫,但终究也是下人,本不能与杨宁在一起用餐,但杨宁却还是并不适应这种尊卑有别的生活方法,让下人将齐峰等人的早餐也送到了餐厅。
  老宅餐厅也有两张桌子,上首一张,下首一张,不过上首明显比下首精致的多也贵重得多。
  杨宁让齐峰跟着自己在上首桌坐了,其他几人则是在下首桌,等到早餐上来,杨宁支推吓人都出了去,这才向齐峰低声道:“你赶紧吃,吃完之后,带两个人赶去荆州城一趟。”
  齐峰一怔,问道:“荆州城?”心想昨晚才赶过来,怎地一大早又要赶回去?
  “你去找江陵太守。”齐峰道:“见到江陵太守,就问他派了几人护送税银去往京城,如果当真派了人,你就带两个当时护送税银的兵士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啊?”齐峰吃惊道:“世子,税银……税银送过去了?”他此行带人护送顾清菡回到江陵,当然也知道是为了税银延误之事。
  “你不用多问。”杨宁轻声道:“江陵太守你可认识?”
  齐峰立刻点头道:“江陵太守算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当年是将军举荐,将军很少举荐人,但是为了造福江陵故土,特意举荐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官员来江陵担任太守。”压低声音道:“我见过这位太守两次,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不过只要提及锦衣侯,他不会不给面子,一定会小心配合。”
  “如此甚好。”杨宁低声道:“此外老宅的大总管听说是中风瘫痪,如今也在荆州城,如果此事属实,江陵太守不可能一无所知,你顺便让太守帮你找到大总管,不管怎么说,为老宅和齐家尽心尽力多年,我们也不能不闻不问,你先带我看望大总管。”
  齐峰道:“世子放心。”低声道:“世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杨宁微一沉吟,才轻声问道:“你对大总管的背景是否了解?”
  “我只知道大总管老家在江夏,不过与齐家是同宗,早年似乎也和老侯爷有往来,至若有些什么往来,我并不清楚。”齐峰低声道:“不过大总管当年来投靠,老侯爷立刻让他留下来,而且让他当了老宅的总管,老侯爷对大总管十分信任,这么多年来,大总管也将老宅这边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你可知道他家人情况?”杨宁问道:“既然是老宅大总管,咱们总不能对他的家事一无所知?”
  齐峰摇头道:“我并不清楚,府里好像也没有人说起过这些。”低声问道:“世子,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不我派人去江夏搞清楚状况,江夏与江陵也不算远,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来回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杨宁想了一下,才道:“如此也好,不过这事不用张扬,派一个人快马去江夏,搞清楚大总管家中状况……!”
  齐峰点头道:“我立刻安排。”起身便要走,杨宁叫住:“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先吃饭。”
  齐峰摸摸脑勺,冲着那几名护卫道:“都快些,还有事情要办。”
  杨宁随便吃了两口,也不觉得腹中饥饿,出了门,恰好看到韦侗正和一名家仆在不远处窃窃私语,皱起眉头走过去问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韦侗忙笑道:“世子吃好了?正在说外面的那个疯子。”
  “疯子?”杨宁奇道:“什么疯子?”
  “是这么回事,本来澄爷说昨晚会回来,所以老奴就一直在大门那里守着,到了半夜,也没听见动静。”韦侗解释道:“老奴估摸着澄爷是有事,所以正准备休息,休息之前,就出门去瞧了瞧,发现门外的墙根处有个毛乎乎的东西躺在那里,当时吓了老奴一条,还以为是条野狗。”
  “毛乎乎的东西?”杨宁皱眉。
  韦侗忙道:“是,不过老奴拎着灯笼细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个人,那人就躺在墙根下睡着,说他是流落的乞丐吧,可那人身上裹着一件黑氅……!”
  “是他!”杨宁身体一震,立刻便想到了那丑汉,难不成那披着黑氅的丑汉竟然跟到了这里?可是自己与顾清菡昨日快马加鞭,途中已经甩开了丑汉,他又如何识得道路跟上来?总不成像狗鼻子一样,闻着气味跟过来。
  “带我去看看,他现在在哪里?”杨宁边走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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