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校对)第3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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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郑军将军们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魏军的作战能力并不比江淮军强,而且装备也不如江淮军。但是今日一战,却让他们再次意识到了,李密纵横中原这么久,其本事确实还是很强的。
  特别是今日战场之上,魏军先前的诈败,到后面已经有了溃败之势。如果是一般的义军,面对那样的情况,能够利用两翼的骑兵掩护住后路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回身再战。可是今日魏军却反应迅速,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迅速的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中军,指挥中军迅速反扑江淮军大阵,差点把他们击溃。魏军指挥的将领的犀利眼光,和果断的判断力,让所有的江淮军将领,都不得不叹服今日的魏军指挥已经能称得上是名将了。
  而对于河北军,作为盟军原先感觉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仿佛河北军凭借的就是他们精良的装备,以及先进的火药武器。在江淮军自己拥有同样精良精锐的排槊兵、江淮轻骑、江淮重骑时,他们总觉得自己并不比河北军差。
  可今日战场之上,面对战场之上被分割包围,面临兵败的危急时刻,张仲坚那行云流水般的指挥,让他们只付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微小代价,就摆脱了魏军,稳定了防线。特别是河北军出动的那只强弩军及工兵部队,人数虽少,可在战场上的表现,却让所有人过目难忘。
  一旦出战,河北军就会立即显示出其可怕的实力,他们与江淮军、魏军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这支军队曾击败过高句丽的辽东百万联军、击败过突厥大草原上的各个部落,纵横整个辽东漠北。
  而如今他们的目标是中原天下,单只是普通的强弩军和工兵营就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而张仲坚在陈破军麾下的将军群中也并非是最杰出的将领。若有一天要面对河北的诸路名将:陈克复、李靖、李奔雷、于钦明、罗艺、王仁恭、屈突通、陈棱,还有他们所统帅的那些声名显赫的精锐军队:辽东破军营、御林禁卫营、陌刀重步兵营、海龙卫水师、靺鞨骑兵、契丹骑兵、新罗步兵、突厥骑兵……这简直不能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王玄应却只感觉心里头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压在心头。
第716章
傀儡皇帝
  在陈深的眼中,南陈耗费无数财力、人力修建起来的金陵城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把他禁锢在这城池之中,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南陈原来的都城建康,最在二十六年前隋军渡过长江灭亡陈朝时,就已经被当时的晋王杨广下令拆毁城池,捣毁宫苑了。此后,隋改建康为丹阳郡,原先的陈朝国都建康,也都只化做了长江边上的一堆乱石残垣。
  如今,凭着复立后的陈朝司徒、尚书左仆射、兵马大元帅沈法兴的全力修建,崭新的金陵城重新傲立于长江边上。新的都城更加雄伟,也更加坚固,甚至更加华丽。
  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三国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六朝古都兴建于此。作为南陈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沈法兴用心经营的中心,新建的金陵城十分庞大,拥有着外郭、内城、宫城、皇城四重城池。单以内城算,新金陵城周长足有六十多里,仅次于七十多里的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为天下第三大都城。可如果连金陵城的外郭土城墙也算上,那金陵城周长足足有一百二十里,远超洛阳与长安。
  不同于宇文恺所修建的长安与洛阳城,整齐划一,里坊分明。这座崭新的金陵城,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城中有高山,有湖泊,有河流,有密集的居住点,甚至还有农田。傍长江以通东西,邻江有石头城拱卫,跨江有胡墅城接应而通南北,陆路通衢四方,水路远达海洋。可谓天造地设,非一般城池可以比拟。
  外城虽然名义上是土城墙,但在城门附近以及重要地段,也都是用城砖包筑墙体,加起来达四十里之多。
  这座新都建成之时,沈法兴曾经十分得意的向他说道:“这是天下第一都,永不隐藏的都城,固若金汤!”可是陈深对于这座雄伟、坚固、甚至华丽的新都城,却没有半丝的喜爱。在他的眼中,这坐骑马都得跑上一天的新都城,只是一座更大,更坚固一些的牢笼罢了。
  城高墙坚,这正是最好的囚牢!
