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校对)第4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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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聚在一起的万余兵马,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动的流出热泪,全都感叹跟着这样的主公,就算今天都死在这里又如何。
  刚才激战之时,诸将士左冲右突,并不觉得疲惫。但此时一停下来,聚众成阵,负隅抵挡着,却全都马上感受到一阵阵的疲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开始一阵阵的疼痛。
  陈克复坐在那里,任由几名侍卫帮着包扎。眼看着叛军已经将他们身处的这块小山坡四面包围,正在排兵列阵,准备大举进攻。陈克复面上却依然表现的十分轻松,他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已经接近中午。
  心里算了算,他估计此时李靖和张仲坚的兵马应当已经快到了。他们和李密、王玄应的叛军从天明前打到午时,如此大的动静,与战场只隔着不过几十里地的李靖和张仲坚肯定已经早知道了。
  张仲坚和李靖都是河北军中首屈一指的大将,一方帅才。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该到了。陈克复今天肯和李密在此冲杀这么久,也是算好了这一切。准备自己打头阵,然后等李靖到来将叛军一网打尽。自己今天卖了这么大力,甚至意外的还吃了不少苦头,受了点伤,也该到收获丰厚战果之时了。
  日头渐高升,叛军即将发动最后一击,满身是伤的陈克复却嘴角上扬,笑的十分灿烂。
第776章
五日王朝
  烈日当空,正至午时。
  李密心中得意,正看着麾下无数兵马正如潮水般向着困在中间的万余河北军涌去,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就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他李密还能翻身呢?但只要过了今日,他李密便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个中原的霸主并没有沉沦。
  正在高兴得意之际,突然见后面一阵马蹄声响,一股烟尘之中,一支人马飞速奔来。片刻之间,已经奔至眼前。李密望去,却见这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兵马居然是他留在巩县城中的单雄信。
  李密怒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居然如此狼狈逃到此处?”
  单雄信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匀了气,道:“大事不好了,我们洛水河边的大营已经被李靖踏破,看情形,留守大营的茂公已经降了。”
  “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降了,却又怎么还跑到这来?”李密听到徐世绩降了,一张脸变得惨白。洛水的大营虽然只有几万老弱伤残,但洛水大营这么快就被攻破了,那么李靖离他们也就不远了。原本还指望着单雄信守住巩县,为他们挡住洛口仓城的李密,最起码等到他解决了陈克复也好。
  单雄信狼狈无比,听到李密这样的话,也不由一双目光愤怒地望向李密,咬牙切齿,死死的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将心底的愤怒表达出来。
  “魏王只给我留了三千兵马守巩县,巩县早残破不堪。茂公突然降陈,我们更是一点反应时间也没有。河北军的那些火器之厉害魏王又不是不知,以我们三千兵马如何抵挡李靖之兵?末将拼死突围赶来相报,李靖就在后面,马上即将杀到。魏王还是早做打算为上。”单雄信冷冷地道。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让他有种十分痛快的感觉。
  话未说完,只见皇甫希仁率着数百残兵匆匆而至。
  李密大惊:“皇甫将军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黑石营寨呢?”
  皇甫希仁黑着脸道:“早上你们刚追着程咬金他们一走,陈破军便率着一支精骑杀到,趁我们不及防,纵火烧了我们的营寨后又风一般的跑了。本帅追之不及,又念着营寨关乎我军后路,便又重新收集兵马,整理营寨。本已经重新收拾好营寨,岂料刚刚李靖又突然率军攻来,弟兄们虽拼死抵挡,奈何李靖所部凶狠无比,战不过半个时辰,弟兄们已经溃散。现在李靖正率兵向着这边攻来,魏王小心。”
  几人正说着话,王玄应带着数十人骑马飞奔而来,大叫道:“朕听说洛水大营与巩县都已经失守?”