  钟鸣鼓响,又是一天上朝的时间到了。在前前后后无数的太监宫女的引导下拱卫下,陈深如同一个木儡一般,面无表情的带着皇后一起踏入了奉天大殿听朝。
  坐上那通体黄金铸成,上面镶满珠玉宝石的黄金龙椅,陈深只感觉到一阵生硬咯人。在他龙椅皇座的左首,皇后沈氏头戴着一顶同样华丽无比的凤冠坐在那张小一些的椅上。他见沈皇后把凤冠往后推,安放在蓬厚的青丝上。没过多久,她又往前拉,接着转了转,好像这能让她戴得更舒服。戴凤冠不是件容易事啊,陈深边看边想,对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子而言,尤其如此。
  看着沈皇后那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陈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母亲张贵妃。他犹记得那时父亲陈后主荒废朝政,独宠爱母亲张贵妃,甚至连沈皇后也久之不理。母亲甚得父皇喜欢,后渐干预朝政,到了后来,甚至到了,国家大事也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的地步。王公大臣如不听从内旨,也只由张丽华一句话,便即疏斥。因此朝廷上下,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
  陈深自做了这个皇帝,事事不如已意,内外大小诸事皆由元妻之兄沈法兴一言决之。甚至在沈法兴等人当初意欲立儿子破军为皇太子,被儿子所拒之后。沈法兴干脆又自作主张将已逝元妻沈太子妃才十四岁的族妹嫁给他,当了他的新皇后。
  陈深明白沈法兴等人的想法,知道他们是想要让他与沈氏生出儿子,好以其取代儿子破军,立为陈朝太子,彻底把陈家沦为他们的傀儡,好让他们操纵。
  对于这些,陈深看在眼中,却笑在心里。虽然他被沈法兴等江南世族掌握操纵,但他并无所谓。这一生,他历经亡国之乱,最后成为隋朝臣子,远在塞外边疆之地二十余年,大半生已过,心中早没有了那些权利、欲望。而儿子破军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一直看在眼中,也早知道了儿子的选择。他心中有的只是欣慰,而没有其它的想法。
  江南陈朝,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罢了。沈法兴等江南世族们想演,他就陪着演。反正,他相信,总有一天儿子破军会真正的君临江南,重新夺回属于陈氏的荣耀。不过那是儿子的事情了,破军早就选择了那一条路,他也相信他的选择。
  几声鞭响,两条太监鸣鞭开道,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拱卫下,陈深远远看到沈法兴陪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起进入大殿。他目光平淡的望了一眼那个婴儿,那是他与沈氏的儿子,也是破军的弟弟。对这个刚刚生下不久就被册立为皇太子的二儿子,陈深的眼中没有什么慈爱与喜欢,有的只是一种淡漠,甚至有种哀怜的感觉。
  这个孩子一怀上,陈深就已经深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命运,一个可怜的孩子,从他的出身,到他生下来后的一切,都将处于被人操纵之中。这是一个真正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不但他这个父亲不能接触到孩子,就算是生母沈后也无法哺育孩子,早被安置于东宫之中,被沈法兴一手安排照管。
  这,只是一个工具。
  百官到齐,殿中监唱喝,文武朝官山呼万岁行礼。等满殿众臣拜见过后,沈法兴坐在丹墀最近前的右下首,微一拱手道:“陛下,丹阳郡主刚刚自中原回来,有重要的消息带回。”
  “臣丹阳郡主沈落雁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落雁一身郡主冠服,按品级大妆而来。一进殿,立即恭敬的向陈深拜见。
  坐在龙椅上,陈深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沈法兴原先一直打算要将之嫁给儿子破军的外甥女。与新皇后沈氏不同,沈落雁长的极像二十多年前死去的破军母亲。她如当年的太子妃一般的身材高挑,皮肤雪白。而且她还继承了沈家女子的大多遗传,满头青丝顺长,眼睛十分的明亮,一张鹅长脸,细柳叶眉。也许是刚从中原赶回来的缘故,她的眉宇间还有着一丝疲惫感。
  “是丹阳回来了,快起来吧,是昨日刚回来吗?”对这个差点曾做了儿媳的外甥女,陈深并没有多少反感。而且沈落雁的身上,有种沈家人普遍没有的气质,特别是与一旁端坐的沈皇后更是两种不同的人。沈落雁感觉大气,身上有种儿子破军的某些气质。而沈后却有着江南世族女子普遍的含蓄与修养,虽然温润,却少了许多积极,多了些沉闷。