  李密黑着脸道:“最新消息,黑石营寨也已经失守了。李靖已经率兵正追击而来,离我们只有片刻距离。”
  此时连李密都没了有主意,李靖兵马来势如此之快,连破洛水大营、巩县、黑石营寨,眼下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一城一寨可阻挡李靖片刻了。
  “陛下,魏王,李靖马上就到,可陈克复我们却一时难以拿下。该断则断,此时不容犹豫,我们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手上的这支兵马,我们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窦红线平静的对着王玄应与李密道。
  “不!”李密大叫一声,愤怒的一剑狠狠的刺入地下。“只要再给孤两个时辰,不,再给孤一个时辰,孤就能生擒活捉陈破军。如此大好机会,怎么能就此功亏一篑。不行,一旦错失这个机会,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王玄应回首四顾,四周的郑军还不知道此时李靖即将杀到。郑军将士们正兴奋地向着包围中的河北军发起一波波的冲击,生擒活捉陈破军的机会就在眼前,那完全激起了将士们的勇猛之心。不过郑军虽然被封官许愿,被金钱美人所引诱刺激,但比起包围圈中的河北军,却还是多有不如。
  望着下面惨烈的厮杀,王玄应心中计算了一番,别说一个时辰,就算他真给李密两个时辰,他们也不可能拿下陈克复。以河北军的强悍,天黑之前,他们都难以歼灭这支拼死相战的野兽之军。
  王玄应仰天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啊。
  “谁料河北军居然如此诡诈,陈破军居然以身为饵。如今失去许多兵马,又折了数员大将,兵马陷于此处,进退不得,骑虎难下。这都是朕大意,以致如此。如今朕方寸以乱,教朕如何是好?”
  窦红线道:“为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立即收兵向北,只要穿过虎牢,我们便有望与我父亲汇合。夏王还有兵马二十余万,只要我们汇合一处,便可杀回邺城等各郡,然后越过太行,杀入河东,抢河东险要,以为根本。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北上退入漠北草原,休养生息,以图再起。如果陛下与魏王信得过我,我愿意先行一步,往我父亲处联络。让我父亲率军南下接应!”
  王玄应沉默不语,李密在一边道:“此计虽行险,但却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不北上而南下,那么只能是被陈破军衔尾追击,再无重起可能。窦皇后说的好,咱们干脆跳到陈破军的肚子里去大闹一场,就算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
  李密问众将,众皆沉默。再问,众人只得道:“今日一战,洛水大营丢失、巩县失守、黑石营寨又失。折损无数兵马不说,更兼大将徐世绩投降,大将谢映登陆、张升、赵君德等战死。如今,将无固守之志,兵无敢死之心。眼下我们还有兵马六七万人,但是将士们还没听到此时各处败讯,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只怕军中士卒就会开始逃散。如此情形,能不能保持住这支兵马都难说,还要北上钻进河北军的重围?此事只怕将士难从,魏王难道没有思虑过吗?真要到那时,又该如何?”
  李密听了也不免泪流两行,颓然不语。
  那边的王玄应也是面色沉重:“朕仗诸君同心协力,合诸将之力,集众兵之威,方登基建业。岂料称帝不过五日,却已经面临着如此境地。不意今日一战,损兵折将以至众叛亲离。欲守无人,欲归无地。要此六尺之躯何用?”言罢,抽剑便要自刎。
  王玄应弟王玄恕一把抱住他,痛哭道:“大哥,我们历经万苦,继承父亲遗志,一路辛苦才有今日。如今一时失利,又安知不能复兴?何作此短见,若九泉之下父亲得知,他又岂能安心?”
  两人哭作一团,一旁诸将也都感觉难过。王玄应哽咽了半天,最后道:“罢罢罢!我王玄应今日既败,无计可施,无路可走。黎阳是断去不得了,诸将若是还信我,不如一同南下同投南陈。诸君到时亦不失一场富贵!”