  沈落雁起身之时,抬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姑父,那个被父亲与江南各世族操纵掌握的傀儡皇帝。两人目光相交,陈深微微一笑,沈落雁忙低下头退到一旁。就那一下,她已经对陈深多了不少的好感。她有些无法把那个一直被江南世族们操纵着的傀儡皇帝,与她刚刚看到的陈深联系到一起。看到陈深的那个微笑时,总让她想起了曾见过数面的陈克复。
  陈深、陈克复父子两人一个是江南的傀儡皇帝,一个是纵横北方的不世枭雄。一个天,一个地,可他却总感觉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有着很大的相似,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陛下,丹阳郡主刚刚自中原回来,之前她已经代表我陈朝与李渊、王世充、魏刀儿、李密等达成联盟,共同对抗河北。不过可惜,王世充先是死于李渊之手,如今李渊又死于李密军营。李渊父子俱亡,如今李家已经不堪一提,而王世充之子玄应也因此倒向河北。”沈法兴的嗓门很大,大的都有些让人觉得无礼。
  仿佛是一个粗鄙的大汉在两军阵前大叫,可偏偏他外貌气质儒雅,虽年过五十,可却休养的十分的好。身体修长,神态丰润,满头头发依然乌黑油亮,看不到一丝白发。身上的紫色官袍更是华丽整齐,连颌下五髯长须也修剪的十分的飘逸,望之就让人惊叹。
  “陛下,如今王玄应倒向河北,河北军与江淮军联手,已经南下渡过黄河,目前已经连夺运河以东河南六郡。兵锋正盛,先前我陈朝已失淮北徐州,及江都等重镇。如果河北军再次击败了李密,夺下了河南之地,那唇亡齿寒,下一个他们的目标就将是我们了。到那时,河北军自河南、山东两路出兵,全面攻打淮河一线。淮河一失,则长江难保,长江若有失,我等再无后退之地了。陛下,臣已经与尚书省诸臣商议,准备响应李密之邀,出兵北上河南,共击河北!”
  陈深看着沈法兴在殿中高声大叫,姿态嚣张,面上并无多少表情。他知道,在沈法兴嚣张的表面下,是他拥有着如今陈朝近一半的兵马,及大多江南世族及江东豪强的支持。听着沈法兴左一个河北,右一个河北,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那河北就是陈破军所掌。
  让父亲派兵去攻打儿子,说的却还这么堂而皇之,陈深只感到一种想笑的冲动。
第717章
君不君
臣不臣
  陈深真希望能读出隐藏在每张脸庞、每双起皱的眉头和每对紧抿的嘴唇之后的心绪。
  他看到沈法兴说话时,另一边上首的江东大族王家的族长,尚书右仆射、司空、元帅王智慧微微撇了撇嘴。他坐在一旁,拇指勾着剑柄,面色凝重如石。
  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这是当初江南复立陈朝时,手中各掌握重兵,握有数郡地盘的四大家族族长们约定的共同待遇。
  沈家、王家、谢家、顾家四大族,分别握有一支大军,各占据数郡地盘。为了平衡,这些最初江南会的长老家族约定,共遵陈深为帝,复立陈国。但是陈朝的权利,却由四大家族分掌。其中作为四大族的族长,四人都担任了三公、三孤的正一品职,并且俱封国公、授元帅,且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这两年,先是归附陈朝的岭南十九郡渐渐有自立之意,紧接着南陈围攻江都二年不下,劳师久乏,士气懈怠,折兵损将。而在西面,原本渐深入荆襄的陈军,又被从河东窜入江汉,以之为根本的杨暕击败。
  两年多过去,原本陈朝内部四大家族各掌握着五六郡的地盘,势力相当。可是在两年后,谢家倚为停靠的近十万兵马,却在李子通的率领下,连续两年围攻江都中损失惨重。特别是谢家所掌控的地盘都是金陵的西面沿海各地,海陵、吴郡、会稽郡,东阳郡,遂安郡五郡都处于沿海一带,这两年来虽然河北军并没有大举南下,可河北的水师舰队却沿海劫掠,一直没有停息过。这些河北水师化整为零,来去如风,抢了就走,根本防不胜防。
  谢家家主谢哲虽然信任义子李子通,可奈何他们面对的是一支由陈克复下了大本钱武装起来的水师舰队,根本不是普通的海盗水寇,两年下来,谢家掌控的五郡基本上没有一个城池没有被攻破抢掠过,甚至吴郡内的大湖太湖,干脆成了河北水师的一个临时基地。谢家累世积累的财富基本上都已经被消耗一空。更加严重的是,谢哲义子李子通所带的兵马,也基本上在沿海与江都城下耗干了,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全都龟缩在东阳郡。
  而四大家中的顾家,甚至比谢家更惨,他们本来手中有过十万兵马,并掌控了夷凌郡、南郡、沔阳郡、江夏郡、永安、安陆、竟凌等江汉七郡之地,势力甚至仅次于沈家。可惜顾家兵马的统帅朱粲是一个骄奢变态的狂魔,朱粲本是顾家所扶持的一个盗匪头子,在大业七年后,就由顾家暗中支持着在江汉一带作乱。
  不过当朱粲攻城掠城,接连夺下七郡之后,他就已经是尾大不掉了。朱粲那时完全不将顾家放在眼中,甚至反目成仇。如果不是杨暕南下荆襄,朱粲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调过头来打南陈了。杨暕猛龙过江,强势插足荆襄反把朱粲歼灭。除了两三万残兵逃巴水以东,回到顾家,顾家可谓是人地两失。不但他们的地盘全被杨暕抢了,就是用钱堆起来的军队也一下子败光了。四大家族中,一下子成了最垫底的,再无足轻重。
  谢家、顾家一落千丈,虽然两家表面上还在朝中担任了大量官职,但实际上,陈朝的大权却已经尽皆落到了沈、王两家手中。而沈王两家之中,沈家因为占据着金陵等郡,并实际掌握着皇帝在手中,因此渐成最强势者。江南各世族豪强有大半已经倒向了沈家,唯王家停靠着手中的十余万兵马,还在强撑着。
  陈深一直注意着王家家主王智慧,如今能与沈法兴相抗衡的,也唯有王家了。刚刚王智慧撇嘴的动作,他全看在眼中。沈法兴如今越来越嚣张,特别是沈皇后下了皇子被他拥立为太子后,他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过去,朝中大事还是四家相商,而如今,沈法兴完全不把其它三家放在眼中,常常独断乾纲。
  王家的不满陈深一直看在眼中,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
  陈深微微笑了笑,“司徒公劳苦功高,一心操劳国事,实为国之干城。朕今特下旨,加封司徒为太师、进吴王,加封中书省中书令,赏赐蟒袍,许宫中乘辇,并赐铸钱炉一座,许自铸铜钱。”
  末了,他转头往王智慧看去,果见王智慧先是惊讶,后是愤愤不平,最后则是脸色铁青,低着头眉头紧皱了。陈深随即道:“司空公也是为国操劳,今特旨加封王爱卿为太傅,进越王,并加封为门下省侍中,赏赐蟒袍,许宫中乘辇,并赐铸钱炉一座,许自铸铜钱。”
  “臣谢旨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书省负责起草诏敕及阅读臣下的表章并进呈奏章,三省之一。而门下省却是专门负责审驳中书省所拟草诏,也是三省之一。南陈朝中大权归三省,中书省草诏,门下省审驳,尚书省执行。
  沈法兴与王智慧两人为尚书省左右仆射,如今陈深却给两人各加一省之长。沈法兴掌起诏,王智慧掌审驳。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是不言而明了。
  沈法兴两人都是老狐狸,哪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这两道圣旨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两人都无法拒绝其中的诱惑。不但加官赐钱,更重要的是封王。历朝异姓不为王,虽然他们权倾朝野,可只要还打着陈朝的旗帜,他们就无法越过这道坎。现在陈克复主动给他们封王,他们如何能拒绝。更何况接受了这道封赏,沈、王两家就可以彻底的甩开谢、顾两家,从过去的四家分权改为如今的两家共掌。
  “吴王、越王,如今朕就将国事尽皆交付于二卿,但有所事,你二人斟酌决断,不必再事事过问于朕。好了,朕身体略感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了。以后无重大之事,不必再来拢朕休息,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退朝,诸卿行礼,起驾,万岁回宫!”太监唱喝着随着陈深还宫。
  陈深一走,殿中的其它人并没有离开。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本来就不过是一个傀儡,真正有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决定。不过看样子,以前是沈王谢顾四家决断,如今却是由沈王两家裁决了。
  “如今中原局势日益危急,本王提议,马上召集各军,即刻北上。联合李密、魏刀儿,共抗陈克复。”沈法兴直接道。
  王智慧冷笑一声,“事起仓促,匆忙间怎么行军?就算北上,也得先拿出个章程来才行。”要说王家不愿意北上却不是实情,王家所掌握的地盘,尽在长江以北。自江都一带被河北军占据之后,如今整个陈朝,也唯有王家一家的势力在长江以此的淮南各郡。
  一旦陈克复真的击败了李密,拿下河南,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淮河以南的王家了。不过陈破军的威胁还在远处,可沈家的威胁却是近在咫尺了。王智慧身为王家家主,这个时刻不得不提防,他不能没有败在陈破军的马蹄下,却倒在沈法兴这个家伙手中。