  王家诸族人也都道愿意追随投奔南陈,皇甫希仁也没有异议。唯李密沉默许久,最后也点了点头同意南下。
  王玄应拉着窦红线的手道:“可惜负了卿一片期望,当日卿嫁为我后,亦是希望我能挥兵北上,解令尊之危。奈何今日我自身难保,辜负你的一片期望。如今我即要南下投陈,如若卿愿意同去,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如果你不欲同去,我也不怪你。如果你想与我各奔东西,我也愿意还你一纸休书,一切尽在于你。”
  窦红线见王玄应与李密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南下,估计再劝也没用,这时也不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如王玄应所说一般,她之所以嫁给王玄应做他的皇后,完全是为了两家联合,让王玄应北上救援夏军及她父亲。但是如今王玄应都已经自身难保,当初的盟约自然也就没了效力。
  看着此时心灰意冷,凄惨的众人,窦红线也不由想起远在黎阳的父亲。王玄应等人一南下,那时陈破军在中原便再无束缚纠缠。他可以安心的全力出兵对付父亲,那个时候,父亲他们又如何能逃的过这一劫。
  窦红线强自笑了笑:“不是无线无情,实是心中挂念着汲郡父亲弟兄们。夫君要南下,我不会有意见。我们就此分别,如果此生有缘,他日定能再见。山水有相逢,红线就此告别!”说完,窦红线也不再理会众人,翻身上马,招呼身边数十从河北带来的侍卫,就此向北绝尘而去。
  这边的王玄应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剧烈厮杀的战场,无奈的一挥手。“收兵,南下!”说出这四个字时,他的心情无比痛苦。此次南下,便已经意味着他的郑国只五日便要终结了。也许这次南下,他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中原。
  “呜呜呜!”战场上响起凄凉的收兵号角,正在卖命进攻的郑军将士不解的回头望去,却见那面巨大的郑字旗已经撤下。远远的只剩下了王字旗和李字旗、皇甫字旗。
  夏风中,这几面主将旗正向南而去。
第777章
尘埃落定
  “吹角!”李靖拔出横刀,用力前挥。“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响彻原野。
  远处农田和树梢之间盘旋着的林中鸟雀立刻被角声惊散,伴着羽箭一道四处飞射。“呜呜—呜呜——呜呜”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李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大声怒喝,举刀向前。几个贴身侍卫却非常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用身体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无需元帅大人亲自动手!”侍卫非常体贴地道,快速舞动角旗,命令前锋骑兵出战。转眼之间,角声便被喊杀声所代替。一队队河北精骑四下杀出,向着正在向南撤退的叛军发起了冲锋。
  铁蹄翻飞,战马纵横。刚刚赶到的河北骑兵们看见陈王的大旗被叛军围着,看着惨烈的战场,都万分的自责。此时一个个奋起勇气,飞一般的冲向战场。
  大地在微微震动,远远的,河北骑兵们变将一把把连射弩端到了手上,向着叛军倾泄着箭雨。
  一个个的骑兵手雷被扔了出来,冒着火花白烟落在叛军阵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叛军们受此猛烈攻击,不得不转身而走。同一瞬间,远远而去的王玄应等人见到李靖兵马杀到,不但没有返身救援部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南方不断奔去。
  王玄应边策马奔逃,一边不时回望后方。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下,倒在了纵横如飞的河北骑兵的刀下。他没有想到,李靖来的居然这么快,他的兵马还没有来的及撤退,李靖便已经杀到。
  这种猛烈的攻击之下,没有人能挡得住。特别是眼下部下刚接到命令撤军,此时正是最混乱之时,也是防御最薄弱之时,这个时候受到李靖如此猛烈的攻击,战场上的这数万兵马也不知道能有几个能逃离。
  完了,全完了。他原本还期望着带着这数万人马南下,就算投奔沈法兴投奔南陈,有这些兵马,至少也能混个富贵。但是眼下,敌人在他撤兵的时候出现,又是如此猛烈的追击,他的这数万兵马完了。
  王玄应心中提不起半点转身应战的念头,此时他只想逃,逃离这里,逃到南方去。
  “呜呜——呜呜—呜呜!”
  又是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王玄应扭头望去,却见原本被重重包围的陈破军,此时居然发出了冲锋号角,万余残兵居然爆发出猛烈的吼声,对着数倍于他们的郑军发起了反冲锋。
  而原本士气高昂的郑军此时却完全落荒而逃,数万兵马被万余兵马追的四散而逃。
  “呜呜——呜呜—呜呜!”
  如同索命一样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却是从他们的前面而来。王玄应脸色惨白,惊的差点掉下马去。他抬头向前观望,只见对面隐隐一彪兵马正杀过来。
  “大哥,前面有一支兵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王玄恕纵马赶到王玄应身边道。
  “是谁的兵马,主将是谁?”
  王玄恕惨白着脸道:“兵马约有万人,旗号打的是海南公主冯,和凤凰军大总管翟,还有一面写着张字。前面的人回报,打头的似乎是几员女将。”
  “女将?”王玄应此时简直就是要抓狂了。“管他是女将还是男将,全军给我冲,冲过去了就有活路。冲不过去,咱们都是死路一条。”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拦截兵马,王玄应越发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陈破军早就安排好的一个阴谋。陈克复以身为饵,吸引他们的注意,拖住他们的兵马。然后李靖、张仲坚他们兵分两路,抄他们的后路,堵他们的退路。他现在极端怀疑,那个张字旗就是张仲坚的将旗,要不然,他们的前面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万兵马,而且还是什么女将率领。
  陈克复这是不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给他们所有人活命的机会啊。王玄应从没有想过要向陈克复投降,他与李密都是陈破军欲得而杀之的人。落到陈克复的手里,绝不会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高高飘扬的战旗之下,翟无双与冯婠、张出尘三个女子此时全身披挂,跨下骏马,手中长枪,配上身上的全身铠甲,英姿不凡,巾帼不让须眉。一万从罗口营寨带来的所有民夫工兵医疗兵全都在此。
  陈克复出兵之时,留下了三个女子和辅兵民夫工兵们守营。结果上午,陆续有败兵逃回营寨,冯婠一询问之后,才知道出战不利。先是前阵的皇甫无逸东都军溃败,中阵的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又无功而返,半路被叛军追击。陈克复率军出击,也寡不敌众,被叛军围上。
  面对这个灾难性的情报,三个女人都惊得不敢相信。但越来越多的溃兵回到罗口大营,她们去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搞明白前面的战况后,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后,立即派了数队信使往洛口仓城与虎牢报信求援。然后这三个女人马上披挂一番,下令集结营中所有民夫工兵医疗兵等所有人马,然后又收拢那些溃败回来的败兵。
  一番整顿后,也凑足了一万余人马。翟无双的意思是要带着这些人直接杀到战场上去,救援陈克复。但冯婠与张出尘商议了一下后,还是觉得得小心行事。他们这万把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凑个人数撑个场面布个疑兵还行,真要直接带到战场上去,不但救不了陈破军,反而自己都难保。
  最后冯婠和张出尘总算说服了翟无双,他们带着这万余人马,一路向战场前进,并将沿途遇到的所有溃兵收拢,等到快接近战场之时,也总算收拢了几千溃兵,比刚出来时算是多了些战兵,有了些战斗力。
  等到了战场附近,冯婠便下令就地布阵,让工兵们挖沟设寨放拒马,准备弩床投石车并火药武器。然后又抽调了一批收拢的溃兵,准备虚张声势,吸引分散掉一部份叛军,帮陈克复减轻一些压力。一切准备妥当,刚要出兵,却接到派出去的斥候来报,说是王玄应与李密等叛军已经举着旗帜向南边退下来了。
  没过一会,又听到斥候来报说李靖元帅已经到了。听到这好消息冯婠当即下令停止主动出击,转而让这万余兵马继续加强防御工事。果然,没过多久,王玄应和李密等人已经转眼就到。
  “举枪、列阵!”冯婠骑在马上,发出一声轻喝。
  在一架架拒马的后面,上万名士兵同时举起长枪。虽然这一万多人里,民夫辅兵更多,但战场之上,哪怕就是一个民夫,也都会装备了最起码的长枪横刀。
  密密麻麻的长枪树起,连绵数百步宽,组成了一道密集的钢铁枪林。
  王玄应看着这堵枪林,面无表情。骑在马上,他已经认出了对方阵中的几员将领确实都是女子,一种受到了侮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王玄应虽是继承父亲的基业,但不论是洛口战李密,还是黑石战李靖、又或者点挑战陈破军,无论哪一战,他都从没有畏惧过。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几个女人也敢横枪立马,挡在他的前面,还口口声声放话说投降免死。
  紧紧握着颤抖的手,王玄应举起握紧的拳头对着那堵枪林重重一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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