  他最担心的就是沈法兴会提议从淮南北上河南,那么陈朝兵马都将汇集他的领地。一个不好,说不定沈法兴就会来一招假途灭虢。就算不如此,十几二十万大兵踏入他的领地,后勤补给等一应事情,肯定得由他承担更多。
  沈法兴横了王智慧一眼,冷笑道:“救急如救火,眼下李密在洛口大战,我们当然是得马上赶去洛口。如今正是春夏季节,雨水丰富,河道水满,此正是我江南向来最好的出兵北上之时。本王的计划是,本王集结长江以南兵马自采石矶渡过长江,然后一直北上越过历阳、合肥,然后全军在寿春与越王汇合。而越王你则在淮南集结本部兵马,并且筹集好粮草、并尽量搜集打造船只。等大军到达寿春汇合后,我们全军即刻从颖口乘船沿颍水北上,最后直达洛阳,到达洛口战场,与李密汇合共同击败陈破军。”
  王智慧不耐烦的摇头道:“吴王也是朝之重臣,怎么说起话来却如此的不经深思。自古到今,历来江南进兵北上,都不外于两条路线。第一自然是经由东南,取淮泗,然后入夺泅水重镇彭城、下邳,然后取山东,沿黄河以守,再西进河南。另一条路,则是沿长江逆水西进,占据江汉,攻取荆襄,然后东进河南。这两条路线,乃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首千选。取淮泗,则可保江淮。取江汉荆襄,则可保长江防线。”
  “换言之,我们据淮泗,可夺山东。据江汉,可谋荆襄。而占荆襄,则可图川蜀。控川蜀,则南方可保。反之,如果不据淮泗江汉,则长江难守。就算我们正面北上夺下河南,可没有淮泗江汉两翼的守护,河南之地可取却不能守。到头来,我们空自调动兵马,耗费粮草,甚至是损兵折将,最后待得敌人从淮北或者从江汉两面任一面攻来,我们都不能存矣。历史之上,西晋之后,南方各朝,从东晋到宋齐梁陈,每一朝都曾经北伐。可除了恒温与刘裕二人是自荆襄北上,稍取成功外,其余者皆败,不可不引以为戒。”
  “那越王是什么意思?”沈法兴面色不快。
  王智慧让一个小太监抬来一面大屏风,并将一副地图悬于其上。
  “吴王请看,如今陈克复与李密大战于河南,据郡主所说,陈克复不但亲自率军参战,而且罗艺从河北出兵入河南,李靖也从山东出兵入河南。之前李靖曾经从山东抽调了五万人马入河北,如今又抽调了三万人入河南。现在的山东可谓是异常空虚,整个黄河以南,一直到长江北面,除了江都城中的屈突通及陈棱、杨善会、杨士弘四人的五万江都守军外,可以说已经再无一兵一卒了。”
  “不。”沈落雁摇了摇头,“山东、淮北一带还有兵,据我的消息,这一片地区,还有各地刚组建起来的不少乡军、民团。据初步消息,山东、淮北的乡军、民团最少有三万人。”
  王智慧没有在意沈落雁的插话,他指着地图道:“吴王,比起北上河南,我觉得多们直插淮泗才是最合适的。眼下淮泗空虚,唯有江都城才有五万兵马,整个淮泗除了那三万所谓的乡兵、民团就再无一人。甚至为了河南大战,陈破军将一直驻守在长江口,协助江都防守的舰队也已经调离北上了。这是一个机会,千截难逢的机会。这次,只要我们集中所有的兵马,一举拿下江都,那么整个淮泗的淮北、山东大片土地全都属于我们。不但扩大了疆土,而且也更加的增强了我们东面的安全。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防线从长江北上移动至淮北,甚至黄河。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越过黄河,北上河北,与魏刀儿一起直捣陈破军的幽蓟老巢。”
  “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沈落雁摇了摇头,“江都城高墙坚,城中几经加固,特别是河北水师舰队多次补充城中粮草。如今的江都粮草充足,城池坚固。特别是城中的四大守将,屈突通、陈棱、杨善会、杨士弘。这四人中,就有两个曾经是隋朝的大将军,两个是通守。更何况,他们之下,还有张公瑾、宋老生、史大奈、屈突盖等一大群悍将。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之前咱们围攻了江都两年,可却一次也没有攻入城中。这次如果我们再围攻江都,如果拿不下江都,那就不能北上。到时如果李密顶不住陈破军,那败的可就不光光是李密了。”
  王智慧坚决地道:“江都城与我们相隔太近了,现在陈破军是鞭长莫及,无力南下。一旦等到他腾出手来,以河北水师之强大,以河北军火器之犀利,之怕瞬间就能突破长江防线,直捣金陵。到时,咱们可就悔之不及了。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无机会了。”
第718章
互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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